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Golden Key》向山

47、惊骇

　　西索悠闲地靠在房间最舒适的一张单人沙发上，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一杯刚泡好的果茶，“所以你就杀了那两个人？”

　　“是啊。”云霄换了身衣服，收拢双手局促地放在膝盖间，下面的硬木椅坐得屁股有点疼。

　　“我没想杀他们，是他们自己找死。”云霄为自己辩解了一句，进一步解释说：“拉扯中他们看到我身上的痕迹了，他们全都希望我死，肯定会说出去，那样我就麻烦不断。身死事小，可我还有很多事没做，没空陪他们玩躲猫猫。”

　　“不不~”西索竖起一根手指晃动，看向她认真说道：“对你来说，活下去是最重要的事。”

　　“真的吗？我不信。”云霄战术后仰。

　　西索冷冷地撇着她，补充说：“你想害我对你的投资落空么？”

　　云霄这回信了，事情瞬间变得合理起来，当即保证道：“你放心，我现在有大事要做，肯定活得比万年的王八还长，谁杀我，我杀谁，人不杀我，我杀人。”

　　西索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太甜了。

　　放下茶杯，西索又问道：“你要来看我比赛么？”

　　“比赛啊……”云霄为难起来，她真的有这个空闲时间可以挥霍吗？

　　拒绝的话吐到嘴边，忽然脖子一凉，求生欲上涌，云霄没有半点迟疑的改口，“当然要看！西索大人的比赛我每场必看，时时关注！我不仅看，我还刻成光盘常常回顾，缺了一场我的生活就少了重要指示、生命没了意义。”

　　西索呵呵呵发出一阵怪笑，笑得云霄头皮发麻，不知道他又搭错了那根神经。

　　不等云霄反思自己是否舔过头了，西索接着说道：“你说的大事是什么？”

　　“嗯……”云霄沉吟几秒，答复道：“关于能力开发的，等我有了成果告诉你。快了，就这几个月。”

　　“哦？”西索顿时来了兴趣，支起身体，眼眸明亮，笑容诡异，“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想想哦~常有笨蛋在不合适自己的方向浪费自己的潜力呢。”

　　云霄断然摇头，“不用，我已经确认了方向，绝对不会更改。”

　　西索靠回椅背不再说话了，表情冷淡下去。

　　云霄目睹了他的变脸，顿觉这货也是个演员。转开话题道：“你的比赛时间是什么时候？”

　　“今晚~”西索懒懒得回应着，别过视线不看她。

　　云霄惊道：“那现在还买得到票吗？”

　　又到他可以掌控的时候，西索对她的厌恶减少些许，勾起嘴角骄傲悬崖，“不用担心我有准备~”说着嘲讽了一句云霄，“你不是说每场必看，时时关注么？”

　　“哈哈哈……”云霄尴尬大笑，摆出刚编的理由，“我先前关注太多，竟然心神失守、魂牵梦萦，所以短期不敢再看，没想到这么凑巧刚好错过消息，差点抱憾终身，还好有哥哥你亲自来。”

　　“我可不是你哥哥~”西索意有所指地说道，站起身望向她，“走吧，先去比赛现场，再一起去吃饭。”

　　“好耶。”云霄喜滋滋跳起来，追在他身旁。

　　…………

　　该说的不说，对比云霄每次都险象环生的节目效果，西索敷衍得就像骗观众门票钱的混蛋。

　　只见他在万众瞩目下摆了个超级骚包的姿势走上台，接着聚光灯落到他的对手身上，随后裁判一声令下，宣布比赛开始，宣布比赛结束，西索施施然走下台。

　　没错，从开始到结束就间隔了一个换气的时间。

　　那人从起至到就只过了一招，真正意义上的不过一合之敌。

　　云霄不禁怨念，就这屁股都没坐热、毫无观赏性的几分钟，居然花了她十万戒尼，他怎么不去抢？

　　怪不得西索说先比赛再吃饭呢，原来就耽误个出场时间。

　　“我说你会不会太快了一点？”云霄怨念颇深地瞪着出来汇合的西索，亏她还专门买了爆米花、冰可乐，准备好好品鉴一番。

　　西索动作自然地从她的爆米花桶里捻了一粒丢进嘴里，“不可以对男人说快哦~”

　　云霄本想痛斥你连穷鬼的门票钱都骗，你算什么男人，但想想他一招了结对手的狠辣，勉强忍住，掀开衣袍藏起爆米花桶，“不给你吃，杀人魔！”

　　“小气。”西索丢给她一个高傲的眼神，“走了，和我吃饭。”

　　云霄不再说话，一路上默默回想那些食材售价高昂。

　　天空竞技场一家很有名气的餐厅内。

　　西索要了间招待聚会用的二楼小包间，在侍者的引领下到一张铺着洁白餐布的圆桌旁入座。

　　云霄翻开菜单，从前菜、汤品到副菜、主菜、甜品，餐后饮品挨个看一遍，不断报响菜名，最终豪气地将菜单扣上，颇具暴发户气质地说道：“除了这些，我全都要。”

