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良善（重生）》霍妮

5、第 5 章

　　在那一抹诡异红光出现的一刹那，封茗玥就感到一股发自内心的恐惧，这份恐惧让她禁不住全身发抖，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将手里的锥子和剪刀，同时指向那抹红光出现的方向。

　　四周极其寂静，几乎落针可闻，偏这时阴云遮蔽了月亮，使得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薄薄的积雪，反射着微不可查的月光。

　　双方对峙良久，久到封茗玥觉得自己几乎要坚持不住时，终于听到了缓缓出现的马蹄声。

　　声音很慢，但却坚定。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封茗玥也逐渐看清了来人的轮廓。

　　一个身穿玄色衣甲的人人骑在马上，他上身笔直，宛如一柄利剑般直插天空。仅仅是这个身形，就让封茗玥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气。

　　忽地一阵风吹过，阴云被吹开些许，清冷的月光直射下来，照亮了来人的脸庞。

　　来人脸上半黑半白，黑的那半面獠牙密布，眼窝处生着一只红底黑线的眼睛。白的那面是正常人的面容，狭长的眼睛里，正透露出凌厉的杀意。

　　此人正是京城百姓闻之色变的大将军，人称兽眼修罗的秦子仪。

　　难怪京城百姓畏他如虎，这样的一张脸、这样的一双眼睛，即使是三伏天，也能让人遍体生寒。

　　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封茗玥先是浑身一震，随后全身如被抽去所有力气一般，瘫靠在车厢外壁之上。手中的半面剪刀应声而落。

　　得救了。

　　搏斗时的凶险，生死危机下的本能恐惧，以及右手的剧痛在此时全都一股脑地涌了上来。她几乎站立不住，只能扶着车辕勉强维持身形。

　　“封氏茗玥，见过秦将军，多些将军救命之恩。”封茗玥真心实意地说道。刚刚要不是秦子仪在超远距离下的飞刀，她此时恐怕已经死在马大壮手里。

　　不过她也惊讶于他的胆量之大和心智之坚，那么远的距离，她与马大壮又离得此近，只需差之毫厘，那么被飞刀毙命的，就会是她封茗玥。

　　只能说，秦子仪的冷静和自信，超出许多人的想象。

　　秦子仪骑着马冷漠地走来，先是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马大壮尸体，然后又看了一眼封茗玥。

　　从她最开始的惊恐万分，到看清他的面容后的如释重负，以及现在明明已经脱力，但却努力端庄自持，秦子仪全都看在眼里。

　　本以为她和以往他就下的那些人一样，无论语气里多么感激，但看向他的目光里，永远带着一股无法遮掩的惧意。

　　他们会跪在冰冷的地上，砰砰地磕头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但却没人敢抬头看他，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当然，这不怪那些人，自从他打造了这样一个面具，就没打算让人喜欢他。

　　常年的战场厮杀让他明白一个道理，想要敌人闻风丧胆，就要让敌人发自内心的惧怕。

　　而事实也如他所想，自从带上这个面具，所到之处，敌人无不溃败。

　　至于自己人……他不需要他们的爱戴，他只需要他们听指挥，在战场上如臂使指，为父兄报仇即可。

　　多年下来，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习惯了周围人看向他的恐惧眼神，却没想到，在这京城之中，竟然会有一个姑娘对着他这样的一张脸，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想到她在信笺上写的那句话，他有了那么点兴趣。

　　身后已经后护卫上前，走到马大壮的尸体旁边，一手握住刀柄，一脚踩住他的脖子，将那柄透体而过的匕首拔了出来。又在尸体的衣服上擦了擦鲜血，这才双手上举，递给秦子仪。

　　秦子仪接了，干净利落地还刀入鞘。

　　此时封茗玥还维持着行礼的状态。冷风吹过，被冷汗打湿的身体正微微颤抖。

　　“你留下，将此处处理干净。”秦子仪吩咐道。

　　“是。”被点名的侍卫抱拳，随即又有一人走上来，就要将马大壮拖走。

　　“且慢。”封茗玥刚一出声，就感到一道凌厉的视线落在身上，连呼吸都变得不那么顺畅，不过她还是咬牙说道：“此人怀里有一柄玉如意，对我乃是极为重要之物，还望将军命人搜出，归还于我。除此之外，他的身上还应该有一张至少为五十两的银票，乃是我今晚被陷害的重要物证。”

　　石泓看了一眼秦子仪，得到肯定的眼神后，这才伸手在马大壮的怀里摸了一下，果然摸出一只晶莹圆润的玉如意。随后，又在腰带里摸出一张银票，和几块散碎银子。

　　不过他没有将这些东西直接递给封茗玥，而是呈给秦子仪。

　　秦子仪接过玉如意，在手里把玩了一下，这才开口道：“纸条上的字是你写的？”

　　“是。”

　　“大言不惭。”

　　封茗玥昂头直视仍旧坐在马上的秦子仪，她知道他在试探她，这个时候，绝不能露出一丝胆怯，否则秦子仪一定会立刻转身离开。

　　“将军是让我在这大街上就把话说清楚？”

　　石泓拖拽尸体的手一顿，猛地回头看向封茗玥，眼睛里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这女人竟然敢当面挑衅他们将军，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

　　秦子仪目光骤然凌厉，但封茗玥全然没有回避的意思，直直地迎向那如刀锋一样的目光。

　　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自从她让杏儿给秦子仪送信开始，这件事就开弓没有回头箭。

　　不过这也就是目光不能杀人，不然她也没胆子和秦子仪对视。

　　两人对视了足足有七八息的时间，在这七八息的时间里，封茗玥完全凭借着一股骨子里的悍勇之气，才勉强撑住。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坚持不住时，就听秦子仪轻笑一声，“很好。”

