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Golden Key》向山

80、阿卡西娅

　　回去的路上，云霄时不时抬手擦拭一下脸颊，像只亢奋的小麻雀围在西索身边叽叽喳喳，偶尔露出苦恼的神情。

　　“我跟你说哦，你是第一个没有气恼我突然把人踹下去的人，明明超级有趣超级好玩，真是不懂得享受，是我就很开心很爽。”

　　“还有还有，我可喜欢高空了，滑翔、跳伞、蹦极，全都好喜欢好喜欢，像风一样自由自在的感觉，每次都很开心，我一直期望有人和我一起玩。”

　　“哈哈哈，你看到你掉下去的表情了吗？好有意思，哈哈，我要放进记忆收藏夹好好珍藏，没事就拿出来看一百遍。”

　　她开心地捂住脸颊尖叫，边走边转圈，“我要开心到冒泡泡了，你看见我头顶的泡泡了吗？咕噜咕噜到处都是。”

　　“虽然你……”她的表情忽然变得难以启齿，迟迟无法吐出完整的单词，“太邪恶了，居然对着我起反应……”

　　云霄真诚劝诫：“兄弟，就算是我也不得不承认你的癖好太夸张了，我的心灵可是半机器人，我们物种都未必一样。”

　　“我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哦~”西索自动忽略了她后半截话，语气随意地回应，一点没有不好意思。

　　“哼。”云霄撇撇嘴，不太赞同他的话，“我见过其他人的反应，你才不是常规反应呢。”复而扬起满意的笑脸：“不过你要是害怕，我会很失望，非常非常失望，还是会接住你，只是再也不会有兴趣了。”

　　“小云霄真严格~”西索假意抱怨着应和，泛着笑意的眼睛出卖了他真实的想法。

　　“我要求一直很高。”云霄坦荡承认，率先走进电梯，略带歉意的吐了下舌头，“抱歉，只能请你去我的房间了。”

　　“不用哦~”西索看了一眼电梯小姐：“230层。”转头看向云霄，“我准备了礼物给你~”

　　“礼物？”云霄诧异的反问，“那个礼物盒居然不是陷阱？”接着手忙脚乱的在身上翻找起来，“差点忘了，我给你也带了礼物。”

　　她从裙子外侧的暗袋里掏出一个发丝编织的手环，发丝上诡奇的色彩隐隐浮动。

　　“我试验过，它具备一定的抵御幻术、强化心神的效果，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

　　电梯门适时开启，两人走进长廊。

　　西索伸出左手接过手环，“你的头发么？”

　　云霄双手一摊，“总不能是我的指甲吧？你不要算了，我也不希望可能给我带来麻烦的物品流落到外面。”

　　“谢谢，我收下了~”西索手腕翻转，手环随之消失不见。

　　看得云霄一阵惊奇，围着他转了两圈，直到进门也没发现藏哪了。

　　“你给我准备了什么？”她看向放在桌上的盒子。

　　西索挑了个靠窗远的位置坐下，“不自己拆开看看么？”

　　云霄挑了挑眉，“拆就拆。难道你给我准备了炸.弹？暴力拳套？惊吓小丑？一盒蜘蛛？”

　　她一边胡乱揣测一边打开盒子，“衣服？”

　　云霄拿起那条华丽的黑棕色长裙，神情古怪地扭头：“你干嘛送我裙子？”

　　她就差把“你有什么阴谋”直接写在脸上了。

　　西索略感无奈地道：“我本来以为你不会好好打扮自己。怎么样，要试试么？”

　　其实不感兴趣，不过是西索送的话……云霄打量了两眼蒸汽朋克风格的裙子，抱在怀里：“你等一下，我去换。”

　　西索望着头发绯红一溜烟跑进洗漱间的云霄，安静的等待。

　　片刻之后，云霄拉开门走出来，晃了晃不规则的复杂裙摆，放下的马尾随意的扎在脑后，“我需要一把老式猎.枪，还有怀表装饰。”

　　“我们去吃饭哦~”西索不甚在意的道，他不可能现在去找一把猎.枪来，不过怀表……

　　他招招手叫云霄过去，错开叠起两张扑克牌，黏在原本应该挂表链的位置，“胸针也是一样的~”

　　“好怪啊。”云霄低头看了看，却没有摘下来的意思。

　　来到西索预定的吃饭的餐厅后，云霄却不想进去了，望着富丽堂皇的高档餐厅皱眉，“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我不喜欢这里……不要让繁文缛节破坏美好的一天了。”

　　“嗯~为什么？”西索停下脚步，扭头问：“这家店评价很高呦~”

　　“可是……这种店，无论吃多少次我都不会留下一点印象。”作为从小就十分富有、礼教严苛的她，在这种地方只会想起不愉快的回忆，看着像强行接受蠢货献殷勤的场合。

　　西索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眨了眨眼，明了的弯起眼睛，“你倾向更独特的品味。”

　　“是呀是呀。”云霄开心的拍手，眼睛里亮起期待的光，“我们随便吃点什么，然后一起去做没做过的事吧，我有好多期待的事。”

　　西索掉转方向，将她带到了一家亡灵主题餐厅，在挂满骷颅头和尸骸的天花板下用餐，惨绿的光芒微微点亮了阴暗的房间，舞台上是一具具被拉扯的骷颅在跳舞，背景开满了血红的花，凄厉的嚎叫和骨头断裂声不时响起。

　　云霄自然的坐上铺了一层破旧白布的老木椅，欣喜的四处打量，“这里虽然有点破，不过好棒，唯死亡永恒。”

