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托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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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人走出福利院时，天气正好，万里无云。阳光难得穿破高楼的封锁，久违地降临到这条长久地隐匿在阴影中的小巷。
彼得侧过头，看见斑驳的阳光恰好落到黑发少年微微抬起的脸颊，显得他本就苍白的脸色近乎透明，似乎下一刻他就会化成一道飞烟，消失不见。
“慕……”他棕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恐惧，下意识地伸手拉住慕沐的手臂，“你真的没事吗？”
慕沐顺着他的力道转了过来，冲他微微一笑，摊了摊手道：“我真的没事，你已经问过很多遍了。”
“我只是因为昨天晚上睡的不太好，有些累而已。”
“那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不要硬撑呀。”彼得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发现他神色如常，并不像在说谎，也只好暂时不再过问，但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
慕沐见他终于不再追问，微微松了一口气。他不是不想回答彼得，他也能看出来少年对他的担心，只是他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因为失忆而贫瘠的感情不足以理解听到名字那一瞬间涌上心头的复杂情绪，像是找不到线头的毛团，越理越乱，几乎要让他崩溃。
于是，他选择逃避。
慕沐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这样不是办法，只是那种窒息的感觉让现在的他无法承受，甚至无法呼吸。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还没说什么，就被彼得抓住手腕，然后他感觉到身体不自主地开始奔跑，呼啸的风声里夹着男孩轻快的声音，动听地宛如一首悠扬的乐曲：“这附近有一家很有名的甜甜圈店，我们快去看看吧！”
慕沐一愣，随后嘴角扬起一抹更大的弧度，若是他没有记错，爱吃甜甜圈的人，不是彼得而是他才对。
凉爽的风迎面吹来，吹散了他心中郁结的愁绪，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连脑海都清明不少。
慕沐微微侧过头，身侧的棕发少年也似有所感的回过头，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独属于少年的意气风发和天真无忧满的几乎快要溢出来，像是到了半扎的可乐，白色的泡沫争先恐后的向外涌去，尽数喝下时，嘴里是火辣辣的甜，清爽的凉，能化解一切郁结和烦躁。
他眯起眼，恍惚间看见有少年的背后有一大片阳光洒了过来。
然后，他闭上眼，第一次闻到了夏天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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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跑进甜甜圈店时，服务员正好收起卖空的盘子。他听到门口的动静，抬起头来面带微笑地冲气喘吁吁地少年们抱歉道：“不好意思，小先生们，这批甜甜圈卖完了。”
“不过下一批很快就好了。”他的视线落在彼得和慕沐交握的手上，眼里染上一点调侃的笑意，“也许你们愿意多相处一会儿？”
两人对视一眼，这才意识到手拉在一起，然后面红耳赤地飞快放开彼此的手。
彼得轻咳一声，故作镇定的对慕沐道：“我去买瓶水。”然后神态自若地走出了店铺，如果不看他藏在棕发后发红的耳尖和差点踩到左脚的右脚，慕沐可能真的会相信他的表演。
服务员挑了挑眉，蔚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但看在慕沐窘迫的份上也不再打趣他。
“您可以随意转转，看看还有没有想吃的。”他向慕沐微微一笑，转身去了厨房查看进度。
等到店里终于只剩下慕沐一人，他轻轻拍了拍滚烫的脸颊，长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有空打量起这家店铺。
这家店铺占地不大，买的东西也多，除了甜甜圈外还有各种各样的面包，但好在摆放整齐，看上去并不觉得杂乱。
鼻翼间香甜的气息让他有一种被面包包围的幸福，连带着他觉得身体都开始变得轻飘飘起来。
就在他陶醉在面包的天堂里时，店面再才被推开，他下意识地回过头，以为是彼得回来了。
“彼得你……”
然后下一刻，慕沐的瞳孔一缩，几乎要尖叫出声，因为走进来的根本不是回来的彼得，而是……
“斯塔克先生！！”
