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祭·血鲛绡》阙尘犀

43、第四十二章：城外冲突

　　傅修远坐在摇椅上，熊财在后边为他捏着肩膀，他半眯着眼道：“小鑫啊，快给我讲讲泰安郡，和其它城池有何不同？”

　　“泰安郡不同于其它郡城池林立，总共有五大城池。”张鑫鑫合上扇子继续道：“天都泰安城居于中央，东南西北分别坐落白虎、玄武，青龙、朱雀、四座恢弘巨大的城池成四足拱卫之势。”

　　傅修远边听边点着头，突然一顿道：“哎？不对啊！这东方不是青龙城吗？”

　　“白虎城，这是依国师之言，以反四象之势建造的卫城。”

　　“哦-，你继续，继续。”傅修远点点头，接着催促道。

　　“关于天都泰安城，各种传说自是不必多说。就连这四大卫城，都有数种传说流传于世。”张鑫鑫顿了顿，继续说道：“有人说四座卫城，每座城都是一座大阵，原因是每座城都有一个标志性的建筑。青龙城的青龙台，白虎城的白虎塔，朱雀城的朱雀山，玄武城的玄武池。他们猜测这些就是整座城池大阵的阵眼，虽然皇室从未向外透露过相关消息，但很多人都相信这是真的。”

　　傅修远听得津津有味，正在这时听到门外唤道：公子，白虎城到了。

　　于是众人停止了谈论，纷纷出了房门。

　　傅修远第一次看见白虎城时，还以为到了泰安城。这座城太大了，大的超乎他的想象，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依旧看不清城池的边缘尽头。

　　叶阑在一旁笑着为傅修远讲解白虎城相关信息，从城中规矩、城主王爷，再到传说秘闻。而他们此次大考的初考，就是在这白虎城进行。

　　傅修远听的目瞪口呆，一旁的蓝落笙更是对人族心生敬畏，他早知人族强大，没有亲身经历终归感受不真切。现在站在船头，远远看着这座恢弘的巨城，听着叶阑的讲述不由得心神震荡。

　　楼船靠岸后，傅修远原以为大家会一起进白虎城，没想张鑫鑫和他来道别，他并不是去白虎城大考的，只是同大伙顺路，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办。

　　吴老爹此次带着张婉婷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她的亲人。现在既然找到了，他们自是跟着张鑫鑫了，张婉婷和傅修远道别后，扑在他的怀中哭了好久。

　　傅修远虽不舍，但张婉婷跟着张鑫鑫他放心。他没想到这个胆小爱哭的妹妹，有一天突然变成了张家小姐，心中一边为她高兴一边又酸楚难过，勉强露出笑脸安慰了张婉婷一番。最终傅修远随众人下船，与张鑫鑫等人挥手道别。

　　熊财见傅修远感伤的样子，开口说道：“老大别难过，虽然婉瑜妹妹不在身边了，但你不还有俺嘛！”

　　“有你顶个屁用！”

　　“当然有用，老大以后想婉瑜妹妹了，你就看看我……”一边说着，熊财就模仿起张婉婷的样子，眼睛看向地面满脸胆怯，右手做擦眼泪的动作……

　　“快给我打住，你这样子看的我浑身不自在！婉瑜妹妹才刚离开你就开始憋坏，若让小鑫知道看他会不会把你也丢进符禺江里喂鱼……”

　　众人说笑中走向白虎城。

　　众人来到白虎城大门口，傅修远仰头看向眼前，两座比城墙还高出数倍的白虎雕像，心中震撼万分。一股恢弘压迫的气息，带着远古苍凉和无边凶悍的杀伐气息，从两座巨大的雕像中透出。

　　傅修远看着雕像上面斑驳的缺口，巨大的划痕。很难想象在这白虎雕像面前，曾经发生过怎样残酷的战争。

　　左手边的白虎雕像面部，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巨大沟壑横穿整个左眼，雕像身上划痕很多，这一道格外巨大明显。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一下回到了久远的远古时代，地上鲜血侵染，天空被黑云压的几欲坠落，无数征伐杀戮，无数哀嚎哭喊。两头巨大的白虎抵挡在城门前，发出震天彻底的嘶吼……

　　末世一般的场景，无边的绝望情绪飘荡在空中，仿若诸神黄昏，九幽之门打开，仙魔恶鬼肆虐人间，混沌迷茫……

　　“老大！老大你怎么了——”

　　傅修远一阵恍惚，眼前浮现出熊财那张大黑脸。

　　“你怎么了？”蓝落笙也关心问道。

　　傅修远茫然的伸手擦去眼角泪水，声音发紧说道：“你感觉到了吗？它们是活的！”

