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祭·血鲛绡》阙尘犀

9、第八章：男扮女装

　　把赵静稳住，吴老爹回头问傅修远：“最近家里如何，阿婆的病好些吗？”

　　傅修远被这么一问，一时不好回答。阿婆的病越来越重他很害怕，但现在饭桌气氛热络，他不想影响大家的情绪，只是含糊其词道还好。

　　李全、赵静都粗枝大叶惯了，听傅修远说还好就以为没事。吴老爹不同，看傅修远的神情就知他可能遇到事了，只是不想给大家添麻烦才含糊应对。

　　吴老爹放下筷子，转过身正对傅修远看向他。

　　吴老爹这一番异常动作，几人纷纷停下筷子看向他，傅修远也后知后觉的抬头看向吴老爹。

　　吴老爹一脸严肃，甚至还有一丝怒容，对傅修远说道：“崇光，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一直把你当亲孙子一样看待。现在是不是嫌弃我这个没用的糟老头子了？”

　　他这话一出来桌上几人大吃一惊，不知吴老爹为何生这么大的气。在几人眼中，吴老爹从来都是和气笑脸待人，从未像今日这样过。

　　张婉婷轻轻唤了声爷爷，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了。

　　傅修远也不知如何惹得吴老爹这样，连忙道：“吴老爹怎能这样说，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们，把你们当成家人一样。”

　　“既是家人，是不是有事一起承担？”

　　傅修远疑惑的点点头。

　　“那你遇到困难，为啥不和我们说？我是老了也没用，但好歹有什么困难也让我知道，就算出出主意也好啊。”说着吴老爹眼眶都红了起来。

　　傅修远突觉喉咙有些发痒眼睛涩涩的，看了看吴老爹，又看了看一旁簌簌流泪的张婉婷和呆滞的李全、赵静。心中那种沉甸甸的感觉，这么长时间的焦虑压抑，竟忽然消失了大半，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感。

　　“吴老爹，我错了，以后不再隐瞒了，有什么困难我都第一时间找你们。”傅修远还是那副标志性的笑脸，不过此时看上去显得格外真诚，只因现在这明媚的笑脸上挂满了泪水。

　　“你个傻孩子！”吴老爹看到傅修远的样子心早就软了，懊悔自己干嘛吓他，这样一个好孩子他应该好好照顾他才是。

　　吴老爹伸出苍老的手，去擦傅修远的脸。

　　“疼，疼，吴老爹，你手真粗！”傅修远一边躲闪，一边连忙摸了几把脸，将泪水胡乱的擦去。

　　吴老爹原本给傅修远擦泪的手，这会顺势变成打人，顺便还骂了句：“你个小兔崽子。”

　　众人见状，也都纷纷笑了起来，气氛也不再压抑。

　　众人说笑一番后，纷纷询问傅修远，最近遇到什么麻烦。

　　傅修远把阿婆最近病情加重的事情和大家说了，众人一阵沉默。

　　李全从怀里掏出今日刚挣到的碎银子，说道：“崇光，我知道这些不够，以后每日再多卸一些货，多出来的都给你总能凑够的。”

　　“崇光，我这里还有些积蓄你先拿去用，治病最要紧。”吴老爹吩咐张婉婷，去把床底下的存钱罐子拿出来。

　　赵静也打算和母亲讨要些珠钗首饰，也能买个不错的价钱帮傅修远一把。

　　傅修远忙制止众人，说道：“阿婆的病不是一时半会能治好的，这次凑足了药钱，但以后呢？一直让大伙凑也不是办法，还是要我有挣钱的本事才行。”

　　“以后是以后，先把这次凑足再说。钱你先拿着，至于后边缺钱我们再一起想办法。”李全说道。

　　“是啊，崇光哥哥，这钱你还是拿着吧。”张婉婷也劝道。

　　傅修远推脱，刚要说话被赵静打断：“这样婆婆妈妈，岂是侠士所为？”

　　傅修远被气笑了，心道你是侠士，我才不是什么破侠士，于是无奈的道：“我现在倒是有个法子能赚够银子，只是有些困难我一人怕是办不成，不如你们也帮我想想办法。”

