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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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明亮的落地窗前立着一个美丽的妇人，一头乌黑的长发卷成小髻，配上名贵的水晶发夹，高贵而大方。紫色的格子洋装盛载的尽是娴静端庄的英伦风情。
“夫人。”米诺谦卑的弯着腰，低声道。若不是此事重大，她绝不敢来此打扰夫人。
“说吧。”夫人背对着他，冷淡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
“刚才，杨泠少爷来电话，说凯乐的报告已出来。”
“什么报告？”
“听英美小姐说，凯乐之前视力急剧下降，前几天去医院做了个检查。想必就是那份报告了。”
“结果？”美玲急促的打断他的话。心突然猛烈的跳动着，强烈的不安感笼罩着她的心头。
米诺擦擦额上冒出的冷汗，看着夫人的背影，脸色凝重，讪声道：“引起凯乐视力下降的原因是脑肿瘤。”
“严重吗？”美玲身子晃了晃，无力的扶着窗支撑着身体，声音里有一丝颤音。
“杨泠少爷说，只要及时做手术清除，那就没什么大碍……”
“那还等什么？让他赶快去安排手术的时间。”美玲大怒，扶着窗的手不停的抖着。“我要见杨泠，你去安排。”
“是，属下马上去办。”
美玲虚弱的坐在窗边名贵的意大利真皮沙发上，怔怔地看着窗外。
起风了，落地窗外，庭园里的花草，被风吹得左右摇摆。空中，薄薄的尘土在飞扬……秋上的他，孤单的身影让她心痛。
“王妈？”
“夫人，有何吩咐？”王妈把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放在夫人面前，轻声问。
“凯乐在那里坐了多久？”美玲端起咖啡，优雅地啜了一口。看着庭园，故作漫不经心地问。
王妈摇摇头，无奈的说，“凯乐那孩子已经在那里坐了一整天了。”
“他平时也是这样的吗？”美玲皱皱眉，放下杯子，冷声问。
“不是的，凯乐平时不会这样的。只是这两天，这孩子看上去好像心事重重。”王妈怜惜的说，凯乐最近比以前更沉默了，身上悲伤的气息更浓了。哎，冰冰小姐，已经离开这么久了，他还是如此放不低。他的性子就如逝去老爷的一样执着……
“王妈。”美玲忽然柔声问，“我这个做母亲的是不是很失败？凯乐，他是不是很讨厌我？”她回安阳已好几天了，但凯乐对她却如同陌生人一样，见了面，也不和她打招呼……
“夫人，那有儿子会讨厌母亲的？”王妈叹息道，“只是夫人常年在国外，和这两个孩子相处时间太少，这自然是会有隔膜的。夫人你不要怪王妈多事，王妈只希望夫人，不要因为事业而忽略了亲情。”
“王妈，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我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
美玲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宽大的房间里由于只有这一组沙发，就再也没有添置其他家具而显得格外空旷，唯一醒目的是在落地窗的另一头安放着的一架洁白的钢琴。
阳光下，那细细的尘埃仿如静止的音符，从那台雪白的三角钢琴传出低吟的旋律，很低……很低……随着旋律轻舞，她听到了，她仿佛又听到他的歌声了。
以往，每天清晨她都会安静地坐在沙发里，聆听他的琴声。等待他弹完一曲后，开心地向她扑过去，亲切的喊她一声‘妈妈’。但自从她们出现后，这种温馨的早上便渐渐消失……
随着往事的回放，她的脸色慢慢地沉了下去，洁白的手紧握，长长的指甲因而在手心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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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开满蒲公英的庭院里，一个小女孩跪坐在木地板上，红扑扑的小脸蛋贴在玻璃窗上，明亮的大眼睛专注的看着屋内……