　　“活的？”蓝落笙疑惑，再次看向白虎雕像仔细感应，最终什么也没感应到。

　　“老大，你是不是还在为婉瑜妹妹离开难过，怎都说起胡话了……”熊财一副关心的样子。

　　“走吧！”叶阑回头催促。

　　傅修远这才发觉众人都已走出好远，摇摇头收敛心绪追赶上去，他虽不知为何会看到那样的幻象，但他有种直觉那是真实的。

　　白虎城城门巨大，进出的人马不少，此刻蓝落笙没有带着面纱，走在路上吸引无数人回头观看。其中一个马夫为了多看几眼，马车差点翻了，引来车内一阵惊呼，接着就是咒骂。待车里的人撩开车帘查看情况时，看到擦身而过的蓝落笙顿时呆立当场……

　　“老大，咱们是不是太招摇了！”熊财看着周围人的反应，不免洋洋得意。

　　“你搞清楚，是落落招摇，和你没半个铜板的关系，少在那臭美。就你这黑锅底脸，多看一眼减寿十年……”

　　“老大，你也太损了。俺虽没有蓝公子好看，怎么说也算俊俏！”熊财抚摸着自己的大黑脸，做出一副羞囡状。

　　傅修远弯腰干呕不止。

　　“老大，你怎么了，这样子……难不成，有喜了！”

　　“小熊，你找死！”傅修远轮拳就打。

　　蓝落笙走到城门口，突然被一名身着雪亮铠甲的守卫伸手拦住。

　　蓝落笙疑惑看向对方。

　　“我怀疑你的来历，要搜身！”这个守卫冷冷说道。

　　城门不远处一个守卫看到此情况，悄悄用手臂碰了碰旁边另一个守卫说道：“哎哎，快看，苟寻年老毛病又犯了”。

　　被提醒的守卫看了一眼后，小声道：“难怪，这下有好戏看了！”

　　蓝落笙见对方要搜身，眉头皱起沉默不语。

　　傅修远看到此连忙赶了几步过来，对苟寻年说道：“这里这么多人，你不搜别人，为何偏偏要搜我们？”

　　“少废话，我乐意搜谁，就搜谁。”苟寻年说着，就要上前搜蓝落笙的身。

　　蓝落笙眉头皱的更紧了，这里不比乐安城或是临江城他不想惹事，若是别的事情能忍就忍了，但他绝对接受不了被人碰触身体。

　　“守卫大人！”叶阑连忙回身赶了过来。

　　“守卫大人，我来自乐安城，这几位是我府上的武师。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参加淮阳书院招生大考的，请大人行个方便。”叶阑含笑解释道。

　　对于一个城门守卫，叶阑态度已经是很客气了，他虽为一城少主，但在白虎城尽量避免于别人发生冲突。

　　苟寻年斜眼瞥了一眼叶阑，散发出一股浑厚的气息，引来周围无数人的注意，不屑道：“乐安城？哼，没听说过，什么犄角旮旯小地方的人，也敢参加淮阳书院的大考，你配吗？”

　　“你——”叶阑脸色铁青。

　　此刻江澈等人也走了过来，他上前说道：“守卫大人，我是临江城城主的三子，我们确实是来参加淮阳大考的。”

　　“原来是江府公子，我没有阻拦你们，我要搜身的人是他。”苟寻年指着蓝落笙说道。

　　江澈沉默不语，对方明显是给了他江家的面子，他没想对方依旧是有恃无恐。不过他也明白白虎城中就算一个小小守卫，都不是一般人能惹的起的。

　　白虎城是什么地方，就算是一个守卫，也是经历过无数杀伐，浴血而不死的人。苟寻年人品不怎样，却是经历过无数战场杀伐的人，其本身的境界可能不高，但那股强悍气息可不假，杀人的本事更是不逊于一流刺客。之所以沦落为一个城门守卫，都因他那见不得人的癖好惹出祸端。

　　傅修远对江澈这些公子哥的嘴脸，早就看的一清二楚，在自己地盘上耀武扬威，一旦到了别人的地盘瞬间就怂了，此刻也不指望他们能帮什么忙，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你想死？”蓝落笙淡淡说道。

　　苟寻年嚣张，此刻蓝落笙那淡定的态度，竟比苟寻年嚣张十倍。

　　“小白脸，口气不小呀。”苟寻年狞笑，伸手抓向蓝落笙的胸前。

　　蓝落笙身影看似站在原地不动，却逐渐变的模糊起来。苟寻年一把抓空，还没等到他反应过来，脸上重重挨了一记。“啪”！的一声，他直接被蓝落笙用扇子抽飞出去摔在地上，张嘴混着血水吐出了半颗门牙。

　　“你敢动手！”一股更加凶悍嗜血的气息，从苟寻年身上散发而出。

　　周围围观之人一片哗然，震惊于眼前的一幕，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有人敢动手打白虎城的守卫，没想这个看上去如谪仙一般的公子，出手竟这般果决。

　　城门外数名守卫纷纷拔刀，向这边围拢过来。

　　叶阑面色阴沉的站在蓝落笙身旁，与城门守卫对立而站，他心中有一股怒火几乎快压抑不住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虽这后果是他难以想象的可怕，但他终究还是一个男人，一个有尊严的男人。