哪怕这个穿着银色西装的男人带着墨镜，但从他标志的胡子和独（feng）特（sao）走路姿势，慕沐还是认出了他就是那个以一己之力承包了这个纽约时报，以及被史蒂夫天天念叨的那个花心的侄子——托尼·斯塔克。
“嗯哼。”男人打了一个响指，摘掉自己的墨镜，露出了那双最最有特征性的眼睛，金棕色的眸子看向慕沐时，竟让他恍惚有种全世界都在注视这他的错觉。
这让他的神志出现短暂的空白，俗称大脑宕机。
连托尼在他面前挥手都没能让他缓过神来，男人轻笑了一声，挑了挑眉，但却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斯塔克身边的并不缺少狂热的粉丝，所以他面对这些人时早已轻车熟路，但是像慕沐这样直接呆滞的还当真没几个，要知道就算是三岁的小孩子见到他也会敢上前要个大大的拥抱。毕竟他只是个人，又不是什么吃人的怪兽，人们可以喜欢他，崇拜他，却不需要畏惧他。
所以，斯塔克可拒绝不了这样的要求，不过要是这个男孩也想要拥抱的话……
托尼上下打量了一遍慕沐，面色突然一变。他眯起眼，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从心头升起，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男孩。
“慕……”就在这时，门再次被推开，彼得欢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下一刻他像是只被掐住喉咙的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斯塔克先生！！”
嘶，托尼抹了一把脸，突然感觉到了一点心累。
又来一个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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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之后，托尼和慕沐坐在一间咖啡馆里。
至于为什么彼得没有跟来，是因为他的梅婶婶正好路过面包店的门口，见到彼得还看到托尼之后，就强行把彼得带走了，甚至还试图带走慕沐，被慕沐婉拒之后，还叮嘱他要注意安全，到家了打个电话云云。
倒是彼得临走时对他疯狂眨眼睛，慕沐觉得他指不定有什么想法，可惜由于他不会读心，不能理解。
托尼坐在他的对面吐槽：“我看起来就这么不靠谱吗？斯塔克可从来不会对未成年下手。”
已经回过神的慕沐思考了一下，发现他从报纸上看到的花边新闻里来看，托尼说的确实是实话。
“你为什么要沉默？”托尼一针见血。
“我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号称从来不会请男性喝东西的斯塔克先生，会带我来咖啡馆。”慕沐微微一笑，耸了耸肩。
“哦，那些该死的新闻小报，简直是比隔壁哥谭时报还要离谱。”托尼喃喃道，“听着，kid。我不是不会请男性喝东西，嘿！你这是什么眼神……”
“我理解你斯塔克先生，身为公众人物想要公开压力肯定会很大吧！”慕沐一脸善解人意，“不过你别担心，要知道现在社会包容度越来越高，连史蒂夫这种老人家……”
“史蒂夫？”托尼终于想起他是谁了，他拍了拍头，看着面前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的黑发少年，怒极反笑，“你是慕沐吧！”
他拍了拍手：“你早就认出我了？还不告诉我？你这个小骗子。”
“我可不是，我只是担心斯塔克先生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这个小人物嘛！”慕沐眉眼弯弯，恰好服务员端来咖啡，他便伸手去接，却被托尼拦了下来。
“给他一杯果汁或者别的什么适合小孩子的。”
“斯塔克先生！”慕沐有些不满地看着他，“你这是公报私仇！”
“听话点，男孩。我看过你的每份身体检查报告，它们告诉我你可接受不了这么刺激的东西。”托尼把两杯咖啡据为己有，满足的喝了一大口后，才继续道，“还有，要是让那个老冰棍知道我让你喝了咖啡，我们可能就惨了。”
“您看过我的体检报告？”慕沐心头一惊，心头突然涌上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其实从他见到托尼开始这种感觉，就好像电视里那些遥不可及的英雄突然出现了他的面前，和他一起谈天说地，扯七扯八。
而且这个人还是他一直都喜欢的偶像，这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又重了不少，别看他现在和没事人一样甚至还能和托尼耍两句嘴皮子，但这只是假象，他只不过一直在催眠自己，要是一直傻愣愣不说话，就亏死了。
“当然，你每次去检查的医院都是斯塔克旗下的，不然就凭队长那点工资，可能你们去两次就得直接被房东赶出去。哦，我忘记了，那房子是神盾局发的。”托尼一口喝完了一杯咖啡，魔爪伸向了下一杯。
“神盾局？什么神盾局？”慕沐一头雾水。
托尼神色一动，他放下杯子，仔细地打量了一次慕沐，发现他确实一脸茫然：“你不知道神盾局？队长没和你说？你不知道复仇者联盟里大部分都隶属于神盾局？”
