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小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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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让我用嘴帮你吗？”
话音一落，房间陷入了一片沉寂。
游之泠狠咬了下舌尖，才压住了一瞬间胸口窜起的燥人的热意。
这人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难道池迟不应该是继续求饶，求她在这件事上放过她么？她居然就这么接受了……？甚至还想了个可行性更高的方案？这就是经常去窑子的人的脑回路么？
她一凝眸，对上池迟灼热而无措的眼神，忽然不可控制地脑补起那个画面……
眼前的人不着寸缕，而自己半身衣冠楚楚，居高临下的时候，微蜷起一条腿，擦过她的耳尖。
用嘴，帮你。
……！！
心里像被撞钟撞过，惊起一片乱飞的鸦雀。
游之泠猝然收回了还碾着池迟下唇的手指，动作幅度很大，像被狠狠烫到。
“……”
她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将那些浮想联翩迅速压下，别开眼，“算了，下次吧。”
池迟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
居然就这么放过她了？还是……游之泠不喜欢用嘴的？
“既然你没有准备好，今天就到这。”
游之泠微微蹙眉，摆出冷漠的样子，又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突然没兴致了。”
心里再波澜万丈，表面阅尽千帆的人设还是不能倒的。
“喔。”池迟注意到她略显僵硬的动作，浓密的睫毛垂下：“……我让你扫兴了？”
虽然这正是想要的结果，但因为自己而让雇主大小姐感到失望，还是让她有种莫名的挫败感。
好像很对不起她。
自己似乎不愿意看到游之泠皱起的眉心，亦不愿辜负她对自己的期待。
念头一起，池迟忽然愣住了。
她的呼吸骤然急促，心脏一缩，像被无形的手掐住了脉搏。
她想到了自己的使命，自己刚刚接下的任务……为了更重要的东西，她将不得不持续辜负游之泠的期望……
池迟眼眶蓦然一酸，脑海里又浮现出熟悉的贫民窟，行尸走肉般的男人和女人，瘦骨嶙峋的孩子们……
迟缓发涩的神经渐渐变得清晰，是啊，比起出生就带来的刻骨铭心的痛楚，对不起一个游之泠算得了什么？
就是要让上城区贵族们好好品尝背叛的滋味，为他们的阶级歧视和霸权付出代价！
雪白而柔软被子里，无人看到的地方，池迟泛白的指节用力地攥着，没有一丝血色。
……
屋内响起极细微的机器嗡鸣声，今夜没有开窗，温控调节器自动运转着，为庄园24小时提供者怡人的恒温。
游之泠没有注意到池迟的异样，她亦有些心不在焉，只想赶紧结束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没什么好扫兴的，到此为止。”
她起身倒了一杯水，润了润发干的喉咙，“你今天做得很好，说吧，想要什么？”
不算生物试剂这个意外的话，池迟今天的表现绝对称得上是忠心耿耿，还打了白家和白浅予的脸，是一件功劳。
池迟攥紧被角的手忽然松了下来。
她试探性地摇摇头：“不用了，我也没做什么。”
游之泠瞧着她，微微一笑。
“我要给你奖励，你就大大方方地提，机会只有一次，不用扭捏矫情。”
池迟犹豫了一下，仍是摇头：“我没什么想要的。”
“真没什么想要的？”游之泠打量着她，修长的身影立于床边，冷凝的目光像一道射线，令人无可遁形。
“好吧，有……”
在她的注视下，池迟苍白的脸颊染上了两团可疑的红晕：“大小姐……我希望能多帮你做点事，可以么？”
她望着游之泠，目光诚恳而自然。
游之泠眉头一挑：“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啊……”
“大小姐你每天这么忙，学校和游氏事情都压在你身上，我希望可以多帮你分担一些。”
学校只是边角料而已，我想接触的，是游氏真正的核心。
“大小姐年轻有为，跟着你很有前途，我很庆幸自己跟你来了上城区，所以我想多表现一些，得到更多受重用的机会。”
好不容易打入游氏，守卫太严，不得到重用，怎么窃取机密情报消息？
“而且，你一直对我很好，今天还救了我，我无以为报，只能努力工作报答你。”
我救你一次，你救我一次，我们扯平了……从今往后，没有个人纠缠，唯有分别代表上下城区的立场，各自为战。