　　西索眉毛上挑，等侍者带着菜单离去才转头看向云霄，“你不喜欢海鲜和奶油？”

　　刚刚那一堆菜肴中，食材沾上这两样的全都被剔了出去，除此之外还有鹅肝、蜗牛、蔬菜沙拉之类的食物。

　　“奶油腻，海鲜丑。”云霄简单解释了一句，不太高兴地和西索四目相对，“你不生气吗？我留了一堆不适合搭配在一起吃的食物，你不觉得我不通礼仪、品味低下、丢你的脸？”

　　“不觉得。”西索答得很淡然。

　　他都接受她穿得像黑女巫和他坐在一起了，这算什么？不过……西索眼中闪过一抹恶趣味，“你最好吃完哦~好女孩从不浪费食物。”

　　云霄眼睛微微睁大，明白他意思后一下子急了，“我不是女孩，我是铁血男儿。西索大人，帮帮我……”

　　西索托着脸颊，用她藏起爆米花时回应他的话，变了一变丢回给她，“听不见哩，吝啬鬼。”

　　云霄又恼又悔，明明她才是欺负别人的那个，怎么到了西索这里老是被欺负？

　　虽然有她自找的成分，但这样下去迟早心理扭曲，就像古代东方国家那些阉伶一样，正常的发泄途径没了，变态的可能性就增加了。

　　啧，要想心理健康，还得找个人欺负欺负。

　　云霄心思活络起来，一边等着上菜一边盘算去哪里捕捉“幸运儿”——正所谓“刁蛮爱呆、自古有之”。

　　“你什么时候走？”云霄期盼问道，如果能把西索骗来和她一起欺压良善再好不过。

　　“小云霄舍不得我吗？”

　　西索笑吟吟补充道：“小云霄说希望我留下来，我可以陪你待一阵哦~”

　　云霄有种被愚弄的感觉，她看起来很蠢么？西索脸上的笑容都快憋不住了，她敢肯定只要她一开口，流露出一点儿乞求的姿态，西索就会奸计得逞般大声嘲笑。

　　恶毒的男人。云霄打消了拉他入伙的念头，“你听说过揍敌客这个名字吗？”

　　西索脸上闪过丝诧异，好奇问道：“不是名字是姓氏。你从哪里听到的？”

　　“网上一个自称这个名字的人找上了我。”云霄带着心虚说道：“最近几个月我都流窜在网络上贩卖违法犯罪的居家小玩意赚外快。”

　　用于制作那些小玩意的技术其中不少都有专利，签署过保密协议，她现在毫无疑问破坏了协议、违背了职业道德。

　　“那是一个杀手家族。”西索询问道：“知道是他们中的那位，找你做什么吗？”

　　云霄摇摇头，“具体不知道，网名挺恶心，叫亲亲喵喵超可爱，一听就是二次元肥宅。找我是为了技术合作的事。”

　　说道自己的专长，云霄不禁得意起来。

　　“不是我吹，我那神乎其技的技艺水平，即使只展露了百分之一二的才能，依然遥遥领先，同领域内当世无敌手。我被挖掘出来是早晚的事，那位揍敌客能在现在发现我、认识我，是他的福气、运气，同时证明他有那么一丢丢看人的眼光。”

　　——这是对西索的说法。

　　实际情况是那位揍敌客提出了一个以目前黑作坊的设备和人员水平，近乎异想天开的提案，导致混迹于阴沟里的“民间科学家”“私人贩子”根本没人敢接他的悬赏，而她刚好又是个穷鬼，需要大量资金，且不愿意进入被官方部门严格管控的研究所。

　　所以两人一拍即合，当场狼狈为奸，一人提供金钱，一人提供技术，合伙开发起让宅宅在家也能轻松杀人越货的傻瓜型简易装置。

　　没了果实被人偷偷采摘的风险，西索无形中放松不少，“你想从我这里知道揍敌客什么事？”

　　“事情是这样，我预感我的研究将来会需要一片独立自主的领地和充沛的人力，所以希望得到一块不受干涉的地盘。想来想去流星街是最合适的地方，所以向那位揍敌客购买了一些征服领土必备的小道具，担心他对我黑吃黑，提前打探消息。”

　　西索不知道夸她胆大还是胆小。

　　“只是这样？”

　　云霄透过纱幔看着他的眼睛，知道骗不过他，泄气道：“好吧，还有一点别的原因。”

　　“杀了那两个人后我忽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不止有我和我的梦想，其他人竟然真实存在，他们的生命竟然如此脆弱，我开始思考生命价值几何，得出的答案是应该由当事人自己来定义。”

　　听起来或许奇怪，但她的确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对他人缺乏实感，总像在看聪明的幻影的类型，不觉得幻影死了悲痛难忍，不为幻影活着过分欢喜，熟练扮演着交互式游戏里玩家的角色。

　　“我希望他们某一天能有一个为自己定义的机会，可以去寻找自己的意义，不为生存所困。”云霄缓缓宣判：“在那之前他们需要巨变，为我筑起一座王国，修缮我的行宫。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强制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