　　西索点了一大堆东西，堆满了整张桌子，这里的食物模样和名称也完美符合它的氛围，充满恐怖、诡异、幽暗与衰败的气息。

　　云霄叉起一只沾着酱汁的眼球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开心的笑道：“是鱼丸子。”

　　西索举起高脚杯，喝了一口颜色浓郁荡漾得像鲜血一样的饮料，“草莓汁~”

　　“好可爱！”云霄振奋大笑，将叉子伸向一盘像人手的食物，“让我尝尝这是什么。”

　　“我也来试试~”

　　饭后，云霄舒适的靠在椅背上没形象的抚摸鼓起的小肚子，“好饱…我们接下来去做什么？”不等西索回答，她又换了个问题，“对了，你想知道我最喜欢的一部电影吗？其中一个重要情节就发生在类似的场景中。”

　　“嗯哼，说来听听~”西索端正了一点身体，漫不经心的回应道。

　　“那是一部极度浪漫的奇幻爱情电影。”云霄回忆了一下剧情，语气轻柔的讲述起最喜爱的故事，“装有机械心的小男孩杰克出生就被剥夺了拥有强烈情感的权力，因为那样会让他脆弱的心脏超负荷，滋滋冒烟，然后死去。”

　　“但是某天他遇到了他的小歌女，阿卡西娅，他们一起在城里跳舞，阿卡西娅越飞越高，杰克的机械心渐渐不堪重负，等他修好心脏恢复正常时，阿卡西娅已经逃难去了别的城市，途中冻坏了眼睛和脚裸。”

　　“后来阿卡西娅往学校寄了一张明信片，在抢夺明信片的过程中一位经常对他施暴的同学被机械心啄瞎了一只眼。”

　　“出逃以后杰克踏上了寻找的旅程，终于在一片荒漠中找到了明信片上的建筑，阿卡西娅在满是异类的乐园中演出，杰克凭着他的机械心找了一份在幽灵列车的工作。”

　　“杰克在工作途中跳下过幽灵列车。”云霄指向舞台上跳舞的提线骷颅们，“在类似的台子上为阿卡西娅表演，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杰克差点被开除。”

　　云霄笑了两声，便安静下来，不再往下说了。

　　“杰克死了么？”西索追问。

　　“嗯……是啊，他的心脏承受不了，阿卡西娅吓坏了。”云霄有点难过的点头，复又轻笑，“不过明知如此他们依然努力过了呢，杰克在和他出生那天一样的大雪中踏着凝固的雪花一步步走向死亡，电影结束。”

　　她说完转头看向西索，“我开始看的时候觉得是悲剧，当我后来发现大部分人都拥有不了纯粹简单的感情时，就觉得是喜剧了，杰克是幸运的人，不幸的是活下来的阿卡西娅，现实的感情如同公式一般充满算计，活下来的人会被磋磨，阿卡西娅或许会变得不再是那个阿卡西娅。”

　　西索看了她一会，一挑眉，别过视线意味不明地问道，“这一点，云霄自己也是一样吧，满心算计。”

　　云霄点点头，“光是基本定理我就能说出好几个。”

　　她停顿了几秒，复而充满希望地补充：“但是别放弃，只要有新生命诞生就会有无限尝试的可能，他们之中肯定会有人熬过所有风霜和打磨。尽管我知道科学的进步从来不是道德的飞跃，但我相信更便利的生活能让更多人空闲出来，去追求一些另外的东西，他们才是文明真正的璀璨所在。”

　　听着耳畔热情的声音，西索的心情忽然变得不美妙了起来，冷哼了一声，“明明你自己完全不是你形容的那种人呢~”

　　云霄认真的看着他，摆出严肃的面容，“每个人的职能不同，我需要做的是让那样的人能更轻松更安全的生活在这个世界，我是真心期盼这个世界能为真挚的人留一份存活的余地。”

　　她笑了笑，“虽然我习惯用冷酷的角度看待事物，但并不吝啬小气，可以接受我不理解的事物存在于他人。”

　　就好像一台理解不了人类感情的机器，即使用力模拟出正确的状态，努力解析一个个词汇含义，也只是了解概念，缺少切身体会，但阅读他人的故事，不妨碍从观察和解析得出“这是个好东西”的结论，从而进一步得到“期望大家都拥有”的想法。

　　西索停顿了一瞬，猛然藏起酝酿中的风暴问道：“小云霄想教我什么吗？”

　　云霄失笑摇头，“不是教导，是期望，我衷心希望你能更好，至少不要成为敌人。”

　　如果某天真的需要杀死西索，她大概会难过一阵。

　　她可没有忘记西索隶属于一个来自流星街的高危险犯罪团伙，某天忽然变得十恶不赦挡在她的路上，不是难以想象的事。

　　“简单来说，我希望假设某天我和旅团发生冲突，你能站在我这一边。”云霄无所谓地垂下眼眸落在空处，“虽然最好还是不要啦，不过我迟早会拿到流星街的地盘，先这么预设会比较符合常理。”

　　西索扬唇轻笑，“你为什么不叫我退出旅团？”

　　云霄霍然抬起脑袋，眼巴巴望着他，万分期待，“可以吗哥哥？”

　　西索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看你的表现。”

　　“切。”云霄别过脑袋，不忘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他。

　　西索伸手拽起她往外走，“你还想去哪里？”

　　云霄立即回道：“马戏团看你的同行！”

　　西索回头似笑非笑望着她，云霄见状低下脑袋，嘟嘟嚷嚷回答：“你说去哪我就去哪啦，我哪敢反驳你，我的尊严在哪里，我的人格在哪里……”

　　西索哪里都好，就是脾气稍微差了点，是真的会给她两拳制止她发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