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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apter 11 上药 ...

  •   月黑风高之夜,令人不禁想起“鬼鬼祟祟”这词。这不,我和老龚,正鬼鬼祟祟的跟在徐川身后,就差没在每根电线杆后面躲一躲了。哎,只是去他家上药,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本是没有必要这么躲藏的。男生的家里又不是没去过!但是!只能怪徐川这家伙那张脸太惹人注意,到处都受到不同年龄层女人的注意。不知道自我保护的话,明天上学就要被学姐们砍死了。瞧,马路对面卖茶叶蛋的大婶也朝这里打量过来。

      “喂,两位大姐,你们这么走路,明天天亮也到不了我家呀。”徐川望了望空空如也的背后,无奈的只好对着空气说话。

      “你只管往前走就是了,我们跟着呢!”一个声音从马路旁的草丛里传出。

      “你少罗嗦,走你的路!”另一个声音从垃圾箱背后传出。

      “……”徐川实在无语了,也就真的自顾自加速前进。我和老龚这叫追得苦啊,上蹦下窜,东躲西藏,就没差飞檐走壁了。

      渐渐,市中心的喧嚣离我们远去,周围的绿化带蔓延开来。夜色中,不知名的花香清淡的飘散着,让我紧张的心情缓慢松弛下来。

      “两位女侠可以显身了。”徐川带着无奈的口气,“我家小区的保安可是一等一的高手,当心你们被他当兔子拎到派出所。”

      嗖,嗖,女侠显身!

      “你也别怪我们,这叫迫不得已。你不是女生你怎么会明白,古人云为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这不是打击同胞,而是我深刻的明白女生的唾沫与白眼有着如何的实力,尤其是团结起来的力量更伟大!”我边打理沾着青草的校服边解释。

      “就是就是,不自我保护的话我们俩能活到今天?男生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不知道世间的人心险恶。”

      “听你们这么说,女生是很危险的动物咯?”徐川似乎饶有兴趣地问着。

      不对不对,他这是曲意理解,断章取义。哪晓得老龚就真的上当了:“是啊,她们的眼神如机关枪一样凶狠,她们的嘴巴如恶魔般鲜血淋漓,她们的唾沫如鹤顶红般恶毒……”

      完了,彻彻底底的自我贬低,自我诋毁。我开始有些后悔交友不慎,怎么说也要找个智商正常的“损友”吧。

      “那我现在不正和两个世间最危险的动物在一起?”看看,这小子入正题了。

      “嗯。啊?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喂喂,你别走,你这话冲着谁说呢!”老龚才反应过来,明白自己嘴上吃憋了,欲转身向我求助,“优,你来评评理,咦?优,你回来回来!”

      哎,此地不易久留,此话题不宜深究,闪人也。

      *** *** *** ***

      没想到徐川也是富家子弟,一进小区,到处都透着奢侈二字。神气威武的警卫站两排,宝马奔驰排一溜,户户都是花园小洋房。离市中心不远的地方有这么豪华的住宅区,价格一定不菲。

      徐川依旧走在前面,我和老龚却不敢再偷偷摸摸了,赶紧紧跟着。又走了老大一段路,终于在一幢淡蓝色的洋房面前停下来。

      “我现在终于明白,中国的贫富差距是何等的天壤之别。原先认识优一个有钱人就算了,今天又让我碰到一个。”老龚望着眼前的房子,仰首对着苍穹开始感叹。

      不知什么时候我和徐川竟然也有了默契,互留下一个无奈的眼神,再次甩下老龚向前走。

      推开那扇精美雕刻的木质大门,里面漆黑一片,一阵凉意袭来,颤抖中。

      “没人?”

      “嗯,进来吧,我爸出差了。”徐川打开了灯,整个客厅瞬间充满了柔和的灯光,原先的凉意一下子消失了。整个客厅以米色为基调,咖啡色沙发,米黄色窗帘,给人的第一印象非常明快舒服,嗯,非常符合徐川的性格。如果我没记错,徐川应该和爸爸一起住,两个大男人的窝,没想到也能如此干净整洁。

      徐川一进屋,人一闪就不见了。留我和老龚在客厅里打转。不尽责的主人啊!

