《那些记忆里的（咒回 宿伏）》象八亿

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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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黑惠有很多天都没见过那只咒灵了，他在松了一口气时隐隐有些莫名的失落。

　　那只咒灵那么虚弱，此刻或许已化作天地间的一捧灰，随风而去了吧。

　　不过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是一名咒术士，咒灵的死活他毫不在意。

　　伏黑惠接到了新的任务，任务目标是一只一级咒灵，以他现在的实力，很轻松就能完成。

　　伏黑惠到了任务地点，一间废弃的校舍。

　　教学楼破破烂烂、植物疯狂生长、老鼠随处可见，当风吹过时，树叶摩挲的沙沙声和垃圾翻滚的咕咚声，让此处愈发阴森可怖。

　　伏黑惠踢开脚边瘪掉的矿泉水瓶子，走向咒力最浓郁的地方。

　　几只奇形怪状的咒灵围在一处，似乎在啃咬中间的什么东西。

　　伏黑惠皱眉，这和他得到的情报不同。在他的情报中，这里应该只有一只一级咒灵，可他入目所及的咒灵至少有四只，三只一级，一只特级！

　　任务难度已远远高过了书面评估！

　　特级咒灵已察觉到了伏黑惠的入侵，它回过头来，咧开了巨大无比的嘴巴，发出难听的嚎叫。另外三只一级咒灵得到号令，扑向伏黑惠，伏黑惠瞬间展开领域，将一级咒灵扑杀，那只特级咒灵感应到危险，竟转身就逃！然而这是在伏黑惠的领域之中，他随手捏出自己的影子挡住特级咒灵，玉犬浑锐利的爪子结结实实地把特级咒灵捅了个对穿！

　　这只特级咒灵应该才诞生不久，尚未学会掌控自身能力，所以这么轻易就被伏黑惠给收拾掉了。

　　伏黑惠撤了领域，这才看向方才咒灵们围成圈的地方，在那圈的中间，赫然还有一只咒灵。

　　一只虚弱的、浑身是伤的、即将死去的咒灵。

　　那只纠缠伏黑惠的咒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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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只咒灵的情况很不好，他几乎是半透明的了，要是没有咒力的摄入，他很快就会死去。

　　咒灵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很认真地看着伏黑惠，然后他转过了身，捂着被撕咬过的上臂往校舍深处走。

　　他要远离伏黑惠，因为伏黑惠不想见他。

　　伏黑惠本能地追了两步，又停下了，他想，我追他做什么？他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等等！”伏黑惠出声了，他甚至没意识到他叫住了那只咒灵，“你去哪儿？“

　　宿傩沉默着。

　　他无法说话，只有沉默。

　　伏黑惠绕到宿傩的前面，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刚才那些咒灵是……是想吃了你吗？”

　　宿傩：“与你无关。”

　　伏黑惠读懂了宿傩的唇形，升起了淡淡的怒意，他说：“你被吃掉的确和我无关，但那些咒灵吃了你之后咒力大涨甚至级别提升是为什么？”

　　宿傩：……

　　伏黑惠向来聪明，从接到的任务级别和实际任务级别严重不相符这一点，他就推断出这次任务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咒灵之间偶尔会有吞噬行为，但那非常罕见，因为吞噬一只普通的咒灵并不能让吞噬者得到太大的好处，除非被吞噬的咒灵能够达到特级咒物的标准，那咒灵们将会对它趋之若鹜。

　　就像伏黑惠曾经做过的一项关于特级咒物的任务——那个任务具体是什么，伏黑惠已回想不起来了，兴许是时间过去太久，也兴许是那次任务实在是无足轻重，被他从记忆里抹去了，免得占了脑内内存。

　　伏黑惠：“我从你身上感受不到什么咒力，但你又曾爆发出过咒力，咒灵聚集起来想要吞噬你……你到底是什么？”

　　宿傩神色冷淡，说：“走开。”

　　伏黑惠：“先前你缠着我，我放过了你三次，这次你倒是要我走开了？”

　　宿傩似乎不想再跟伏黑惠对话，他垂下头，绕过伏黑惠，继续向前走。

　　擦肩而过时，伏黑惠抓住了宿傩的手腕。

　　两人接触的那一刹那，伏黑惠只觉有一根尖锐无比的针刺入了他的大脑，疼得他眼前发黑，膝盖一软就要跪下。宿傩想去扶他，可当他要碰到伏黑惠的衣角时，他收回了手，并用力甩开了伏黑惠抓着他的那只手。

　　伏黑惠弯腰撑着膝盖，大口地喘气，等到那阵疼痛减轻了，才又站起身。

　　伏黑惠面色苍白地望着宿傩，喃喃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一靠近你我就会产生这么大反应？”

　　宿傩深深地看了眼伏黑惠，倒退着走了几步，又要离开。可他走着走着，他的脚底出现了影子——那不是他的影子，咒灵是没有影子的。

　　宿傩一脚踏空，落入了影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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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黑惠把宿傩关进了他的影子空间，在这里，宿傩能够得到咒力的滋养，保住一条小命。

