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食词》祁雾的猫

23、沉默

　　听海申菱？
　　苏月溪抿了抿唇，她并非没有听过这个名头，不仅如此，在之前的一次铲除厉鬼的行动中，她还刚好和他们一前一后的错过。
　　当时她和师尊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便听说厉鬼已经被听海的人铲除干净了，来的人是申菱上仙的徒弟。
　　“铲除干净”四个字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办到的，她和师尊游历之时见过那样多的队伍，还真难找出几支有如此干净利落的行动力的队伍。
　　由此说明，这支队伍是非常优秀的，而他们全部都是申菱上仙的徒弟。
　　宓瑶也并非不谙世事消息闭塞的天庭弟子，对于天庭之外的一些有名人也相当的了解，但她也只稍稍惊讶了一瞬，便笑道：“原是申菱上仙，还请先做登记。”
　　苏月溪将登记用的薄册呈上，由申菱上仙和她的几个徒弟亲手写下名字，这挂名的登记便算是生了效，完全记录在册。
　　登记完之后，宓瑶和苏月溪便打算将人带去安排好的住处，但申菱似乎很是不拘小节，只道：“我自行去飘渺那里，你们将我弟子安置了便是。”
　　申菱都这般说了，苏月溪几人自然也没有意见，而季翃也自高奋勇的道：“不若就由我领这几位去男子居所，二位师妹便将这位姑娘带去女子居所好了。”
　　无人反对，总之也不是什么大事，这点路也累不到季翃。
　　“那之后我们便在镜湖汇合。”
　　宓瑶点头应下，苏月溪则是没有表态。
　　季翃也不好再耽误，便按照礼数对申菱的三个男弟子道：“在下天庭尺量宫季翃。”
　　“听海蓝恕。”身着青色锦衣的年轻男子有礼的答道，端的是一个温润谦和，礼数也叫人挑不出一丝的毛病。
　　“听海楼影。”一旁穿着蓝色锦衣的男子跟着接了一句，随后便恢复了冷淡的模样。
　　“在下听海楼明，我是楼影的弟弟，麻烦季兄带路啦。”身穿紫色锦衣的少年似乎是个自来熟，很是活泼热情，倒让季翃一下自在了起来。
　　“不麻烦，还请三位跟我来。”季翃微微一笑，随后便转身带路。
　　几人朝着另一边离开，而宓瑶和苏月溪这边也已经被活泼的少女搭上了话。
　　不过全程是少女在说话，宓瑶一一回答，苏月溪基本保持沉默。
　　申菱一共四个徒弟，最小的便是眼前这个名叫林轻沅的少女。
　　起初苏月溪见几人跟在申菱后面都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万万没想到林轻沅会这样活泼，好像一点不怕生一般，问题也特别多，像是对什么都好奇一样。
　　可听海的弟子好像不是第一次来天庭了吧？
　　苏月溪常年生活在安静的氛围里，实在不太习惯和这样热情开朗的人接触。
　　“宓瑶姐姐，你的师尊是谁啊？”少女叽叽喳喳了一会，也能感觉出宓瑶似乎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冷漠，便打定了主意缠着她。
　　“林水上仙。”
　　“啊？”少女很是惊讶的发出一道呼声。
　　宓瑶侧目看她。“怎么？”
　　少女摇摇头，连说几个没什么。
　　宓瑶也懒得再问，毕竟她还要维持自己高冷的形象。
　　但没一会便听见少女小声嘀咕的声音：“难怪话都这般少…”
　　听的清清楚楚的苏月溪和宓瑶：“……”
　　“那你知道她的师父是谁吗？”宓瑶见小姑娘单纯的紧，便起了心思想要逗弄。
　　苏月溪瞥了宓瑶一眼，对于好友突然起的玩笑心思也不加阻拦。
　　“是哪位上仙啊？”
　　“猜猜看？”
　　林轻沅便忍不住上下打量了苏月溪一遍，随后有些迟疑的道：“不会是扶风上仙吧…”
　　宓瑶：“……”
　　看着宓瑶突然沉默，林轻沅便瞪大了一双杏眼“真的是啊？”
　　“姐姐！你竟然就是扶风上仙的徒弟，难怪我方才见你便觉得气度不凡呢，敢问姐姐芳名？我想和姐姐做朋友！”
　　瞬间被忽视的宓瑶：……
　　“在下凌云苏月溪。”
　　林轻沅敏锐的注意到了苏月溪说的是凌云而非临宫，当下也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便不由得又生了几分好感。
　　“听海林轻沅，问姐姐好。”
　　苏月溪便也按照礼数回答道：“你好。”
　　“苏姐姐，扶风上仙为人如何，对你严不严格呀？”
　　“师尊对我极好，严厉也只在修炼时。”
　　“扶风上仙是不是真的很厉害，听说能和天帝打平手。”少女压低了后半句话，但字句还是清晰落在了两人耳朵里，遮遮掩掩的模样反而透着几分搞笑。
　　“师尊不喜动手。”
　　沈星河能不能和天帝打平手苏月溪不知道，但她觉得自家师尊的强悍她可能也并未完全领教。毕竟她至今都未曾见过师尊和谁交手有过半分凝重，她的师尊似乎对付谁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轻松的让她有时候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林轻沅闻言便认真的点了点头道：“也是，像扶风上仙这般的人物，确实没什么能使得她亲自动手。”
　　苏月溪虽然表达的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林轻沅这般理解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便也就默认了下来。
