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悯心》南毓

27、痛苦

　　朴智旻并没有和安娅一起去医院。
　　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艺人，而不是金慈佑的弟弟。
　　他亲眼看着他崩溃地将下唇咬出血。
　　又眼睁睁地看着他再次陷入昏迷。
　　金慈佑很痛苦。
　　药物亦不能让他好受一点。
　　命运似乎总是在和他们开玩笑。
　　他们的再重逢，居然会是又一次的分离。
　　保姆车上，经纪人正在向他们介绍后续的行程安排。
　　闵玧其摘下了耳机。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朴智旻。
　　他的脸色很不好。
　　双眼紧闭，像是在睡觉。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再见到金慈佑。
　　他以为，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他终有一天会忘了他。
　　忘了那段并不算长的回忆。
　　忘了那些并不算特别的话。
　　可是当他看到朴智旻蹲下身紧紧地握住金慈佑的手时，当他看到朴智旻哭着叫他的名字时…
　　这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闵玧其喜欢金慈佑。
　　这份爱，起源于一次并不明显的心动。
　　但是他不是傻瓜。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机会。
　　他不会得到同等的爱。
　　他也不会成为那个被金慈佑放在心里的人。
　　和他一起长大的人不会是他。
　　鼓起勇气向他告白的人也不会是他。
　　可嘴硬的却是他，强忍着去遗忘的也只有他。
　　他明白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而金慈佑不喜欢他，他再清楚不过了。
　　“哥，给我瓶水吧。”
　　朴智旻的声音有些哑。
　　经纪人递给了他一瓶未开过的水。
　　“智旻，你还好吗？”
　　这个问题，似乎只能由金硕珍来问。
　　“我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
　　他坦然地面对着这一切。
　　朴智旻长大了。
　　他可以面无表情地看着金慈佑再次离开他。
　　而这次，他已经不会再去挽留他了。
　　哪怕他刚刚亲眼目睹了他的痛苦。
　　哪怕他的眼泪早已沾湿了他的袖口。
　　因为他知道。
　　金慈佑根本就没有认出他。
　　在那段并不清晰的幻境中，他是谁并不重要。
　　他不会知道是谁握住了他的手。
　　他不会知道是谁在呼唤着他的名字。
　　这一次重逢，原本就不应该发生。
　　是朴智旻越了界，也应该由他来再次杜绝。
　　所有人都可以爱金慈佑。
　　只有朴智旻不可以，只有他不行。

　　————
　　由黑暗转至光明的过渡缝隙。
　　他在这次特殊的幻觉中醒来。
　　金慈佑的头很疼。
　　他知道，他的病又复发了。
　　因为珀西，因为那句可怕的诅咒。
　　韩熙恩就坐在他的病床前。
　　见他醒来，她眼底的泪终究还是掉了下来。
　　“慈佑，你还难受吗？”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再次开口，他的声音沙哑到了极致。
　　“我，我好像见到了他。”
　　金慈佑脆弱不堪，他似乎是做了个梦。
　　“他好像在哭…”
　　他皱起眉，就好像这些都只是他的幻觉。
　　“熙恩，我好像真的见到了他…”
　　“是我的梦吗？”
　　“他好像长高了点，脸上的肉也都没有了。”
　　“他肯定又没有好好吃饭…”
　　“熙恩…我好疼啊……”
　　“可不可以多给我几片药吃啊…”
　　韩熙恩泣不成声。
　　她叫来医生，给金慈佑打了一针安定。
　　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被药物所控制。
　　她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
　　只有亲眼看着他再次陷入梦境，她才能放心。

　　————
　　一个人，从至高的神坛猛地跌落。
　　他被人压弯了脊梁。
　　他被药物所折磨。
　　他被同一个人用不同的手段不停虐待着。
　　在那年夏季，一个灿烂的晴天里。
　　金慈佑变成了一个受害者。
　　同时，在这个漫长的夏季过去后。
　　他迎来了一个无比寒冷的冬季。
　　而这时的他，变成了一个施害者。
　　他不再以微笑示人。
　　他不再美好，不再对人持有善心。
　　同样，他不再期待爱。

　　————
　　“我只是想去看看他…”
　　“金南俊！”
　　“你凭什么去看他！”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资格去看他！”
　　“如果你去了，你让智旻他该怎么办！”
　　宿舍楼下，金硕珍和金南俊正在僵持着。
　　天已经完全变黑了。
　　金南俊知道他现在的行为很冲动。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并不算明智。
　　但是这次见面他已经等了两年。
　　“不是只有智旻一个人在爱他啊…”
　　“我只是想去见一见他…”
　　“他那么痛苦，可我却只能站在门外，连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可是智旻他却可以握着他的手。”
　　“他可以毫无顾忌地看着他的脸。”
　　“我是防弹的队长，我是大黑的艺人，但我也只是一个喜欢他的普通人而已啊…”
　　“我为什么就是不能去看他一眼呢。”
　　“哥，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我该怎么做，才能够不再这么痛苦…”
　　金硕珍上前抱住了金南俊。
　　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
　　“你想去看他也没有错。”
　　“但是，南俊啊，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我知道你的痛苦并不比智旻的少。”
　　“但是你的喜欢，你的爱，甚至连最基本的回应都不会有。”
　　“你真的敢去医院找他吗？”
　　“你真的敢把自己对他的感情都告诉他吗？”
　　“回去吧，冲动之下带来的后果，你承担不起。”
　　金南俊只是在年少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人。
　　可是那个人不属于他。
　　他们也不可能会相爱。

　　————
　　疗养院内——
　　崔宇锡用水果刀逼着珀西签下了那份转让合同。
　　他昏迷了很久，肢体变得十分僵硬。
　　医生说他可能这辈子都下不了床了。
　　“你应该感谢你的上帝。”
　　崔宇锡把刀扔到了桌子上。
　　“你放心，我会将你的死讯告知媒体。”
　　“珀西，没有人会再来杀你了。”
　　“从今往后，你就只能这样躺在病床上，直到你再也坚持不下去了，直到你死。”
　　珀西睁大双眼，似乎心有不甘。
　　他张大了嘴巴，喘着粗气。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只能说出几句话。
　　“他…为什么…没…来…”
　　崔宇锡目光冰冷地看着他。
　　“你也配提他。”
　　他看向窗外，似乎也在怀念故乡的天空。
　　“他…会比我…更加痛苦…”
　　“我…成……功了…”
　　恶人是不会变好的。
　　他们的恶意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弱分毫。
　　他们不会愧疚，不会心生悔意。
　　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地去释放恶意。
　　崔宇锡真的很想直接杀了他。
　　但是他不会。
　　他不会选择成为一个和珀西一样罪恶的人。
　　他的血会脏了他的一生。
　　这并不值得。
　　“阿佑他会过得很好。”
　　“他这样美好的人会拥有无比热烈的未来。”
　　“至于你，注定会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你的上帝并不能庇佑你一辈子。”
　　“珀西，你就好好享受你残疾的下半生吧。”

作者有话说

　　写这章给我写哭了，明明也没写啥，但就是很难过，越写越难受，可能是bgm太应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