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风华》江未雪

5、俱伤

　　紫衣少女的攻势突然在这一瞬间变得冷冽起来。她洁白的面容早已不在，只剩下半边被血渍裹成一团的伤痕，还在往外渗血，另一只眼眸诡异的笑着，愈发恐怖如斯。她似是打算拼了命的，欲要与我一较高下。
　　就像一只飞蛾扑火的萤火，用尽全力绽放出自身最后一丝丝亮光。
　　“即使你是宫主亲自带回的又如何？今天还不是要死在我的剑下！”名为素心的少女恶狠狠的用只能用两人听见的声音说着，眸中的光芒大盛，手上的力度不断升压，剑尖比刚刚快了一倍不止！
　　我生生避开她凌厉的攻击，但还是迟缓了些，她的剑瞬间便挑破了我的衣衫，点点血迹沾染了肩头，绽放出一朵淡淡的梅花痕迹。我顾不得身上瞬间席卷的痛意，额间渗出丝丝冷汗，硬是生生用剑抵住她的攻击，只见那紫衣少女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夹杂着强烈的恨意和痛楚。
　　“可我从未想过要取你的性命。”
　　我勉力回答道。
　　“可我要你死！”紫衣少女说着，提起长剑瞬间朝着我的方向袭来，长剑堪堪划破我的臂膀，顿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我的一条手臂血流如注，顺着我的指尖缓缓滴落。
　　我痛得眼前阵阵发黑，消散了的部分意识却又在此刻变得分外清醒。
　　南夭夭，你要倒在这里吗？不可以……
　　冰冷的剑影在殿中发出阵阵清脆的叮铃声响，我和身着紫色衣衫的女子势成水火。
　　大殿之外，一袭红色衣衫的男子正静静望着两个打斗的身影，狭长的眼眸不动声色的划过一丝暗光，复而声线轻柔：“翎阁主怕是要赌输了。”
　　花应绝说着，轻轻伸手抚了抚自己胸前的一缕墨发，青葱的手指宛若雕琢，朝着大殿正中的方向一指，赫然是那紫衣女子。
　　“她服用了‘绝尘丹’。”
　　花应绝一字一句的道，声线轻柔。
　　事情远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有趣。
　　绝尘丹，是短时间能让人瞬间功力增长的禁药。代价是不出半个时辰，必会经脉寸断而亡。此药一般是给视死如归的杀手出使任务而用，为了自戕。
　　如果他们没有活着回来的可能，也绝不会向外界透露半个字。即使最终的结果，还是死。
　　这种药，自然是出自十二宫中。
　　但那女子，是如何拿的到这瓶药的？花应绝眸光微冷，心中似早已了决断。
　　在他身侧，白衣如雪的少年缓缓注视着殿中的一切，面上波澜不惊，袖中的手指轻轻垂下，未曾移动分毫。
　　“既是出自泠雪阁，便由花阁主了结吧。”
　　白衣少年的声线略微低沉，眸如星月，他缓缓说着，似乎是对眼前的战斗不再过多留恋。
　　那个女孩子，她还算得上是一把尚未经过打磨的好剑。只是未曾出鞘，尚不知其锋芒。
　　她和自己的命运，左不过都是一样的罢了……
　　“我本无意取你性命。”在避开了她第三剑后，我身上的衣衫已是残破不堪，有些伤口还在流血，但我早已无心顾盼。
　　我的剑从她的死穴上堪堪错开，只留下了些许皮肉伤，并未伤到她的心脉。
　　她忽然凄惨一笑，人似是癫狂。
　　“没用的，哈哈哈哈！你杀不了我……杀不了我……”她眯着一只眼，脸颊上的血早已干涸，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腕间施力，剑尖往我的胸前更贴了几分。
　　“让我猜猜，你是什么身份？”
　　她忽然往我的身侧贴近了几分，说出口的话宛如地狱中的鬼魅，声线尖锐的，仿佛要把我融入黑夜中。
　　“碧落宫，半个月前，被武林正派一举铲除……”
　　她轻声的说着，用着只有我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道。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思绪在一瞬间定格。
　　当她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我仿佛听见了血液逆流的声音。
　　“唰……”是胸口被一柄冷冽的剑尖划破的声音，再后来，是没入皮肉的一阵钝痛。
　　意识仿佛一瞬间消散了不少。
　　眼前的景色开始出现点点模糊之状，连呼吸也愈发困难。胸口处的疼痛一丝丝的渗入四肢百骸。
　　那紫衣少女终是把手中的剑刺入了我的胸口处，就像她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眸一样，凌厉狠毒。
　　她看着没入我左胸的剑，唇角的笑容明晃晃的刺眼至极。
　　“你输给我了，哈哈哈！”
　　她终究是要我死的。
　　殿中却静的可怕，一时间，无人敢四下出声。
　　仿佛有空气和什么，在渐渐凝结，然后缓缓，落在了心上。
　　我右手的剑却始终没有落下，复而伸出左手，缓缓握住剑身。
　　手掌心中渐渐变得黏腻，传来一阵湿濡，是滚烫的液体。
　　冰凉的触感一点一点，凝聚在我的手心，但是胸口，好似暂时感受不到痛意了般。
　　连我自己都察觉不到。我说话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冰凉凉的，毫无温度。
　　“你知道些什么……”
　　紫衣少女闻言，得意的表情浮现在半边嗜血的脸庞上，阴森可怖。
　　“哈哈哈，你已经是个将死之人，还管这些作甚？不过我没想到，宫主他，还是带了一个废物回宫。”她说着，残忍的冲我笑了笑，抬手欲要把剑柄更没入我胸口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