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Golden Key》向山

70、雪精灵

　　山间泥地浸润融化的雪水后瞬间变得泥泞难行。

　　略微减缓了行动速度，云霄稳步跟在送行的管家身后，鞋面溅上点点泥渍。

　　风雪渐渐扩大，慢慢覆盖了大面积视野，二人头顶、肩膀铺成一层白霜，形成天然伪装。

　　忽然间，云霄看见一道雪似的身影从雪雾中穿过，不禁投去视线。

　　林中没发现身影。

　　等她回神的时候却找不到那位管家的身影了。

　　犹豫片刻，云霄选择追着那道雪似的身影闪过的方向而去。

　　寻找许久，忽然感应到一道危险袭来，急忙闪身避开。

　　“不错嘛。”穿着棉袄的白发男孩搓着手中的雪球，手指冻得微微通红。

　　看来那就是刚刚袭击她的凶器了。

　　男孩长得很漂亮，白发蓝眼，像一只毛发蓬松的灵动小猫，十分可爱。

　　不过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悦耳。

　　“比那只肥猪灵活多了。”

　　到这里为止，身份几乎可以确认，他就是糜稽说的那个讨厌弟弟了。

　　看起来的确调皮捣蛋。

　　见她不说话，奇犽又问道：“喂，你是肥猪的朋友？”

　　云霄掸落肩上的积雪，朝他走过去，“他是你哥哥，对他客气点。”

　　“谁要听你的。”

　　骄傲的小猫扬起下巴，瞅准机会又朝她砸了颗雪球，一溜烟跑走。

　　“好大的狗胆。”云霄丢下手中的物品，弯下腰搓了个超大号的雪球，举着朝那道身影追去。

　　整个揍敌客家或许就只有那位白发老者和那位神秘的祖父能在速度上胜过她，顷刻之间，逃走的奇犽便被硕大的雪球击中后背，往前扑倒脸蹭着雪地滑行出去。

　　紧接着被人拎住后衣领提了起来。

　　“臭小鬼，我要把你送去见家长，让他们好好教训你。”云霄微微磨了下后牙槽，思考着自己该怎么报复他。

　　“放开我。”奇犽挣扎着刺出变形的手掌，可惜距离太远没刺中。

　　忽然间，云霄想到一个绝妙的好主意，眼珠转转，弯腰抓起一大把雪顺着奇犽脖子倒进衣领。

　　仿佛受激的猫咪全身毛发炸开，奇犽一个激灵，瞪大眼睛，面目狰狞地缩紧脖子，身体没了动作。

　　“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云霄将人放在地上，得意的拍拍手掌，准备和他好好说道说道小孩子不能干的二三事，话音未起，视线忽然被飞扬的雪花占据，接着脸上一片冰凉。

　　奇犽落地后立即反应过来，双臂拢过大量积雪，高高跃起朝她脸上泼去。

　　“你……妈……的……”

　　云霄抬手挡住后续飞扬的雪花，捏紧了拳头。

　　她算知道为什么糜稽常常生这位弟弟的气了，妥妥的熊孩子。

　　不打一顿不行了！

　　她马上弯下腰，捧起雪花搓成球状，边跑边朝雪精灵般的捣蛋孩子砸去。

　　奇犽被击中的同时不敢示弱，一边躲避一边努力还击。

　　这场闹剧一直持续到其中一方精疲力竭才结束。

　　“不玩了，老巫婆。”奇犽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连头上都热得冒出了白烟。

　　“跟我斗你还差得远！”云霄砸了颗雪球在他身上，奇犽这次却没躲闪。

　　云霄停下攻击。

　　短短的追逐期间，她不仅忘了自己丢下的报告去了哪里，还被变着花样的多了十来个侮辱性称呼——虽然大部分她都马上骂回去了，没有吃亏。

　　奇犽仿佛没听见似的，休息了一阵，摆出酷酷的表情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花，双手插进兜里，半点儿没有之前狼狈逃窜的样子。

　　“喂，你真的是肥猪的朋友吗？”

　　这孩子大概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要“欺负”自己吧。

　　云霄明白过来，斜了他一眼，“勉强算是，怎么了？”

　　奇犽漂亮的脸上浮现出坏坏的笑容，“我听说他们之前想把你嫁给二哥，你会成为我们家的一员吗？”

　　“那都是陈年老历史了。”云霄找了块稍微干净的石头扫去积雪坐下，接道：“我不会改姓揍敌客。”

　　奇犽坏笑的表情刹那间转变成诧异，“你不喜欢我二哥？大哥呢？”

　　云霄摇摇头，“我不喜欢当杀手被别人安排人生，没意思。”

　　听到理由奇犽忽然理解了似的，显得有些许低落，“噢……”

　　隔了会，他低着脑袋说道：“我也不喜欢家里安排好的道路。”

　　这是我能听的话吗？少爷不要害我。

　　云霄张了张嘴巴，心有戚戚，有些懊悔不该和小孩子计较，果然和小孩子计较没有好事，索性当做没有听见。

　　奇犽沉静在自己的心绪里。

　　沉默降临二者之间，持续了许久。

　　最终还是云霄先一步看不下去，问道：“我好久没有堆过雪人了，你要不要来和我比一比，看我们谁堆的雪人更大更好看？”

