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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 8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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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究竟是人类还是神明呢?
我诞生时是什么样子呢?
曾经有人为我的诞生而感到喜悦吗?
……
时至今日,甘柚都不曾知晓这些问题的答案。
起初是混沌般的黑暗,意识若有若无。直到某一天,睁开眼就是这片人间的大地。
自己是带着某种使命诞生的。
甘柚能够确定的,也就只有这点。
至于那个使命具体是什么?需要做哪些准备?刚出生的“小婴儿”是无法理解的。
也因此,她在踏入人类社会的时候显得非常格格不入。
金色的眼瞳、匮乏的社会知识、无法沟通的语言、像冰块一样冷淡的面容……
随便哪一条都能够导致群体内部的排挤。
虽然那些大人还不至于欺负一个七八岁样貌的女孩,但孩童们的恶意却是没有约束的。
“妖怪!怪物!”
“离开我们的村子!”
“你会招来妖怪的!”
甘柚攥紧了身侧的粗布衣服,突然感到有点难以呼吸。
“怪物”?那是什么?是不好的东西吗?
她试着张开了嘴,想要反驳自己不是会带来厄运的怪物,但近乎于零的语言能力却让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就这样,她在一个又一个村子中流浪,不是没有遇到过好心的人,她身上的粗布衣服还是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给她一针一脚缝制的,就连平常的吃食也是村中的人们主动赠予她的。
可单独的个人到底无法与群体抗争。
不知流浪辗转了多少个村子。甘柚不再试图去融入人类社会了。
也许,我不该属于人类?
金瞳的女孩看着水面中自己的倒影。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孩童,脸上浮现出了诡异的冷漠表情。
她洗了把脸,往森林中走去。
然而,人类、妖怪、神明,这三者同时存在的世界瑰丽而危险。就连属于低级妖怪的河童都能够追着体弱的甘柚到处跑。
本来白净的小脸上沾满了泥土,衣服也被树枝勾坏了好几个洞。
森林中的日子和村落中完全不同,不仅要应对那些满含恶意的妖怪,还要小心随时可能出现的野兽。
处于良好地势的山洞基本早就被占领,甘柚只好在一些比较高大的树下草草休息会,还好她体型较小,那些树叶勉强还能给她当个屋顶。
混久了,甘柚的语言水平有没有进步先不说,逃跑能力倒是越发的熟练。河童一开始还能逗着她玩,到后来已经追不上她的步伐,只是一个错开,就完全看不定人影了。
甘柚原本以为日子会就这么过下去,而且仔细想想,这样的日子习惯了倒也不错。
但转折点出现了。
甘柚不知道那个男人进到这种深山老林里是为了什么,但那高大的身形和危险的气质,可不是普通的人类应该拥有的。
已经像是小动物般能够察觉到危险的小女孩,果断溜了
——没溜成。
男人抓着女孩的后衣领,像是提猫一样把她拎起来。
“什么啊?这不是个小丫头吗?我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妖怪想要暗算我呢?”
他边说边用手指猛戳小姑娘的脸颊肉。
语气嚣张且随意,后来的麻仓叶王将这种独特的气质称作为——欠揍。
但当时还没有那位鼎鼎大名的阴阳师在场,只有一个幼稚的神明和奇怪的小女孩。
男人赭红色的长发垂下来,弄得甘柚鼻痒。她莫名其妙地感到一股烦躁。
事实上她根本无法理解男人在说什么,但直觉告诉她,那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胆子大了不少的女孩索性也不顾后果了,她抓起那缕头发,猛地往下一拽!
男人明显没有料到她这一举动,头皮一痛便顺势弯腰低下头来。
“你这小丫头快给我松……啊!!”
年幼的甘柚用实力证明了,神明也是有痛觉的,以及——
幼崽的牙口是真的好。
赭发男人——荒霸吐,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牙印,身为神明,他当然不会忍受不了这点疼痛,更何况眼前这只幼崽再怎么用力毕竟也才七八岁的年纪。
他只是有点惊讶。
身为武神,斩杀过无数妖邪甚至同僚,普通的人类小孩光是看到他就被那浑身的煞气给吓住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直接敢往胳膊上咬的。
要是其他神明在场,指不定就要怒骂一句“不敬神明”就给小孩降下天罚。但此时站在这里的是荒霸吐,他向来嚣张肆意,就喜欢那些与众不同的东西。
他放下手中提着的小孩,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甘柚并不知道,自己这一咬,竟咬出了往后千百年的“孽缘”。
她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到底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感到了后悔。
这张嘴啊……怎么就忍不住呢?
