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Golden Key》向山

122、番外·圣诞节

　　Tips：现代圣诞节，没穿越前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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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纽约街头，雪花轻盈落下，温柔如情人抚摸发丝和肩头，黑色的长发之间点缀起粒粒晶莹白雪，街头熙熙攘攘，橱窗外悬挂着彩灯与红绿配色的节日装饰，一片热闹的气息。

　　黑发蓝眼的女人停在人潮汹涌的路口，取下身后的木吉他，拂去琴身上的薄雪。

　　金属制成的落地式麦克风支架放到她面前，脚边堆起移动音响，身后摆好椅子，身后两步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保镖式的黑衣人。

　　她拨了拨琴弦，略微调了两下音，左手按住指板，右手放在音孔前的位置。“锵”地一声轻响，吉他声在人流中响起，周围渐渐有人将目光投向了小姐与保镖这一怪异的街头“组合”。

　　短暂的几秒前奏之后，女人既不洪亮也不激烈的声音从音响里传了出来，唱的歌曲是一首颇具革命色彩的俄语歌曲。

　　“ЯлюблюсвоюРодину！Вродебы……”
　　我爱我的祖国！算是吧……

　　“Япоп-жизнирабом назаводебыл。”
　　在工厂里做了半辈子奴隶。

　　“Иштаны носилпрямонаскелет。”
　　长裤套在我干瘦我腿上。

　　“Атеперьменяэтонеторкает！”
　　现在他们骗不了我了！

　　声音唱到这里气氛徒然拔高，音浪一声高过一声，她扯开嗓子，几乎是在咆哮，从肺里挤出雷鸣，节奏强烈的吉他声回荡在华灯溢彩的街头上空，伴随着嘘声和嬉笑。

　　“Япахалнаработебезвылазно！！”
　　我一直在拼命工作！

　　一把火蹭地点燃，用更多笑料做燃料，噼里啪啦烧成一团火光。她依然高声歌唱：

　　“Иштаны носилпрямонаскелет。”
　　长裤套在我干瘦我腿上。

　　“Удивительно，поразительно。”
　　多么奇怪，多么惊人啊。

　　“Каклегкосвоюжизньпревратить…”
　　我的生活就这样轻易地改变了…

　　燃起的气氛低沉了些，围观的路人中响起明目张胆的长嘘和嘲笑，他们之中不乏有懂得俄语的人。

　　“你为什么不回家去？这是什么新战术吗？用来嘲笑我们。”

　　“有钱人家的女孩，我们和你可不是一边。”

　　“离开我们的生活，脱了你那身衣服，你不配唱这歌。”

　　“有种让你的保镖离开，前苏联来的的流浪汉！亡灵！”

　　幸好他们只是远远的站在原地嘲弄，当着两个保镖的面，没谁想在圣诞节这天上前。黑发的女孩绷紧手臂的肌肉，沉下目光恶狠狠的盯着下面的人群，一步不动的拨弄琴弦。

　　“Япоп-жизнирабом назаводебыл。”
　　在工厂里做了半辈子奴隶。

　　“Чтожтеиерьмнеубитьсявистерике？！”
　　那怎么办，歇斯底里的自杀吗？！

　　攀上高峰之后余音像坠落的直升机一样轰然消失了，高跟鞋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像是要把那里敲出一个洞，她抿紧了嘴唇，翕动的鼻翼两旁挂着细密的汗珠，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像猎豹一般微微勾着背，凌厉的目光牢牢面前的观众脸上。

　　“Имобили《Ё》，идороги《Ё》”
　　YO汽车，YO道路

　　“Что-тоестьвнейтакоесовсем своё。”
　　这些东西统统属于我。

　　野心和侵略欲的歌声散开，她仰起脖子，雪白的颈脖上映照着绚丽的广告灯光，像一只璀璨、垂死的天鹅。她低下头，收回目光，略显凌乱的黑发遮住了视野，轻飘飘不知落在何处。

　　“ЯлюблюсвоюРодину！Вродебы……”
　　我爱我的祖国！算是吧……

　　“Иштаны носилпрямонаскелет。”
　　长裤套在我干瘦我腿上。

　　“Атеперьменяэтонеторкает！”她最后唱到，几个吉他音后收起了吉他，将它背回背上，理了理头发和雪花头也不回地迈步朝前走。
　　现在他们骗不了我了！

