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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喝酒 ...

  •   听到是妹妹写给她的信,萧澍棠目光一顿,原本两眼无神身子懒怠,微微倾斜站着,这时不由自主直起了腰,目光明亮:“圣上,现在能否给我看一下信?”

      谢毅铖隔着书案见她高挺的山根有一道伤,细细的割伤,血丝在雪肤上很是明显,“你鼻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鼻子上的伤?萧澍棠摸了摸鼻梁,摊手一看,指腹有晕开的血迹,她抬起脸不以为意道,“刚才过来路上,不小心碰到树枝,被树枝刮到。”

      心想可能是碍着他的眼,她拿出丝帕轻柔的擦了擦,洁白的丝帕染上了红色的痕迹,把丝帕折叠整齐收到怀里:“已经擦干净了,圣上可以把信给我了吗?”

      “不急。”谢毅铖撩起眼皮,语气淡然道。

      “……”又不是他妹妹给他的信,他当然不急。

      萧澍棠笑道:“既然圣上把我叫过来,是为了把信给我,现在却不给我,难不成是想让我求你?或者是需要什么条件?还请圣上尽管说明白,我在庄子里有的是空闲,可是圣上不同,你公务繁忙,日理万机,休息的时间少之又少,你的时间宝贵得很,就该用在处理重要政务才是,微臣实在是不敢浪费你的时间,所以,圣上还是赶紧把信给我吧。”

      “你倒是体贴。”谢毅铖悠悠然的转了转扳指,眼神示意她道,“别站着,过去坐好。”

      “微臣遵命。”萧澍棠走到书案左侧的桌椅旁,撩起衣摆坐下。

      谢毅铖轻咳一声,他端起茶盏掀开茶盖,慢腾腾喝完一盏茶。书房里一片寂静。期间,萧澍棠在椅子上换了三个姿势,先是慵懒的背靠在椅背,见谢毅铖不说话只慢悠悠喝着茶,她虽然表面从容,心里却早有些心生不耐,挪了挪屁股,改为身子前倾往右靠着桌子,手臂横在桌子上。目光撞上谢毅铖从茶盏里抬起的双眸后,她挺直腰杆端正坐好。

      这谢毅铖是故意折磨她耐性不成?平时哪里有这么悠闲。萧澍棠抬起腿,隔着衣摆拉了拉长靴。

      丫鬟把紫砂茶壶端起来,里头装了新泡好的茶水,托盘里还放了两碟子碎冰。廖福把两碗碎冰分别放到谢毅铖桌前和萧澍棠桌前,他重新倒好两盏茶,一盏端到书案给谢毅铖,一盏端给萧澍棠。萧澍棠掀起茶盖,清新且带着苦味的茶香在空气中弥漫,闻着就可以猜测出来是好茶,心里惦记着那封信,她根本无心喝茶。她舀起一小勺子碎冰块放到茶水里,她舀起一勺放到嘴里含住,嚼了嚼,冰块又冰又甜,咔擦咔嚓的在唇齿间作响。

      双腿在书案底下交叠,背靠在椅背,谢毅铖指腹摩挲扳指,不紧不慢道:“庄子里来了位新厨子,是从皇宫御膳房调过来,你要是想吃什么,吩咐下去,让厨房给你做,能吃就多吃些,别挑食,趁现在多长些力气,别等下回拉弓都拉不好,还敢去挑衅别人,鲁莽行事。”

      这是责怪她之前挑事江靳骅。

      “微臣听明白了。”萧澍棠眸光闪了闪。再又想,御膳房的御厨?或许她认识也说不定,也不知能不能从他嘴里探听到帝京的消息,待会出去她定要去见见此人。不过当下之急,还是妹妹的来信比较重要,萧澍棠有些焦急道:“还有什么话要交代,圣上能否一次性讲明白?你也看出来了,我这人是个急性子,是个容易冲动鲁莽的人,你这么折腾我,回头我脾气一来,别又恼了你。”

      立在一旁的廖福心道,想刚开始的时候,萧澍棠在圣上面前只敢低头说话,察言观色,问什么说什么,不敢多话,现在是越来越大胆了,居然还敢催促圣上。

      不过,目光落在男人鲜少露出温和神情的脸庞。廖福越发有种圣上对萧澍棠像是养了个儿子的感觉,还管起人家能不能多吃饭,挑不挑食,弓箭射得好不好。

      谢毅铖手指扣了扣书案桌面,“你倒是恼朕试试?”

