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Victoriou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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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隔日黄昏的时候如期抵达了一片不足五平方公里的狭小绿洲，宛如明镜的淡水湖泊是它的中心，四周生长着大片青草和灌木，零星的树木还没长成。
逐水草而生的象群扇动耳朵，卷起鼻子喝水，时不时发出属于象群的号令。
金和云霄一直在车上待到象群离开，选了象群对岸的位置扎营，那里的蚊虫相对少些。
金跳下车从车顶的行礼架上取出一套野炊厨具，走向河边，云霄跟着从车上跳下来，深吸了口混着青草香的清新空气，从金手中接过铝锅：“要烧水吗？我来吧。”
“你会用吗？”金没有第一时间递给她。
“我练习过很多次。”云霄说道。
她的确练习过很多次，在居住的庭院里数次支起帐篷，点燃营火独坐，至于真正地独自一人去到野外闲游，则从未有过。
金这才放心交给她。
相比她所使用的款式，金选择的要简洁粗糙许多，这一方面是工艺上的差异，一方面是用途上的差别，金显然比她更看重实用耐用。捡来碎石在湖泊挖出一个坑，将坑四面围起当做烧火的灶炉，再将钢制支架搭好，盛满水的锡锅悬置在灶炉上方，随后找来干草和干树枝点燃。
云霄小心侍弄着火焰，这对于在流星街生活过一年的她来说已经不再构成问题。
湖畔的焰火和天际翻起的夕阳融为一色，几乎分辨不出那边更为娇艳热烈。
渐渐地，夕阳沉了下去，炊烟也变成了薄薄的一缕丝线。
金掏出放置各种干货食材的袋子，抓了一把干蘑菇洗净丢进锅里熬煮成汤，沸水滚开的时候抽出两把面，拿出两只碗放上调料，等再次滚开直至面条弹软的时候捞出，淋上汤汁。
云霄吹凉后尝了几口，不能说不好吃，但肯定比不上调味丰富、食材多样、大厨准备许久精心烹饪的食物，但如今来说也算不可多得的美味了。
云霄欣赏着难得的自然风光，吸溜溜吃了两大碗，直到金开始吵吵嚷嚷他没计划两个人的份，食物可能不够才悻悻停下，去把锅碗刷了，往营火中添入大块的木材。
收拾好一地狼藉后云霄又问金车上有没有乐器，谁知道金在这方面根本就是个大老粗，车上唯一能响的就只有锅碗瓢盆和汽车喇叭，连车载音响都处于从未使用的状态，更别提音乐了。
金本来以为云霄会就此放弃，但她没有。
云霄把那些铁制的、锡制的、陶瓷的厨房用具全都像排列鼓架一般围绕身前摆了出来，抽出一双筷子充当鼓棒盘腿坐下，缓缓敲击起来。
从轻缓到急促，不成调的乐章逐渐变得激昂，富有节奏，金摇下车窗，将一条手臂搁在车窗上枕着朝外看去，包裹得十分严实的女孩认真敲击着一排排锅碗，正好唱到最高亢的时候。
“I just wanna be victorious【我只想成为胜者】Doesn't matter what my story is【不论手段与代价为何】Even when the darkness shines【就算黑暗吞噬世界】I'm not gonna lose this fight【我也不会丧失我的斗志】”
金没有破坏气氛，一直到乐章落幕。
“你可以去做个歌手。”他提议道。
云霄放下筷子，摇摇头，“来不及，我需要很多钱，艺人养不起我的梦。”
金又问：“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不知道，不过我快找到了，我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未经验证。”
她收起一地狼藉，为了敲出来的音色有差异，其中部分容器里还盛入了湖水，将水倒光，全部理好放回原位，云霄犹豫着开口请求金开出到离湖泊远一些的地方。
金立即明白过来她抱着什么打算，“你下水的时候也不脱这身打扮吗？”
“我患有严重的皮肤病。”云霄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
“病名叫什么？我认识许多医生。”
“不用了。”云霄温言拒绝，缓缓走向湖泊，快要下水时复而停下脚步，怕他不放心般回头回道：“我知道怎么治，不用担心，我很好，不传染。”
最好的治疗方式就是不治疗，等它自行消退，如果时间没用的话其他人类发现的药物也不会起作用。
“那就这样吧，我去休息会。”金关上车窗开车走远了。
云霄脱下鞋子放在岸边，踩着坚硬的石子和湿润的砂土，慢慢踱入水中，让它淹没脚踝、膝盖。
