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领域》林賾流

5、灵魂领域 第一章 观察者（四）

　　“你当真只有观看吗？”蓝尖锐地问。

　　他干嘛回答人类问题，本来他们工作任务就不是设计来回答问卷的，陈时守感到有点不愉快。

　　“其实它可以控制眼球的主人五分钟行动啦！”恶梦冷不防就说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

　　陈时守毫无心理准备下过了一分钟后才反应过来。

　　“那个领域居民的工作守则我看过啊！只是帮它背出来这动作很蠢！”恶梦飘上沙发扶手坐下，摆弄姿态道。

　　“再怎么说我可是负责管理门扉的特使，对地球这个偏远国度当然是特别做过功课啰！人类的事只是基本中的基本啦！”

　　“不愧是恶梦特使，那个领域的事我比较陌生呢！”太阳笑眯眯地说。

　　“不能怪太阳殿下，你支配的地方和现象界接近，领域是灵魂们在用的比较多嘛！还好可爱的恶梦一直都很用功勤奋地拓展新知。”

　　“等等，给我解释清楚！”

　　“噢，我以为老师对这部份没兴趣呢，只有小伊哥哥会陪人家聊天，真是意外。”

　　恶梦抱住蓝，这次没躲过的男人，不得已花了点时间将对方撕开。

　　“因为这种东西都跑来了人类住的地方，我当然要弄清楚到底还有多少麻烦来处。”

　　从鬼东西到奇怪的东西现在已经是这种东西？

　　陈时守只能用滚动方式表示他的不满，到底这些人想怎样？

　　“你要问多少啊？其实还蛮多的耶！”恶梦为难地托着脸颊，手指在空中虚点着。

　　“国度本来就只是个集合名词，加上地球又这么偏远，赛巴斯丁？我们开诸国会议时登记地球的国度数据你还记得吗？”

　　灰猫抬起前脚，一片金砂光点融合成半透明的石板，上头隐约有光文。

　　“上面提到，地球国度里有许多区块，从‘界’开始，比界小的称‘领域’，还有‘层’、‘间’不等，光是要调查已编号领域就有五千多个吧？”

　　是这样吗？陈时守也是第一次听到。

　　那些国度居民权威地点点头。

　　“没办法，连自己国度的事都不清楚，难怪地球会是这样一个偏僻蛮荒的地方，不过还算蛮有潜力啦！”恶梦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已即将出现的零食危机。

　　“而它，”恶梦指着陈时守。

　　“只是二十一号领域刚加入不久的基层住民，没办法用纵横眼光来看待大局，连加减乘除都不会的小孩，现在教他天文计算还太早，学会欣赏我们无与伦比存在之美的眼光就很足够了。”

　　“用保鲜膜包好拿去冰箱冰起来，我要去睡了。”

　　陈时守猛瞪冷静的蓝，他不会是认真的？

　　“不要这样咩！听我说完嘛！老师！你既然都问了，人家很想说，让我不吐不快吧！”恶梦很习惯地解读接收到的目光意义。

　　“精简？这样……好啦！老师你回来坐好，人家太阳殿下也想知道呢！”

　　陈时守虽然是最想抗议的一个，但是看在他们也许真的可能吐露关于他所在地方秘密，勉强按捺下来，毕竟当初他也是糊里胡涂死了被带去那处，现在想想很多被动接受的理由都是无知。不过他本来就不是很会计较的人。

　　以前当人时很清楚地知道，人生好歹有个终点就是死亡，但现在在二十一号领域里的生活，何时才是终点呢？另一种存在形式，就是陈时守现在样子，自己很年轻就遭遇意外死亡，其实他对生命的意识并未因此打断，只是换了个角度而已。

　　会安分地工作也是因为自己还没走到了一般人会思考终点意义的年纪，反正自己就算没死也要找份工作用薪水养活自己，所以换个场合他还是在生活。

　　随便打听到分配他工作的人和同侪的年纪，动辄成千上百，他不过才成为二十一号领域居民两年，就已经适应得很顺利，也许就只是把那里当成以前的世界在过活而已，人类的感觉啊……以人类年纪算来，他应该二十六岁，正是事业起步的时候，以前好不容易还交到了女友，那时乐得和什么似，结果都只是昙花一现的幸福而已。