      “……”萧澍棠嘴角一扯,信在他手里,她哪里敢惹恼他,她缩了缩脚尖,双手交握在身前,站好低头,一副恭敬的姿态,“微臣不敢。”

      谢毅铖:“廖福,你出去候着。”

      待廖福离开书房候在门外,谢毅铖把压在书籍下的信封拿出来,起身走过来,递到萧澍棠面前,萧澍棠高兴的伸手刚要拿,谢毅铖突然把手抬起来,她离开椅子站起来,然而那封信却是越扬越高,她怎么抬高手臂都摸不到。

      这人平时逗猫多了,现在改来玩她是吗?

      察觉谢毅铖明显是在逗弄她,萧澍棠甩下袖子,往后一退坐在椅子上。谢毅铖想要伸手抹去她鼻梁上的血丝,萧澍棠往后一靠,“干什么?”

      见她眼里都是抗拒,谢毅铖收回手。他总是忍不住做出亲近萧澍棠的行为,想碰一碰她,摸一摸她,把她捏在掌心。在大牢的时候,他惊艳她的容颜,不忍心对她下狠手,后来,越来越想要把她留在身边,甚至生过想把她锁在精致金笼子里的念头。他养过许多漂亮的小动物,可是没养过这么漂亮的人儿。主要是,相处了不少时日,他意识到,萧澍棠不是个唯唯诺诺的人,她有自己的脾气,有她自己的主见,她有喜有怒,会反抗,会挣扎。

      显然,他不能以对待小动物的心态来对待她。

      谢毅铖把信扔到她腿上,“在这儿看。”

      说完,他回到书案前坐下。打开信封,萧澍棠仔细看信上的字迹。

      信上白纸黑字,熟悉的字迹映入萧澍棠的眼帘,是萧映雪的字迹。

      萧映雪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自小喜静不喜动,平时打发时间,多是读书写字,她能写一手好字,信纸中,她的字,一笔一划,刚劲有力,粗犷豪迈,宛若蛟龙,若不是萧澍棠见惯,初看定不会觉得是位病弱的闺中女子所写。萧澍棠也能写一手好字,不过她的字与萧映雪相比,较为俊秀些。若是比较,她的字好比是帝京世家矜贵公子,而萧映雪的字好比是大漠征战多年的大将军。

      “圣上是看过这封信了吧。”

      谢毅铖端起茶盏吹了吹,饮下一口茶,坦白道,“是。”

      “是不是日后送来山庄,给我的信,圣上都要看?”

      谢毅铖面无表情道,“嗯。”

      “那还请圣上看过给我的每一封信,都能让我看到。”

      谢毅铖靠在椅子,“萧澍棠,你不必担心我会私藏你的信,这是第一封。”

      “是我冒犯了。”

      说完,萧澍棠垂眸看信,只见信上写着。

      映雪亲启:

      兄长,多日未见,映雪很是思念您。我现在一切安好,身子在郊外的庄子经过调养,已经恢复得不错,咳血的老毛病已久没有发生,现在只要是适当的活动,骑马射箭,不在话下。

      我已经得知帝京发生的风波,这些日子,兄长一个人遭受许多苦,在我不知情的时候,您独自承受这些苦楚坚持下来,您依然是映雪心中最厉害的兄长。听闻谢毅铖封您为靖康王,加赐王府。映雪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兄长能过得好,平安喜乐,望早日能与兄长相见,不管您在哪里,定要保重身体。

      兄长,在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到达帝京,住在楚端昀的将军府里。楚端昀对兄长做过的事,我替他向兄长道歉。我知道我自私,可是现在我的命是楚端昀用去一个恩典,才从谢毅铖手中留下,我喜欢楚端昀,自小就想要嫁给这个男人,望兄长能够成全。在映雪心里,兄长现在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望兄长将来在我成亲的时候能够祝福我,若是您不能原谅,我也不会有任何埋怨,毕竟换做是我,可能就不会如兄长现在这般宽容,能放过楚端昀的性命。无论兄长如何决定,您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我最敬最爱最厉害的兄长。