      “厕所厕所在哪里?”突然插入老龚突兀的声音,“楼上吗?算了,我自己找。”突突突,老龚穿着拖鞋就往楼上跑。

      “喂,别乱跑,别人的地盘!”内急的时候人哪顾忌得了这么多,我赶紧跟在老龚后面。

      二楼的房间很多,一时不知往哪里走。最里面那间房似乎有灯光,刚走近,徐川便匆匆走了出来,抱着一个颇大的箱子。

      “咦,你来啦,那正好。”徐川指了指手里的箱子,“药箱,走,我给你上药。”

      乒乒乓乓,“妈呀”一声从走廊的另一端的房间传来。遭了,老龚的惨叫。这家伙,到哪里都不忘记闯祸。

      洗手间里,老龚不好意思地望着我和徐川,“这个,对不起,把香水瓶子打翻了。”

      妈呀,满地都是五颜六色,形状奇异的香水瓶子,天蓝,淡紫,粉红,幽绿,咖啡,柠檬黄,真是让人目不暇接。液体从某些个瓶口缓缓流出,在抹蓝的瓷砖上蔓延来开。

      我下意识的晤住鼻子,很惭愧,本人天生对香水敏感,一问到特香特香的气味就肚子疼。为此,初中时曾被封为“香水杀手”。

      徐川放下手里的药箱,对老龚少有的客气:“没关系,捡起来不就行了。”说着就蹲下把瓶子一个一个放回一旁的玻璃架子上。

      等等,一个非常奇怪的发现闪过脑海。“这些香水瓶子,装得不是香水?”

      “是啊,”徐川的脸上露出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淡淡的笑容,隐约有一丝忧郁,“我只喜欢收集这些瓶子,香水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就都倒了换成水。”

      原来如此,我放下晤着鼻子的手,使劲吸了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淡雅的清香,的确没有香水那种嚣张的令我肚子抗议的气味。

      “那真庆幸了。徐小子你知道吗?我们家优的肚子很奇怪,闻到香水就会疼。幸好这里都是水。不过,这么名贵的香水倒了多浪费,还不如让我转送我老大的女人呢!”老龚见自己只不过闯了一个小祸,就开始口无遮拦了。

      徐川疑惑的看着我,又似深究,倏的眉宇再次舒展了,脸上恢复了原本灿烂又带有一点单纯的笑容,指着我的鼻子说:“不是常人,不是常人啊,请问你从哪家医院偷跑出来的?我好心给你送回去吧!”

      我还是喜欢现在徐川的笑容,可是为什么我的拳头不由自主地在空中挥舞?

      *** *** *** ***

      徐川侧身走进洗手间对门的那间房,招手让我和老龚过去。哇噻,好大的一间房,落地的玻璃窗旁摆放了一张看起来舒服柔软的巨型床,咖啡色的地毯丝毫没有灰尘,透明的壁橱里安静的存放着一把深蓝色的木吉他和一把漆黑发亮的电吉他。这真是男生的房间吗?干净,利落,温暖,却一点也不女生气。嗯,对徐川的好感有明显的上升。

      徐川指了指墙边一只咔叽布的单人沙发,“你先坐着,我来给你上药。”

      一听到上药二字,我的眉头皱的和八十岁老太太有一拼。

      “多大的人了,不会连上药都害怕吧。”徐川的声音似乎带着关切的责备,“既然怕上药,就不要打架不要受伤啊。优,要懂得保护自己。”

      “徐小子,你房间里为什么要挂一幅红毛公鸡的画像?”老龚不解的指着墙上的壁画很诚恳地问。

      长着红毛的公鸡?我怎么没注意?扭头一看,脑袋差点就要掉下来,什么红毛公鸡,这分明就是“凤凰涅磐,□□重生”的画像,听说也有叫“火鸟”。

      “阿姨,你不会连凤凰和公鸡都区分不了吧。”徐川简直都服了眼前这位文盲了。

      “哎,凤凰就是公鸡,公鸡就是凤凰,反正几百年前就是一家。”老龚却不以为然。

      徐川边低叹现在教育制度的缺陷,边找来一张椅子坐在我面前,轻轻挽起我右臂的袖管,看了看擦破留血的地方,又轻声叹了口气,转身从药箱里找出了些什么。

      “嗳,等等,还是先给老龚上药吧。看她那乱七八糟的脸,如果留下疤,以后怎么见人啊。”我赶紧接过徐川手上的瓶瓶罐罐,往老龚座着的另一只单人沙发走去。

      “还真是小孩,就这么怕上药吗?”徐川无奈笑了出来。

      “人都是有弱点的!来,老龚,上药啦!”

