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如狼》叫我李工

55、扭曲

　　夏之风刚下飞机就看见了那条朋友圈，他去停车场取了车直奔着庄晓梦家附近的那个地铁站去了。
　　车子后座里放着一束牛皮纸包裹的紫色郁金香，经历了从云南到北京的长途颠簸，原本鲜活的花朵已经蔫了许多，花瓣边缘因失水而干枯卷翘皴裂。原本，他是不喜欢买鲜花的，这些花朵一经被从枝干上分离便失了生命，哪怕曾经娇嫩欲滴艳冠群芳也终究逃不过凋零死亡这一条路，他不喜欢这种没有生命力的东西。
　　可是，不知道哪里来的眼缘，只不过偶然在路上看见，或许只是因为卖花姑娘说的那句话，他就掏出钱包买了下来。
　　永不磨灭的爱情，就是他们两个人的爱情吧。
　　后备箱里常年备着一把雨伞，夏之风把车子停在路边，撑起伞便踩进了滂沱的大雨中。甫一收到他的回复，庄晓梦就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这样他走过来时她就能一眼看见他了。
　　下了这么久，雨势并没有一丝减弱，夏之风撑着一把宽大的双人伞，但也只能勉强保住上半身，黑色长大衣仍旧被雨点打湿了。
　　耳朵里是不停呼啸的风声，密不透风的雨丝又遮挡了他的视线，他的感官只捕捉到十米外那黑压压的人群，至于哪一个是庄晓梦他可是完全分辨不出来。
　　“夏之风——”
　　夏之风刚从衣兜里拿出手机，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不顾暴雨如注溅起漂亮的水花结结实实的飞扑进他的怀里。
　　“夏之风，你终于回来了。”
　　“小傻子，这么大雨，干嘛自己跑出来。”
　　夏之风将人裹进大衣里，两个人紧搂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水回到了车里。
　　“唔，等等……”
　　汽车后座，夏之风狂热地吻着庄晓梦，他实在太想她了，想得要发疯了。车窗外，狂风骤雨不停歇，车窗内，夏之风疯狂掠夺着庄晓梦的唇舌，不容她有丝毫的犹疑和退缩，更顾不上她的感受和反应，他狂热的吻里带着十足发泄的成分，此时此刻，他只想疯狂的占有他，甚至恨不能将她整个人吞进肚里与自己合为一体。
　　庄晓梦的外套湿哒哒的卡在腰上面，外套下面还压着那束紫色的郁金香，时间久了硌得难受，再加上双腿蜷缩着也不自在，她试着推了几下，可夏之风却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所以，她只能手上用力了。
　　“想哥了？着急了？”
　　果然，庄晓梦得意地想，对付狠人还得用狠招。夏之风将人放开，庄晓梦艰难地挪动着坐起了身，将郁金香掏出来拿在手里，然后靠着座椅暗中舒展酸涩僵硬的四肢。
　　“送我的？”
　　看见那束已经香消玉殒的郁金香，夏之风心中不知为何竟生出了满腔的悲凉。庄晓梦以为他是因为礼物压烂了而难过，于是出言宽慰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谢谢喽，我很喜欢。我们快点回去，找个花瓶插起来，等吸饱了水就能活过来了，这些植物生命力很强的。”
　　夏之风揉了揉她的头发，他真得迫不及待得要回家了。
　　一路上，庄晓梦都在专注地小心翼翼地整理着被压扁的花枝花叶和花瓣，只不过，被压成这样，怕是观音菩萨的甘露也难救了。
　　低洼的路段积水已经很深了，庄晓梦看着窗外路灯下朦胧的风景，又想起那次她喝醉了在酒店看到的画面，氤氲的水汽里那朦朦胧胧的人形，分明就是夏之风脱光在了在里面洗澡。
　　今天天气这么冷，两个人又都淋湿了，一会回去肯定是要洗个热水澡，庄晓梦想着想着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看来，今天又能看到春光无限了。
　　视线透过前挡玻璃，雨刷以极高的频率来回刮着雨水，眼前那一块扇形就像是水帘洞被打开了一个视口，黑色保时捷如暗夜幽灵一般风驰电掣地穿行在这奇幻的隧道里，而目的地正是他的家。
　　到了地下车库，夏之风行李都顾不上拿，抱起庄晓梦就进了电梯。
　　“我自己可以走呀。”
　　虽然这个时间碰到人的几率比较小，可电梯毕竟是公共场所，里面都有视频监控呢，庄晓梦还是有些害羞。
　　“你走太慢了。”
　　“走那么快干什么？”庄晓梦眨着眼不解地问。
　　夏之风挑着眉，坏笑道：”刚才在车上你不是挺着急的吗？”