      ……

      萧澍棠看过信之后,轻叹了一声。

      现在还没嫁人呢,就住在楚端昀家里。她摇了摇头,算了,反正两人已经订婚,早晚是夫妻,住就住吧。

      不过,萧澍棠突然想起,楚端昀的外祖母当初就不太满意这门婚事,至于楚端昀的父亲,当时映雪还是公主的时候,这门婚事,楚端昀的父亲并没有拒绝,可如今现在,映雪已经不是公主,也不知道楚端昀的父亲是否会改变主意。

      萧澍棠也不想做坏的打算,但是人性向来不经考验。映雪若是嫁给楚端昀,可能不会如她所想象的,能得到她想要的幸福,毕竟她成亲之后,不是只与楚端昀一个人相处。再而,映雪性子有些孤僻,能不能与楚端昀的家人好好相处,且还是个问题。她身子不太好,能否孕养孩子尚且要考虑,楚家人定然希望楚端昀多纳几个妾室,多生几个孩子,开枝散叶,以映雪的占有欲,绝对不喜欢与别人分享她的夫君。

      大多数女人出嫁之后,将会经历一步步的忍耐。

      相比较于男子而言,女子在这个世代总是遭受更多的不如意。萧澍棠不希望泄露自己是女子的身份,让她一辈子就这样以男子的身份处世,于她来说,是她的幸运。

      萧澍棠仔细的把信纸折叠好,装入信封里。若是将来有意外发生,哪怕映雪不嫁人,就由她这个做兄长的来养她。

      谢毅铖:“看完了?”

      “嗯。”萧澍棠点了点头,担心谢毅铖把信收回去,她把信揣怀里藏好,道:“圣上,我想给我妹妹回信,我一定不会泄露我们的行踪。我妹妹她身子本就不好,太医言明不能忧思过度,现在她定然在担心我,我写信给她,至少能告知她,我现在过得很好,能让她安心。”萧澍棠顿了顿道,“圣上也有亲妹妹,应该能理解作为一个兄长的心态。”

      想到谢樱莞,谢毅铖有些头疼,他道:“只要不该写的,你没在信上写,自然可以,再而你写的信,得给我过目。”

      虽说不想让他看到她写的信,可惜人在屋檐下,不能不答应。其实,她还想给李耀写信,不过不可求多,若是提出来,惹恼了谢毅铖,连给映雪写信的机会都没有了。她现在的处境着实憋屈,太多的不自由。

      萧澍棠咬牙道:“多谢圣上。”

      她还想和谢毅铖打探一下帝京的消息,然而谢毅铖道:“朕还有事要处理,你可以回去了。”

      “……”

      见他把书摊开,埋头书案前,萧澍棠只好从书房出来。

      院子门外,有座八角亭。

      亭子里,江靳骅右腿搭在左膝上,咔擦咔嚓吃着脆甜可口的桃子,坐在对面的季殊柏打开水囊喝水。

      江靳骅:“我看圣上是魔怔了,萧澍棠是什么人,她可是大粱国君,便是圣上能留她一命,也该是把她看做威胁,要对此人警惕,谁想圣上偏往反的来。”

      季殊柏随口提议道,“找人把那张脸毁了,或许圣上就不会鬼迷心窍了。”

      “你说得对,既然是你提议的,你去。”

      “我提议的,该你去执行才是,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江靳骅道:“萧澍棠是个记仇的人,我之前不过惹她一回,她也没受伤,就要报复我,害我被圣上惩罚,罚了两个月俸禄,还不如挨一顿大板呢,你之前见她被男人欺负,你故意没出手相救,萧澍棠要是知道了,指不定会来找你麻烦。”

      “我们不说,她怎么会知道。”季殊柏挑眉道,“我也不怕她报复,她还能杀了我不成?”

      “回头她真把你杀了,我每逢三月,去给你烧些纸钱。”江靳骅呵呵笑了两声,季殊柏踹了他一脚。

      吃完桃子,江靳骅把桃核扔到草丛里,倒水囊里的水把手洗干净,湿润的手掌甩了甩,往大腿的裤子擦了擦。

      见郭兰郗步行匆匆过来,要往书房去。

      季殊柏扬声叫他:“郭先生,您这是要去见圣上?”