　　她一路走一路停留，从国际歌唱到伊里奇，从伊里奇到战斗仍将继续，直到圣诞市集人潮散去，雪地渐渐冷清。

　　“去买一些速食品吧，多买一些热茶。”歌唱的女孩停下吉他，对身后跟着的人说道。

　　她将目光投向了街边放置的长椅，表情十分冷漠。

　　那里躺着一名流浪汉，裹着一身臃肿而陈旧的棉服，身旁放着几个鼓鼓囊囊的行李袋。他正躺着的长椅旁的矮墙上画着两头跳跃起飞的驯鹿，彩绘的缰绳连接到椅子背后，远远看去就好像幻想的生物即将带着睡在现实的流浪汉飞向天空一般，长椅就是他的雪橇。

　　阴冷深沉的现实多了一丝荒缪而梦幻的童话感。她驻足凝望了一会儿，等着身后的影子安排暗处的影子将需要的东西送来。

　　两个塞得满满的塑料袋，里面装满了炸鸡块汉堡，热饮用保温箱装着放在专门的手推车里。她接过推车，推着它靠近流浪汉，掀开保温箱，从里面取出一杯热饮递给就近的保镖，眼瞅了瞅街边睡着的人，“拿一份过去，和人说圣诞快乐。”

　　她没试图亲自去递，即便提了也没用，除了限定的几个地点和人物外，一米以内的接触都是“禁区”，何况对方还是被列为不稳定因子的街头露宿者。

　　那名被轻轻推醒的中年男人恐慌了一阵，本能地看向身旁的行李有没有被偷走，旋即看清眼前的场景，接过食物诚恳道谢，在保镖的示意下看向街边颔首致谢。

　　年轻的女孩回了个微笑，在发放的人返回后告知那人不要特意暗示别人了。

　　他们沿路发放，途中遇上一群在公园空地上架起篝火、支起帐篷的人，大约六七个人，围坐在火堆旁烤火，橙红的火光和人气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也能带去温暖、想靠近的感觉。

　　他们看起来就像一家人，肤色却有黑有白，面貌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他们都是失业者、流浪者。

　　由一群陌生人组建的“新家”。她迅速做出判断，分出足够份数的食物让人送过去，得到了热情的回应和邀请。但无法靠近，只要身后还跟着尾巴就不行。

　　和那群温暖的人道别后，她推着空了大半的箱子继续走在街头，分完食物和圣诞祝福离开一个之前路演时走过的地方，那里的流浪汉嚼着汉堡和他们搭起了话。

　　“嗨，我之前听见你唱歌了，我就在这。”他喝了一大口半温的热茶囫囵咽下嘴里的大拇指，竖起大拇指，“别听那些嘘声，你是个好人，唱得很好，我喜欢你的声音。”

　　好人和好听可没什么关系……她本想这么回答，但她更不喜欢被这个群体认做好人。

　　——实际上按出身来算，她应当算她歌里唱的那些需要站起来被反抗的人，尽管那不是她选择的。

　　不认可家族产业，又无法狠下心与家人决裂，更没有能力改变，仓皇逃窜的她怎么说也算不上好人，只不过是胆小鬼廉价的善意罢了。

　　把羊身上薅来的毛还回去一根就算做好人了吗？不敢大声宣告自己信仰的人算同志吗？

　　“谢谢你的喜欢，圣诞节快乐。”她轻声道。

　　“圣诞节快乐。”那名流浪汉朝她举了下杯子，“祝我们新的一年更好。”

　　“但愿吧。”她说。

　　“你怎么不和家人一起过节？”那人放下杯子，嘴里嚼着面包片、蔬菜和肉的混合物，好奇的问道。他实在是很健谈，而她原本也是活泼的性格，于是她决定稍微停留一小会儿。

　　她回道：“我妈在别的国家，我爸很忙。”

　　“那你真是有个糟糕的家庭……”流浪汉牙齿咬合的动作变慢了一点，好像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家庭。至少他那时会陪家人过年。

　　“无所谓，这样很好。”女孩满不在乎的耸耸肩，“我能出来走走。”

　　那名流浪汉也热情的说道：“你这么想很好，家不是固定的地方，你的心在哪里，家就在哪里，家人就在哪里，我们所有人都在一起过节。”

　　“谢谢你，很高兴认识你。”她说完拍了拍手推车握柄示意，“我要去别的地方了，再见。”

　　“好，好的，再见。”那名流浪汉拿着手上汉堡包装纸挥了挥手臂，“圣诞快乐，我们明年会更好。”

　　“谢谢，谢谢，谢谢你愿意相信明年会更好。”她转过身，再次朝那人鞠躬道谢，而后推着推车去别的地方分发，直到清晨扫雪的居民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