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祭·血鲛绡》阙尘犀

191、第一百九十章：痛苦的决定

　　自人族和姑射族攻入鲛族，整个鲛岄国上空，都笼罩着一层让人难以喘息的气氛。

　　一条宽阔的通道，从鲛皇殿内部直通大殿外的广场，这么做是为了方便传递消息。

　　两个多月以来，一个个消息从南北两个战场传来，一道道命令从鲛皇殿中发出，不断有鲛族战士快速进出。

　　战场传递来的消息，首先递到四大长老手中，由他们共同商议对策。若有重大消息或决定，才会递交给蓝落笙，最终由鲛皇做出决定。

　　白垣看着不断进出的鲛族战士，眉头紧紧皱着。鲛族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到这种危险境地。

　　“南北虽都建立起两条战线，但这对鲛族并不利，也非长久之法！”白垣转头看向蓝落笙道。

　　蓝落笙知道鲛族面临的局势后，在南北两方设立了一条封锁线，以阻止人族和姑射族的进攻。

　　南方战线在赤族族长寥的强烈要求下，由他统领三万赤族、两万白族、一万墨族和三百蓝族战士前往。北方则由墨族族长磬，率领两万赤族，两万墨族，一万白族和两百蓝族战士前往。

　　相比其它族，蓝族为鲛族中的皇室血脉，数量极为稀少，整个鲛岄国的蓝族战士也不超过一千人，蓝落笙一次抽调五百蓝族战士进入战场，已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蓝族虽人数少，但相比其它三族，蓝族战士的战力却极其强大。

　　蓝族不仅拥有赤族一样的强大体质，修为天赋更高，并且一些其它族不能修习的秘法，只有蓝族可以修习。更重要的是，蓝族从小就不是以简单的战士来训练，而是作为统帅一方的将领来培养。因此，每一名蓝族鲛人，都是一名鲛族将领。

　　“我知道，此时南北受敌。分散兵力，对我们很不利！”蓝落笙点头。

　　“人族和姑射族此次进攻，看来是有备而来，你现在有何打算？”白垣问道。

　　就在蓝落笙刚要开口时，突然一名赤族战士冲进鲛皇殿内，也不理会四大长老，而是直接冲向蓝落笙，匆忙行礼后急切道：“南方泽水战役中，蓝族一次牺牲五十六名战士！”

　　“什么？”还不等蓝落笙有所反应，白垣踏前一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蓝落笙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狠狠握拳，但他脸上却平静的可怕，不见一丝波澜。至少在众人面前，做为鲛族之皇，他不能表现出一丝慌乱。

　　蓝族作为鲛族的皇族，蓝落笙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五十六名皇族全部阵亡，这对鲛族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

　　那名赤族战士还向白垣说了什么，蓝落笙已没有再听了，转身向大殿后方走去，一直走到水池边。仰头，看向那巨大洁白的海螺，心中犹豫不决……

　　“你难道还不下决心吗？”白垣不知何时已站在蓝落笙身后，他那苍老的面容上，透着无尽的悲愤。

　　“我——”蓝落笙不敢看白垣的眼睛，双手狠狠握着，依旧不能下定决心。

　　“你是鲛皇，你的决定是以整个鲛族的命运作为代价！”

　　蓝落笙终于狠狠一咬牙，双手不断翻飞，一道道神秘符文打出，闪烁不定的符文瞬间攀附在那只巨大的海螺之上。随着一道道符文在海螺上逐渐消隐，巨大的海螺突然光芒大放，整个鲛皇殿都瞬间被这耀眼的光芒笼罩。光华消散，原本巨大无比的海螺，此时竟只有巴掌大小悬浮在空，他伸手一招海螺瞬间落入掌心。

　　蓝落笙看了一眼白垣，转身向后方走去，直到蓝族长老劼的面前。

　　“笙皇！”劼弯腰行礼。

　　蓝落笙低头看着手中那洁白的海螺，半晌没有动作。他知道此时他应该毫不犹豫的将这战争之号交给劼，让他前往南方在寥的配合下想方设法进入太湖，然后用这战争之号震碎海眼通道，这样人族就断了后方的补给。

　　这样一来，即使进入鲛族的人族再如何凶猛，也都成了无源之水，早晚会干涸。那时这场战争才真正出现转机，只不过这样一来，身在人族的傅修远，该如何回来？

　　蓝落笙其实早该下这个决断，但他一直犹豫不决。海眼一旦被毁，人族战士不能进入，傅修远和他此生就无缘再见了。谁能想到当日一别，竟真要成为永别吗？

　　蓝落笙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因为他是鲛皇，他不能让整个鲛族为了他的一己私欲而葬送。