      “帝京来信,左相要给圣上的。”郭兰郗停下脚步。

      江靳骅:“圣上书房里有其他客人,你现在最好不要过去,当心见到不该见到的人。”

      郭兰郗走过来,好奇道,“什么不该见的人。”

      江靳骅:“别提那人,烦心。”

      踩着树荫一路出来,萧澍棠走出院门,没了树木的遮挡,炽热的阳光落在脑门上,眼睛一时有些睁不开。她无意间一个转眼,看见亭子里的熟面孔,她脚步一顿,转身走过去。

      江靳骅踢了踢石桌柱子,一副不耐烦的语气道:“来了,来了,不该来的人来了。”

      郭兰郗转头过来,看到往他们这边走过来的俊美少年,被她的俊美容颜晃了眼,他笑容一顿,“这人是谁?”他有来过庄子几回,但都没见过这人,心想这指不定是谢毅铖的亲信之一。

      江靳骅没好气道,“就是那个不该见到的人,萧澍棠。”

      郭兰郗合起折扇,原来这就是大粱国君。他只听闻大梁国君骄奢懒怠,庸碌无为,不喜朝事,别国早已对大粱虎视眈眈,这些年都在凝聚实力,练兵养马,大粱迟早会被覆灭,更是加紧了谢毅铖攻入帝京。他先前给萧澍棠的评论都是嘲讽的,不知多少次说过此人是昏君,是个被人|操|控的傀儡,然而现在看到她在面前,要他再把那些话一字一句吐出来。

      他说不出口。

      到了六角亭里,萧澍棠嘴角微翘:“啧啧啧,江大人和季大人看起来很是悠闲啊。”她的目光落在石桌的果盘里,扬笑道,“呦呵,还有桃子吃呢。”她拿起一个桃子,往空中抛了抛,掉在掌中,又飞起来,循环多次,手腕一转,突然丢到江靳骅怀里。

      “无聊。”江靳骅轻而易举接住,明目张胆的翻了个白眼,把桃子放到果盘。

      听到挥扇子的声音,有风扇到她脸上,带来一股凉意。萧澍棠的目光落在季殊柏旁边的清俊男子,笑吟吟道,“好一个文质彬彬、面如冠玉的公子,公子您贵姓?是来自哪个府上?”

      “免贵姓郭,在下郭兰郗。”郭兰郗扬开扇子又收回,一副潇洒风流的翩翩公子模样,落在江靳骅眼里,却是故意卖弄的模样,郭兰郗手持折扇拱手笑道,“靖康王可真是谬赞了,在你面前,在下怎敢被称面如冠玉?”

      眼前的人,小脸玲珑,唇似抹了唇脂,不点而红,眼神清澈有神,眼梢上翘,桀骜又魅惑,像一朵野玫瑰,野性又美丽。郭兰郗惊艳萧澍棠的容颜,他从来不知道这世上有人能长得这么漂亮,明明是一个少年郎,却漂亮得雌雄莫辩,五官深邃,一颦一笑,有灵有神,整个人像是散发着光芒,犹如画中仙子。他的目光止不住的凝聚在她脸上,怎么看都觉得好看,这张脸的五官越看越精致,怎么看都不会发腻,越看越觉得美,让人想要把她捧在手心里,护着她,容不得他人欺负。

      他只说了名字,未提到他的身份职位,但是看他气度不凡,且在这个隐秘的时候,能来到谢毅铖的庄子,必然是谢毅铖信任的人,不会是一位简单人物,叫大人总会没有错。萧澍棠转了眉眼,笑道,“郭大人可是来寻圣上的?”

      被她笑容一晃,郭兰郗回神过来后,“是要去见圣上,不过圣上书房里有客人,想着等会儿再过去。”

      萧澍棠:“那这位客人可就是我了,刚才就是我在圣上书房里。”

      见萧澍棠站的地方被炽热的太阳晒到,郭兰郗道:“这烈日炎炎,靖康王可要进来些?可别晒伤了脸。”

      江靳骅冷哼了哼,切了一声,让人不得不注意,融洽的场面一时冷下来,变得有些尴尬,季殊柏摸了摸眉宇,他知道,江靳骅又要开始不正常了。

      萧澍棠:“江大人风吹日晒惯了,自然不怕这烈日,可是每个人的身体不同,江大人平时想得少,习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待他人,不能换位思考,觉得他人比自己弱,或许才会对他人心生嫌弃,轻视以待。”

      “你什么意思?”江靳骅蹙眉道。

      季殊柏道,“应该是在说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懂体谅他人。”

      江靳骅冷眼看过来。

      “季大人言之过度了,我可没这么说。”萧澍棠往里走,站在阴凉处,“郭大人可是从帝京过来?”