　　围观众人有人暗暗为蓝落笙可惜，有人暗骂愚蠢，这里是什么地方，别看白虎城只一座卫城，就算姬氏宗亲到这里都不敢嚣张。蓝落笙这群人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小家族之人，他们的后果不用想都知道。

　　不同于众人的紧张不安，蓝落笙飒然而立，对于抽了苟寻年这一记，仿若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一般。若不是觉得还要在人族历练，他展现真实实力，一记就能抽碎苟寻年的脑袋。

　　就在剑拔弩张的紧张时刻，城门里突然传出一个声音：“嗨哟，是谁这么嚣张，连我们苟大人都敢打！”

　　众人纷纷看向城门处，只见一个身着松松垮垮铠甲，一副吊儿郎当嘴里叼着一根草的人走了出来。大概是身上铠甲太过松垮，又或是腰间佩刀绑的太松，总之他这一路走来，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苟寻年看到来人咬了咬牙终究没有出声，其他守卫纷纷行礼。

　　此人正是西门的守将唐恍，他还有个诨号叫做荒唐公子，实是由于他年轻时，做的那些荒唐事太出名了。

　　唐恍走到近前，上下打量蓝落笙一遍，“呸”的一声歪头把嘴里叼着的草吐了出去。

　　“真是好模样！就是你打的狗寻莲？”

　　蓝落笙看着唐恍，眼神突然变的真诚清澈，说道：“不是我！”

　　围观众人全部石化。

　　傅修远用手捂脸，他实在想不通，蓝落笙练习撒谎的时间为何总是这么诡异。

　　江澈满脸不自然，喃喃道：“又来了！”

　　此刻唯一能笑出来的，只有熊财了。

　　苦主苟寻年，此刻完全接受不了蓝落笙前后的反差，大脑一时都呆滞了。

　　“不信你问他们。”蓝落笙一指围观众人，那坦荡的模样就连唐恍都一阵恍惚，心中不免腹诽看来真是人外有人啊。

　　就在蓝落笙指向周围让围观众人作证时，人群中还真有几个不自觉点头的，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后瞬间满脸通红。

　　“俊哥，你可不老实。”唐恍眯着眼浑身透出一股危险的气息，就连围观之人都感应到了，不自主向后倒退，场中气氛瞬间又紧张起来。

　　有认识唐恍的人此刻直接调头逃跑，他对唐恍的事迹可是有所耳闻，如果他真出手不知要误杀多少人，人命在这位荒唐公子眼中从来都不如草芥。

　　傅修远此刻早就一后背的冷汗，他虽境界不高，但有时他的敏锐就连蓝落笙都惊叹。此刻他浑身汗毛倒立，那种危险的气息，第一次感受如此强烈。

　　“我可以作证！”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紧张微妙的气氛，众人纷纷向说话的人看去。

　　人群中一个清俊少年迈着方步走了出来，少年头戴正冠走起路来也是一板一眼，却不让人觉得刻板，反觉得他有股刚正不阿的气质，这种气质出现在一个少年身上确实罕见。

　　有道是：一丝不苟较真劲，刚正不阿少年郎。

　　“你作证？小子你可不要学坏说谎，不然这后果可是严重的很。”唐恍玩味的看着这个少年。

　　少年没有理会唐恍，一步一步走到场中，一字一顿说道：“我可以作证，这个守卫就是他打的。”

　　傅修远听了差点没骂娘，原本还在好奇这个少年要怎么个作证法，没想是这个结果。周围众人也都觉得荒诞，唐恍却笑了。

　　少年话还没说完，只听他继续说道：“不过却是这个守卫挑起事端，被打也是活该。”

　　此话一出周围一片哗然，都不知这少年什么来历，竟敢说出这样的话，就算是真活该也不能说出来啊，苟寻年恶狠狠的看了一眼这个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唐恍突然满脸笑容，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蔚颜宇。”少年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蔚家？”唐恍笑容更深，围观人群一阵惊呼出声，敢大庭广众承认是蔚家的，就只有一个——东极蔚家。

　　少年正色点头。

　　“难怪了！”

　　“难怪什么？”少年认真问道。

　　“难怪这么少年有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愧是蔚家人的风采！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见到你呀，哈哈哈。”唐恍满面春风，此时那和气的样子，简直就像一个邻家大哥哥般。在他询问少年名字时，就已发现少年袖口的那个雪山图案了，这是蔚家特有的。

　　大梁国有数不清的家族，但只有六个家族能拥有家族纹饰。大梁国世家分为三品，除此之外都是些不入品的家族，临江城江家也不过是刚刚入品的三品世家，这样的世家就能称作是世家大族了，但若要和六个一品世家比起来，那差距简直是天差地别。

　　六大一品世家从上古传承至今，经历无数岁月从来没有变过，所以人们习惯称其为六大门阀。

　　唐恍是有背景，但不代表他敢得罪六大门阀的人。白虎城虽非同一般，但六大家族中任何一个家族，其封地之中拥有如白虎城这种规模的城池都不止一两座。

　　六大门阀，在大梁国有着难以想象的威势和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