　　随即拨马转身离开。

　　封茗玥浑身一松，差点栽倒。书上说，真正的猛将能在万军丛中直取上将首级，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觉得自己会随时人头落地。

　　此时另一个军士上前，请封茗玥上车。

　　封茗玥点头道谢，转身上车。再次回到车厢，封茗玥不禁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从马大壮停车到现在，可能连两刻钟的时间都没有，但于她来说，仿佛是又过了极其漫长的一段时间。

　　马车再次缓缓移动，封茗玥打了个冷战，赶忙将车厢里的棉被裹在身上。直到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冷汗早已湿透后背。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下，车外一个声音响起，“封姑娘，我家将军请您下车。”

　　封茗玥松开披在身上的被子，走下马车，尽可能端庄地行礼，“有劳了。”

　　“不敢当。”军士抱拳还礼。

　　马车停在了一处小院门前，院门不大，看样子也就一进的院落。秦子仪已经翻身下马，站在门口。

　　一个护卫翻身过墙，随后响起门栓挪动的声音，院门从里面打开。

　　封茗玥看了看一人多高的院墙，赞叹一声：“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

　　秦子仪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率先走了进去。

　　封茗玥讨了个没趣，低下头乖乖跟上。

　　院子果然不大，借着月光，能看出很干净，但景色却很单调，没什么生活气息。

　　或许，这里就是秦子仪的一处落脚之地吧。用来传递情报，或是做一些不方便在府里做的事情。

　　当然，金屋藏娇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这儿，封茗玥立刻将四处打量的目光收了回来。秦子仪是她接下来计划里很重要的一部分。此刻她已经有了个良好的开头，不能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让秦子仪产生反感。

　　秦子仪步伐很大，封茗玥只能加快脚步跟上，同时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要说的话。然而要说的话还没完全想好，就一头撞在秦子仪矫健的后背之上。他的后背挺拔而冷硬，宛如一尊石塑，撞得她额头生疼的同时，他却丝毫没动。

　　“我失礼了。”封茗玥慌忙道歉，却发现秦子仪身形僵硬地站在那里，身上散发着无形的怒气。

　　就在她抬头想要看看为什么时，猛地听到一阵夹杂着欢愉和痛苦的□□声。

　　封茗玥霎时间愣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她没听错的话，这声音似乎是……

　　心里的那个念头还没敢确认，屋里又传来一道声音，“啊，将军……”

　　声音柔媚入骨，带着极致的痛苦和快乐。

　　“小美人儿……”男人声音嘶哑，夹杂着粗重的呼吸声。

　　封茗玥陡然间感到一股犹如实质的杀气，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紧接着，她看到秦子仪的腰刀露出一寸寒光。

　　屋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封茗玥吓得脑子紊乱如麻，心脏也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同时双脚不着痕迹地向后退，生怕秦子仪一怒之下，先砍了她来泄愤。

　　外室偷人也就罢了，竟然还被她这个不相干的人撞见。

　　此时秦子仪若是拔刀冲进屋里，封茗玥不会有任何意外。

　　然而秦子仪却猛地转过身，两步跨到她面前，大手一伸，直接抓住她的后脖颈，拎着她向外走去。

　　“将，将军，我刚刚什么都没听到，我发誓我……”

　　“闭嘴。”

　　封茗玥立刻没了声音，她觉得自己就是在一只上古凶兽的嘴里，只要她敢再多说一个字，那凶兽就会立刻咬断她的喉咙。

　　随着这一声怒吼戛然而止的，还有屋里的声音。

　　但封茗玥已经顾不得屋里的人了。她此时正双手提起裙摆，大步向前。实在是秦子仪个头太高，步伐太大，她若不尽量迈开腿，绝对会被秦子仪拖着走。

　　出了院门，秦子仪两下就把她塞进了来时的马车里，扭头看向门口的石泓，“此处封闭，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

　　车辕一沉，秦子仪跳上了马车，“驾。”

　　这一声把车厢里的封茗玥吓得差点跳起来，堂堂云麾大将军亲自驾车，这是打算将她拉到没人的地方灭口？

　　可她到底是没敢再问，面对马大壮她还敢握着锥子比划比划，面对秦子仪，就算给她把绝世神兵，她也没有胜算。

　　如今，她只能寄希望于秦子仪的人品，不要迁怒于她。

　　天地可鉴，今天这事可真与她无关。

　　轻轻掀开车帘一角，月光之下，白日里那些热闹非凡的店铺全都在夜色中沉睡，高高的门楼牌匾，仿佛一个个怒目罗汉，正沉默地注视着这辆急行的马车。

　　马车行得极快，若不是大梁都城内的街道还算平整，大概不用等到地方，这车就会散架。

　　不过，看方向，秦子仪并不是向城外走，反而有点像是去往东城。

　　东城大多是官员府邸，这是要送她回家？

　　但很快，马车就拐入了一条她不认识的巷子，封茗玥松了一口气，这并不是去往封府的方向。

　　尽管秦子仪眼下处在暴怒的边缘，随时可能将她吞没，但她依旧不想回家。留在马车上还能有一线生机，若是落到柳忆之手上，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不多时，马车速度放缓，紧接着车辕一轻，秦子仪低沉的声音响起，“下来。”

　　封茗玥乖乖地挑帘下车，刚刚站稳，就看到一扇朱漆大门，月色中，上面两个金漆大字清晰可见。

　　秦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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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没有外室，从头到尾都会是1V1，大家可以放心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