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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打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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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启愣了愣,随即以为陈斯漾在故意挑衅他,他冷笑了两声,盯着陈斯漾,只觉得眼前这一幕尤为讽刺。
他一直不喜欢陈斯漾。
但这份不喜欢,最初来源于陈斯漾先不喜欢他。其实这么多年,他们两人并没有太多接触。
不过温启很小的时候,就对陈斯漾有所耳闻,一方面因为他姓陈,他想不知道也难;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陈斯漾是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温启妈妈跟那些太太们打牌时,总会有人提起陈斯漾,夸赞陈家的小孩多么多么聪明,小小年纪拿了什么什么奖,说着说着,有人又酸中带刺儿地讲一句——冯昀可真命好。
那会儿,温启偶尔听到这些女人们的聊天,心中对陈斯漾,更多的,是好奇。
当然,好奇中也掺杂着一丝不以为然。
他俩差一岁,圈子有重叠。
有一次在一个共同朋友的生日派对上,陈斯漾也在。温启当时想着正好和他认识一下。可当朋友把他带到陈斯漾面前时,陈斯漾看也没看他。
温启自然不会再上前自讨没趣。
当时他心中生出厌恶,只觉得陈斯漾这人,被捧得太高,性子可真差劲。
后来,两人真正有交集,是在高中时的市中学篮球联赛上。
温启是南港一中的球员,陈斯漾是南申中学的,两校对打,他俩在球场上正面交锋。
那会儿市里所有入围的队伍,都知道陈斯漾是出了名地篮球打得好,因而他是被重点围攻的对象。
温启当时莫名存了和他较劲的心思,想在球场上挫挫陈斯漾的锐气。
却没想到,陈斯漾在球场上,比传闻中更猛。温启很快便察觉出,他对自己几乎可以说是处处针对。
连南港一中的其他队友都感受到了。
在这种场合下,大家的集体荣誉感都特别强。在南港,一中是公立重点,南申是私立,作为南港最好的两所中学,它们一直被拿来比较。两所学校的学生也互相看不上对方。
因而那天,南港一中的一群男生,不约而同有种被南申的人挑衅了的感觉。以温启为首,他们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比平时用心百倍。
场外的拉拉队喊得声嘶力竭,围观的群众更是掐得热火朝天。
温启和陈斯漾都各自有一大批拥趸,她们在场下大喊着他们的名字,声浪震耳欲聋。
但南港的比分一直不理想。
随着比赛的推进,温启对陈斯漾的厌恶,愈来愈严重,到最后几乎到了要当场甩球走人的份儿。
一场比赛罢了。
他不懂陈斯漾为何这么认真,非拿第一不可似的,打得特别激进。
但他不得不承认,陈斯漾的技术确实好,那么激进,却谁也没伤着。
最终南港一中输掉比赛。
离场时,温启看到陈斯漾站在不远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当他回看陈斯漾时,陈斯漾牵起唇角笑了笑,眼底尽是高傲和漠然。
他和陈斯漾,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过,但两人之间的梁子彻底结下。
那时温启虽然心中怒意滔天,但仍旧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尽管输了,可学校里没有人敢对他有怨言。他被众人簇拥着走出球场。
刚走了没两步,温启远远看到梁颂宜抱着水瓶跑过来。
她气喘吁吁地在他身边停下,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在路上遇到了一点事情,耽搁了好一会儿,温启哥,你比赛怎么样呀?”
他身旁应该是有人对她使了眼色。她脸上的愧疚一下子更重了,扑闪着水汪汪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对他说:“结果不重要的,温启哥,你已经很棒了。”
当时他怎么回她的?