　　众人纷纷追问是什么赚钱法子。

　　于是傅修远把唐芊芊画单的事情说出，又讲了困难所在。大家听后都沉默起来，纷纷思索见到唐府千金的法子。

　　吴老爹和赵静都想了几个，但都被否定觉得行不通。李全在一旁抓耳挠腮，半天一个办法都没想出来。这事真是难为他了，要是让他多扛几个麻袋，他二话不说直接上。若是让他动脑子就开始犯困，这才想了一会已是哈欠连天。

　　傅修远知道李全的性子，让他别想了，再想下去怕是要睡着了。李全嘿嘿一笑很是不好意思的样子，傅修远知道他才不是不好意思呢。他这副模样，在李家还没有没落上私塾时，就骗过老先生无数次。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时，赵静突然想到一件事。前些天，她母亲提起过唐夫人，说她为了给儿子找个合适的媳妇，要在家中设宴。虽然唐府没敢把请帖送进赵府，但母亲能知道唐府设宴的事情，想必唐府私下花了不少力气。

　　当时母亲是以嘲弄的口吻和赵静讲述，她从来不愿听这些破事，听的时候心不在焉更不会记住。现在突然想到这茬，也许此处是个突破口，于是就把唐府设宴之事说出。

　　“既然你家能收到请柬，不如你去赴宴得了。这样……”李全对赵静说道，还没等他话说完赵静跳脚大怒。

　　先不说，她家并没收到请柬，就算收到母亲也不让她去。她去那可就是代表赵家，要是被父亲知道还不打断她的腿。她从小自权贵圈中长大，虽然不喜这些并不意味她不懂，父亲举族搬到乐安城这个小地方就是为了避祸，自己可不敢给他添堵。

　　赵静和大家解释了自己不能去的原因，家族背景还是习惯性的隐瞒了。

　　“就算小静去也没用，她见到唐芊芊，我又没见到，总不能让她代我画吧？”傅修远说道。

　　“不行不行。”听到要她画画赵静连忙摆手，要她舞枪弄棒还行，画画这种精细活儿简直是要她命。

　　赵夫人是个温柔贤惠的妇人，也时常提点女儿要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别总慌慌张张的让人笑话赵家的家教。

　　赵静左耳进右耳出，赵夫人面前装的规规矩矩，一转身就是副大喇喇的模样。赵夫人自然知道女儿在自己面前，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但赵静是独女，老爷虽有妾室但都无所出，她也格外宠溺这个女儿。

　　赵静自小不喜女红只喜拳脚功夫，后来赵老爷还真请了一些师父，来教授她武艺。对赵静习武这点赵夫人开始很不喜，也问过赵老爷，女孩子家家喊打喊杀的多不像样子。赵老爷笑了笑，安慰妻子说：静儿喜欢什么，就让她学什么，也不指望她学成什么样，她自己高兴是真的。

　　赵夫人听丈夫这么说了，看着女儿活泼欢喜的样子，想到自己是名门闺秀温柔贤惠，但这一生开不开心只有她自己知道。女儿要是和自己不同的活法，也不见的就是坏事，也就对赵静学武不管不问了。

　　此时大伙吃完饭，碗筷被张婉婷收拾了，摆上了茶水。吴老爹一边小口抿着茶水，一边结合着头脑中故事话本，飞快的思索着。

　　突然吴老爹说道：“我还有一办法，不知行不行得通？”

　　这话一出，大伙连忙询问是何办法。

　　吴老爹说道：“不如让小静扮个千金小姐，和唐府之人接触，说不定有机会认识唐芊芊，再找个机会让崇光见到她。就怕唐府有人认识赵静，那就不好假扮了。”

　　赵静一听觉得可行，赵家搬到乐安城本就少有人知道，父亲深居简出从不应酬，赵静并没在外人面前正式露过面，都是女扮男装偷跑出来鬼混。唐府虽和城主府关系亲近，知道赵府一些底细，但也没接触过赵府的主人。

　　赵静想了想道：“我家和唐府没接触过，不会有人认识我的。”

