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使的观察日记》库兰

54、试探

　　生命？你对生命的概念究竟是什么，我的意思是，你从未真正死亡过，是如何去定义生命的？
　　“你又明白我在想什么了？”克里菲斯特喝着咖啡，淡淡的扫了穆里一眼。
　　“我只是在提出疑问。”穆里笑着否认，“大部分恶魔是绝对无法理解死亡和生命的意义的，因为对他们而言，死亡太过遥远和陌生，因此连带着连生命都变得难以理解，我想知道，对天使来说，生命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我不知道，也许死亡就像永远的离别，有人去了遥远的地方，再也无法回来。”
　　“这不公平，克里菲斯特。”穆里摇头，“你所谓的死亡听上去太轻松了，仿佛所有的悲伤都是别人的，生命对于你而言就只是这么简单的事吗？”
　　克里菲斯特有些诧异的看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死亡是一件痛苦的事，对于活着的或死去的人来说都是，那是一片永恒的黑暗，灵魂永远无法得到救赎，所有的绝望、痛苦、悲伤都在那片黑暗的海里，别以为死亡就是结束，那是所有痛苦的开始。”
　　“这是你在上一次的沉睡中发现的事吗？”克里菲斯特问，穆里却一反常态的沉默了。
　　克里菲斯特明白那次的经历对穆里来说是极其艰难的经历，但他想了想，依旧为拉西格尔辩护，“我想他并不是真的想杀死你。”
　　穆里偏头看着他，惨白的灯光从斜上方打过来，让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看上去极其冷漠，过了半晌，他慢慢的说，“那又怎么样呢？”
　　克里菲斯特抬眼看他，手指轻轻抚摸着咖啡杯的温润的杯身，没再说话。
　　穆里笑了笑，随后忽然反应过来，“你做这些都是为了他吗？连我死了这件事，你也只担心拉西格尔会觉得痛苦吗？”
　　“否则呢？我不是早就说过，你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有什么理由为了你这么做。”克里菲斯特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理所当然的说，“至少你曾经对他很重要，我不希望你们非得走到那一步。”
　　穆里愣了一下，然后无奈的笑，“虽然我想你会为了我做什么有些过于自作多情，可是你这么说真是让人伤心。”
　　克里菲斯特耸耸肩，表示你要这样的我也没办法。
　　穆里放下手中的杯子，身体微微倾向他，盯着他的眼睛，直到天使疑惑的问他怎么了。
　　“我总觉得你之前不是这样的，克里菲斯特。”
　　“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天使满不在乎的微笑，却低下头用喝咖啡的动作掩饰被梦魔点出来这件事带来的不安。

　　秋日的天空亮的让周凯眼前一阵阵发黑，他走在陌生的街道上，手机里的地图似乎变成没有任何意义的图形，他用了很长时间才找到车站的方向。
　　他的朋友早就死了，他其实已经隐约意识到了这件事，但从熟悉的人口中说出来时周凯还是觉得无法接受，他用了很大力气让自己没有在朋友的母亲面前过于失态，但一出门就甩开了欧尔独自回去。
　　那位熟悉的妇人……竟然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当欧尔提到她的儿子时，她眼里闪过的情绪让周凯瞬间只想拉着欧尔离开这里。
　　他完全听不见妇人说了什么，只觉得外面的阳光透过屋顶照到了他身上，明明已经是深秋，他却感觉到仿佛盛夏的酷热，热辣的风刮过他的脸烫的发痛，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坐在了车站里。
　　手机铃声似乎响了非常久，周凯注意到周围的眼光才意识到这件事，赶紧伸手接了电话，欧尔那边似乎很嘈杂，他大声地问周凯去哪里了。
　　火车轰隆隆的发出巨响，让周凯听不太清他说什么，即使听清了，凭他现在的状态也并不能理解他到底再说什么，他直接挂断了电话。他忽然觉得这十几年的人生就像梦一样，过去的回忆和现在的回忆交错着浮现在眼前，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周凯把手机塞回口袋，在列车的轰鸣声中闭上眼睛。