安静听完池迟的话，游之泠短暂沉默。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今夜的池迟和平时差别略大，似乎格外地……乖巧？
讲话不仅没有怼人嘴炮，还软乎乎的。
游之泠把手伸向她的额头——确实很烫。
“你发烧了。”
游之泠掀开私人医生留下的药盒，细白指尖捏出两粒药丸，连同水一起递给池迟。
“谢谢大小姐。”池迟接过去合水吞下，一双眼睛却始终不离游之泠，大概是生病的缘故，看起来湿漉而朦胧。
她在等游之泠的回答。
“你想清楚了？”游之泠缓缓问她，“一旦接触更多，你就再也不可能回到以前了，我也不会再放你离开游氏了。”
贵族的圈子，真的沾染进去，就不可能全身而退了。要么不停地往上爬，享受荣华富贵，要么变成背锅的炮灰，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既然跟你到上城区来，我就没想过再回去。”池迟声音很轻，却坚定得像块冰。
城尚未平，何以为家？为了信仰，她甚至做好了牺牲的觉悟。池早才13岁，亦是下城区反抗联盟的一份子，在自由与平等面前，从来都不止是大人们的事。
“好。”游之泠轻快点头，抬手替她掖了掖被角，“等你痊愈，跟我去基地。”
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池迟的各项条件，似乎很适合做飞行战斗机器人的操控者，身体素质优异、坚韧孤持、沉着冷静、眼底似深海无波……最重要的是，没有对死亡的畏惧。
这样的人分外稀少，可遇而不可求。
“嗯……”
一波药劲袭来，池迟上下眼皮很快不争气地合拢，意识像方糖融化一般沉入了混沌。
游之泠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还是生病的时候看着顺眼。”
*
“……数万上城区公民目睹了飞行汽车越过天际的壮丽场景，本站就此采访了游氏集团，游氏对外发布了飞行汽车的最新进展：就在昨夜，游氏一号飞行汽车在朔江之上进行了实飞测试，首次测试了全速飞行和高难度侧翻动作，测试结果令人惊喜……”
午后的阳光洒在简约而考究的床头。
池迟半躺着，在面前的空气里拉出指控屏幕，无所事事地看着上城区每日新闻。真不愧是游大小姐的私宅
，整栋庄园里都全方位覆盖了超级网络，可以随时随地地实现人机互联。
根据新闻，游氏将昨夜飞行汽车救她引发的轰动，绘声绘色地描述成了实飞测试，俨然成了上城区今日热议。
她问过游之泠了，飞行汽车项目本就接近尾声，对外公布也早有计划，昨晚只不过让实飞测试提前了一些，能换回一大波热度和宣传，血赚不亏。
池迟看了眼时间，下床倒水吃药，卧床休息了半天，竟让她有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实感。
楼下隐隐传来一阵骚动。
“大少爷！”“大少爷，您怎么来了？”
门没关，外头的佣人们忽然齐齐出声，清一色地在叫着什么人。池迟轻手轻脚地出去，穿过走廊，顺着楼梯往下望，又听见了游之泠的声音清吟响起。
一楼的门厅内，佣人低头分站在两头，簇拥着中间的游之泠，和一个气质不凡的男人。
男人五官深邃，和游之泠长得有些神似，鼻梁却更为英挺，仿佛鹰钩一般锐利夺目。
——是游山。
三大贵族之首游氏的大少爷，游之泠的大哥，蓝雨治的好兄弟，游氏集团的最高掌舵者。
同时也是传说中下城区屠杀派的代表，油盐不进，冷血无情。
池迟看向他的瞬间，他似乎更早地注意到了池迟，冷厉的眼神极快速扫过来，空间里充斥着极强的压迫力，池迟立刻感到一阵溺水般的窒息。
两秒后，他移开了视线。
池迟身体一松，呼吸才重新回到身体，刚才那一瞬，她的手心里尽是冷汗。
回过神来，她就听见游山问：“这就是你养的金丝雀？”
他的声音很低沉，又带着莫名的磁性，像融化的铁水。
池迟下意识看向游之泠。
游之泠也看到了站在楼梯上的池迟，她表情有些奇怪，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淡淡颔首，“是啊。”
游山似乎很失望：“太虚弱了。”
游之泠顿了顿，模棱两可地说：“昨晚她太累了。”
……虽然这么说也没错，但池迟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游山了然点头：“我改天多送你几个这种类型的，尽兴。”
池迟：？
这种类型？她是哪种类型？送游之泠那么多做什么？
游之泠笑了笑，“要白一点的。”
随后，她不轻不重地向池迟使了个眼神，“你先回去，床上躺好等我。”
“……好。”
虽然她是病人，确实应该在床上躺好没错，但这句话连起来，还是怎么听怎么令人遐想。
游之泠说完就和游山去了花园，池迟零星地听见他们说了几个关键词“飞行汽车”“媒体”“上市”，似乎在讨论昨晚的事。