      怪不得江靳骅提到萧澍棠,就一副不耐烦的神态,嘴上嚷着说是不该见的人,如今看来,这两人显然平日里互看不顺眼。长得好看的人,有点小脾气才有趣,他可不希望是个木头美人。郭兰郗展开折扇扇风,扇子翻腾的风吹起萧澍棠的青丝,他眼里含着笑意:“是,是过来给左相送信,且与圣上有事相商。”

      “左相与右相最近可还好?现在帝京都传闻圣上下落不明,想必朝中一定混乱,”萧澍棠坐在亭子的座椅上,交叠双腿靠着柱子,露出失落的神态,“朝中现今应该派出不少人在寻找圣上的下落,而我失踪到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关心我,在寻找我的下落,或许别人都以为我死了,在背后幸灾乐祸呢,只不知道我王府里现在如何了。”

      “寻找圣上下落,只不过是一个假象,左相和右相派去寻找圣上的人,其实是在打探消息,盯着想要作乱的人罢了。也不是没人寻找你,容国公和承安侯都在打探你的下落,再说,你和圣上一同失踪,寻找圣上也是在寻找你。”

      萧澍棠在这庄子里,周围都是谢毅铖安排的人,谢毅铖不让她打听到消息,她几乎是被迫屏蔽外界的消息,她本来是试探性的想要从郭兰郗这里打听到些许信息,没想到郭兰郗还真说了,不过对方这话不知真假,她不敢全然信任,萧澍棠叹了一声道,“他们没找到我,现在可还好?”

      “倒是不太好,听闻容国公世子和承安侯世子被人陷害,现在也是下落不明。”

      萧澍棠瞳孔一震,“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被人陷害?只他们两人吗?”

      季殊柏咳了两声。郭兰郗止住了话。萧澍棠看着季殊柏和江靳骅这两人,真希望这两人赶紧滚,在这里耽误她打听消息,她现在还不知道容雩和程元清怎么回事,“郭大人,这两位世子是如何失踪的?”

      郭兰郗道,“这件事我也不清楚,你若是想知道,可以去问圣上。”

      她要是能问,也不会来问他了。

      江靳骅发现萧澍棠一来,郭兰郗的目光就没离开她的脸。像是着了魔似的,问什么说什么,嘴上也没个把门。别又是一个被萧澍棠色相迷住的人。

      郭兰郗道,“最近这些日子,楚国和襄国有使者说来拜访大渝,可惜圣上不便露面,便把日子改到后面。楚国和襄国这些年来实力壮大,两国估计出来的兵马都超过五十万,而现在大渝的兵马不足三十万。如今,帝京里来了许多别国的人,至于是来看新朝面貌,还是别有用心,还有待观察。”

      听完这些话,萧澍棠笑容收敛。她在朝为帝的时候,因为周鹤,她的消息来路,被他的人故意屏蔽,他们在她周围仿佛竖起一道墙,她时常不能听到真实的消息,总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还得由她自己来判断。比如来自别国的消息,她一般接收到的,都是有利于大粱的信息。

      萧澍棠抿了抿唇道:“所以,现在的大渝是内忧外患。”这显然糟糕得很。

      江靳骅站起身,手撑在石桌上,倾身过来,看着萧澍棠道:“确实如此,萧澍棠,你现在明白了吧,大粱迟早是要被覆灭的,现在是因为圣上,你还能被封王赐府,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若是换做别国攻进来,别说你要沦为俘虏,受尽屈辱,这里不知有多少百姓要失去家园和亲人。”

      他盯着萧澍棠的眼睛,露出嘲讽的意味,刺入她的心里,“萧澍棠,若是把江山给你,你觉得你还能守得住吗?你护得住这千千万万的百姓吗?”

