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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韦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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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慕沐在“叮铃铃—”闹铃声中醒来，他一把按停闹钟，把被子蒙在脑袋上，沿着床滚了一圈，发出一声不愿意起床的哼唧。
他昨晚又做噩梦了，这导致他虽然为了要去福利院睡得很早，但现在还是感觉格外的困顿。
慕沐磨磨蹭蹭了半天，终于从柔软的被子里挣脱出来，顶着一头鸡窝似的头发，迷迷糊糊地走到了卫生间去洗漱。
当他把水泼到脸上时，游离已久的神志终于回归脑海。他像小狗甩毛一样甩了甩头，扶着洗手台勉强睁开眼，透过不断滴落的水珠，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镜子里的少年黑发黑眸，眉眼柔和，是典型的亚洲长相。他长相并不算太过出众，属于那种看上去很干净，但要是把他丢到人堆里，瞬间就找不到的类型。
很适合当个杀手。
不知怎么的，慕沐脑海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他心里一惊，触电般松开撑着水池的手，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直到撞上冰凉的墙壁退无可退，才停了下来。
他低下头，双手捂住不知道是被汗水还是冷水打湿的脸庞，惊魂未定地回忆起在视线阻断前的最后一秒，他从镜子里看到的那双眼睛。
冰凉，阴郁，像是一条潜伏在暗夜里的毒蛇。
他不敢，或者说不愿相信，这样的眼神会从他的眼睛里流露而出。
慕沐捂住脸，通体发寒，明明是艳阳高照的七月，他却在这一刻，如坠冰窟。他逐渐失去了力气，慢慢顺着墙壁滑落向地面。
在视线与镜面隔离的前一秒，他突然想起，这不是他的想法，而是昨晚那场噩梦里，一个穿着黑色披风的男人的喃喃低语。
等慕沐整理好一切，吃过早饭后，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半。
他轻轻带上了房门，匆匆向楼下赶去。
在他即将走出楼道的时刻，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黑色运动衫，带着棒球帽的男人和他擦肩而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慕沐觉得就在错身的刹那，男人似乎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他回过头，试图再仔细看一眼，可男人走的太快，慕沐只能看到他的一个模糊的背影，然后转角处光影一闪，男人彻底消失不见。
可能是他太多心了吧。慕沐挠挠头，一点疑惑却从心底一闪而过，但他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个男人。
难道，是新来的租客？慕沐最后看了一眼男人消失的方向，耸了耸肩，不再纠结，脚步轻快地迈进了艳阳高照的夏季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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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沐到达目的地，从公交车上下来时，一眼就看见了在那里等着他的彼得·帕克。
少年顶着一头微卷的棕发，穿着时下初高中生最常见的打扮——一件白T恤，一条牛仔短裤，脚上踩着一双运动鞋，背上背着个书包，看上去即清爽又元气满满。
慕沐看到他的同时，他也发现了慕沐。他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快步上前拉住了慕沐的手。
“慕，你终于来啦！”他欢快的声音穿过汹涌的人潮，清晰地落进了慕沐耳朵，连带着慕沐有些焦虑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他眉眼一弯，露出今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嗨，彼得！”他伸手揽住彼得的肩膀，两人顺着人流一起向街头走去，“你不是说有个朋友要一起来吗？”
“哦哦，你说的是内德吧，他们家昨天临时出了点事，就来不了了。”彼得挠挠头，有些遗憾地说，“我本来还打算介绍你们认识的，真是太不凑巧了。”
“没事的，总是有机会的嘛！”慕沐忍住想要呼噜他卷毛的冲动，强制移开自己的视线，轻轻咳了一声，安慰道。
“也是！”男孩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像是夏季里飘忽不定的微风，转瞬间又拉着慕沐聊起来他即将到来的高中生活。
慕沐听的好奇，在他有限的记忆里除了医院就是家里，其间夹杂着一些五花八门的博物馆，但他一直都对学校这个词格外陌生，偶尔从他人口中听到，似乎也只是一句带过，无法在窥得一点鲜活的色彩。可就在此刻，在彼得口中，那个冰凉的词语突然开始有了温度。
他侧过头，看着彼得亮晶晶的眼里盈满的期待，心底突然升起一点对校园生活的向外。
