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一夜听春雨》花间少年谢骁

3、第 3 章

　　罗春雨与娘亲相视一眼，矮着眉露出笑意，落了座。

　　大伯挑了几筷子面条下肚，愁绪道:“春雨是个念书的好苗子，又有自己的见地，当今国危世乱，外面颇多危险，大伯这……没有什么生计，送春雨去学校念书……”

　　“但是上学要钱的，要钱啊。”婶婶捏着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面，叹了口气。

　　病女人是个农村老实人，不懂这些读书念文的门道讲究，但是自小便觉得有学问的人是相当了不起的，即使是她大伯子赋闲于家，空有一肚子墨水，在她看来也是十分了不得的人物。

　　她颤颤巍巍地开口，声音细弱蚊蝇:“那我儿……我儿……”

　　怕病娘说多了话呛着，罗春雨连忙放下饭碗去轻轻抚着她如纸一般薄的后背。

　　大伯摆摆手制止她再说话，皱着眉头，“弟妹若是不嫌弃，我便日日教他些学问，不过我才疏学浅，怕就怕误人子弟。”

　　这本就是日日在进行着的事了，罗春雨自然是十分感念大伯的倾囊相授，对于学习自己也饶有兴趣，只见病娘忽的起身，连连朝大伯三作长揖，摇摇晃晃似乎要站不稳，却还是撑着说出话来:
　　“感念大哥对春雨的教养……咳咳咳，只怕我儿愚钝，白白给大哥添了麻烦误了时间……若是我儿能出息，全指望大哥的功劳……”

　　见她几乎站不稳，婶婶连忙过去扶她按着坐下来。

　　罗春雨眨眨眼，看着大伯与自己的娘亲，忽然明了。

　　在这些所谓的来回客套话里，大伯之意是教导自己学识，也便是婶婶一家愿意完全接纳这对母子了。

　　不知怎的红了眼眶，罗春雨被病娘要求着跪下来给大伯磕了三个响头，这便算是认师了。

　　四下的小孩子是蛮多的，也没个管制，总有些街霸巷子王之类可笑的家伙，统领着自己瘦地像猴子一般的虾兵蟹将们，雄赳赳，气昂昂占着那一亩三分的小巷子。

　　北平的富人是真富有，一座府门赫然中开，望过去是大院儿楼阁房屋深似海，围墙高大而绵延，无论是“李府”还是“巴庄”，都离着穷人们居住的地片儿远远的，生怕沾染了穷酸气息。

　　罗春雨原本是没怎么去过的，白日里总要跟着马木匠出去做工打下手，他踏实肯干，默默干活不多言语。
　　即使马木匠兴致来了顺手打骂几句也甘愿受着，从不反抗嚎哭，皮糙肉厚的很，马木匠十分满意。

　　快过年了，马木匠要回老家去一趟，据说是在某个山疙瘩里，有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他蹲在炕上按着那小桌的面，由于冬日里穿得厚，看起来像一只可笑的伛偻着的肥壮黑熊。

　　在大伯的教导认知里，马木匠此人并非善辈，罗春雨便也蹲靠在墙旮沓里，一边啃着白面馒头，一边心安理得地腹诽着这个小老头。

　　八竿子打不着还要上赶着回去，分明是去那些穷亲戚面前臭嘚瑟摆阔的，以及热热闹闹过个年，总比自己呆着喝那寂寥的二两黄酒强。

　　他看到马木匠揣了满满的钱袋放在行李包裹里，准备骑着他那小黑驴子上路，还买了不少北平当地的小食，分装在两个大包裹里。

　　北平城的小吃多的罗春雨现在也记不全，即使他没吃过，却也听那些流窜在街头巷陌的小贩子扯着大嗓门，气吞山河地抻着脖子吆喝过名道，什么豌豆黄儿呀，驴打滚呀，炒肝儿呀，奶油炸糕……罗春雨的算数不大好，只能数到一百，而这北平城的小吃，足足够罗春雨数两三个来回的一百，还不算他未曾知道的。

　　罗春雨晚上回去借着光写着着紊乱的字迹时候，一边就在暗暗发誓，长大出息了一定要将这些吃食样样尝一遍。

　　他初学写字不久，虽然认得快学得快，字迹却是很难练成的，大伯讲过的古代有个大书法家一笔恢宏而墨汁入目有三分深，乃是书法大成，不知练了多少年的手笔，所以罗春雨这等狂草也算忝居天分一块。

　　长大后，罗春雨知道这是大伯哄他得了，不过仍是感念颇深。

　　几会子没留神，他发现自己胡乱写的都是各种吃食的名称，不禁哭笑不得，自己都为自己贪吃嘴馋而面红耳赤，不过还舍不得这一张旧报纸，这是他的一个孩子朋友送与他练字的。

　　先安肚腹，再安天下。

　　这穷人街道的孩子们大多是没上过学的白丁文盲，罗春雨认字已经是难得，还源于他有个秀才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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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学不了什么了
因为大伯一家很快就要领盒饭了
春雨快要孑然一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