慕沐摇了摇头，斟酌着开口：“队长从来没和我提过这个。他甚至一开始都没告诉我他是队长。”
“老天。”托尼扶着额头，头疼地看着慕沐，“他是怎么告诉你，关于你身份的事的？”
“当时史蒂夫告诉我说，我是他在战场上救回来的伤员，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我的父母，也没有亲人来认领我，他就一直和他的朋友照顾我，直到我醒来。”慕沐回忆着快一个月前的事情，在他有限的记忆里，这便是史蒂夫告诉他的全部。
托尼难得沉默了一下，然后他才开口：“其实他说的也没错。”只是少了很多细节。
可为什么队长不把这些事情告诉他呢？他的能力，他的贡献，以及他的身份存疑。
托尼突然想起那天在医院里，他和队长站在走廊上的那段对话。
当时他已经勉强能和史蒂夫心平气和的说话，算是渡过了新同事的尴尬期。
“队长，弗瑞昨天和我说了，让我们照顾这孩子，可是我不太擅长和这个年纪的孩子相处。”托尼有些为难地看着他。
“你不擅长吗？可我看好多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很喜欢你呀，托尼。”也许是因为慕沐的醒来，让史蒂夫的心情好了不少，意外地和他开起了玩笑。
“那可不，斯塔克的魅力可是无人可挡的。”托尼听见他这么夸自己，心里涌上一股窃喜，他从来没和别人说过，其实美国队长是他的童年偶像，这并不奇怪，在他们那个年代，每个美国青少年的偶像都会是美国队长。但后来因为霍德华的原因，他对美国队长是又喜欢又讨厌。
在霍德华又一次因为寻找美国队长，而错过了他的生日后，托尼把所有有关于美国队长的东西都丢掉了，顺带也丢掉了自己所有克制，头也不回的迈入了纸醉金迷的青春期。
而也正是因为这样，托尼十五六岁，逆反最严重的时候，和霍德华闹得可谓是鸡飞狗跳，不可开交，只要父子俩相聚在十米以内，必然会爆发惊天动地的一场大战。
连玛利亚都劝不好的那种。
所以都怪霍德华，让他根本不知道和十五六岁的孩子怎么相处，难道要想他一样每次都大吵大闹吗？（霍德华：逆子！）
“我想我可以先独自照顾这个孩子一段时间。”史蒂夫看着托尼为难的模样，善解人意地提出了这个解决方案，“反正我最近没有什么任务。”
其实他这么说，还是有一定的私心的。
史蒂夫从没告诉过任何人，在慕沐看到他的记忆时，他也看到了慕沐的记忆，虽然只是一些破碎的画面，但依旧能让人看出少年的一生并不平静。
回荡着枪声的小巷，雨夜里染血的刀锋，低哑着声音唤他“利爪”的看不清模样的男人，无一不在指向他动荡不安的一生。
让他莫名想起来巴基。
史蒂夫感觉到心头沉甸甸的，他越过托尼，看向玻璃窗的那头正在乖乖做检查的慕沐。
医院里的白炽灯打在慕沐的头顶，在少年眉眼间落下一片柔和的阴影，让他看上去脆弱而又无助。
似乎感觉到了史蒂夫的注视，慕沐抬起眼，冲他露出一个笑容。
干净纯粹，像是未曾经历过那些痛苦的黑暗时光。他确实也是忘记了。
和慕沐在医院第一次睁开眼看向他时一模一样，史蒂夫当时就决定只要慕沐没有恢复记忆，那他便不会将一切主动告知他。
反正他也失去了所有的能力，成为了一个普通人。
史蒂夫想给他一个平凡而又温暖的回忆，如同一颗甜甜的糖，放在嘴里时，能冲淡往后余生所有的苦涩。
托尼那时是怎么回答的。
他想起来了。
“当然，队长。只是你每一周还得带他来检查一次。”
他直视着那双宛如大海般蔚蓝的双眸，心情颇好：“防止这个孩子的能力突然恢复。”
在慕沐昏迷的时候，他们已经检查过他的身体，连X教授也来过来，只是无一例外，检测结果都是他就是一个普通人，若是非要加上一个定语，就是浑身是伤，营养不良的普通人。
对此X教授给出的解释是：“可能这个孩子并不是变种人，又或者因为能力的使用过度，导致他的基因再次突变……”
说到这里连他自己都笑着摇了摇头，毕竟这样的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但弗瑞还是不太放心，再加上从后来现场的录像来看，那辆车下应该是没有人的，也就是说，慕沐，是凭空出现在战场上的。
就算他不是变种人，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单单凭着这一点，弗瑞也不可能放过他。
而且他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可怕。
所以当初国会的人哪怕看到奇塔瑞人已经被消灭了那么多，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了，也坚持要发射核弹。
他们在害怕。
“斯塔克先生！斯塔克先生！”少年清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唤回了他神游的理智。
“怎么了？”他看着面前这个已经和普通人无异的男孩，语气缓和了不少。
“所以，我是谁？”少年抬起眼，手指收紧，黑若点漆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对未知的茫然和紧张。
“斯塔克先生，我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托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