　　“你这个……”
　　她本来是想娇嗔一句“老流氓”的，可论起流氓的程度，她好像也并不比他好多少，毕竟自己刚才还在那幻想着偷看人家洗澡呢。
　　大门“砰”地一声闭上了，黑暗里，两个人鹅颈相交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想我了吗？”
　　又闻到了夏之风身上独有的气味，耳朵里回响着他性感又沙哑的嗓音，怀抱里是熟悉的肌肉触感，庄晓梦整个人如坠云里雾里。
　　“真希望时间就此停滞。”她用力抱紧了他，喃喃自语。
　　“想我了吗？”
　　庄晓梦费力地点了点头，觉察到夏之风手上的动作，她低声说：“先别动，抱会。”
　　夏之风嘴里答应个“好”，手上却暗暗用力将她抱得越来越紧，直到庄晓梦被勒的喘不上气了把他推开。
　　“我去开灯。”
　　庄晓梦打开灯，夏之风将两个人的外套脱了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然后拉着庄晓梦去了卫生间。
　　温暖的热风在头顶吹拂着，淋浴间的花洒开着，热水似珍珠散落在灰色的六边形瓷砖上，整个空间里水雾缭绕水汽氤氲。
　　灯光下，镜子里，两张俊俏的脸被熏蒸成了红色，就像清晨天边最亮眼的那一抹红霞。
　　“想哥了吗？”夏之风从背后环抱住庄晓梦。
　　镜子里，美人媚眼如丝、双目含春，听见夏之风的话，她回过头，舔了舔嘴唇，将满身的情欲化成了一个字，“想。”
　　“我也想~”
　　说完，他用力将她摁到洗手台上。
　　……
　　庄晓梦痛苦地闭上双眼，眼前倏地一下又浮现出那张男人的脸。
　　那张无比狰狞的脸，那张早已经被她淡忘了的模糊不清的脸，在多年之后竟然再一次面目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庄晓梦整个人如坠冰窟，那一年夏天，那一个中午，那一身黄色的连衣裙，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记忆，就像被修复的老电影一样在她眼前重现。
　　原以为，遇到夏之风，这辈子，她再也不会想起那张脸了。
　　原以为，遇到夏之风，这辈子，她再也不会重复那场噩梦了。
　　“夏之风，我们到此为止吧。”
　　庄晓梦说话时语气很轻，可每一个字都像是刚从冰窖里拿出来，被冻硬了然后又被大功率的工业级风扇吹过，每一个字母、音节都伴着白森森的寒气，然而，夏之风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甚至根本听不到庄晓梦在说什么。
　　庄晓梦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熟悉又不熟悉的脸，那是一张疯狂的近乎扭曲的脸，双眼里满是交织的红血丝，迷乱的目光中透着明显的狠戾，口鼻里喘息如骡马，脖子上汗水滑落青筋暴起。
　　庄晓梦绝望地闭上眼，然后试图用自己最大的力量将上半身直起，可夏之风的手掌就像是她破不了的封印，就像是她逃不开的五指山，力量源源不断的从头顶传来，牢牢地将她压制在那方寸之间，那一块冰冷的大理石台面。
　　这世间，有些事是可以通过努力来完成的，有些差距是可以通过努力来消除的，而有些事，却是你无论如何努力都做不到的。
　　就像此刻，这种男女力量的悬殊，是她永远都跨不过去的鸿沟。
　　“夏之风，在你心里，我跟那个人，都是一样的对吗？”
　　“当然不是。”
　　夏之风只敷衍地答了一句，然后再一次使用他压倒性的男性力量，将庄晓梦牢牢地禁锢住。
　　此时，他就像战场上杀红了眼的士兵，脑子里只有杀杀杀，早已经连敌我都分不清了。他注意不到庄晓梦眼睛里的失望与悲哀，也品味不出庄晓梦口中那冰冷决绝的语气，更分辨不清庄晓梦话里的真正意图。
　　“这次又没找到李天一吧。”
　　听到那个名字，夏之风终于短暂地停下了。
　　“夏之风，你不觉得自己就是个畜生吗？”
　　“今天哪怕是畜生，我也认了。”
　　庄晓梦没有再反抗，而是轻飘飘地挤出一个冷笑，心中万念俱灰地说：“夏之风，你这和q.j有什么区别？”
　　那两个字一出口，就像一支木楔子，楔进了他的心里，又像是一把双刃剑，深深地扎进了两个人的心里，伤了他更伤了自己。
　　她实在太清楚那两个字对他们两个人的杀伤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