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调虎离山 ...
-
混乱中章道九和陆湛明哲保身果断离庙，庙中修士亦是如此，短短数秒庙里人就少了大半。
沈珩之贴着一人宽的梁柱藏好，此处梁柱与房梁正好构成死角，挡住了来自屋顶的视线。
很快有鬼气弥漫，沈珩之侧头去看，那是一团水墨般聚而不散的鬼影，那团水墨径直冲向供奉桌底，随后一只鬼爪伸出，将一个鹅黄棉服的小姑娘从桌底拖了出来。
女孩爆发出响亮的哭声，少年追出来拉她却被鬼气震开，砸裂了两尺外陈朽的梁柱。
女孩还是被鬼爪提上了屋顶。
先是断了横梁，又是裂了梁柱，整座庙都为之震颤，屋顶的塌陷更严重了，大片青瓦砸下，刺耳的破裂声从背后传来，沈珩之避身的那根梁柱也微微颤抖、出现裂纹。
不太妙，这仙庙年久失修，梁柱多有腐朽，经不起几轮折腾，他还是要尽早离开。
可问题是，他不确定李扶光是否能认出他。
匪夷所思。
任他阅尽万千道法，也没太明白李扶光如何知道他背上有昙花印的。
他敢如此大张旗鼓的寻人定是有把握，沈珩之觉得背后发烫，他如何笃定？还能亲眼目睹不成。
既然不能分辨李扶光辨认他的法门，他就不愿堂而皇之地与其打照面，万一他也能探查到他的修为样貌，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权衡之下沈珩之继续潜藏，等待机会。
“小孩不能这样拎着，这种生物一旦哭起来没完没了……”李扶光的声音僵直粗哑，听起来像拉大锯一般，“回答我的问题，说完就送你回去。”
他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沈珩之自然不知，李扶光结婴后未来得及巩固气息便千里迢迢去往天衍阁，从这极寒之地出来未加歇息一路奔赴花市，半月奔波不眠不休，自然声音沙哑。
那小女孩勉力抑住抽泣，肩膀一耸一耸地往外吐字，说一伙人怎么抢了花妖，另一伙人怎么砸了爹爹的酒庄，爹爹是怎么被误伤致死……然后真的被李扶光放归了回来。
沈珩之一直暗中聆听两人的对话，见她安全落地和家人团聚，心下稍歇，专心寻找突围时机。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李扶光仍未离去，似乎将此作为临时据点，仙庙上妖来鬼往全是他的人……沈珩之神情越发凝重，直到第一滴汗珠从脸颊滑落，他知道自己耗不起体力了。
识海中，昙花妖的花容暗淡自动陷入沉睡，将所有灵力供给沈珩之一力调配。
沈珩之望向屋顶，夜幕之下莹绿的鬼火瞳星罗棋布，李扶光似乎有用不完的气力。
怎么办，沈珩之密切观察，突然一道摧枯拉朽的磅礴剑气刮来，屋顶的瓦砾震颤，整座仙庙都在颤抖。
有机会！
看来还是有仙门道友看不下去，准备反击了。
待人靠近，沈珩之扬起的嘴角一僵。
来者是昨日上了他当的那个剑修。
怕还是冲他，冲着月魄来的。
这不是雪中送炭，是雪上加霜啊。
沈珩之垂眸，右手藏在袖中握紧了月魄。
一道剑气沿着仙庙屋顶劈来，随后是一声长啸，“李扶光！”
赵钺持剑立于庙外香炉顶，没有轻举妄动，他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差距。
“你这是在做什么？”
赵钺上次见李扶光还只是金丹巅峰，尚未炼化幽冥火，没想到结婴之后实力能大增至此。
更让他觉得不妙的是，他们的目标重合了，他亲眼看着那会斩月剑招的花妖进的仙庙，他惊疑花妖的身份不愿打草惊蛇，没想到迟疑半日便被李扶光捷足先登了。
“你打哪来的，是来提供那花妖下落的？”朦胧的鬼声响起，潜影作为李扶光的左膀右臂，率先开口。紧接着一只绿瞳荡到赵钺身边，绕赵钺一圈，眨了眨眼，凝滞的空气寂静了几秒。
见赵钺没有应答，鬼声逐渐狰狞起来，“不提供情报，那就是来找茬的？”
赵钺没管潜影的挑衅，提剑背于身后，没有急于动手，一副先礼后兵的模样，“你找那花妖作甚。”
“哦？”李扶光侧身，面对他的方向，赵钺立于仙庙入口处的门牌之上两人相距不过五丈。
“这么说你认识他。”李扶光笑着语气有些渗人。
两相对视，李扶光从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脸上笑意全无，“你知道他是谁。”
“知道又如何？”赵钺背在身后的手握剑捏符，身体紧绷如弓弦，一触即发。
李扶光抬眼，又有两只绿焰瞳飞向赵钺，三只眼瞳停在了符纸附近，排成三角，直勾勾的盯着，画面传到李扶光这儿，勾唇，“没那么麻烦，还像以前一样，你给我想要的，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别谈条件，快打起来啊，沈珩之心中催促，没想到下一秒就成了真。