      “你不能,承认吧,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别人眼里多糟糕。”

      心痛又心怒,被人当面这般讽刺,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萧澍棠抬起眼:“我是守不住,所以你就可以随意轻视我,对我如此不敬?未经历我的处境,你高高在上的耻笑我,换做是你,兴许比我还糟糕,你觉得你又有多厉害?”

      “还有,江靳骅,你是看不起你的圣上封的靖康王?”

      不过几句话,一会儿的时间,这两人又要开闹。季殊柏:“你们两人是又要打起来,闹到圣上面前?江靳骅,你还想被罚俸禄?”江靳骅要是真说是,岂不是不把圣上放在眼里,藐视圣上的权威。

      “吵一次架也不能吵出两百银子,且耗费人的心力,对身体不好。”郭兰郗给萧澍棠扇了扇风,道,“靖康王别理这粗人,他说话不经脑子,你别放在心上。”

      萧澍棠笑道:“我明白。”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她也不是没心没肺的人,不过,她就是要笑着,笑得越灿烂,越是能气死对方。

      果然被她的灿烂笑容刺激,江靳骅冷嗤一声,侧开脸,坐下来,抱着胳膊,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神态。

      萧澍棠拱了拱手,维持笑容道:“我要回屋了,就先告辞了。”

      季殊柏拉着江靳骅站起身,郭兰郗回应一笑道:“靖康王慢走,下回再见之时,我们再好好聊聊。”

      萧澍棠露出笑容:“郭大人若是有空,不介意,可来我院子逛逛,我定会好酒相待。”

      看着萧澍棠离去之时面带笑容,并未把刚才的争吵放在心上,而江靳骅却坐在这里生闷气,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郭兰郗心里还遗憾相处时间短,道:“本来多么其乐融融的场面,我和她还聊得好好的,江靳骅,看你长一张好嘴。”

      “我说得不对吗?她就是一个废物,当了傀儡皇帝这么些年。”江靳骅拿起桃子用力咬了一大口。

      郭兰郗叹了一声,“就算是一位废物,也是一个确确实实的美人,怎么能如此狠心?当面对她冷言冷语,这般薄情寡面,太不给人面子了。要是给我,别说给她建一座金屋,我就是直接把她捧到心头上,你看圣上都不舍得杀她,还给她封王赐府,再说,她或许是没达到你们心目中的国君,但就这么把她定为废物,轻视她,大可不必吧,至少,她比你江靳骅有脑子。”

      江靳骅没好气道:“你夸她就夸她,把我拉扯出来对比做什么。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她就是一个窝囊废,大粱覆灭,身为大粱国君的她只能弯下腰脊,苟且偷生,换做是我,还不如直接抹脖子,一死了之。”

      合起折扇敲了敲他的脑袋,郭兰郗严肃道,“是,你江靳骅是有骨气,这骨气硬得很,这腰杆子直得很,但你死了有什么用?你用你的死换来什么?人家萧澍棠能屈能伸,胸有丘壑,是识时务者,不知道被多少人耻笑,却未郁郁寡欢,自暴自弃,心性坚强如此,未来长得很,她有的是时间做出一番作为。就算是要死,也要死得其所,才不枉来这世间一趟。”

      江靳骅几乎已经被他说服。

      “你下回万不可这么说话,萧澍棠不过是惹你一回,她曾经好歹是个国君,现在是一个被圣上封的王爷,居然能放下身段和你道歉了,你犯不着这么厌恶她。”季殊柏道。

      郭兰郗道:“就算是心里实在讨厌,躲远就是了,忽视她就是了,像你这么说话,人家好歹一个王爷,不与你计较,是心里大度。”

      “怎么?你是要说我小肚鸡肠?斤斤计较?”江靳骅看过来。

      郭兰郗神色冷峻:“是的。”

      江靳骅:“……”

      季殊柏转头看向郭兰郗,道,“方才你不该与萧澍棠说这么多。”

      郭兰郗不以为意:“她现今是在圣上身边,有圣上盯着,圣上不会让她做出不利于我们的事,她若是聪明一些,就该放下芥蒂,与我们站在一处才是。”

      “她敢不和我们站一处?就她,能同我们对抗吗?”江靳骅嘁了一声。

      季殊柏皱眉:“江靳骅,你怎么回事?怎么一遇到萧澍棠,你就变得这么刻薄?”