      “上吧,我累了,休息一会儿。”老龚把头一仰,靠在后面沙发垫上,很配合的留下一整张脸给我摆弄。这家伙,平时没少受伤,上药就和吃饭一样平常,这不,我捧着她的脸还小心翼翼的给她清洗着伤口,这家伙倒打起瞌睡来,还留着恶心的口水。

      看着老龚熟睡的脸,心里突然有一丝感动。这没有大脑的家伙,却总是知道要保护我,会为我出头,会担心我的安危,会因为我受伤而自责,也会给我的生活带来这么多的笑容。这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会陪我开心,陪我疯狂,陪我忧伤,又给予我信任,给予我关怀,给予我安全。老龚侧了个身,吐了吐舌头,继续沉沉的睡着。原来这家伙也有可爱的一面,我不禁微微笑了起来。

      “在想什么?想得都笑了。”不知什么时候徐川来到了我身后,在我耳边低低的问。

      好近的距离,脖子都能感受到他呼吸的热气。我的心脏一收缩,似乎漏跳了一拍。“没,没什么。”我努力告诉自己要平静。

      “那就过来上药!”徐川有力的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温暖的,舒服的,“我不会让你逃走的。”

      我有要逃的样子吗?

      *** *** *** ***

      额前几簇黑色碎发遮住了他迷人的眼睛,挺拔的鼻子因为近距离而显得格外有型。眼前的他,跪在沙发旁,正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用沾着消毒水的棉花清洗着我的伤口,时不时地会轻轻吹上一口气,小声问:“疼吗?”

      原先以为上药真的会疼得死去活来,何况是这么大的一个伤口。但是为什么,我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阵阵舒适的凉意在胳膊上流淌,犹如沐浴着山泉一般清凉。我深深沉醉其中,一时竟忘了回答。

      “很疼吗?再忍忍就好了。”徐川抬头用那双摄人的眸子温柔的看着我。

      一阵从未有过的温暖从心底最深处缓缓升腾,望着他深深的眼底,那个洁净的地方充满了温柔和关心,看得我只知道点头。这是种什么感觉?忘了时间,忘了空间,忘了所有的恨,被一种温暖深深拥抱着。

      等我回过神来,伤口早已经包扎好,看得出手法非常娴熟。徐川却依旧跪在我面前,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牢牢的盯着我,眉宇微微皱着,紧紧握着我的手,无奈的语气中掺和着一丝恳求:“优,你又走神了。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走神,不要想其它的事情,不要想其它的人,眼里只有我,就我一人,可以吗?不可以吗?”

      “如果,我刚才想的是你呢?”我抽回一只手,忍不住将他的碎发轻轻拨去一边。

      听了我的话,徐川的眼神忽然一亮,“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现在的气氛显然过于暧昧了,对于眼前这位男生,我到底是种什么感觉?是喜欢吗?那份舒服自在的温暖,那种完全放松的意境,是爱情吗?在自己都无法肯定的时候,又怎么能草率地接受别人的感情呢?

      抽回另一只手,我站起身理了理袖管,边打开落地玻璃窗来到阳台,边说:“你处理伤口的本事很到家呢,而且药品也很齐全。”

      “这些都是我妈妈留下的,她原先是个护士。”徐川跟着出来,声音低沉,明显有着失落。

      接近深夜,这里视野很广阔,点点繁星镶在深蓝的天空上,仿佛一块昂贵的幕布。一个安谧的世界。我定定的望着远方,思绪竟在这一刻完全静止了。

      良久,我才淡淡地说:“很晚了,应该回家了。”转身欲进房间叫醒老龚,却被一个有力的手臂揽进了怀中。将我紧紧搂在怀中的男生,低低的声音犹如受伤了的野兽,嘶哑令人心疼:“不要走,不要走……我讨厌这空旷的屋子,求求你,不要走。”

      我的心“咯噔”一下,竟然也随着这忧伤的声音疼痛起来,也就渐渐不挣扎了。

      “香水瓶里没有香水,因为瓶子的心是空的。空了的心,只能用最平淡无味的水填满。我和这些瓶子,又有什么区别?”低缓的声音在耳边流淌,竟给人绝望的感觉,“自从她走了,我的心也空了。”

      她,应该是徐川的母亲吧。

      “难道这些香水……”

      “嗯,她送的,可是这些与我又有何用呢?”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这紧靠着我的胸膛微微颤抖着,一滴滚烫的泪珠落在我的手上。

      他,竟然哭了?

      我想转身,却被徐川阻止了:“不要动……不要动,让我抱着吧。我不要让你看到我悲伤的样子,很难看。”

      我不再作声,可是为什么我的心也跟着他悲伤起来,因为在我的心里,也有着和他一样的空洞吗?可是又为什么,他这么渴望着爱,而我却这么惧怕着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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