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糖撞奶》奶油小生呀

3、姜糖（3）

　　原来，她的小心思全被他看在眼里。
　　叶眠冬藏在兜里扣紧的手指也渐渐地松开，男人宽厚的手紧紧地握着她。
　　许是在她的兜里握着有些不舒服，郑俞淮牵着她的手从她的兜里退了出来。
　　掌心里传入细细密密的凉意，与手掌上覆盖着的手心温度交汇，就像是冬日里的火炉般，驱散了这星星点点渗进的寒意。

　　叶眠冬一直是属于害羞的人。
　　她从来没有和异性有过这么长时间的身体接触，一种奇怪的酥麻感蔓延全身。
　　秋天的夜，在此番此景下变得柔和起来。
　　她有些局促地偏开头。
　　郑余淮真的牵了她很久很久。
　　这也是她第一次没有抗拒同异性的接触。
　　只因为对象是他。
　　她永远都渴望的至死不渝的热烈。

　　郑俞淮将叶眠冬送到了她家门口。
　　居名楼里时而传出小孩的打闹声，寂静冷清与热闹非凡的交界处，昏暗的暖黄灯光下，他将零食递回到她的手里。
　　他半边身子沐浴在灯光下，耀眼闪亮。
　　而她却藏匿黑暗里，就像她对他的暗恋一般，不见天日。
　　“给你送到家了。”郑俞淮将口袋里她一股脑塞进去的零食重新放回她的袋子里，“零食你自己吃吧，我不爱吃这些。”

　　“叶眠冬，在我面前胆子可以大一点。那天在大巴车上你不是还很厉害的吗？在我面前怎么就跟缩头乌龟一样，光缩着有什么用。”
　　他拍下她肩头的落叶，对上她的视线，先前懒散少年经过时间的沉淀，多了一份该有的成熟和稳重。
　　郑俞淮：“不要吝啬表达，其实你的碎碎念我都很愿意听。”
　　叶眠冬弯唇笑了笑：“我知道了。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她推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出小巷。

　　而后有独自一人站在巷口看着他的背影走远，才慢慢地踩着影子走回去。
　　叶眠冬回到家的时候，李莉依旧已经睡下了，金豆蹲在门边昏昏欲睡。
　　她特地放慢动作降低自己可能会发出的分贝，她将电视机关上，蹑手蹑脚地上了二楼。
　　李莉比之前更加嗜睡了。

　　许是被她开门的声音吵到，她不安分地动了动。
　　李莉睡觉时总有那么几个不好的习惯，她不管在什么天气都喜欢开着窗睡觉，睡觉还总爱踢被子，就像个小孩一样不安分。
　　叶眠冬叹了口气，走到她的窗边将窗给关好，而后帮她扶好被子。
　　她退出李莉的房间，去自己的房间拿上睡衣就去洗了个澡，许是效果太好，洗完澡出来后，她就有些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

　　国庆长假的第四天，叶眠冬和大学时候的舍友约好去城南的游乐园玩。
　　前一天晚上她们联系叶眠冬的时候，她当下就同意了她们的这个请求。
　　就是因为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去游乐园这种在她心里属于梦幻并无法踏足的地方。
　　苏城国庆这几天的天气闷热得奇怪。
　　整个城市就像是被闷在一个封闭的罐子里，气温一直居高不下。
　　她刚走出家门，就热得浑身是汗。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雪纺裙，裙边垂至膝盖，搭配着一双白色的帆布鞋，简约大方。
　　身上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雪纺质地的白裙堪堪地粘在她的后背上，额头渗出的点点细汗在阳光更加猛烈地撞击下，顺着皮肤的纹理落至白色的衣领上，绽开了一朵花。
　　李莉给她递了把伞，黑色的伞檐替她遮挡住了大半阳光，却依旧有几丝调皮捣蛋的透过伞洒在她的身上。

　　游乐园离她家还有点距离，坐公交车也需要倒好几班车。
　　等她几经周转终于到达游乐园的时候，先前大学的舍友们早已站在烈日下等了她许久。
　　叶眠冬下了车之后就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到她们面前，额前细密的汗汇成豆大的汗珠从眼角滑下，她撑着膝盖缓了几口气。
　　“对不起，起的有些迟了，让你们久等了，我请你们吃冰淇淋。”
　　她的呼吸还有些急促，姣好的脸庞上还带着剧烈运动后落下的红晕。

　　好在舍友考虑到了她家距离这比较远，就也没太催促，任由着她按自己平时的速度来。
　　“没事，人到就可以了。”
　　“就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走吧，说请我们吃冰淇淋是真的吧？”
　　叶眠冬将披肩长发在身后绑成一个松垮的丸子头，露出了似上好脂玉般的粉白皮肤。
　　她扬唇一笑：“当然，我答应过你们的什么时候赖过？”
　　“那就快走吧，迫不及待想吃冰淇凌来凉快凉快了！”