　　陈时守猛摇自己的意识，他怎么能走回头路，都是失去死神视角这种无助导致的恐慌错觉！

　　“‘领域’的事，简单地说，是不同性质灵魂为了将自身和现象界区隔的地方，毕竟它们终于从现象中脱离，总是希望不用再彼此混乱。附带一提，地球列入国度是最近的事，所以这个编号顺序其实没什么参考作用，是按照我们当初开会印象顺手登录的。”
　　恶梦似乎在回想着当时情况，一一说明下去。

　　“举例来说，第一号是‘山脉的领域’，那也是所有领域中规模最大，居民最美丽的，恶梦我就有去拜访过，山的灵魂大概是地球上最接近我们其它国度居民的存在吧？比如说一座海底火山在喷发后会消失，那通常还是保留了灵魂进入第一号领域，但也不是所有灵魂都会进入领域！我和老师说真的有天堂地狱他都不信，领域就像是自治团体那样而已，所以除了少部份特殊号码外大多都很小。”

　　他指着陈时守。

　　“在我们看来，真的很小，绕一圈就没了。”

　　“那二十一号领域，正确的名字应该是，第二十一号‘人类灵魂领域’？”陈时守追着问，和他听到的编号理由完全不一样！

　　“你们并没有意识到层次不同的领域对吧？就像人类世界也没有意识到二十一号领域道理相同，都是器量不够啊！器量！”

　　蓝伸手捏着恶梦的脸，遏止他继续手舞足蹈。

　　“你不要看了火影就整天给我叫这两个字！”

　　又经过一阵小吵闹后，恶梦正经地说下去。

　　“用阴阳来说明必较好理解，阳是显现，阴是隐藏，地球居民有这种周期特性，从太阳殿下支配区域，结束自己的生命后，部分例子会进入另一种隐藏层次，就像生物界会觉得世界上都是生物，领域居民通常是和同样是灵魂的存在发展依存关系。”

　　“原来如此，我国就没有这种习惯呢。”太阳佩服地说。

　　“一般来说我们替领域编号都会用最能表示该领域特色的名字，譬如说‘有翼’、‘长角’、‘四足’之类，基本上无法只用种名解决，但是二十一号领域是个特例，各位注意到了吗？那是个只能用‘人类’形容的地方，所以人家也没兴趣特地去逛，太单调了。”

　　陈时守发现，二十一号领域用人类称呼那些已经和自己脱离的过去世界，但是现在这个怪异的小男孩却用人类在指他，这真是种讽刺场面。

　　“即使是说领域，还是改不了人类世界的坏习惯，也只有编号二十一的领域积极和现象界互动，嗯，换个角度想，死神拥有的三项能力，目的之一就是挑选适合的目标，观察，书写，然后拾取……什么呢？”恶梦留下诱导性的话语，张大嘴巴咬下饼干，沾着碎屑反问。

　　沉默中，蓝率先离开了客厅，留下看管着陈时守的国度居民们。

　　“老师又在闹别扭了。”恶梦眨眨眼。

　　“他就是平时会说人类也侵犯了很多不应该接触的世界那种人哩！”

　　“恶梦，蓝没说我们该怎么处理死神先生。”太阳想起同居守则，还是要整理干净才行。

　　“真拿他没办法，先留着好了，我还有些事要查清楚，说不定有我们登场的机会哦！”

　　“放我走！”陈时守见这家人并不打算让他自由，不得已徒劳无功也要一喊。

　　“你真的那么想回到尸魂界吗？死神先生。”恶梦趴在桌子上，充满同情口吻。

　　“是二十一号领域！”陈时守好久不曾有过这种夹缠不清滨临抓狂的感觉。

　　“未来，说不定你会感谢我们，怎么说，日行一善，是童子军精神呢！”

　　完全无法沟通，陈时守眼睁睁看着某种俗称保鲜膜的透明物质朝他笼罩而下，耳朵飘进那名叫太阳的金发男孩柔和好听的自问自答：

　　“冷冻还是冷藏呢？”

　　“哪边都好啦！不过别和人家的鸡蛋布丁放在一起！那样不太卫生，辛苦你了太阳殿下！”

　　“不会，我也很喜欢做家事。”

　　眼球也是有微血管可以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