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Golden Key》向山

118、控制狂

　　第六回合奇犽对战集塔喇苦，在知道内幕的云霄看来是本场考试的重头戏之一。两人上场后，她抬起手肘撞了撞西索胳膊，等着好戏上场，“我们要不要来打赌？赌伊尔迷会不会揭露身份，蓬松小白毛敢不敢向他大哥出手。”

　　西索道：“这是两个赌注哦~”

　　“无所谓啦，前一个不成立后者就没悬念了。”云霄说完催促道：“快选你下注哪边？你不选我先选了。”

　　西索眉头一扬，侧目看向她信心十足，“我猜奇犽不敢~”

　　“正合我意。”云霄拍手双手，一副藐视天下人的姿态微微扬起下巴，“我猜小白毛敢鼓起勇气反抗兄长。”

　　西索毫不客气地指出：“这根本就是你自己的个人期待吧。”

　　云霄坦荡承认，“嗯，我希望奇犽把伊尔迷揍一顿，哪怕打不过，反抗依然比顺从有意思，我喜欢看到有意思的故事。”

　　场地中央两方选手各自站定，裁判一声令下宣布比赛开始，奇犽抽出揣在裤兜里的双手，摆出攻击架势，却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对面的钉子怪人口中传来。

　　伊尔迷拔下插在头上的金色大头钉，被念固定住的五官大幅波动，时而大小眼，时而鼻歪口斜，整颗脑袋仿佛被肆意揉捏的面团，变换成各种怪诞的形状，漆黑如瀑的长发从头顶肆意生长，直到变回齐腰的长度。

　　伊尔迷变身的过程很有趣，不过奇犽目瞪口呆，又惊又怕的模样更好玩。如果不是不允许的话，云霄甚至想拍几张照片寄给糜稽同乐。

　　那家伙肯定很乐意见到自己的三弟露出这副表情，可惜现在更重要的她想知道伊尔迷会做什么，而奇犽又会怎样应对，最好能给她一点儿惊喜。

　　简单转达过妈妈的欣慰和委托他将奇犽带回的任务后，伊尔迷直接下定判断：“奇犽，你根本就不适合当猎人，因为你是个没有人性的黑暗傀儡，你的天职就是当职业杀手。”

　　“不是的……！”奇犽小声而急切地反驳着，仿佛陷入极大恐惧中的幼兽，生不出丝毫动手的勇气，动摇得十分厉害。而伊尔迷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似的，木着一张近似人偶的脸嘴唇开开合合，漆黑无光的深邃眼眸仿佛会吸人陷入的黑洞。

　　“你没有任何欲望，没有任何企图，唯一能让你感觉到快乐的事就是看到别人死在你手下。”

　　“不是的！”奇犽昂起脑袋拔高音量，双腿焊在原地没有挪动。

　　伊尔迷不为所动道：“因为你是我跟爸爸以这种教育方式下长大成人，关于这一点，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样的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来参加猎人试验？”

　　奇犽似乎感受到什么低下脑袋承认，“没错，我来这里并不是想要当什么猎人。”

　　伊尔迷木然点头，仿佛听到满意答案的人偶，然后奇犽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变了脸色。

　　“可是我也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奇犽扭过脑袋坚定地看向伊尔迷，和他展开“你没有”“我有”之类无用的拉扯。

　　奇犽道：“我现在就有想要的东西，我想和小杰成为朋友！我不想再杀人，我觉得很讨厌，哥哥，我要像个普通人一样跟小杰交朋友，我要像普通人一样玩！”

　　这孩子完蛋了。云霄心底涌现无奈的叹息，这孩子太相信自己的家人了，或者说对他们不够了解，以至于期望值过高，她临走前冒着风险和奇犽说的那番话算是白废了。

　　伊尔迷没有让她失望，直接否定了奇犽的想法，将自己需要灌输的意念强加进去，“这是不可能的事，你不可能有朋友，别人对你而言，你只会判断要不要把这个人杀了，因为这是我们灌输给你的观念。”

　　“你之所以会有现在这种感觉，是因为他太过抢眼，让你很难捉摸罢了，你不是真的想跟他交朋友。”

　　“你再跟他在一起的话，总有一天你会想杀了他。你会很好奇想试一试，到底能不能杀了他，因为你从出生开始，就是个职业杀手。”

　　场下。

　　云霄侧身对西索说道，从外袍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撕开两张纸揉成一团塞进耳朵里，“这个人讲话好没逻辑，而且未免太自恋，我先走了，他们打起来再叫我。”