　　伏黑惠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那个咒灵身上充满了谜团吗？因为那个咒灵对他莫名的影响吗？因为那个咒灵含着悲伤的眼神吗？

　　伏黑惠得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但他知道，当那个咒灵带着一身的伤，仿佛随时都会死去时，他做不到坐视不理。

　　伏黑惠把宿傩关在影子空间里好几天，一次都没去看过，他尚且组织不出合适的语言去和那只咒灵交谈。

　　反正无论他问什么，那只咒灵都不会回答他。想到此处，伏黑惠有点气恼。

　　你跟着我、缠着我，还让我头痛心脏痛，凭什么对我的提问置若罔闻呢！

　　伏黑惠探查了下影子空间，那只被他强行带回来的破破烂烂的咒灵已好转了很多，甚至能够发出声音了，这总算让他安心了些。

　　伏黑惠右手食指在左手手背上敲了敲，像是在考虑什么，过了会儿，他沉入了自己的影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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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傩盘腿坐着，尽管被关了好几天，且关他的人对他不闻不问，他也没显出半点焦躁来。

　　这种独自一人在幽闭的空间里，没有任何交谈对象的情况，对宿傩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他会把我关到什么时候？宿傩琢磨了一下，认为以伏黑惠的性子不会关他太久，也就心安理得地在这影子空间里汲取咒力，修复自己破碎的身体。

　　真是狼狈啊，宿傩自嘲地笑了笑，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究其原因，不过都是为了一个人罢了。

　　可惜那个人不记得他了，还对他避如蛇蝎。

　　小巷那次的相遇后，宿傩发现他一碰触伏黑惠，就会让伏黑惠感到疼痛。哦，甚至不用碰触，只是他的靠近，就能让伏黑惠痛苦。

　　这不是宿傩想要的场景。虽然明知伏黑惠已不记得他了，他仍希望当他出现在伏黑惠身边时，给予伏黑惠的是安定感。

　　他本是汇聚了人类恶意的诅咒之王，他的降临就是为这世界带来苦难。然而当他面对伏黑惠时，面对这个唯一走进了他心里的人类，他毫不吝啬地给予了对方他全部的温柔和爱意。

　　当诅咒之王谈到“爱”。就像谈到了一个笑话。

　　可宿傩爱着伏黑惠，深沉得犹如诅咒的爱。

　　即使他已不存在于伏黑惠的记忆中，即使对伏黑惠而言他仅仅是个陌生又奇怪的咒灵，他依旧爱着伏黑惠。

　　所以，宿傩不打算再纠缠着伏黑惠了。

　　他要死了，在死之前，隔得远远的，多看伏黑惠几眼，这就够了。

　　宿傩这么想着时，却又被伏黑惠带了回来，并被伏黑惠关在了影子空间里，他那流逝的生命力，也因伏黑惠而逐渐恢复。

　　宿傩捂着半边脸，露出了一个带有几分狰狞的笑容。

　　伏黑惠，我本已要放过你，是你又自己撞上来了，我绝对不会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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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黑惠的影子空间自成一个世界，在这里，他就是主宰万物的王。

　　伏黑惠心念一动，宿傩就被传送到他的眼前。

　　宿傩抬眼看他，说：“你来了。”

　　这次不是口型，不是气音，而是宿傩真正的声音，略带低沉的，优雅而悦耳的男声。

　　伏黑惠按住自己的胸口，他的心脏因那声音加快了跳动的速度，这令他很不适。

　　伏黑惠：“你能说话了。”

　　宿傩：“托你的福。”

　　伏黑惠：“既然你能说话了，那么我之前问你的问题，你是不是该回答我了呢？”

　　宿傩：“我如果不回答呢，你要祓除我吗？”

　　伏黑惠：……

　　宿傩见伏黑惠答不上来，得寸进尺地说：“咒术师，你问我是谁，问我为什么跟着你。你问我了我么多问题，那么我也要问你几个问题，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二三地放过我？为什么要救我的命？为什么要在乎一个濒死的咒灵？”

　　伏黑惠：“我……”

　　伏黑惠卡住了，按理说，他不会对任何咒灵产生同情这样的情绪，可他面前的这个咒灵是与众不同的，尽管他也弄不清这与众不同从何而来。

　　伏黑惠顿了顿，说：“我来不是让你对我提问的，既然你什么也不想说，那就没必要继续留在我这里，你走吧！”

　　宿傩叹了口气，说：“你又赶我走……可我真的要走时，你又拉住了我，伏黑惠，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呢？”

　　伏黑惠迷茫地说：“……我不知道。”

　　宿傩：“那让我们一起来找找答案吧，惠。”

　　宿傩上前，趁着伏黑惠放松警惕之际，一把抱住了他。几乎就在宿傩抱住伏黑惠的那一瞬间，剧烈的痛感席卷了伏黑惠，让他硬生生地吐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