　　四个姑娘挤在同一把黑伞下，手臂紧贴着手臂，不禁又汗湿了衣裳。
　　叶眠冬刚好在生理期，吃不了冰的东西，于是就站在外面等她们先买好，再进去付钱。
　　甜品站有一块凸出的屋檐，这片地方阳光照不进来，叶眠冬找了个角落靠了一会儿。
　　眼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娱乐设施，她看得眼花。
　　思绪渐渐飘远，记忆像夏日炎热的风般涌来。

　　还记得叶清远在世的时候，只要他不出任务就会给叶眠冬打电话。
　　“眠眠，爸爸这周末会回家，到时候带你和妈妈去游乐园玩，好不好？”
　　紧接着是一阵警铃声，每次听到这个声音，叶眠冬就知道了，爸爸又要出任务了，又有地方着火了。
　　他甚至来不及挂电话，边跑边穿上消防衣，一步跨上消防车，接着消防车开远，电话那头渐渐没了声音。

　　是他亲自给了叶眠冬关于一家三口一起快乐地去游乐园玩的幻想，却在一阵阵警铃后一一破碎。
　　到最后——
　　那个撑起她们一家人的顶梁柱永远地失信了。

　　叶眠冬倚在玻璃窗上，双手抱在胸前。
　　那双淡然清冷的柳叶眼在无意间对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后微微顿了顿，她下意识地收起了自己双手抱在胸前的动作。
　　男人似是很意外能在这里见到她，他微微挑眉跟前面的女孩说了两句什么，而后女孩就朝她的方向跑过来。
　　许是看见了她，女孩抬手向她打了个招呼。叶眠冬颔首低眉向她点头，而后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视线。
　　心底涌上了一股无名的燥热。
　　就像是夏日夜晚夹杂着暑气的清风在本来还很平静的湖面上荡起了小小的涟漪。

　　虽是移开了视线，但是她的余光还是不受控制地扫向了他。
　　男人长身鹤立地立在人群中，阳光透过厚重的云层洒在他的身侧，就像是给他镀了层金光，多了一丝柔和。
　　他们之间隔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好像一不小心就会冲散一般。
　　她的余光一直追着郑俞淮的身影，他走到哪叶眠冬的视线就追随到哪。
　　许是他在人群中隐匿得太好，亦或者是他换了其他的位置，叶眠冬的余光看不到他了。
　　她有些着急地撇过视线。

　　昏沉的空间下，有影子将她圈在那块角落，周身充斥着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息。
　　她抬眸对上了郑俞淮直勾勾地视线，眼尾的泪痣就像是漩涡一般诱她深入。
　　他垂眸盯着叶眠冬看了片刻，偏头勾唇轻哂了声，而后同她一起倚在玻璃窗上。
　　郑俞淮咬碎了嘴里的薄荷糖，一股薄荷的清凉在舌间弥漫开来。
　　他侧头扫了一眼身边的女人。

　　安静了片刻后忽而开口：“诶，还挺有缘，没想到在这也能见到你，和朋友出来玩吗？”
　　叶眠冬点头。
　　气氛尴尬，明显能看出他在刻意找话题。
　　他佯装扫了一圈周围，而后回过头问她：“那怎么没见你朋友？”
　　“她们在里面买冰淇淋，”她回答着，“我不能吃。”
　　“不能吃？”
　　问出来这句话后，郑俞淮下意识地垂头看向她的肚子，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而后他将脑袋偏向另一边，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他自言自语着：“还挺安分。”

　　“眠眠！”
　　大学室友在里面叫她。
　　叶眠冬直起身子应了她们一声。
　　而后她指了指里面对郑俞淮说着：“我朋友在叫我了，我就先走了。”
　　郑俞淮朝她点头。
　　他看见她侧身从他面前穿过，小巧圆润的耳垂早已经红得不像话。

　　郑俞淮从衬衣左口袋里抽出一盒烟，微凉的指尖在一支支烟间扫过，最后重新盖好盖子塞回口袋里抽出从右边的口袋里摸出一颗薄荷糖塞进嘴里。
　　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就觉得叶眠冬真的变了不少，虽依旧是呆呆的性格，但骨子里多了一分清冷和大方。
　　他拉开甜品站的门走了进去。

　　郑俞夏排在队伍的最前端，此刻正好将两只冰淇淋放在收银台上，郑俞淮走过去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了盒薄荷糖放在一起。
　　他捏了一下郑俞夏的脸颊：“今天哥哥买单，还想吃什么吗，再去拿点吧。”
　　郑俞夏就是出了名的混世小魔王，她的生活过于顺风顺水，没有经历过社会的险恶，现在还处于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无知阶段。
　　在听到她哥说要买单时，她恨不得把整个站里的零食都卷铺盖带走。