她找了个块较为平坦稳固的浅水区收拢双腿坐下，没有试图潜入湖中。一是因为不会游泳，二是因为不确定水中有什么。
深暗的湖水下时不时散开一缕极淡的色彩，飞速溶解在湖中，没有造成实质的影响。
简单洗漱之后，云霄爬上岸，裹着湿漉的衣服和滴水的头发缓缓坐到篝火旁边取暖烘干，带着一点儿色彩的水滴顺着发丝流下，转瞬间便融入土壤，幸好周围没有他人又正值夜晚才没有被发现的风险。
她换着位置在篝火旁边坐了许久，总算将全身烘烤干净，回到车旁。
“去后座，明天教你开车。”金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她藏着秘密，但没有多问。
“好啊好啊，我学东西可快了，肯定不会让你失望。”云霄眼眸霍然明亮，拉开车门，到后座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隔日清晨，云霄起了个大早，清理完昨日营火燃尽的灰堆，架上新的木材干草和热锅，烹制早餐。
“早。”金打着哈欠从车上下来，随意抓了两把头发就当梳过了。
“早，马上就可以吃了。”云霄说着将煎至黄中带焦的蛋翻了个面。
这可不是金带来的食物，而是她一大早在附近水草灌木从中发现的野生蛋，幸好没有受精孵化。
“我去拿别的一起煎了。”
“好。”
金拿回两个罐头开了倒进锅里煎炸，又另烧了一锅将倒好重组米和水的锡锅放进去烹熟，等全都做好后再分成两份。
云霄迫不及待地塞了一大口，不由感叹好日子真的来了，“这比我在流星街吃的好多了。”
“你是流星街人？”
“是啊，不然怎么认识幻影旅团？”云霄自傲道：“我可是良民。”
金上下打量了她两眼，“流星街现在比传闻中好多了？”
云霄知道他什么意思，但她不是本地人，不能代表普遍情况。
“不，我另类，他们没我好说话。”
“那位团长也是另类。”
云霄两眼一翻，“他是坏的另类，我是好的另类。”
她想了想，补充说：“我不喜欢掠夺他人，他人的珍宝在我看来没有价值，我只想完成我的事。通常无害的自私者，就是这么回事。”
金带着点挑衅的意味说道：“人掌控不了人命运中的所有事。”
云霄认可地点头，“但我不在乎，且行且做，我无惧任何挑战。”
金并无多少真诚地祝福道：“希望你有个好命运。”
云霄点点头，不甚在意，“我也希望那位女神能眷顾我。”
——虽然事实从来都相反。
云霄压下再度涌现的悲痛回忆，舀了一勺沾着汤汁的米饭塞进嘴里，浓郁的香味在嘴里炸开，顿时好了许多。
至少她现在还能吃上饭，这就足够好了，已经比很多人都要幸运了。
努力刨了大半碗，吃得满嘴满肚汤汁，云霄才擦去嘴巴的痕迹，直言不讳道：“不用担心我变成和幻影旅团一样的人，我和他们差别太大了，满世界抢劫杀戮不是我的渴求，我寻求的是比放纵恶意、肆意堕落更好的东西。”
金松了口气，面上却表现得十分讨人嫌，“我才不在乎，你要是变成那样的人早晚会死。”
“你。”云霄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切，算了，不和中年老大叔计较，你这个被时代淘汰的弃儿，等着看我‘敢教日月换新天’吧。”
金懒得回应她的胡话，恨恨道：“把锅洗了！”
云霄顿时憋闷，双手微微握成拳头，停顿几秒冷哼一声收拾锅碗端着去往湖边。
回来烧了两锅淡水放凉装罐，熄灭篝火，云霄和金换了位置，坐到驾驶座，简单辨认了需要知道的功能驱动部件后，一脚油门踩到底，随后越开越快，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车轮和沙地近乎浮悬。
金眼皮跳了跳，在旁边充当指挥，云霄越开越喜欢身边景物在眼前飞驰的感觉，大笑出声，军绿色的越野车在沙地上留下蜿蜒的辙痕，闷热的飓风卷着细小的沙子灌进窗户，后座积起一层薄薄的沙土。
大约三个小时后，考虑到长时间暴力驾驶带来的损耗，云霄慢慢减缓了速度，平稳地碾过黄色的波涛，“我们大概还要多久才能离开沙漠地带啊？”
金没好气回道：“按你之前的速度，最多五天就能到最近的城镇。”
云霄悻悻没吱声，她也知道她喜爱的那种速度无法长时间维系，如果烧坏发动机可能导致他们一起困在沙漠里，默了半响才道：“那就是说正常来说五天绝对到不了咯？”
“我都没着急把你送走呢。”
“切，是你要让我开的。”
“我后悔了。”
“不许后悔。”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Victoriou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