　　在对付北方战场的姑射族，蓝落笙毫不犹豫的给了白族族长宇一瓶“红云”。让他想办法进入苍梧之野北方的海湾，将红云倒入海湾之中。

　　“红云”是一种红色的海藻，这种海藻进入海水后，会迅速繁殖扩散，远远看去就如一朵朵红色云朵映在水中，因此把它叫做红云。这名字虽然好听，但这种海藻确是一种剧毒。

　　红云海藻会侵蚀海水，让附近水中的生灵都被麻醉，然后海藻会吞噬生机不断繁殖扩散，永无止境。这种海藻对鲛族来说，简直如恶魔一般存在，因此不到万不得已，蓝落笙不会动用。

　　但现在北方姑射族已跨过海湾，为了阻断他们的补给，蓝落笙只能出此下策。即使将来鲛族耗费巨大的代价，阻止这些海藻南下，他也在所不惜。

　　姑射族是乘战船而下，红云海藻依然能阻止。这种海藻在水中繁殖扩散极快，到达一定数量后，整片海域上空数丈都会飘散着无数细小的海藻孢子，而这孢子也是剧毒无比。

　　蓝落笙最终，还是把手中的海螺递了出去……

　　面对整个鲛族的命运，蓝落笙只能这样选择。此时他只有最后一丝希望，那就是傅修远的寿命一定要够长。当初为了治疗他体内的蛊咒，他坚持动用螭龙珠的力量。其实这还有一个鲛皇才知晓的秘密，那就是螭龙珠的力量能延长寿命，至于能延长多少他也不清楚。

　　南方海眼一旦被毁，鲛族之地就彻底和人族隔绝，蓝落笙若要再想方法进入人族，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也许一两百年都是有可能的……

　　“崇光，等我！”蓝落笙不知傅修远现在如何了，他会不会知道鲛族此时面临的这场战争，当他再次回来时却不能进入鲛族，会不会伤心，会不会等他……

　　劼的身影已消失在大殿之外，现在鲛族的命运有一半落在了劼长老身上，蓝落笙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他成功还是失败，他只能让自己不去想这件事。

　　“幕！”蓝落笙突然开口。

　　“笙皇！”幕一直在鲛皇殿中，随时等待蓝落笙的吩咐。

　　“鲛岄国中还有很多偏僻海域生活着许多鲛人，你速带领五千亲卫去寻找这些鲛人，前往鲛卵孵化的降生祭坛，然后带上鲛卵务必将他们都带到安全的地方！”

　　幕听了蓝落笙的话后，面色一变道：“笙皇，这亲卫——”

　　蓝落笙知道幕的意思，现在鲛族危在旦夕，大战不断。这五千亲卫负责保护他的安危，幕不愿让他冒此风险。

　　蓝落笙的面容平静，但语气却变的不容质疑道：“这是你的任务，关乎鲛族血脉存留，此时青丘族怕是也信不得，你自西海偷偷潜入青丘族附近的海域，然后前往极寒之渊。若是不能将那些鲛人全部送到安全之地，你就不要回来，知道吗？”

　　蓝落笙很少这样说话，更没有对幕这样说过话，虽然幕一直把自己看做他的随从护卫，但他却一直将他看做朋友。

　　但此时的蓝落笙散发着一种皇的威严和冷漠，这是幕从来没见到过的。他心中一痛，很快就领命离去。他知道他作为鲛皇，在这个关键时刻不能带上一丝个人情绪，所有人此时都必须服从他的命令。

　　蓝落笙的皇威不仅是幕感受到了，大殿内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众人心中都是一惊，唯独白垣暗自点头。

　　鲛族虽然等级观念不强，但白垣却认为，作为鲛皇要有皇者的威严。在别人看来，也许这样的蓝落笙是冷漠和陌生的，但在白垣看来，这样的蓝落笙才最公正无私。一切为了鲛族考虑，此时的他才是一个合格的鲛皇。

　　“笙皇！”羽怯怯的走到蓝落笙身旁，拉了拉他的衣角。在有外人在场时，羽不会称呼他哥哥，而是同众人一般称呼他为鲛皇。

　　羽此时有些害怕，觉得蓝落笙似乎有些不同，却不知什么地方不同了，但让他有了一丝陌生和害怕的感觉。

　　蓝落笙低头看向羽，眼神中多了一丝柔和，面对羽他的心才柔软了一丝。

　　“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可以离开鲛皇殿，知道吗？”

　　虽然蓝落笙几乎没有这样命令过羽，但羽却感受到了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他能感受到他虽然语气严厉，但却并不像刚才那样冷，于是使劲的点头。

　　蓝落笙摸了摸羽的头发，抬头看向远方……

　　战火在这片静宁美好的地域中肆虐，残酷的杀戮时时刻刻都在进行，无数的血染红了，染蓝了，也染紫了这片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