也许，进入学校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彼得脚步突然一顿，慕沐这才注意到周围的景物，已经从川流不息的人群变成了有些破败小巷，穿堂而过风卷起几片晒干的落叶，慕沐上前几步才发现隐藏在一大片碧绿爬山虎下的一个门牌号。
“我们到啦！”彼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然后他感觉得到少年的身体慢慢贴近，连带着温热的呼吸都吹拂在他的耳后，慕沐不知怎么地忽然有些紧张，还没等他说什么，一只手穿过他的脸侧，按住了门牌旁的门铃。
慕沐仰起头，他看见少年侧脸在小巷并不算明亮的光线里晕出浅色的光晕，独属于少年人柔和的轮廓在这一刻看上去格外圣洁，宛如天使降临。
他眯眯眼，莫名觉得自己也曾见过这样的场景，只是那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快得宛如夜空中的流星，让慕沐抓不住也留不住。
真是的……
怎么又不记得了呢？
慕沐突然有些泄气，但还是在彼得发现异样前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迎着少年清澈的目光，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微笑。
“看来有人来了。”
门后响起一串脚步，然后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女士，她头发花白，皮肤虽然有些松弛，眼角的细纹也比较明显，但那双蓝色的眸子里流露出的慈祥，让她看上去格外和蔼可亲。
她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到了彼得身上，脸上露出一抹惊喜的笑容：“哦，彼得，你来啦！”
“是的，怀特奶奶。”彼得礼貌地拥抱了这位老人，然后向慕沐介绍道，“慕，这位是怀特奶奶，也是这个福利院的院长。”
“怀特奶奶，这是慕沐，是我的朋友，今天和我一起来陪小朋友们读书。”
“您好。”慕沐有些拘谨地搓了搓手，好在老人的目光很慈祥，让他心里的紧张散去不少，他上前一步学着彼得的样子拥抱了这位和蔼的院长，“我叫慕沐。您可以直接叫我慕。”
怀特奶奶同样笑眯眯地拥抱了慕沐，还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好孩子，很高兴见到你。”
彼得站在旁边冲他眨了眨眼睛，慕沐知道这是在叫他不要紧张。
等怀特奶奶松开慕沐，彼得就凑上去扶着老人慢慢向里面走去，慕沐见状也就跟在两人身边慢慢走着。
福利院里很安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早上的原因，在他们走动的范围内只能听见几声蝉鸣和彼得他们谈话的声音。
他听见彼得会向怀特奶奶讲述一些最近的趣事，引得老人哈哈大笑，也会帮内德解释他不能来的原因。
彼得可真是温柔的人。
慕沐这样想着，视线扫过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惊讶地发现这里的设施并不陈旧，反而看上去崭新整齐，和外面有些破败的小巷相比，似乎就像两个天地。
环境看上去很不错的样子。
“怀特奶奶院里怎么东西都换新啦？”
“你最近比较忙，没来可能不知道，有位先生这段时间已经来过好几次了，还捐助了我们一大笔钱呢！”怀特奶奶拉着彼得的手絮叨着。
“那他可真是个好人，奶奶你是怎么认识那位先生的？”彼得有些惊讶地问道。
“就是上次有个从我们福利院出去的孩子结婚，邀请我去参加婚礼，就在曼哈顿那边。”
“曼哈顿，那边不是……”
“对，当时很不幸遇到了那群外星人入侵，我还没到婚礼现场就被困在了一家咖啡馆里。然后这位先生一直在安抚大家，甚至阻止了好几个崩溃的想要冲出去的人。”
“他看我年纪大了，担心我心脏有什么问题，就安慰我说很快就会的得救的。我就和他说，我肯定不会有事，因为还有一大帮孩子在家里等着我呢！”
“他就问我干什么的，我就和他说我是个福利院院长，身后有一大帮孩子要照顾，可不能倒下去。然后他就说有机会一定要来看看我们这里，最后大家得救之后，他还特地问了我地址。”
“我以为他只是心血来潮，没想到他之后真的来了，还捐了好多钱，你看这些东西包括最近孩子们看到新书都是他的功劳呀！”说起这个，怀特奶奶可谓是滔滔不绝，颇有几分容光焕发的模样，显然这位先生福利院的支持让这位老院长的心头无比开心。
“那这位先生是谁呀？”慕沐听的好奇，和彼得对视一眼，疑惑道。
“嗨，瞧我这记性，都忘了和你们说了。”怀特奶奶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温声道，“就是哥谭市的那位韦恩先生呀！”
就在这一刻万籁俱寂，似乎他的灵魂伴随着这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一下飞出躯壳。慕沐刚刚扬起的笑容僵在脸上，看起来滑稽又好笑，他的心不知怎的一下沉入了谷底。
他张了张嘴，试图说出什么，最后只余下几声沙哑的气音滚过喉头，留下满嘴的血腥。
慕沐手指收紧，掐住了自己手掌，剧烈的刺痛让他终于清醒。他扯了扯嘴角，想要完成那个微笑，可最后在彼得和怀特奶奶担心的眼神中放弃。
韦恩，韦恩，好熟悉的名字。
慕沐低下头，额前垂下的碎发掩盖住了他黑色的眼眸，没有人发现他眼里流转和今天早些时日一样的目光。
他，是不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