　　剩下的话她没兴趣听了，再听下去她肯定会忍不住把伊尔迷揍一顿，那样会让事情变得麻烦，这种有家庭的少爷不能和没人要马上就会死的小孩用同一种方式。

　　然而像揍敌客这种家庭，或者说面对伊尔迷这种人，身为他们家的孩子根本没有和他们辩论的必要，最适合他们的语言是暴力。

　　当孩子自身成长到足够强大以后，自说自话的家人瞬间就会变得通情达理，以前绞尽脑汁的都理解不了的话，现在一听就能领会意思。

　　他们需要的不是语言，而是力量，没有力量，对话只是浪费时间，奇犽现在就在浪费自己的时候，消磨仅剩的期待。

　　“你要去哪？”西索拉住她的小臂，制止了她离场的脚步，按照自己的理解道：“呵呵~我觉得小伊是在保护他哦~”

　　尽管西索自己也不喜欢这种保护方式，他对自由的重视程度不在云霄在下。

　　“才不是这么回事。”云霄很少不给西索面子，直接反驳起他的观点，但她还是这么做了。

　　“杀手不能有朋友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如果说得通那世界上很多职业都最好没朋友了，可鄙的大人害怕自己掌控不住幼子，编出瞎话也就骗骗大脑发育不完全的小孩。”

　　为什么她会知道呢，因为类似的话她在奇犽这个年纪的时候听过不止一遍，伊尔迷现在说的，以及他将要说的，稍微改几个字眼，她都能背诵全文了，PUA达人全都换汤不换药，无非谁的皮囊更体面一些，内里一样腐臭。

　　“而且杀手的孩子天职就是杀手，那揍敌客家族成为杀手家族之前是做什么的？第一个姓揍敌客的杀手算不算违背自己上一份天职，背叛祖宗？从姓氏诞生起就没人换过职业？曾爷爷那辈刚改的姓吧。”

　　云霄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如果以出生论职业，那这片世界应该叫印度分世界，揍敌客该叫吠舍。

　　西索牟光闪烁，忽地兴奋起来，“嗯哼~小云霄要去干扰他们的战斗吗？”如果能看到他们战斗，那也很有趣。

　　云霄果断道：“如果伊尔迷对奇犽动手，我就会动手。我偏要让他们知道我面前不是控制狂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这个世界有人真正关心儿童的自由、福祉和尊严。”

　　“敢对小孩子以爱之名进行欺辱，就要做好被路人以替天行道之名反向殴打的准备。”

　　虽然奇犽面对他哥哥表现懦弱让她很不爽，但大人仗着家人的身份随便欺负反抗不了孩童更加可恶，语言已极度过分，暴力更加无法忍受。

　　“小云霄斗志真不错~我会站在你这边呦~”西索满脸兴奋期待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如果忽略不怀好意的笑容，语气动作很是宠溺。

　　云霄全当没看见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骄傲地轻哼一声，“你当然要站在我这一边，我们可是好朋友。”

　　西索故意逗她，“呵呵~我和小伊也是朋友呦~”

　　云霄气得跺脚，“我不管，我们第一好。”

　　西索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期望两人能为他带来乐趣。

　　他们站在场馆边缘的角落，考生注意到他们的互动，却没听见对话内容，而场上的奇犽和伊尔迷经历过将交朋友和养小狗的逻辑混淆后，进入下一个回合，伊尔迷威胁要杀掉小杰。

　　他一边说着杀人的话一边向考官问路，被其他考生堵住大门后又故作懊恼的假意捶手，说好合格后再杀掉小杰，杀掉所有人，即使猎人协会也不能吊销他的执照。

　　那家伙明明不必说的，偏要走走停停说的很清楚，根本就是为了给奇犽施压。奇犽看起来快吓得心脏骤停了。

　　伊尔迷扭头看向奇犽，“你听到了吗，奇犽，如果你打不赢我的话，就没有办法救小杰了。你会为了朋友跟哥哥反目成仇吗？不会吧。”

　　“因为你知道不管朋友重不重要，现在的问题是凭你的实力，根本没有办法打倒我。”

　　伊尔迷转过身朝奇犽走去，向他伸出手掌，奇犽站在原地骇得满脸是汗，本能地想要后退，却被告知稍微动一下的话就表示开战，两个人的身体碰到的话也算开战，不开战的话小杰可能会死。

　　奇犽站在原地，缩小的瞳孔望着那只朝他覆盖来的手掌，既不敢战斗亦不敢后退，愣在原地一动不动。雷欧力大声吼叫，奇犽却仿佛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就在奇犽被逼人绝境，心智彻底崩溃的时候，云霄如她所说的那般介入场内。

　　“听你说了那么多遍天职，我这里也有一道天职，先贤保护后辈的天职。把那孩子交给你教育太浪费他的潜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