“交易不成立。”飞剑出窍，赵钺催动心法，焚冤以一化十指向李扶光，元婴战局的势能外露将沈珩之勉强站立的余力冲得稀碎，他滑向地面，跪地喘息。
没想到以他现在的身体条件连元婴修士交手的余波都抵挡不住。
站都站不住这还怎么逃。沈珩之抿唇，最后看向了手中的月魄。
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
沈珩之不舍地抚了抚剑身，神情痛惜“老伙计，对不住了。”
“那小子虽恨我，但也不至殃及神兵。”
他要用月魄调虎离山。
此时沈珩之手里的月魄一明一暗闪烁，似是在道别，
沈珩之狠心咬破手指划过剑身，月魄的气息暂时被隐蔽，隐藏剑来的方位，再挤出剩余不多的灵力灌输到剑中，残
破上锈的剑身瞬间展露出300年前的风华。
“刷”
月魄从赵钺和李扶光中间飞速划过，赵钺的剑招未到，对面李扶光早就不见踪影。
他果断去追月魄了。
潜影紧跟其后，外放在空中的绿瞳焰火紧也一拥而上接连离去，唯独赵钺持剑在风中凌乱。
赵钺觉得不对。
他已经被月魄糊弄过一次了，不会再上第二次当，他看着那花妖进的仙庙，并未见起出去。
就赌他还在仙庙里尚未离去。
焚冤归鞘，赵钺在庙中寻找起来。
在庙内唯一一堵完整的内墙上看到飘逸的四字“勿寻勿扰”
这是……沈珩之的手写体，独一无二的字迹！
这还是巧合吗？
赵钺陷入沉默。
*** ***
一道仙力临空而过，引来无数人仰头观瞻，月魄如此大摇大摆的现世，但凡有点目力的人都看到了。
“陆兄你在看什么？”混出花市，陆湛带着章道九一路往南，那是万重山的方向，他要赶紧将这个战五渣的小表妹送回师门。如今月魄现世、李魔头高调现身，必定会牵扯300年前的旧账，就算是他也未必能护女孩周全了。
小拖油瓶还是待在师门安全。
“我掐指一算马上有意外之喜降临。”章道九正激动地摆头掐指，他拉住陆湛，“这个惊喜是从……北方来？！咦，时间竟然是此时此刻！”
章道九抬头拉着陆湛看向北方。
“有仙力的光过来了！好纯粹的颜色！”
什么仙力的光，那是月魄！是全盛时期的月魄剑！陆湛还没来得及激动，就看到了紧随其后的李魔头，他是追着月魄来的。
陆湛的争剑之心被迅速浇灭，甚至想往旁边的树林里躲一躲。
不过问题不大，李魔头又不冲他们来……
月魄剑就算不能拥有，能多看看也是好的，陆湛的视线随剑而动想等剑飞过视线领域再走，却不想剑在他正上方时失控一般倏地坠落。
插在了两人前方的草地上。
？？？
章道九捂嘴震惊，“真是从天而降啊！我竟然算到了一刻之内的变数！哈哈哈，哈哈哈……唔唔唔。”她还没来得及分享易算精进的喜悦，马上被陆湛捂住嘴拉进附近的灌木林里。
两人刚蹲下，李扶光就到了。
他似乎没发现两人的藏身之处，径直抽出月魄，手指相触间月魄变回了破旧暗淡的形态。
“咔吱。”剑身裂出叶脉般的细纹。
李扶光面色不漏喜怒，眸子却暗淡下来，曾经师父是有意将月魄传于他的，现在的月魄都不愿意被他拿着。
“没关系，我会修好你的。”李扶光轻抚剑身，他捧着剑，嗅到了一些气味.
铁锈味，还是血味？李扶光皱眉，凑近细细分辨下还发现了淡雅的花草香。
这是花妖血，是以精血灵气御剑的手法。
李扶光放出灵识覆盖十里，没查探出一丝妖气。
没有埋伏，也没人接应月魄剑，那月魄到这来干什么？
李扶光握剑反复翻转摩挲，记忆回溯到月魄现身那一刻……竟无法追溯？
不对，当时他周身的鬼瞳还没收回，鬼瞳所到之处并无死角，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竟不知月魄是如何现身的？
定有人用术法刻意隐藏，他震惊于月魄现世匆忙去追，这才着了道。
李扶光瞬间明白过来，这是调虎离山！
在李扶光头脑风暴时，潜影匆匆落地，发现了灌木丛里的气息，谨慎靠近，下一秒李扶光消失在原地。
潜影：？？？等等我！
仙庙青瓦白墙，墙体颓圮，被暴力地剜下一块，纵横好几刀削成碎块，散落一地，他脚尖挑起几块，隐约能拼凑出笔画。
仰头，李扶光用此前自己在屋顶的方位推测死角，如果当时人躲在他身后右侧的柱子后，他是看不见的，很有可能，他要找的花妖一开始就躲在这里，看着他找人，引他追月魄，好找机会离开。
李扶光扶着墙壁气笑，一圈砸在柱上。
此时潜影姗姗来迟，正好被碎裂四处飞溅的木头渣穿过身体，插成了“洞洞人”。
“老大……？”潜影惶惑。
“那堆碎土，给我拼起来。”
潜影：这是什么新型折磨手法？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调虎离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