      “我很刻薄?”江靳骅愣愣道。

      “是或不是,你自己判断吧。”季殊柏是听不下去了,谁喜欢耳边总是有个人语气不善的奚落别人?就算不是针对自己,但是对方不好的情绪,实在是很影响他自己的心情。

      郭兰郗站起来,把信给季殊柏,“劳烦季大人把这封信送去给圣上。”

      郭兰郗走到六角亭子外,江靳骅扭身过来看他的背影,喊道:“你要去哪儿?不去见圣上了?”

      “我要去看看萧澍棠,”郭兰郗背对他们扬了扬折扇,“把信给圣上看,他看了自然明白,我就不必过去了。”

      江靳骅追出去,“我也去。”

      *

      萧澍棠回到屋里。

      已是午膳时分。

      小灯走到卧室里,站在床边:“王爷,您要用午膳吗?”

      萧澍棠赖在床榻,无精打采,“没胃口。”

      “你就用几口吧,心里不高兴的时候,正好可以尝尝美味的食物。”

      萧澍棠坐起身,正了正头发的玉冠,道,“你下去吩咐吧。”

      小灯:“王爷想吃什么?”

      “我不挑,让厨房里的师傅自己决定吧,就按照平日里的来就可以了。”

      “……是。”小灯挠了挠头。王爷,你根本没有不挑好吗。这对自身错误的认识。

      小灯去厨房后,阿绿进来把床榻的纱幔撩起来挂好,刚要去把床榻上的被子叠好。萧澍棠从净室里跑出来,坐到床榻,“阿绿,你先出去,把门关上。”

      待阿绿出去之后,萧澍棠把被子翻起来,果然见床榻中约莫有一半指大的嫣红。

      她端起圆桌上的茶壶,想要把茶水倒下去,又转身把茶壶放到桌面。这茶水倒下去,她还得自己搓洗,而且能不能洗掉它还不知,床榻湿漉漉的,她回头怎么解释。弄脏的被单和衣服,要是整块拿出去扔,目标太大,肯定引人注意,再而,她连庄子的门都不能出,要往哪里扔。她想要翻找出剪刀,但是屋里并没有剪刀,只能找出一把匕首,把床榻那块地方裁割下来。她换下身上的衣服,把沾了葵水的地方裁割下来。丢掉不能安心,最好是烧干净。她走到她屋里用三扇落地屏风隔开的书房,混着丢在桶里的几张废纸,迅速把布料烧干净。

      好在她和谢毅铖去长琴镇的时候,在街上逛街买了月事带,当时谢毅铖疑惑,萧澍棠只解释是给阿绿买,她买多了一些,回来确实分给阿绿了。

      待饭桌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闻着香味,萧澍棠坐在桌前,尝过几道菜后,她觉得口味有些熟悉,“这是哪位厨子做的?”

      小灯:“是梁师傅,他是从宫里的御膳房调到咱们庄子。”

      想起谢毅铖之前提到的御厨,还有她的一番打算,萧澍棠对小灯道,“你去厨房看看,梁师傅若是有空,让他来我这里一趟。”

      小灯刚要出去,才转过身,门外传来郭兰郗和江靳骅的声音。

      萧澍棠:“回来,小灯,你先不去了。”

      “阿绿,去拿一壶女儿红过来。”

      郭兰郗敲门进来,“可真来得巧,靖康王正在用午膳呢。”

      “郭大人若是不介意,一起用吧。”萧澍棠转头叫小灯去备碗筷。

      郭兰郗坐下来。江靳骅还笔直的站在门外,负手而立,仰望天空。萧澍棠懒得理睬他。

      郭兰郗:“江靳骅,你倒是进屋里来啊,站在外面喝风啊。”

      他对萧澍棠道,“你先别生气,他是过来跟你道歉的。”

      萧澍棠:“哦?”

