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活的够久……》夜凉明月

19、第十九章

　　白芸的眼前很快又清晰起来，不过师姐本人应该晕了有一段时间，等她睁开眼睛，已经月上中天了。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她撑着床沿直起身子，坐起来又愣住了，似乎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听到动静，墨垚和程鑫跑进屋，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
　　“师姐你醒了，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程鑫说。
　　师姐垂着眼眸，冷漠的问：“我爹呢？”
　　“师父……”程鑫往外面张望，黄石随着他的话，迈步进了屋子，对着两个小徒弟说：“你们俩先出去。”听到脚步声响，小师弟们听话的离开了。
　　师姐没有抬头，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的问：“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用听他们瞎说，你师弟们怎么修炼的你不知道？”黄石避重就轻。
　　师姐突然抬起头，眼睛直勾勾盯着他，问：“我不是说这个，我是问他们说黄家炼制炉鼎的阵法，还有我”我是不是所谓炉鼎这几个字在她嘴里转了几圈，还是没说出口。
　　黄石沉默了。师姐笑了，先是低低的，继而仰着头断断续续大笑了几声，眼泪却从面颊划过，最后听不出是哭还是在笑了。半晌，她抬手胡乱在脸上抹了几下，抹干净了泪痕，说：“说吧，到这时候了，该把所有真相都告诉我了吧。”
　　“这……”黄石还在犹豫，门口传来怯怯的敲门声，隐约能看到墨垚站在门口，有些犹豫。
　　“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你先躲远一点。”黄石不耐烦的打发走他，看向师姐，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还不说吗？师伯的防御法阵再好，也总有被攻破的一天。况且蓝悦还在他们手里，你不管他的死活了吗？”
　　黄石放弃了似的摔到椅背上，双手捂着脸，缓缓说道：“我们家确实是有这么个功法，本来除了我们没人知道的，就是我一次不小心，就，就说出去了，才有的如今的这个局面。”
　　师姐冷笑一声，“不小心。你怕是灌了两口黄汤，刻意在人前显摆吧。”
　　“颖儿，爹对不起你。”
　　“你光对不起我么，我们师门6个人，还有那些帮助我们和如意宗周旋，帮我们逃走散修和小宗门的朋友，有多少人？”
　　黄石没有说话，白芸感到师姐心里一沉，还有什么更坏的事？果然师姐犹豫了一下，沉声问：“还有什么一起说了吧，你为什么就说对不起我？”
　　“颖儿，爹，爹也只是好奇，我就是想试试。我，我想着，你有了这个，未来与人结亲之后，还可以帮助伴侣修行，这也是好事。爹发誓，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将你作为炉鼎卖出去的。这，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样的地步。”
　　“你问过我吗，你甚至都没有告诉我。帮助伴侣修行，那我的修行呢？”白芸感觉到师姐剧烈的颤抖，指甲深深嵌入床板之中，细小的尖刺刺伤了手指，她浑然不觉。白芸以为会有激烈的争执，但出乎意料的，师姐轻轻呼出一口气，抬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大师兄，问：“你一直都知道？”
　　如她所料的沉默，师姐低下了头，轻轻说：“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这一静就是大半夜，她就那么坐着，白芸甚至感受不到她的任何情绪波动。白芸不是亲历者，只根据她借着师姐眼睛看的这些，她也无法完全理解师姐的感受，但她大概能猜到这个故事的结局了。
　　天亮之前，师姐走出了房间，几个师弟都在外面等着，看到她出门，赶忙迎上前，但也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大师兄还待在门口，只抬头看着她。
　　“你知道那个所谓的炼器法诀被收在哪里吗？”师姐问。
　　程鑫茫然的摇摇头，“师姐你要什么，我帮你去找。”师姐看着他勉强扯了扯嘴角，又转头看向大师兄。“这么一个法诀真的比我们，包括蓝师弟，还有那些帮助我们的朋友们的命更重要吗？”
　　大师兄沉默了一会儿，起身去了厨房，一会儿拿了一个小册子出来。书的封皮已经破损了，里面的书页保存的很好。师姐没有翻开看一眼，只问：“只有这么一本吗？”
　　“就这么一本，师父一直很小心的收藏着。”
　　师姐点点头，再要说些什么，远处村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竟然是几个追捕他们的修士打破了法阵。
　　“我，我去看看”程鑫说完跑了出去，墨垚看了看师姐，也提剑跟上。师姐轻轻说了一声：“正好，你去叫我爹吧。”拿着炼器法诀走了出去，迎面正遇上墨垚和程鑫与其他修士对峙。
　　看到她出现，人群中一阵骚动。进入村子的只有五六个人，都是各个宗门管事的，大概也不想让这么好的法诀落到别人手里，所以都没有带人来。看到师姐手里拿着一本书出现，明显可以感到他们的兴奋。
　　“师姐，他们闯进来了，说要见你和师父，你要是不愿意，就和师父赶紧逃跑，我们顶着。”程鑫回头神色紧张的和师姐说。
　　“师姐不要听他的，这些人没准就是他放进来的。我刚才就想和师父说，程鑫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村子后门口去，鬼鬼祟祟的。”墨垚紧盯着程鑫，压低声音说。
　　“我没有，师姐我没有。”
　　师姐抬手制止了他们，安抚的笑笑，说：“没有关系，我们总是要面对的。”
　　“唉，你这个态度就对了。”一个修士说，“你拿的是那个法诀吗？赶紧拿过来让我们看看真假。”
　　“我师弟呢？”师姐问。
　　“你拿了法诀我们就放人。”如意宗宗主答。师姐没动也没说话，如意宗宗主挥了挥手，有人把蓝悦带了上来。他双手被反剪在身后，衣服上有些打斗的痕迹，但是人看上去没有受伤，精神也还好。
　　“现在可以把法诀交出来了吧”。师姐点点头，拿起手里的书，说：“这个就是所谓的炼制炉鼎的法诀，只此一本。我爹说，他已经按照书中的方法，用我试过手，是真的有效。”
　　听到这里，对面的人一阵激动，“看来黄仙子也需要和我们走一趟了。”如意宗宗主说。
　　师姐又笑了，是这么多天来第一次释然的笑，她缓步走上前，越过墨垚和程鑫。墨垚还有拦她，但是被一把推开。她走到中间，拿着书的手上突然腾起一阵火焰，那不是寻常的火，顷刻间书已经被烧的灰飞烟灭。
　　身后传来黄石的喊声，她充耳不闻。身前各大宗主将要冲到她身前，但她动作更快，掏出飞剑，一剑刺入内府。在她倒下去的那一刻，白芸听到她的心声，终于结束了。

