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Golden Key》向山

10、诅咒符号

　　一行五人乘坐热气球飞跃漫漫沙海，终于在第三天的夜里抵达了库洛洛描绘的那座岛屿外围。

　　距离异象诞生到现在半年多的时间里，人类这种生物充分发挥了逐利而生和适应力强的特质，在这片荒芜的沙漠中建起了一座小型城镇，给它取了一个充满异域风情的名字——塞古拉镇。

　　这里显然是一个以招待外来者旅游食宿为主营收的风情小镇，从街边琳琅满目的特色商品店、餐馆、旅舍就能看出来。

　　而且它招揽的客户多半不怎么富裕，或者不怎么在意享受，这点从装潢和规模上可以窥见。

　　他们一行人到达时，幻影旅团的另一名成员已经在塞古拉镇等待了几天，据说是负责情报收集的专业人员，有个云霄听了觉得和自己名字随意程度有一拼的绝好名字——侠客。

　　飞坦关闭气阀，热气球没了燃料飘飘荡荡自天空落下，云霄按住吊篮边缘，一马当先挑了个自以为帅气的姿势凌空一跃。

　　一切都非常完美，如果没有踩到易拉罐，身体“嗵”地一声撞上地面的声音就更完美了。

　　“是谁随地乱扔垃圾啊，我要把你罚到全家都破产！”云霄咬牙切齿地抬起脸，吃了一嘴沙子。

　　可恶，她一直想要一次帅气的出场，给这伙人表演一次漂亮的降落技术，让他们看看自己不是好惹的废物小点心，结果就这样被破坏了。

　　太可恨了，这样更要被看不起了，她两只耳朵都听见飞坦和西索的笑声了。

　　“呀。”

　　一阵小跑声后，一只白皙的手掌伸到云霄面前，似乎想拉她起来。云霄仰起脑袋，顺着视线看去，金发碧眼娃娃脸的青年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嘴角压抑着快克制不住的笑容。

　　“是我喝的，不好意思。”

　　“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喝饮料！”云霄脱口而出，握拳锤了一下地面，瞪着那人的目光逐渐从愤怒到疑惑再到审视。

　　一秒……

　　两秒……

　　云霄忽然嗖地一下蹿起来，躲到西索高大魁梧的身后，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那名青年，如果她有犬类耳朵的话，此时已经立起来了。

　　“侠客，她脑子有病。”飞坦跳下吊篮，小嘴一贯的抹了蜜。

　　“我没病！”云霄转过脑袋本能地反驳，停了一停，像是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般自我放弃。

　　一面从地上爬起来，一面摇头叹息，“以你的智力和见识，我很难跟你解释这么深奥的问题，就像猴子怎么会理解星空的深邃迷人呢？总之，既然是你们认识的人，那就没有问题了。”

　　飞坦满脸晦气地小声骂了一句，开口嘲讽道：“满脑子古怪想法的你，没有比猴子好到哪里去。”

　　“你说我不如猴子！？”云霄果然气得血气翻涌：“你这个发育不良的草履虫、人类进化史上的遗漏者、永远长不高的死小孩！”

　　飞坦脸色铁青：“你说谁发育不良！”

　　“我是不是小孩你试过吗？”飞坦怒道。

　　他当然不会想发生什么，只是在言语报复。

　　“我不用试。”云霄大手一挥，展开地图炮：“你们男人到死都是幼稚鬼，我只要有机器和游戏就好了。”寻求认同般看向西索：“你说对吧，好兄弟？人生最重要的就是玩游戏。”

　　和飞坦相比，她和西索的牌友关系就和谐得多了，从来不吵架。

　　“我也是男人。”西索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迈腿就走。

　　云霄眼睛略微睁大了些许，尽量克制着面部表情，没让自己忘了这件事的反应外露得太明显。

　　库洛洛和信长看惯了两人的争吵，叫上不明所以的侠客回到租住的独栋民宿内。

　　飞坦和云霄对视了一眼，几天积累下来的默契让他们同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把他关在门外/趁现在杀了她！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同时伸向门把手，身后拖出长长的残影，无形的火花四溅。

　　一楼客厅里，侠客拿出整理好的情报递给库洛洛，看向外面你追我赶、打得火热的二人，奇道：“飞坦怎么了？”

　　“那女人能躲开飞坦的攻击，把他当小孩耍，而且拒绝了他加入旅团的邀请。”信长简单解释说。

　　“原来如此。”侠客好笑道：“是在闹脾气啊。”

　　库洛洛勉力支撑着跑偏的画风，将话题拖回正规：“关于情报上的记述，目前从岛内传回的情报只有外围区域那些奇特的植物和紊乱的磁场，以及没有任何人走出来或者发现尸体的信息。”