　　克里菲斯特在下雨前把阳台上的躺椅搬回了屋内，他拉好门的时候已经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雨落下来，无数金色的叶片随着秋日的风雨簌簌而下，他抱着小龙看了一会，拉上了窗帘。克里菲斯特想自己偶尔可以在屋子里发现残留的小恶魔的踪迹，但大部分时候只能看到它们留下来的痕迹，比如阳台上修剪过的花。
　　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都遍布着小恶魔的身影，它们虽然很少在自己面前出现，但应该会见到拉西格尔吧。
　　这么说起来，其实自己什么时候出去了，出去了多久，拉西格尔应该也都知道才对吧。
　　克里菲斯特躺到床上，手指不自觉的捏着小龙翅膀下最柔嫩的地方，偶尔力气稍大还会听到它小声叫着抗议，这时候克里菲斯特就会把它抱起来揉脑袋。
　　果然很好哄。克里菲斯特看着惬意的闭着眼睛蹭自己手心的小龙，沿着它的身体摸到它腹部一块明显更光滑的鳞片，只是稍微触及一点小龙就刺溜一下从他手中溜走藏进被子里对他龇牙。
　　果然不该随便摸龙的逆鳞呢。
　　克里菲斯特笑了笑，没有强行去把它抱回来，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看了半天，过了一会感觉的小龙重新蹭到自己的手底下求抚摸，伸手把它抱了过来。
　　克里菲斯特捏了捏它的鼻子，听到外面雨声越来越密集，拉开窗帘看过去。
　　拉西格尔正好收起黑色的雨伞推开门，似乎感受到了克里菲斯特的视线，抬头看了他一眼，水滴闪着无数秋日的光，顺着黑色的伞面流下来，拉西格尔抖落了伞面上的雨珠，走进了屋内。
　　克里菲斯特听到他的脚步声慢慢接近，那脚步似乎带着秋季的冰凉的雨声，一点一点透过木质的地板渗进来。
　　拉西格尔不喜欢雨天，准确的说他不喜欢秋天的雨，淅淅沥沥的下上半天也不会停，全世界都湿漉漉的，连空气都能拧出一把水来。若不是好奇穆里想做什么，拉西格尔绝对不会在这样的天气出门，不管发生什么都让人心情糟糕。
　　他进门的时候顺手打开了除湿器，机器启动的声音吓了小龙一跳，它好奇的飞过去看时拉西格尔顺手拎着它的尾巴把它扔出门外，关门的一瞬间克里菲斯特只来得及听到一句小龙委屈的哼唧声。
　　“喂……”他下意识的抗议了一声，但看到拉西格尔的眼神讪讪的把后面的话吞回去了。
　　“你知道我是在哪里找到穆里的吗？”拉西格尔看着他，“周凯家确实是个不错的藏身地，可是他怎么会去那里？”
　　“可能他有别的想法……”克里菲斯特笑着说。
　　“是吗？”拉西格尔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慢慢的把他衣服拉起来，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嗯……我觉得穆里他……”冰凉的手指滑过身体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紧接着他试图说些什么，却被拉西格尔抬头斜了一眼打断。
　　“你还是别说话了。”拉西格尔轻轻拍了拍他的腿侧。
　　大概是由于天气的缘故，恶魔的体温比平时更凉一些，被进入的时候克里菲斯特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他这几天看到拉西格尔一直在家里放松了警惕，不知道是不是周凯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因为他身上的契约，一般来说不会有小恶魔去招惹他的。
　　可是……
　　克里菲斯特大口的喘息，已经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去考虑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克里菲斯特是在夜里被一个混乱的梦惊醒的，醒来的时候他不记得自己梦到了什么，只是他抬起头看到拉西格尔的眼睛时，忽然就清醒了。
　　拉西格尔笑着凑过来舔了舔对方的嘴唇，克里菲斯特求饶的推开他一点坐起来，□□粘腻的感觉让他不适的挪动了一下身体。
　　克里菲斯特瞪了他一眼，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下床钻进了浴室里。
　　“我睡了多久？”忘记了看时间，克里菲斯特打开莲蓬头，隔着浴室磨砂的门问。
　　“你是指从中途睡过去的那时候开始吗？”拉西格尔笑了一声，说。
　　克里菲斯特没有理他，随手拿了一条浴巾，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看了眼墙上的钟，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他坐到床边，拿着毛巾擦湿漉漉头发。
　　拉西格尔很自然的从他手里接过毛巾帮他擦干，克里菲斯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紧张起来，拉西格尔的手指隔着柔软的毛巾划过头皮的感觉实在太舒适，他们做过很多更亲密的事，但这样的举动让他格外的不自在。
　　恶魔的呼吸声贴的很近，毛巾带着刚出浴室的水汽格外的温热，手指轻轻搓揉着头发，让他有一种快要被融化的错觉，克里菲斯特深吸了好几口气，甩甩头躲开恶魔的手指，把毛巾扯过来，“差不多了，让它自己干吧。”
　　拉西格尔莫名其妙的看着天使急匆匆的跑回浴室挂毛巾，走过去敲了敲门，“怎么了？”
　　“没什么。”克里菲斯特说，拉西格尔皱了一下眉，伸手想推开门，还没来得及发力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真的没什么。”克里菲斯特扬起脸看他，一副“你不要再问了”的表情。
　　拉西格尔上下扫了他好几眼，最后还是退回床边放过了他。
　　克里菲斯特悄悄地松了口气，走过去想了想还是抱了抱拉西格尔。
　　还带着湿气的头发蹭的拉西格尔肩膀痒痒的，他有些无奈的把天使从自己肩膀上拉开，盯着对方湿漉漉的眼睛看。
　　“别闹了，我没打算和你计较。”
　　克里菲斯特眨眨眼，拉西格尔说的显然不是现在这件事，他对恶魔的态度有些意外，似乎想问什么，还没等他开口，拉西格尔就继续说，“不过我想知道，你们究竟聊了些什么，我以为你不会喜欢他。”
　　“我觉得你说的没错，穆里确实是个神经病。”克里菲斯特说，他显然并不想回答拉西格尔的问题，但是天使笑的太乖巧，让恶魔不知道该怎么继续问下去。
　　克里菲斯特眼神在他身上试探性的扫过又在接触的瞬间避开，躲闪的眼神让拉西格尔觉得心都被他扫的痒痒的，他把天使拉近自己，“再来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