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啸龙吟》风聆

9、（九）

　　屋里似乎骤然冷了下来，也安静了下来。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小余和陆泰冲赶忙抢着去开门，戚少商也赶紧咳了两声。
　　店小二站在门口说：“下面有位姑娘要见几位捕爷。”
　　无情道：“请她进来吧。”

　　来的是知县家那位叫做“小清”的丫鬟。
　　方才戚少商看这小丫鬟身形瘦弱，看似还未成年，但眉目清丽，举止也有一番不属于下人的落落大方。
　　此时她换了一件淡粉衣衫，增添了一种少女风情。
　　她有点怯生生地走进来，朝几人微微拜了万福。
　　戚少商问：“姑娘有什么话要和我们说？”
　　小清一双明眸看了看戚少商，又望了望小余和陆泰冲，最后停留在无情身上。
　　她突然朝着无情跪下，哭道：“请大捕头为小女子家人申冤。”
　　众人一震。
　　无情问：“姑娘有何冤情，为何不去官府申冤，却直接来找我们。”
　　小清道：“小女子本名梅疏清，原居苏州梅家，两年前全家遇害，只有小女子一人逃生。”
　　无情微微动容，问：“姑娘的父亲可是当年的吏部郎中，号称‘文武秀才’的梅诗文员外？”
　　小清道：“正是家父。”
　　无情叹道：“苏州梅家庄两年前毁于一旦，全庄人一夜之间暴亡，只有梅诗文员外的二女儿失踪，没想到竟然流落至此。”
　　梅疏清垂泪道：“那一天我因为贪玩偷偷和几个女伴跑出去，深夜才回来，准备跳墙进屋，却看见……”
　　她脸色发白，咬了咬嘴唇，才继续说道：“看见全家人都发了疯似的互相砍杀，我……我当时吓坏了，躲在墙头一直没出来……”
　　无情道：“刑部的记录也是自相残杀。”
　　梅疏清道：“官府的公文告示是梅家人利欲熏心，为争家产互相残杀。可我知道我家人一定是被人害了的，他们不是这样的，一定是被人吓了什么毒，中了魔。那夜我还听到一种不知是笛声还是箫声的声音……还是什么奇怪的风声，好像鬼魂哭泣一样的凄惨。”
　　她说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噤。
　　无情问：“那你为何又会来这里？”
　　梅疏清道：“我怕恶人会追杀我，自己悄悄躲了起来，是萧大人派人来找到我的，他是家父的故交。”
　　无情一凛，道：“是他？那你出来找我们，他知道吗？”
　　梅疏清低头不语。
　　无情想了想，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举动让你疑心？”
　　梅疏清小心翼翼地说：“我……总有种感觉，觉得害我家人的人就在江陵。前些天半夜，我又听到了那个凄惨的声音，我很害怕，就跟萧大人提了这事，他却问我知道不知道声音来自哪里，然后又跟我说不要疑神疑鬼。”
　　无情问：“萧大人最近可有跟以前未出现过的人秘密接触。”
　　梅疏清低头想了想，说：“有一个人……很奇怪，他看着有些眼熟，他……”
　　她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无情突然大喝了一声：“闪！”
　　而他在喊这一声之前，先抬了手。
　　戚少商还没看清无情手中暗器，就看到了窗外飞来的另一样东西：
　　花！
　　飞花！
　　好像疾风吹过满树缤纷，铺天盖地。
　　——乱花飞欲迷人眼。
　　然而这满目飞花却似乎瞬间停留在了空中。
　　然后纷纷落下。
　　因为无情出了手，戚少商也出了手。
　　落下来的飞花有的是被掌风内力震落，更多的是被情人发穿心打落。
　　陆泰冲大吼一声：“什么东西，给我现形！”
　　话音未落，人已出窗外。
　　无情也动了。
　　但他却没有跟出窗外，而是落在梅疏清身边。
　　——刚才梅疏清突然倒地，不省人事。
　　无情只凑近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是被飞花携来的毒气伤了表皮，但尚无性命之忧。
　　他又向小余看了一眼，随即身子浮起，似乎忽然化身为了一朵浮云，飘飞出窗去。
　　他一出窗外，戚少商也跟着跃了出去。
　　只有小余留在屋里。
　　——刚才无情那一眼，他就明白了无情的意思，是让他守在屋里。
　　——他跟随无情已久，彼此间已有了这样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