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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屋顶议事 ...

  •   那夜之后,悸云和晏希二人便陷入了冷战之中。

      两人从无话不说的好友,变成了近在咫尺的陌生人。谁也不愿做那个率先开口打破僵局的人。

      日子始终这么过着,但晏希却再也不复往日的活泼开朗。悸云这个闷葫芦,相较起平日里,话就更少了。

      倒是苦了窈玉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也不免闷闷不乐起来。

      这件事,似乎谁都没错,又似乎谁都错了。

      不过是两个同样倔脾气的年轻人,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在坚持自己心中认为对的事情。

      恰巧这两日,封临也因皇城中的事务暂时离开,游学的事也就暂时耽搁了几天。

      几个年轻人便各自在这乌江镇忙活着自己的事情。悸云、晏希、窈玉三人住在一起,平日里倒还能时常见面。而江枝和赵鹤自从那日晏希醒来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二人的身影。

      悸云与晏希虽互相不说话,但悸云却还是如往常一样,形影不离地保护着晏希的安危,甚至比以往更加地小心谨慎。

      只是晏希那日轻飘飘地说出那“书童”二字,犹如一块巨石,常常压得悸云喘不过气来。

      她已经好几夜没有回房睡觉。一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晏希,二是她实在没有睡意。

      她只是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房顶上,或是望着整夜的繁星,或者望着满城的灯火,直到天明。

      今夜的星空似乎格外的明亮,悸云盯着漫天的闪烁,有些出神。

      她支起一条腿,用手肘撑着,手背轻轻托起下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思绪也是空空的,只是望着天空发呆。

      她已经好久没合眼了。

      不知神游了多久,竟然连有人靠近,悸云也没有发现。

      “在想什么,如此出神?”

      封临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悸云的身边。想不到丰朝堂堂七皇子,也有蹲在别人屋檐上的时候。

      悸云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但看向封临的眼神还是有些许的恍惚。

      她这两日不仅没睡好,连饭也没怎么吃,整个人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偏偏这时候,肚子还不争气地叫了起来,着实有些狼狈。

      “没想什么。”简单几个字,了无生气。

      “如此魂不守舍,可不是你的作风。”封临无奈地笑了,将手中的馅饼塞到悸云的手里。

      悸云没有拒绝,毕竟肚子还在不停地叫唤,实在是需要吃些东西了。

      “谢谢先生。”

      “怎么,和小希吵架了?”封临是个明眼人,看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的不敢。”悸云咬了一口馅饼,这熟悉的味道,似乎是李记的桃花馅饼。怎么,封临这两天是回江南城去了?

      悸云心中怀揣着疑问,却没有直接问出口。

      “我有时候真是羡慕你们二人的情谊。怕是亲如手足,也不过如此吧。尤其是皇家子弟,不为争权夺利而手足相残,就已然不错。”封临似乎是联想到自己身上的境遇,眸色暗了暗。

      悸云对本朝皇子争宠夺嫡一事也略有耳闻。当朝太子如今虽深得圣心,但他性格乖戾且体弱多病,朝中大臣暗地里对他颇有微词,多位皇子也对他的太子之位有所觊觎,不乏明里暗里地在皇帝面前打压太子。

      但这些打压太子的皇子之中,却并不包括眼前这位七皇子。只因太子与七皇子同出一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应是没有利益纠葛才是。

      兴许是见惯了朝中的尔虞我诈,才有如今这番感慨吧。

      “悸云只是一个书童,保护和照顾小姐是悸云的本分,不配和小姐妄谈手足情深。”

      “但希儿待你,确实绝对的与众不同。”

      封临虽与二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看的出来,概是有关悸云的事,他的这位小表妹是绝对的上心,绝不只是主仆情谊这么简单。

      “我能问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封临不免有些好奇。

      悸云沉默。答应晏希的事,她绝对说到做到。即便是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无法例外。

      “不说也罢。但我劝你还是打起精神来,这乌江镇的一汪池水马上就要被搅浑了。”

      悸云这才想起跟踪饭饱茶楼店小二一事,并尽数将其中的蛛丝马迹告知封临。

      却不料封临似乎对此早已有所掌握。

      “先生您,似乎对此早已知悉。”

      封临也不避讳,点了点头:“其实这乌江镇,我已暗中派人盯了许久。这乌江镇在册人口众多,可每年却都险些交不出皇粮。在江南几个市镇中,几乎年年排名末尾,甚至还比不上江北一些贫瘠地区。我也曾派人前来暗访过,发现这乌江镇的男丁稀少,壮汉更是尽数不见踪迹,怎能不让人心生疑窦。”