　　/

　　光一天的功夫，叶眠冬基本上已经玩遍了游乐园里的所有项目，这股狠劲像是要把之前的遗憾一一补上。最后还是因为实在是累得不行，被大学室友硬拉下来的。
　　她的眼眶有些泛红，鼻子也红彤彤的，看着像是要哭鼻子了。
　　室友们其实知道一点她的家庭情况。
　　知道能答应她们去游乐园玩，已经是她鼓足勇气的事情。
　　但是被压在心底的悲伤和难过，终有一天会冲破牢笼，重见天日。

　　叶眠冬从一开始只是鼻子有些酸酸的，到最后变成了轻轻地抽泣。
　　她的爸爸是在他们一起去游乐园的途中，被叫走的。那时候的她还自私地想把爸爸留在身边。
　　“眠眠听话，等爸爸回来，就带我们的乖眠眠去玩好不好？”
　　一拖再拖，已经拖了一年多了。
　　从满怀期待到彻底失望，原来只经过了一年。

　　挽留的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收回去了，半天只憋出：“爸爸，再见。”
　　却不想这声再见换来的却是再也不见。
　　再次见到的时候是在烈士陵园，一支一支的白花堆在坟前，就像是在告诉她，爸爸已经走了，他们再也见不到了。
　　耳边只有爸爸同事的话，字字句句就像是一把刀，刎得她生疼：“眠冬，你爸爸让叔叔告诉你，照顾好自己和妈妈。”
　　“爸爸会在遥远的地方陪着我们的眠眠的。”

　　话戛然而止，只剩下无声的痛哭，李莉已经哭晕过去了。
　　叶眠冬直愣愣地听着坟头那张清晰的照片，蓄在眼眶里的泪就像洪水决堤般倾泄而下。
　　“爸爸，我会照顾好妈妈的，我很听话的。”轻轻的，像是一声呢喃。

　　夜幕渐渐降临，天空像是被拉上了帷幕，骤然漆黑一片。
　　游乐园里的游客散得差不多了。
　　“叶眠冬。”轻轻地一声，在她心里播起了小小的涟漪，“身体不舒服？”
　　熟悉的声音像是关心，又像是在安慰她。
　　她抬起头，茫然地找着声音出处。
　　清润的声音依旧：“我在你右边，你别老往左边看。”

　　她转过头，男人刚好双手背在身后，俯下身来与她平视。近距离地观看，叶眠冬还能看见他好看的眼睛里自己的样子，呆呆的，还有一缕头发不安分地翘着。
　　“看见我了？”清亮的声音，像是很无奈。
　　“你怎么哭了？”

　　室友也不知道走哪去了，只隐隐约约听见她们临走前说了一句话：“叶眠冬，你坐着别动，我们去买点好吃的。”

　　叶眠冬别开视线：“就是有点难受。”
　　“肚子疼？”关心的语气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不是。”
　　“你在这等等我，我去买点东西。”急匆匆地，她还来不及反应，郑俞淮已经走远。

　　是室友先回来的，她们三个人手上分别提着一袋零食，多得可以说已经买遍了超市里的所有款式。
　　“姐妹，吃。跟我们不用客气。”大手大脚，还真的是她们的一贯作风。不像叶眠冬，每一笔钱都来之不易，要精打细算。
　　毕竟是别人的东西，叶眠冬也不好多吃。到头来她只是吃了一包小妙脆角。
　　时间也不早了，室友们也赶着回家，最后只剩下叶眠冬一个人抱着她们硬塞给她的一袋零食，茫然地坐在游乐园门口的椅子上，心不在焉。

　　这时候郑俞淮才回来。
　　“这是姜糖撞奶，我记得你不喜欢喝红糖水，这个也是一样的效果。”他是跑过来的，语气还有些喘，“记得你喜欢吃甜品，特地去买来的，快试试。”
　　轻柔的语气，宠溺到了极致。
　　更让她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记住了她的喜好。
　　“你竟然还记得。”

　　她高中的时候，也有一次因为来了例假，肚子不舒服。郑俞淮是第一个看出来的人，偷偷摸摸地给她买了相关用品还有红糖。
　　叶眠冬不喜欢红糖的味道，男孩就翻墙去给她买了姜糖撞奶。
　　“也就只有你这么健忘。”
　　手上温温热，还在冒着热气的姜糖撞奶，在她这就像是珍宝，从此拥有了名字，叫他的关心。
　　“快吃。吃完了用冰块敷一下眼睛，小心明天肿得不能看。”

　　叶眠冬接过他手里温热的姜撞奶，垂眸盯着看了好久：“今天谢谢你啊。”
　　男人在他身旁坐下，鼻尖被清冽的气息充斥。街边的路灯排排亮起，昏暗的暖黄灯光交错缠绕地将他们包围。

　　他似偏头瞥了叶眠冬一眼，而后勾唇轻声笑了：“我这人呢，见不得别人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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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生：你关心就关心嘛，扯别人干什么（狗头）
不要吝啬表达，其实你的碎碎念我都很愿意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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