　　“林小姐，你的住处到了。”就在林轻沅还准备缠着苏月溪一同盘问时，宓瑶及时的出声打断了林轻沅的行动。
　　林轻沅失望的啊了一声，随后又问道：“那我平日里能找你们玩吗？”
　　苏月溪点了点头。
　　林轻沅便又眼巴巴的望向刚才并未表态的宓瑶。
　　宓瑶一挑眉，随后便状似无意的道：“天庭弟子每日都会组织集训，从辰时开始，就在关武台，你随时可以来。”
　　林轻沅便满意的笑了，朝着宓瑶和苏月溪摆了摆手，蹦蹦跳跳的进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看着林轻沅轻快活泼的背影，苏月溪和宓瑶不由地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出几分笑意。
　　无疑，像林轻沅这样单纯活泼的小女孩，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那我们便先去镜湖等季翃？”宓瑶试探着问了一句，实际上却是觉得苏月溪并不会和他们一起去参加弟子集会。
　　毕竟这次的弟子集会各界的领队人也会到场，天庭自然也会有人接待，天帝不到场，便只有让扶风上仙组织，才能体现出对各界的重视。
　　扶风上仙既然要去，那苏月溪会不粘着自己的师尊吗？宓瑶可是记得刚刚季翃说的时候苏月溪可是没有直接答应的。
　　“瑶瑶，我想……”
　　“你想回去找你家师尊一起，对吧?”宓瑶直接预判看苏月溪。
　　苏月溪见自己的心思被猜出来了，便也不再掩饰，只是抿着唇点了点头。
　　宓瑶早就清楚自己的好友是个什么脾性，便挥挥手道：“你去吧，我会跟季翃说清楚的。”
　　“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
　　和宓瑶分别之后，苏月溪便直直奔回了临宫，正巧撞见了自家一尘不染的师尊站在那颗涨势正好的桃花树下。
　　桃花还未盛开，但树上绿意盎然，花苞也几近呼之欲出，仿佛只在等待一个契机，便会热烈的盛开。而树下的人是那般的清冷矜贵，让人望而却步，生不出一分玷污的心。
　　苏月溪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静静的望着那颗桃树下的修长身影，一颗心脏却忍不住的砰砰乱跳。
　　自从她长大，她的心脏便常常因为自家师尊的一些举动或者场面而剧烈的跳动，而因为心脏跳动延申出来的那种酸酸麻麻的感觉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却控制不住这样的感觉，她总觉得自己对师尊的心思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有些事情似乎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变化，可是她抓不住，也无法去制止这不知是好是坏的变化。
　　然而被她呆呆注视着的人一早便察觉到了她的动静，直到这会才缓缓的转过身来，看向有些呆愣的徒弟，不由得轻声唤道：“苏苏？”
　　苏月溪一下回过神来，但是这句轻柔的呼唤却又让她的大脑开始待机。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句呼唤太过亲昵温柔，还是出自她一向最为在乎的师尊口中。
　　师尊是多么清冷的人啊，却会这样温柔的唤她。
　　沈星河敛眉，总觉得自家的徒弟有些不对劲，便走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想要轻触她的额头，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苏月溪下意识的躲开了沈星河的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觉得后悔，但是沈星河已经将僵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去，她一瞬间有些失落，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落。
　　“我没事。”
　　得了一句干巴巴的回答，沈星河无端的有些憋闷，而且看自家徒弟这心事重重愁眉不展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没事。
　　想了又想，沈星河思及苏月溪跟自己一样喜静的性子，便猜测道：“是不想参加今晚的弟子集会吗？”
　　苏月溪愣了一下，她确实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但是也没有多讨厌，不至于到这般不愿去的地步。不过为了不让自家师尊担心，便扬起一副笑脸道：“不是，其实弟子集会能够认识许多优秀的人，我还挺开心的。”
　　“开心就好。”沈星河又怎么能看不出苏月溪是有事瞒着自己，虽说心里有几分郁闷和担心，但是毕竟苏月溪也大了，她只是苏月溪的师尊而已，也要尊重她的隐私。
　　她有不说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