声音渐渐远去，她拉回思绪，正要转身回房间，却骤然对上了佣人们齐刷刷的、意味深长的注视。
嫉妒的、同情的、好奇的、巴结的……
被数十道目光赤.裸洗礼，池迟猛一哆嗦，下意识拉紧了衣领，却愈发像是欲盖弥彰。
管家和颜悦色地看她一眼，对着主厨低声吩咐：“给池小姐炖一碗老母鸡汤，补补身子。”
池迟逃也似地回了房间。
*
三天后，游氏飞行汽车基地。
“池迟是吗？游总的第三助理。”
“是我。”
“跟我来。”
身体好了大半，池迟不想在床上继续躺下去，提前到了游氏基地报道。
她在守卫森严如军事基地的门禁处报上了名字和来意，先被强制进行了严格的安全检查，随后才被允许进入基地内围，在铁桶般的实验室大厦一楼进行了登记，最后被带到了一个没有窗户的小房间，一等就是20分钟。
来者是一个高挑的女人，穿着正装，精明干练，气场强大。她步伐如风，厚重的对开门在她经过时层层敞开，她边走边说：
“我是游总的第一助理，喻零。你比计划中早到了两天。”
“啊，是的。”池迟接话，“我闲着没事，就想早点来工作。”
喻零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她领着池迟在堡垒一样的基地里穿梭，穿着各种制服的技术员、飞行员和科学研究者从旁匆匆经过，都在礼貌地给两人让路。
更准确的说，在给喻零让路。
“我必须要提醒你，游总非常不喜欢不守时的人，你擅自早到，你自己去跟游总解释。”
“噢，好的。”
这位第一助理语气很生硬，仿佛她马上要大祸临头了。池迟被她的态度弄得有点不安……游之泠真的有那么凶吗？
“你哪个学校毕业的？”
“……没上过大学。”
“那你会什么？”
“啊？”
“我说，你擅长什么？统筹管理，资源调配，还是技术专长？游总把你招进来，总有原因吧？看重的是你哪方面？”
这个新来的第三助理没有学历，怎么看怎么不靠谱，面相上痞里痞气，说话也不够正式……喻零克制着脾气，她要先探探这人的底。
“我……”池迟嘴唇张了张，喻零说的这些她都不会，只得诚实道：“我会打架，还勉强会做饭。”
“……”喻零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拿到这个职位的？”
池迟想了想，“可能因为我很听话吧。”
喻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指间拉开屏幕，再次确认了一遍眼前的池迟就是本人。游总一向严谨，绝不可能在自己助理这种事上闹着玩。
两人在休息区停住，咖啡师给喻零打了个招呼，端出刚刚做好的咖啡，喻零神情微动，转手递给池迟，“正好，你现在给游总送过去。”
池迟低头看了看，签卡上手写着花一样的两个字：瑰夏。
“单品瑰夏，高山种植，浅度烘焙，细腻果酸，柑花般的香味，游总一贯的口味。”咖啡师见她不言语，以为她对咖啡有什么质疑，低声解释。
池迟接过来，“我这就送过去，大小……游总在哪里？”
“在实验室开会，我带你过去。”
喻零又看了她一眼，将她领入一旁的电梯。指纹认证后，电梯开始下行。
“这里不是一楼吗？怎么还往下？”池迟诧异。
喻零淡淡解释：“重要的实验基地，都在地下。”
“喔。”池迟在心里默记下了这个重点。她如果想自己悄悄下来查看，是不是需要偷到指纹？喻零的，或者……游之泠的。
电梯门打开，池迟瞳孔微缩。
地下基地是一片开阔而巨大的空间，数百辆形状各异的飞行汽车就这样悬浮在眼前，一眼望不到边，像机场，像海平面，像浩瀚的外太空。
每个初入这里的人都会露出震撼的表情，喻零习以为常，等池迟缓了几秒后，带着她右转。
地下的人明显比地上少了很多，管控也更加严格，几步之后，蛋壳一样的弧形气囊实验室映入眼帘，鳞次栉比地围成一圈。喻零指了指其中一个，对池迟道：“一号实验室，去吧。”
池迟点头，没理会喻零一直注视着她背影的目光，在泛着合金光泽的大门上敲了三下，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健壮的小伙子，乍一看有点眼熟。他的身后，游之泠和其他十几个高级负责人围着一辆崭新的飞行汽车，坐得很松散，似乎讨论刚刚结束。
“是你！”
池迟正犹豫着要不要等游之泠先看到她，眼前这个小伙子却高兴地往旁边一让，示意她赶紧进来。
他的声音清亮，实验室里的人齐齐抬头，望向这边。
池迟心头一跳，骤然想起了这个声音，这个表情……这人不是那晚的飞行汽车驾驶员么！
游氏金牌驾驶员背对着会议室，看不到众人脸上的表情，他眼睛倏地亮了亮，看着池迟，兴奋道：
“嘿，你就是那天被游总捞起来又抱了一路的小情人吧？来给游总送咖啡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小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