　　一阵晕眩，白芸晃了晃神，才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黑夜之间，周围是几间破败的房子，这是八百年后墨垚骗她来让师姐附身选的地方。地上的法阵已经看不出来了，也没看见墨垚的踪影。
　　白芸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四处看看，看到了瘫坐在墙边阴影里的墨垚。他注意到白芸走过来，淡淡的说：“又失败了吗？”
　　很奇怪，被骗，被利用，差点被弄死让别人附身，但是白芸并没有感到生气，她只是有一肚子问题想要问。她看到了师姐过世的原因，但是故事还没有结束。比如，为什么程鑫会是他的师弟，并且一直表现得很奇怪。比如，传言中墨垚灭了如意宗又是怎么回事，八百多年前他完全不像是有这个能力。他的师姐死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还没开口，突然感受到一股杀气由远及近，这个气息她遇到过，是承天门的吕良。这里离承天门不过三十里，白芸不知道自己在法阵里待了多久了，但是法阵生效间，她感受到了地动山摇，这么大的动静又是邪术法阵，承天门的人不可能不管。
　　“你快走”，白芸说，一边拉起墨垚。他仍然是无所谓的态度，摊在白芸手臂间。似乎招魂法阵的失败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我刚才想要杀死你，你现在让我跑？不是应该盼着吕良杀死我替你报仇吗。”他身上没有力气，但是嘴上却不闲着，如此紧张时刻还有心情和白芸打趣。
　　“我们两个的帐我们自己算。”白芸说，“你还能自己跑吗，我不太会传送这种法阵。”
　　“你真的希望我跑吗？”他认真的问。
　　白芸看着他的眼睛，回答：“我真的希望你逃走。还来得及吗？”
　　墨垚严肃的表情缓和下来，恢复了惯常的不正经，轻轻说了一句：“再见。”闪身飞出。
　　吕良的剑也到了，堪堪射中一片黑色衣角。一击不成，飞剑闪回飞速赶到的吕良手中，待他飞身去追之时，突然感到身侧不远处，一股危险的气息伺机而动，其实力不在墨垚之下。吕良犹豫了一瞬，再去追已经来不及了，而危险的气息也是一触即走，消失在夜色中。
　　他只得从空中落下，看到院子里的白芸，他皱着眉说：“又是你？”

作者有话说

　　碰到个意外，耽误更新了。好在回忆杀终于写完了。师姐的故事差不多就是这样，墨垚的故事会在继续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