　　“有怀疑他们被特殊能力传送到了别的地方，但搜索后没有发现。”侠客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翻开桌上的打印文件，指着其中一页说道：“而且越到中心地带越荒芜，身边的人忽然消失的可能性越大，在边缘地带发现的动物经鉴定都是原生种受到一定影响产生了一些变异。”

　　库洛洛道：“生物学上的变异至少要经过几代繁殖，才有可能稳定，除了小型动物和昆虫，其他稍微大型一点的在这个时间里都做不到。”

　　“那群人的推断是迷雾深处存在的异常影响，干涉了变异的速度。”侠客笑着指了指头上的天花板，“封禁令快下来了，最迟半个月后将禁止所有人探索，包括猎人，他们似乎是想把这种异常掌握在自己手里，用来完成几个绝密计划。”

　　“我只查到其中一个代号是“新人”。”

　　库洛洛不置可否，从一堆照片复印件中挑中一张放在上方。

　　其他所有照片都是动物或者植物，或者它们的解剖纤维图，只有那一张拍摄了一块摔碎的腕表，皮质的表带被拆开还未缝合，旁边放着一张裁得很小的纸条，纸片上的内容是一行似文字似图腾的神秘符号连接着一行数字，照片底部标注着一行后来添加的注释。

　　（注：据说是魔王的文字和号码，不明其意、伴有诅咒。目前没发现特异和现实关联）

　　库洛洛拎着复印件沉默了下去，房间里没其他人说话，这种安静大约持续了几十秒的时间，云霄和飞坦伴随着开门声和脚步声走了进来。

　　飞坦臭着一张脸，云霄也好不哪去，身上沾满了灰尘和黄沙。

　　库洛洛将手上的复印件和厚厚的一叠文件递过去，云霄不明所以地扫过最上面的内容，目光骤然凝固，整个人仿佛在刹那间坠入无穷深渊，身边的一切都渐渐远了。

　　库洛洛唤了两次，云霄总算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啊…啊，怎么了？”

　　房间里的目光齐刷刷朝向她，库洛洛语气笃定地陈述，“你认识。”

　　“……”云霄垂下眼眸，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那行字的正面解读是漂亮、美丽、成熟、坚实……负面解读…负面解读是可怜、可怕、无知、烦人……”

　　云霄抬手抹了抹眼眶，缓缓地放下文件，仿佛被拉长了时间流速，动作极缓地勾下脑袋，将脸埋进双手掌间，身体不自然的颤抖。

　　过了会儿，大约几十秒钟，她终于从心情激荡中平复过来，将自己摔进一旁的单人沙发椅，脸上尤挂着依稀泪痕。

　　“那是我在找的东西，位置偏了一点。”云霄解释道，平淡中透着冷若寒冰的疏离。

　　库洛洛问：“那行字和那行数字加起来象征着什么？小姐为什么要找它？”

　　“一段血仇，为了铭记。”云霄道：“据我所知那没什么特别，如果真存在什么诅咒或已变成魔王的手书，那就超出我的认知范围了，恕我无能为力。”

　　库洛洛点点头，拨开那张照片，指向其他照片上的植物或动物：“云霄小姐见过这种东西吗？”

　　云霄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向照片上的内容，无法判断是不是地球植物或动物，就算是她也不一定能认出来，在这方面，她只是个见识浅薄的普通人，不比任何在都市长大的人了解得多。

　　“不认识。”云霄摇摇头，“我不关心这些。”

　　“废物。”飞坦的嘲讽总是不会迟到。

　　或许是因为刚刚的冲击太大，耗干了她的所有精力，云霄竟然对飞坦的毒舌辱骂没有反应，表情平淡地点点头，撑着两边扶手，从椅子上站起来，“如果没事的话，我想去洗澡了，这里应该用不上我。反正无论可能遇到什么不幸我都会去。”

　　她声音越说越低，等转过身准备离开，才有所恍然地扭头看向那名害她摔倒过的金发青年，“还没请问浴室在哪里？”

　　侠客站起来，指了指楼梯的方向：“二楼走廊最里面的房间。”

　　“谢谢。”云霄客气的道了声谢，迈步走向楼梯。

　　“奇怪……突然这么有礼貌？”信长略显诧异地嘀咕了句，转头就将这首插曲忘在脑后，飞坦和西索往楼梯口瞟了一眼，随后也将注意力挪回那叠厚厚的情报上。

　　盈满热气的浴室里，云霄将身体卷缩成一团缩在浴室角落，仍由热水洒在身上，蜿蜒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