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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坏女人(10) ...


  •   薄辞刚走到玄关。

      他开了间房,把倪昳放到雪白柔软的大床上,密密丛丛的黑发像原始森林般葳蕤,把她的光线遮得一点不剩,他俯身,替她拨去覆在脸颊上的黑发。

      她闭着眼睛的样子依旧漂亮,面孔充斥着醉后潮红,异常的妩媚妖异。

      男人轻轻抚了下她的脸,神色柔和,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有那么几秒是怔愣的。

      “啪嗒——”

      门被人轻轻带上。

      薄辞的目光凝了凝,又缓缓移开了。

      十里秦淮,金陵一梦。

      到南京时暮色渐深,古城屹立在长江之畔,历经风雨沧桑,道路两旁亮起路灯,哪怕天光暗淡,道路也分外明亮,昏黄的光线中,车子驶向提前订好的酒店,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不止存于传说。

      夜色渐深,弯月半隐在层云中,薄辞站在阳台上远远眺望着海边的方向,点一根烟,偶尔抽一口,送出白霁,模糊面目真实情态。

      搭档拍了他一下,“薄队,想什么呢?”

      男人在水晶烟灰缸捻灭香烟后静静摇头。

      搭档抬手看了眼手腕,表盘上的菱形指针刚好停在数字8上,他说:“我们明天几点去?”

      薄辞又点了根烟,没抽,夹在指间,他沉思了会儿,“八点半吧。”

      “好,就是之前我去户籍科翻了资料,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嗯?”

      他剥开一颗巧克力,皱着眉跟薄辞倒苦水,“因为这个搞得我这几天都不大得劲儿,想不通,烦。就是感觉有个死结在那儿扣着,想解开又无力。”

      男人侧头看他一眼,弹弹烟灰,“倪昳明明是江苏人,为什么有金陵口音,而且还在数据库查不出来。”

      搭档嚼着巧克力,手插裤兜,在室内来回溜达着,毫不意外他会说出让他最困惑的点,“对,就是,我就是想不通,这几天愁得我本来就稀少的头发又掉了一把,雪上加霜,唉,怎么想就是想不通,按理说数据库应该——”

      薄辞打断他,从始至终神色淡淡,“你也说了,只是应该。”

      他眼睛一亮,困惑的地方被他轻易点开,是,也只是应该,他思维陷入了死结,过份依赖大数据了。

      搭档想通这一点,忍不住笑了下。

      不管遇到什么。只要薄队在就好像有了主心骨,总给人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是!确实!一些特别贫困落后的地区是很少会存档的!”

      一四年中央才详细规制了精准扶贫的工作模式,这不过是第二年而已,还没到后世普及全国的地步。

      搭档坐到沙发上,稍微往前探了下身,“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百二秦关终属楚。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揭开案情的面纱。

      定了定心神,“那我们明天早上八点二十停车库见。”

      “嗯。”

      夏风拂面的夜,风吹起窗帘摆动,薄辞在原地静静站了好久,月色溶溶。

      —

      榆树下,阳光有几分刺眼。

      倪昳曾经的高中是在市中心,南京一所很有名的公立学校,明礼中学。

      重本录取率百分之九十,这是一个让人咋舌的数据。

      早上九点,瓦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骄阳炙烤着大地。

      搭档是个纯正的北方人,曾经忙着破获各种案件,根本没时间到各地旅行,乍一来到闷热的南方非常不适应,他拿记录本扇着风,身上白t被汗打湿,大着舌头用家乡话说:“好热,这真的比想象中还要热啊。”

      扭头看一眼薄辞。

      “薄队你不热吗!?晚上还觉不大出来,头一次这么深刻的认识到,我离了空调不能活。”

      以前什么苦累没吃过,可南方的天对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来讲,过份难以忍受了。

      七月中旬,高一放假不久,高二高三还在补课,石榴花开得热烈,配合他们调查的老师都是任职很久的老教师,听他们提起倪昳,心头一个影子逐渐鲜活。

      这么多年过去了。

      关于倪昳这个学生,她们还是印象深刻。

      或者,从未遗忘过。

      其中一个老教师姓梁,她推了下鼻梁上架着的黑色眼镜,“倪昳啊,这姑娘我记得。”

      薄辞没吭声,静静等着她说下去。

      梁老师叹了口气,眼角鱼尾纹是岁月的痕迹,“我教了三十多年的书,就从没见过倪昳这样的学生。”

      搭档敲了下录音笔,饶有兴致地问:“怎么说?”