　　“幼稚老阿姨。”奇犽一副酷酷的表情评价，随后仿佛为了迁就她似的应战，“你比我高，所以我要找一名管家帮我。”

　　“随便你。”云霄傲然放话，“你找一群人都不是我的对手。”

　　“自大狂，我们换个地方。”

　　奇犽不屑地撇过脑袋，双手插兜，轻车熟路地带她跑出树林，来到一片堆满积雪的庭院。

　　云霄观察了会周围的环境，似乎是一片还没来得及清扫的花园空地，平坦的地面积起一层刚没过脚踝的白雪，修剪过的花坛上挂满了沉甸甸的银霜。

　　奇犽跑去找帮手，很快就带着一名身材魁梧、面容严肃的男性管家回来，指挥管家蹲在地上开始滚雪球。

　　云霄不甘示弱，立马趴在地上双臂张开，将臂展范围内的积雪都拢到自己身前。

　　奇犽见状立即丧失了悠闲状态，抽出刚刚捂热的双手插进雪里，也开始争抢资源，为自己的雪人添砖加瓦。

　　很快云霄的第一个雪球就搭好了，圆圆扁扁很不规整，与其说是球，更像是个垛。

　　“你搭的什么？好丑。”奇犽在旁边问道，背景里叫来的管家铆足了力气推着小小的雪球到处跑，直到它越来越大。

　　“没礼貌的小鬼你懂什么，这是台基。”云霄颇为自傲，晃了晃脑袋解释道：“高贵的我搭建的高贵雪人，怎么能粗鄙的放在地上，小心玷污我高贵的身份。”

　　“你只是我二哥的朋友……”奇犽小声咕哝，旋即转身大喊，“我也要台子。”

　　说完他自己连忙跑去帮忙。

　　一个半小时后，奇犽的雪人搭好了，用树枝、松果、胡萝卜之类的道具组成四肢和五官，头上戴着一顶可爱的红绒线帽子，两球衔接处系着同色围巾，枝丫末端挂有手套，躯干还套上了敞开的袄甲，模样十分可爱。

　　奇犽仰头望向自己搭建的雪人，兴致勃勃检查起哪里还有可以改进的地方，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又过去二十分钟，云霄的雪人也完成了。

　　相比之下粗糙了许多，只有最简单的装饰树枝，脸上的五官也是用手指随手画出的沟壑，一个略显挑衅的笑脸。

　　“你输定了。”奇犽兴奋的看着两者对比。

　　“别急啊。”云霄不慌不忙找管家要了一块红布、一瓶魔术和一支毛笔，提笔写下两行大字。

　　左边写云霄飞车，右边写天下第一。

　　将写好字的红布晾干，云霄捏住边角在空中抖了两下，随后当做披风系在自己的雪人背后，傲然宣布，“你看，'云霄飞车，天下第一'，是我赢了。”

　　奇犽顿时失语，既震惊于她不要脸的程度，又诧异于还可以这样解释。

　　看看自己精致的雪人，又看看她潦草的似乎在嘲笑谁的雪人，茫然过后惊怒交加，扑上去扯下那件披风，“你作弊。”

　　云霄爽朗大笑，没有阻止他的动作，看着他气鼓鼓将披风拆下来才问道：“好啦，是你赢啦，作为胜者的奖励，我教你做雪天使怎么样？”

　　听见她承受自己获胜，奇犽没那么生气了，好奇反问：“雪天使？”

　　“我家乡的一种玩法，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很简单的。”

　　云霄边说边示范，伸展四肢平躺到地上，随后四肢上下摆动。

　　等将双腿双手两旁的积雪刨开，一个仿佛穿着宽大长袍，袖口广阔的白色人形沟壑出现在雪地中，她站起来，在人影脑袋上方画上一个圈，充当光环。

　　“好了，你看是不是很像传说里的天使形象。”

　　奇犽仔细看了看沟壑形成的人影，不屑一顾，随后自己躺到地上挥舞四肢，如法炮制做了个新的出来。

　　“真聪明。”云霄配合的鼓掌。

　　得到夸奖的奇犽并不满意，趁机要求更多，“太简单了，你还会别的吗？”

　　虽然想叫他不要得寸进尺，但她忍住了，看了眼逐渐昏暗的天色道：“太晚了，我该回去了，你也该回去了，下次见面再说吧。”

　　“下次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我还要在这里待上很长一段时间，有缘总会见面。”云霄爽朗回答，尽管她知道下次恰好遇见的可能很低，或许直到她离开都不会再见第二次，不过姑且这么安抚吧。

　　云霄扭头望向那名协助滚雪球的管家，“麻烦清查林地的时候，顺便看看我的东西掉在哪里了，找到送到门口转交就好，没有就算了。”

　　那名管家顺从点头。

　　安排好这件事，云霄再度看向奇犽，和他挥手道别，“再见，记得换身干净的衣服，小心感冒。”

　　奇犽没有回话，忽然远远跑走，“我去找二哥。”

　　云霄尴尬缩回抬起的手掌，她本来打算回去之间摸摸头发的，感觉很柔软的样子，肯定和羊驼毛一样好摸。

　　忘记插曲，将领路的工作交付给另一名管家，云霄离开了宅邸，留下两个雪人和两个大小不一的雪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