温启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他没接她的水,而是随手拿了旁边另一个女生的水。
他最喜欢看梁颂宜对着他乖顺又讨好的模样,更喜欢看她被他拒绝后,脸上流露出的失望和难过。
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动物。
很可爱,也很好玩,能让他产生一种微妙的快感和兴奋。
当时刚被陈斯漾压了一头的温启,最需要这种调剂。
然而他仅仅离开一年——
他的小乖,就想要从他身边逃走,去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
那个人还是陈斯漾。
温启没办法接受,也不相信,他固执地以为,梁颂宜只是因为他冷落了她,而在闹情绪。
她喜欢了自己这么久,她根本不可能喜欢上陈斯漾这种人的。
但心底,隐隐有另一个声音,在呐喊,在提醒着他事情的严重性。
温启闭了闭眼。
他走到楼梯处,闻到陈斯漾身上的酒精味道时,莫名松了口气。
喝醉了。
温启看向梁颂宜,冷嘲道:“怎么,你住他家是来给他当保姆的?他喝醉酒后用得着你照顾吗?”
他的话一下子刺入梁颂宜的耳中。
“保姆”两个字,意味着什么,温启当然知道,他就是要说给她听,好令她清醒她的身份。
温启看到梁颂宜面色惨白,身子似乎抖了抖,他心中得意,刚想继续说什么,脸上忽然一阵吃痛。
原本还站不稳的陈斯漾,猝不及防地一拳打在了温启的脸上,将他打得向后趔趄。
这还没完,陈斯漾的拳头紧接着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
好半晌,温启才开始还手。两人厮打在一起。
……
雨越下越大,“轰隆”一声惊雷,狂风吹得窗外树木开始乱晃。
梁颂宜举着棉签,对着眼前这张挂彩的俊脸涂抹药膏。
她眉头紧皱,一边涂药一边碎碎念:“你怎么还跟他打起来了,你是小孩儿吗?”
“哦,你不是小孩儿,你只是喝多了。”
“喝多了就要打架吗?酒真的害人不浅……你不知道温启打架很厉害的吗?你喝多了还和他打——”
她话还没说完,沉默了良久的陈斯漾忽而开口:“我厉害还是他厉害?”
梁颂宜忍不住翻白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比这个?
她不想回答,却发现这人直直地看着她,眼神十分执着,似乎格外计较这个问题。
“你厉害行了吧?”她没好气地说道。
陈斯漾只是脸上挂了两道彩,但温启……就完全没法看了。
梁颂宜想想就头大。
温启从小到大养尊处优,高人一等,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搓磨?他肯定恨极了陈斯漾,也不知道之后会不会报复。
陈斯漾听到她的回答,笑了笑。
梁颂宜见他还笑,更气了。但对着这张挂彩也帅到离谱的脸,她又一句重话都说不出口。
虽然不想承认,但刚刚他打架的时候……实在是比平时还要帅,荷尔蒙爆棚,一身又坏又颓但极其迷人的混账感。
她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模样分外认真,陈斯漾便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清澈又明亮。
她察觉到,问:“你酒醒了?”
陈斯漾摇摇头,不说话。
梁颂宜敏锐地想到什么,问:“别人喝醉了都说自己没醉,你怎么还自己说自己醉?”
陈斯漾依旧不说话。
梁颂宜只好作罢,继续给他上药。
他们面对面,待在陈斯漾的卧室里,坐在床边——这张两人都躺过的床上。两人呼吸紧紧缠绕在一起,甚至能够察觉到彼此眼睫颤动的细微幅度。
梁颂宜的心跳不自觉加快。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想起,他刚刚为了她,打人的画面。
窗外雨声哗哗,漆黑一片,窗内暖黄色的灯光温柔洒落在两人身上。
“梁颂宜。”陈斯漾忽然喊她的名字。
“嗯?”梁颂宜正在给他的下巴处上药,听到声音猛地抬头去看他,结果挨得太近,额头撞上他的鼻尖。
她倒是不痛,就不知道他的鼻子痛不痛……
她大脑乱得要命,怔怔地问:“怎么了?”
陈斯漾的鼻尖飘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玫瑰香气,应该是她用的沐浴露的味道。他看着她,缓缓说道:
“我想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