屋内空荡荡的，在窗的一角摆着一架雪白的钢琴，一个小男孩正坐在钢琴前自弹自唱。
阳光穿过玻璃，在他身上洒下一片灿烂的金黄色。她看不清那小男生的容貌，但阳光下的他却如天使般可爱，她已被阳光下那近乎虚无的美丽而又温柔的景象所惊呆了。
琴音丝丝飘出，动听优美，小女孩早已陶醉在那清脆爽朗的歌声和汩汩淌出的轻灵的钢琴声中无法自拔。
“你是谁？”
不知何时，音乐已停了下来，落地窗也打开了，那小男孩抱着双手，居高临下的俯视她，两条好看的眉，轻轻地皱在一起。
“你唱歌好好听哦！”小女孩站起来，开心的拍拍小手说。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小男孩皱着眉，冷声问，脸上的表情和他的实际年龄一点都不相符。
“弟弟，你可不可以再唱一次？我好想听哦！”小女孩甜甜的笑着，嘴角露出两个小酒窝。
“为什么叫我弟弟？你比我大吗？”小男孩不满地仰起头，忿忿的说。
“因为我比你高嘛！这还用问？所以弟弟要听姐姐的话哦！”小女孩双手叉腰，扬起小脸得意地说。
“不要，我不喜欢！”男孩转身离开，不想再理会小女孩。
小女孩一把拉住男孩的手，甜甜的说，“我们一起去荡秋千好吗？一起玩，好不好嘛？”
一阵风吹过，蒲公英的花散开了，随风而起，漫天飞舞，它们悠悠的飘在空中，飘向了远方……小小的身子在阳光中闪耀。
……
床上的她，嘴角微微向上扬，露出甜甜的笑容，若隐若现的小酒窝，更让人迷恋。
不知道此刻的她，在做着什么样的美梦？笑容竟如此的甜美，让他不忍叫醒她。
他俯下身，深深的凝视着她恬静的脸容。指尖，轻轻地、恋恋地划过她的脸颊……
明惠满面疑惑地从凌忧房里走出，喃喃自语道：“奇怪了，一大早的，忧跑那……”她突然止住话，诧异地望着对面的嘉冰的房间，睁大了眼睛，震惊地指着他，“忧，你怎么在这里。”
而房内的凌忧闻声收回手，缓缓转身，脸上挂着一抹微笑，“哦，是爸让我叫表妹起床吃早餐的。”
“他有没有搞错？让你叫她起床？他是不是有毛病呀？看来，你爸还真把她当成公主了！”明惠刻意提高音量，睨着床上的嘉冰，不满的大声说。
“妈，不是这样的。”凌忧走过去，搂着母亲的肩，轻轻的带上门，“妈，我饿了，我们先去吃早餐吧！”
“嗯，好的。”明惠溺爱地望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儿子，喋喋不休的说：“忧，以后你不要进她的房了，不要和她一起玩，不要像你爸那样，被她那单纯的样子给骗了……”
“妈，我们不说这些了。”凌忧看着母亲那恶狠狠的模样，无奈的笑笑。他真想知道，一向贤慧明白事理的妈妈为何对嘉冰有这样大的不满？
听着门外的声音渐去渐远……嘉冰难过地坐起来，拿着婆婆的相片，轻轻说：“婆婆，为什么舅妈这么讨厌我？是不是小冰做错了什么？婆婆，我好想你，好想见见你，那怕是在梦里也好，可是你却一次也没有进过小冰的梦里……”
嘉冰止住话，甜美可爱的面容流露出一种困惑。她想起刚才做的梦，梦里的那两个小孩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总是进入她的梦中？不知为什么，自从那日在生物园的那一次幻觉后，她就无法将那些画面从自己的脑海中赶走，总是会在每一秒的无意中想起。
嘉冰蹙眉，隐约中，她觉得这应该是一段自已忘记了却很重要的往事。但每当她好像想到一点什么的时候，脑袋就胀胀的，痛得像要被炸开一样。
望着相片里婆婆慈爱的笑容，她下意识的问，“婆婆，我是不是忘记了一些事？” 而后又摇摇头，迷惘的说，“就算我真的忘记了什么，但是，现在又有谁能告诉我呢？”
“小冰，怎么还不起床？不舒服吗？”凌卓贤推门进房，语气里充满了担心。
“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嘉冰不好意思地微笑说。
“哦，在想什么呢？”凌卓贤坐在床沿上，温柔地揉着嘉冰微乱的头发。
“对了，可以问舅舅一件事吗？”嘉冰捉着舅舅的手臂兴奋的问，她刚才就怎么没想到要问舅舅呢？真笨！
“哦？什么事？”看着她兴奋的模样，凌卓贤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他好久没见到小冰这样开心的笑容了，她能往以前那样开心无忧的过生活，他就欣慰了。