　　几人觉得这方法可行，纷纷又出谋划策一番，夜深大伙散去。

　　几日后，就有了唐夫人在自家绸缎庄，偶遇赵家千金的戏码。一开始赵静想随便编个出身，但她对乐安城氏族不熟悉，唐夫人又是个识人老辣的。最终还是用了自己真实身份，所以就成了赵静自己假扮自己了。

　　不过赵静也不怕，等事情办完就想法子让唐夫人觉得自己被骗，量她也不敢真去赵府找人对证。

　　当晚赵静连忙召集几人聚到吴老爹家，她把事情说了。

　　“既然唐夫人邀请我过两日去她家赴宴，我想索性带上崇光，到时候定能见到唐芊芊，也省了后边的麻烦。”赵静说道，她不能和唐府有太多纠缠，不然事情拖久了徒生变数。

　　“怎么带我进去，当你的赶马小厮？小厮能进唐府宴席？”傅修远觉得不靠谱。

　　赵静看着傅修远嘿嘿奸笑，那样子促狭的很，看的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想干嘛？”傅修远看赵静此时的眼神很熟悉，突然意识到似乎和柳寡妇看他的眼神很像，连忙双手护住胸口缩着脖子向后退。

　　他这仿佛要被人凌辱的样子，逗得几人哈哈大笑。

　　“我咋觉，此时崇光像个被小静欺负的小娘子。”李全一边笑一边喊道。

　　傅修远被大家一笑反应过来，马上恼羞成怒上前追打赵静。一番大闹后，众人纷纷问赵静到底如何想的。

　　“这还不简单，让崇光男扮女装当我贴身丫鬟，不就混进去了！”赵静嘿嘿笑着。

　　这话一出，傅修远嘴里的茶水喷了一地，呛的他干咳不止，其他几人也是惊掉一地下巴。

　　“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换了别人不成，若是崇光哥哥定是不会被识破。”过了半晌，张婉婷突然轻声说道。说完这话她满脸绯红，也不知是大家都看着她紧张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李全盯着傅修远，努力想象他扮成女人的模样，只不过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不过傅他的模样好看那是真的，从小到大都没见过比他还好看的人了。

　　傅修远见众人都同意赵静的主意满脸无奈，他知道这是唯一能让他混进唐府的办法了，想到此单的银钱数量，也只能咬牙同意试试。

　　几人说干就干，纷纷给傅修远装扮起来。张婉婷找出箱子中，吴老爹前些天刚给她置办的新年衣服。赵静也掏出自家中带来的胭脂水粉，这东西她虽然平时不用，但却不是没有，赵夫人可是给她准备了满满一匣子的胭脂水粉，都是从泰安城带过来的最上好的东西。

　　一会功夫，傅修远就被装扮好了。当他从屋里走出来，李全看了后一下子呆在当场，眼睛直勾勾的嘴巴微张，“咕咚”一声喉结翻动咽了一下口水，脑袋空白楞在当场了。

　　吴老爹也是啧啧惊叹，感慨道：“说了一辈子的书，说过无尽的才子佳人，这活脱脱是书里走出来的人物啊。”

　　赵静、张婉婷虽早有预料，但此时看装扮好的傅修远，也是满眼异彩。

　　傅修远见众人都看着他很不好意思，第一次这样穿着打扮心理上很难适应，他咬着嘴唇下意识用手拉了拉衣服。

　　这衣服是张婉婷的，穿在傅修远身上着实有些紧，手腕也露出大半截，好在他身材修长这衣服勉强穿在身上。

　　赵静带来的胭脂水粉可都是上等货色，虽然她从不喜涂抹这些，但毕竟自小被母亲逼着还是会打扮的。

　　这番打扮，配上傅修远的底子。只见此时他略施粉黛，双眸虽嗔亦含情，唇红若含朱，顾盼间笑颜轻展如坠落漫天星光。若说是女子却带着一股英气，若说是男子又几分柔美风韵，一副雌雄莫辩的模样。

　　蓦见谁家可怜色，忽觉春寒情意多。

　　“啧啧，你这哪是丫鬟，分明是我小姐。”赵静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