      “我不……”江靳骅对上郭兰郗的目光,改口道,“我是。”

      他还没到萧澍棠的院子的时候,就心生退意了,根本没想好为什么过来,想要回去的时候,郭兰郗硬是把他拉扯过来,这一路过来,两人拉拉扯扯,费去好些时间,引起不少仆从议论。

      “进来坐吧,那么大一高个站在门口,都把光给挡了。”萧澍棠撩起眼皮,江靳骅只看到她一个轻飘飘的眼神飘过来,又迅速移开,这眼神让他觉得有些凉薄。

      想起郭兰郗对萧澍棠的评价,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是个放不下身段,斤斤计较的人,硬着头皮走进去,江靳骅坐在萧澍棠对面,只要一抬眼就可以看到她。

      萧澍棠盯着他,江靳骅低下头,握着筷子埋头苦吃,抬眼还是见到萧澍棠盯着他。

      江靳骅放下筷子,“你盯着我做什么?秀色可餐吗?”

      萧澍棠嘴角扯了扯,“要是能秀色可餐,我还不如在我自己面前立一块镜子。”

      “那你看着我干什么?”

      萧澍棠扬眉笑道,“啧啧啧,忘得倒挺干净,刚才是谁说要和我道歉的?言而无信。”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郭兰郗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江靳骅。

      江靳骅态度诚恳道,“对不住,我不该骂你,不该对你说那些话,不该不给你面子,你也不是窝囊废。”

      原本听着前面,萧澍棠还觉得顺耳,听到后面,她抬眼道,“你还骂我是窝囊废?”

      桌子底下,脚又被人踢了一脚,江靳骅踢回去。

      萧澍棠哎哟一声。

      江靳骅:“……”

      萧澍棠:“怎么?骂我窝囊废,现在还来踢我。”

      江靳骅:“是郭兰郗踢的,他本来是要踢我的。”

      郭兰郗:“……”好大一口锅。

      郭兰郗咬牙笑了笑道:“是我踢的,实在抱歉。”

      不知怎的,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像是被人盯着的感觉,萧澍棠抬起眼望出去,便见身着一身黑色衣袍的谢毅铖立在门外,神色淡然,看不出情绪,只一双眼眸黑得深沉,对上它的时候,她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些发凉。

      凝视着她,谢毅铖嘴角微翘:“萧澍棠,你这里倒是挺热闹。”

      江靳骅和郭兰郗身子俱是立刻一顿,站起身转身过去行礼,异口同声,“微臣拜见圣上。”

      萧澍棠也站起来行礼,“见过圣上。”

      谢毅铖过来这边,怎么没人进来通报。她望出去,小灯和几个小厮丫鬟,规规矩矩,头都要埋到地上的跪在院子里。

      阿绿端着女儿红正跪在门外,谢毅铖把那壶女儿红拿起来,“酒都已经备好了,朕也没用午膳,既然一起喝酒,怎么忘记把我叫上了?”

      萧澍棠:“你忙,不敢打扰。”

      “起来吧。”谢毅铖把女儿红放到桌上,桌子连带一桌子丰盛菜肴震了一下。

      “别拘束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再去多拿几壶酒过来,叫厨房多上几道菜。”他对小厮和丫鬟道,再望着江靳骅和郭兰郗,“你们随意些,和从前一样。”

      他和他们等这些人不知同桌吃饭过多少次,现在当了圣上,一个个都对他恭敬起来,找不回从前的感觉。

      “既然圣上这么说,就别怪微臣无礼了。”说完,郭兰郗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一掌扫开酒坛塞子,自顾自的拿起女儿红往碗里倒酒。

      萧澍棠道:“可要把季大人叫过来?”毕竟这守卫山庄的两个头领,除了江靳骅,就是季殊柏了。江靳骅在这,总不能季殊柏也过来,当然问还是要问的。

      谢毅铖道:“不用,都醉了不好。”

      饭后。

      喝了几坛酒,郭兰郗和江靳骅都是一身酒气,勾肩搭背走了。

      谢毅铖也是喝了不少,正坐在椅子上扶着头眯眼,他面色正常,只两只耳朵比平常红润。

      这顿饭,萧澍棠没喝几口酒,人清醒着,她问廖福:“他酒量好吗?”

      行军之人,酒量一般都是不错的,当然也有例外,萧澍棠不认为谢毅铖是这例外之中的人,不过,她还是问了。

      廖福:“应该算好的。”

      萧澍棠:“你觉得圣上醉了吗?”

      廖福知道圣上定然没醉,但是圣上坐在这里,留在最后,绝对是故意的。

      廖福:“奴婢也不知。”

      待丫鬟端来醒酒汤,廖福试过毒之后,端到他面前,谢毅铖摆手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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