“舅舅，我以前是不是有一段时间，不是在桃源住的？”脑海中的那些画面虽然模糊不清，但她仍可分辨出哪里并不是桃源，但是她对那个地方，却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小冰，你怎么突然这样问？”凌卓贤脸色微变，略带担心地问。
“舅舅，那到底是不是？”嘉冰直视着舅舅的眼睛，认真的问。
“没有这样的事，你一直都是在桃源长大的，以后不要再乱想了。”凌卓贤站起来，拍拍嘉的头，“好了，快点起床吧，要迟到了。”
“哦，知道了。”
望着舅舅僵硬的背影，她心里生起一丝丝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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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你这样说，你舅舅是知道一些和你有关的事，但又不想让你知道。”阮洁摇着笔，肯定道。
“也许吧，我也只是有点怀疑，但并不确定。”嘉冰伏在桌子上，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满眼困惑。
“小冰，你怎么不去问问凌忧？说不定他会知道一些事呢？”
“他？阮洁，其实我和他只能算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两个陌生人而已。”嘉冰淡淡的说，而且最重要的原因是舅妈不喜欢表哥和她一起玩，所以她是不会去问他的。
“什么？陌生人？你们不是表兄妹吗？”阮洁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问。
“嗯，我们是表兄妹。是一对，在我来安阳之前，从未见过面的表兄妹。”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以前从未听他提起过你了，越想越觉得有点奇怪。”阮洁喃喃自语。
“阮洁，你和表哥他很熟吗？”嘉冰想起那天她和表哥是一起出现在生物园的，不禁有点好奇。
“嗯，因为住在同一个小区，我们从小就认识。本来还想介绍你们认识的，没想到你们却是表兄妹。”阮洁笑笑，淡淡的问，“小冰，你是不是很想把事情弄清楚？”
嘉冰点点头，若有所思道：“我希望自己的回忆是完整的。”仔细想一想，她发现，在她的人生里，好像什么都是不完整的…
“既然这样，跟我来吧！”阮洁拉起嘉冰跑出课室。
“阮洁，现在还是上课时间……”
“这么闷的自习课，上了也没意思，还不如出去吸一吸新鲜空气呢。”
“……”嘉冰摇摇头，有些心动地问，“那我们要去那里找？”
“你不是说，那些画面第一次出现在你脑里时，是在生物园吗？那我们就先从那里着手查。”阮洁自信满满地拍拍胸口说。
“阮洁，算了，我们还是回去上课吧？”嘉冰止住脚步，皱着眉，轻声说。那个地方会遇见他的，她怕阮洁会……
“为什么？”阮洁不解地望着嘉冰，猜测道，“你不是很想知道吗？为什么不去？你在害怕什么？”
嘉冰垂下眼，低声说：“没有，我只是觉得翘课不好，而且你还是班长……”
“没事，你就别想这么多了，走吧。”阮洁笑笑，径自拉着她就走。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少女斜靠在生物园半圆的门上，表情冷冽。
“这关你什么事？我们喜欢来就来，你管不着。”阮洁睨着她，不满地大声说。
“城南学校有个规定，凡是上生物课的班级，都要提前来问过我，你不知道吗？”米诺翘着双手，嘲笑道。她认得这个女生就是那天让凯乐不开心的人，而凌嘉冰是夫人下令禁止她接近凯乐的，上一次的意外已造成凯乐的不快，所以这次她是决不会放她们进去的。
“又是这个破规定！哼，我偏要进去，我就不信你能阻拦我。”
“阮洁，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嘉冰扯扯阮洁的手臂，她知道，阮洁那要强不服输的性格又被激起来了。
“就是嘛！听你朋友说的，不要惹事生非了，赶快回去吧。”米诺继续冷言讽刺。