“哎你这小孩还挺有趣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出乎她预料,眼前这个赭发的男人并没有生气,甚至还兴致勃勃地开始问起自己的事。
小女孩歪着脑袋想了想,荒霸吐也没有催促她。
“甘……柚”
许久不曾吐露语言的声音响起,干哑且带着点奇怪的语调,宛如牙牙学语的幼童。
这还是那个为她缝制衣服的老妇人起的名字,据说原本是为她那个早夭的女儿准备的,老妇人每每说起这个,都忍不住抹眼泪。
“甘柚吗?不错的名字啊!”
甘柚呆呆地望着他,自从搬到森林里来就再也没有人叫过这个名字了。久违的呼唤让她突然觉得,自己还能存在于世。
这让她本来烦躁的心境也平静了下来。
荒霸吐摸着下巴,看着眼前这个奇怪小孩的气场从阴到晴,觉得还挺有趣。
他装模作样地咳了几下,努力回忆自己那些同僚平时是怎么忽悠人类的。
“我说,你要不要来我的神社做我的巫女啊?”
甘柚依然看着他不停开合的嘴唇,懵懂的脑袋尚且无法理解“神社”“巫女”这种看起来离她很是遥远的东西。
荒霸吐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头疼地抓了抓自己的长发,原本就嚣张翘起的赭发显得更加凌乱了。
真是难办啊!这小孩一个人在这种森林里呆着,看样子还是住了蛮长一段时间的,估计是被父母抛弃了。这年头这种事还是蛮常见的。
但要是把她一个人扔在这的话,指不定会不会被妖怪或者野兽吃掉。
仅存的那点良心让神明做不出把小孩子扔在森林里不管的事。
然而鉴于目前沟通不能的状态,荒霸吐只能努力扬起堪称这辈子最温柔的表情
是如果他的同僚在场,会吓到当场逃难的程度。
“包吃包住!懂?”
他说完便做了个吃东西的动作。
这个甘柚看懂了,她平日里就是用这个动作吃果子的。
于是她点了点头。
荒霸吐见形势大好,又指了指自己和甘柚——我请你吃饭。
甘柚懂了。
跟着眼前这个男人,有饭吃!
会是以亲在村子里吃过的热乎乎的米饭吗?
森林里的果子虽然味道不错,可连续吃个一年半载也是会感到厌烦的啊。
顿时,眼前赭发男子的样貌逐渐被冒着热气的米饭给取代。
甘柚很想点头答应下来,但想到以前那些人们厌恶的眼神,她又有点害怕地后退几步。
自己的这双眼镜,应该很吓人吧?
然而荒霸吐完全没有注意到她那些小心思,见她不再说话后就当她是默认了,一把拎起小女孩夹在腋下,向自己的神社迈出了步伐。
这种完全没有任何舒适度可言的方式让甘柚的脑子都晕乎乎起来,恍惚间,她注意到了男人的眼眸
——那是同样与世人不同却又璀璨如星辰的一片蓝色。
也许是那双过于漂亮的眼镜给了甘柚满满的安全感,这一路上她竟没有对荒霸吐粗暴的抱小孩方式提出任何的抗议。
好在这种折磨也没有持续很久,从森林到荒霸吐的神社有很长的距离。对于神明来说,这只是稍微散个步,但对于甘柚来说,武神的出行方式明显不适合她。
起码,荒霸吐觉得要是自己抱着这个小孩飞回神社的话,不是自己被吐了一身,就是这个小孩承受不住压力而死亡。
他这时倒是有点后悔没有像其他神明那样坐个车子出来了。
不过这种念头也就仅仅停留了一瞬,不能用往常的方式回神社,那就慢慢走回去嘛!正好也能够看看现在的人类世界怎么样了。
荒霸吐非常愉快地擅自定下了接下来的行程,甘柚默默地看着他开心的模样,默默地咽下了嘴里的鱼肉。
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在高兴什么,但这个烤鱼真的好好吃!
过去在村落里的时候并不是没有吃过鱼肉,但村民们贫困的生活显然无法再给这道料理增添上其他的味道,基本只要鱼熟就能吃了。
甘柚不知道的是,由于常年在外行走,荒霸吐贵为神明,却还真的非常擅长野外吃食,为了烤出更加美味的鱼肉,甚至还搜刮过同僚的私藏。加进去的那些调味,都够买无数的烤鱼了。
看着甘柚狼吞虎咽的模样,荒霸吐颇为自傲地挺起胸膛。
“哈哈哈!不愧是我!就连烤鱼都能做到这么完美!”
甘柚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还是很给面子地点点脑袋。
“那么,接下来——”
荒霸吐沉下脸,吐出了堪称甘柚童年阴影的话语。
“是时候去买些启蒙的书了。”
甘柚:???
作者有话要说: 断更了这么久真的对不起,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由于个人原因导致给大家造成了麻烦真的很抱歉!接下来会以一周五更左右的频率进行更新,从这章开始正式进入过去篇,全文大概还有三十章左右结束(应该?)如果还有人在看的话,真的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