      “这孩子跟别的姑娘都不太一样,我曾经教过她两年,最开始注意到她跟同龄人真正不同的地方,是因为男同学对她的一次表白。”

      她顿了顿,“那个男同学是校草,那会儿他们都是小孩子,才十七岁而已,班主任知道的远比他们以为的多,私底下在办公室我们都会聊些八卦。”

      梁老师笑着摇了下头,发间白发都显得格外温柔,“其实我们做老师的,尤其是班主任,几乎大大小小的事都要知道,包括每个孩子的性格。”

      “但是倪昳这孩子……我只听说过曾经她家庭条件好像不是多好,对她的教育这方面也会相较别的孩子有偏差。”

      搭档跟他对视一眼,“是,这是肯定的,家庭对孩子影响非常大,尤其是小些时候,一个孩子最先接触的是她的父母,很多东西都会在耳渲目染下下意识模仿。”

      梁老师点头,“赵警官说得对,我不知道倪昳这孩子以前经历过什么,但每次跟她说要进行家访,她也不说话,扭头看着别的地方,显而易见的抗拒。”

      她叹口气,“话题扯远了。”

      “其实早在第一次见到这个姑娘,我就觉得她挺特别的,不止容貌,当时同学们都是第一次见面,大方外向的会互相说话,再内向的也会偷偷打量,但是她不一样,她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不打量,就算有大着胆子跟她搭话的她也不理。”

      薄辞时不时点头,听得很认真。

      “当时她就给我种奇怪的感觉,形容不上来,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想想,那种奇怪的感觉是漠然,或者说是无所谓,她根本不在乎外界发生的一切,拒绝交流,拒绝别人闯进她的世界,把自己包裹在圈里。”

      梁老师摇摇头,喝了口茶,“当时我还没太往心里去,直到后来,我隐约记得那年好像是零六年,同学们表达喜欢的方式都比较内敛,不跟现在,当时大胆的也只是誊写首情诗,放到姑娘桌洞里,再大胆些的偷偷写信表白。当时那个跟她表白的男孩不一样。长得帅,成绩不好,家里是开公司的。”

      薄辞有种想抽烟的冲动。

      “这种家庭都比较溺孩子,那孩子被惯得也是无法无天,他跟倪昳一个班,各种小姑娘会怦然心动的浪漫方法都试过了,那孩子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对倪昳是真好,少年意气,什么都干得出来,午休时在广播室当众念情诗表白,换别的小姑娘估计早就答应了。”

      搭档是真的觉得倪昳特别招人,妖精一样,他笑了笑,“姑娘嘛,女孩子,都比较感性。”

      “但是倪昳这姑娘每次都拒绝他,那孩子愈挫愈勇,直到——”

      薄辞微挑眉梢。

      她中肯地说了句:“我不知道这孩子身上发生过什么,抗拒一切,不相信喜欢也不相信爱。”

      “她跟那孩子说,如果真的喜欢她,就死给她看。”

      梁老师叹了口气,“结果那孩子也是个傻的,倪昳当时甚至站在楼底,一刺激,他真的跳了楼,如果倪昳背后没有她哥哥,恐怕免不了被那孩子家里人收拾一顿。”

      薄辞默了默,“她哥哥?”

      梁老师推了下眼镜,“对,她哥哥,周斯年,没有血缘关系。”

      搭档跟他对视一眼,选择性隐瞒了一部分,“哥哥?可我们得到的消息是男女朋友关系。”

      她皱了下眉,“我只知道高中那几年,周斯年都是以她哥哥的身份出面的。”

      又补了句:“不管什么事上。”

      蝉鸣声吱吱作响,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撒下,搭档扇着风,“薄队,倪昳跟他明明是情.人关系,怎么到了这儿就成了兄妹?”

      七月的夏天,薄辞出了一身汗,摩挲黄珐琅打火机的手一停,不自觉去学她,没有回答,他抿着唇,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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