“小冰，你不要怕她，我最看不惯这种似势凌人的人了。”阮洁拉开嘉冰的手，往前走一步，狠狠地瞪着米诺。
米诺揉揉手，一副兴致脖脖的样子：“给台阶你下，你偏不要。看来，真的要好好教训你哦！”
“你……”
“阮洁，我们走吧。”嘉冰赶紧拉住已经给激怒的阮洁，并柔声对米诺说，“对不起，打扰了。”
“小冰，你放手，不要拉着我。”
“阮洁，我们走吧，下次再找好吗？”嘉冰叹气，无奈地说。她刚才之所以不想来，就是怕阮洁遇到他们会吵起来，没想到真的…唉！
“米诺，退下。”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磁性的声音轻轻的传来，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她们面前。
“是。”米诺垂首，退后几步，恭敬地立在凯乐身后。
“你是女生？”凯乐直视着阮洁的眼眸，微微上翘的眼角和弯弯的眼睫毛中闪着一丝奇异的光茫。
“你在说什么废话？难道穿男生校服的就一定是男生吗？”阮洁紧握着拳头，脸微微发烫，愤怒得口不择言。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凯乐望着她，一丝淡淡的微笑慢慢在脸上漾开。
阮洁和米诺，被他突然其来的道歉，弄得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嘉冰定定凝视著他，不能呼吸、不能说话，彷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转动……
阳光下，他洁白的牙齿，他嘴角的弧度，他清澈透明的眼眸，蓝盈盈的，像阳光下湖水一样安静，没有一丝涟漪，没有一丝阴霾，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像蝴蝶的翅膀……这画面…这画面恍如在梦境中出现过一般。
“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很了不起吗？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吗？”阮洁反应过来，恶狠狠地说。她，是绝不会原谅他的，要不是因为他，她家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姐姐她就不会……
“小冰，我们走。”阮洁沉着脸，拉着失神的嘉冰就走。
“嗯？去那里？不找了吗？”嘉冰回过神，茫然地问。
“你们在找什么？我能帮上忙吗？”他凝视着嘉冰，缓缓地开口。在清晨的阳光下，那耳钉躲在他的头发里面，被照射到的时候，闪闪发光。
“你会有这么好心吗？”阮洁冷笑的瞪着他。
“谢谢你的好意，我们不打扰了。”嘉冰抱歉的向凯乐他们鞠了鞠躬。
而后，无奈地拉着阮洁走了。
凯乐淡淡的看着她，随着她轻轻弯腰的同时，两条麻花辫子也轻轻的往下垂。什么时候，她也喜欢上留长发了？记得，小时候的她，总爱把头发剪得比他的还短。还俏皮的说，这样才舒适，凉爽……
“米诺。”凯乐转过身，微笑，“以后，这里可以任由其他人自由出入。”
“凯…凯乐！这……”米诺震惊，不安道，“凯乐，这样会打扰到你的，夫人她，她……”
“就照我说得去办，我先回课室上课了。”
他微笑着转身离去，优雅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只剩下目瞪口呆的米诺。
他…他说回去上课？认识他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种话…真有点不敢置信…他，好像变得开朗了。而且，他的笑容也好像有温度了……
她慢慢的合上嘴巴，嘴角轻轻的向上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这应该是一个喜讯吧，英美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本章完结）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