      “但先生却想按兵不动,假借他人之手,将此事查清。”

      悸云总算猜到此次游学,封临的真实目的。只怕那日在樱花林撞见乌年延雨的私情,也绝非巧合。封临怕是早已将矛头,指向乌江镇。

      “聪明。”封临轻轻地刮了刮悸云的鼻子。

      悸云有一瞬间的脸红。她不想被封临发现,便不动声色地把头压低了些。

      “也不知镇上的这些壮汉纠集在那小渔村是在谋划着什么事,看他们的身板,似乎也不像是游手好闲之人。”悸云推断。

      “这些我也暂时没有头绪。老五为人十分谨慎,但凡有些风吹草动,他便能快速的察觉。因此,我虽早已知道他有问题,但却没有派人密集的跟踪他。在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之前,我也不敢轻易地打草惊蛇。不过,养了这么久的大鱼,也该是时候收网了。”

      悸云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那张包有紫色花瓣的手绢,递给封临。

      “先生可知这是什么?”

      封临将手绢打开,拾起几片紫色花瓣捏在手中,不一会儿,干花便成了粉末状。他将粉末细细地放在瓦片上,并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的药瓶,往粉末上倒了一些无色的液体。

      瓦片上立马升起了一些淡紫色的烟雾,那种熟悉的眩晕感又击中了悸云。索性紫色粉末的剂量并不大,悸云仍能稳住心神。

      “此物正是海州香薷。”封临的眉头锁的更深。

      “悸云曾听胡玉先生说起过,江北因盛产铜矿,才是盛产海州香薷之地。而江南因地质原因,海州香薷几乎无法存活。想不到那勉因湖里,竟存活了成千上万的海州香薷。”

      悸云灵机一动道:“莫非那小渔村处竟暗含矿地,而乌江镇的壮汉们暗地里尽数做了黑旷工?”

      “这恐怕说的通了。早在半年前,我便收到密报,北境边陲之国衮朝每年都收到大量从我朝购入的铜矿。但因皇册记载,江南自古以来便从未上交过铜矿,因此我便将目光着重放在江北几个产矿重镇。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可按那勉因湖里海州香薷的规模预计,此处的铜矿产量恐怕并不输江北。如此大的产量,轻易是无法瞒报的。只怕是朝中有人相助。”

      这也正是封临所想,他思索了片刻,没有接话。

      铜矿乃是国之重物,丰朝又地大物博,用矿之处颇多。每年要花费大量的银两从漠北进口铜矿。可眼下朝中竟还有人暗度陈仓,将丰朝本国的铜矿偷渡衮朝。朝中相助此事之人,恐怕官阶非同一般,甚至……未必低于七皇子。

      悸云细思极恐。若她料想属实,她们一行人可是被卷入了一桩卖国贪腐大案。怎能不叫人心惊。

      胡玉先生从小便教导悸云“子应有四方之志”,悸云也从来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因此遇到此事贪腐大案,她自是义不容辞。

      但她担心,晏希会因此事受到牵连。毕竟有了上次险些溺水一事,她不敢轻易再让晏希身处险境。

      悸云的目光不自觉地望向晏希的房间。此时已是深夜,可晏希的房里还长烛尽明,恐怕也是可无法入梦之人。

      封临察觉到悸云担忧的目光,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两个小丫头,分明最为关心彼此的安危,却非要为了不知何事置气,谁也不愿相让。

      “放心吧,小希是我的表妹,我自然会加派人手保护她的安危。她是晏家的独生女,迟早要接手她父亲的衣钵,眼前这些事,她迟早都要面对。早些让她见见世面也好,学习理政之事,与她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外寇易挡,家贼难防。悸云倒不是怀疑封临的本事。毕竟是丰朝的七皇子,若他身边的侍卫连保护几个年轻人都做不到,那恐怕他这千金之躯早已被人千刀万剐。

      悸云真正担心的,始终是那个神出鬼没的赵鹤。他就像一颗不知何时引爆的炸药,冷不防就能将人粉身碎骨。

      “先生可否帮我防着一个人?”

      “请说。”

      悸云没有明问封临不亮明身份查清此事的原因,想来封临有他的苦衷。封临既然愿意将乌江镇的内幕告知悸云,想必一定是想让悸云在此事上助他一臂之力。悸云也不愿推脱,但心底里还是希望封临能帮她解决自己的后顾之忧。

      “赵鹤。”

      “他?”封临心有疑虑。但如悸云没有多问一般,他也没有多问。“好,我保证在此事了结之前,此人不会出现在乌江镇境内。”

      “悸云在此谢过先生。乌江铜矿案,悸云一定竭尽全力,不负先生所托。”悸云行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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