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古来表白多白表（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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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尘坐在廊下阴影处，笑脸扬起，方便慧明和尚检查自己的眼睛。
“针灸和药油？”慧明检查完李清尘的眼睛，站在廊下，听渡尘讲述所用的治疗方法。
“是。虽然古方中记载，除了针灸和药油应当配合内服药，才能另渡情的眼睛恢复如初。只是那药方中有五味至毒之物，分别对应着五行平衡，用法用量稍有不慎，渡情都将中毒而亡。渡尘不敢擅自用药，所以来找师伯商量。”渡尘站在一边，态度恭谨。
“他的方子我需慢慢斟酌。呵，竟有你小子不敢开药方的时候！看来你这小师弟对于你来说很重要啊！”慧明老方丈摸摸银白的须髯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唉！此事说来话长！”说完了正事，渡尘又开始嬉皮笑脸起来。
“那就长话短说。”慧明抬腿就踢了渡尘一脚。臭小子，正经不过三秒。
渡尘李清尘二人就在沧阴松山寺住了下来。
生活很规律也很乏味，每天都重复前一天的内容。卯时起，和寺院里的武僧练练拳脚，辰时和所有小和尚一起早课，辰时末饭堂过早，然后各做各的活计。
每日下午未时正，慧明方丈都回来帮李清尘针灸按摩，调理身子，为最后一个阶段做准备——药方配好了。
药方中有五种毒物，对应着阴阳五行。五种毒物互相制约互相平衡，一旦打破这平衡，李清尘必死无疑。
但人生不过几十年，曾看过繁花绚烂的李清尘如今有了复明的希望，自然是愿意冒险的。哪怕有一天毒发身亡。
“嗯，身体锻炼的不错。”慧明给李清尘把过脉，点点头，“那药已经配好，只是服用后会产生寒毒，即便是炎炎夏日也如数九隆冬，冬日也就更难熬了。”
“弟子不怕！”李清尘现在想的都是如何能重见光明，若真是寒毒发作，求父皇赐一块极南方的封地，这事便也就解决了。
慧明也没有想太多，点头应允，三日后，服药。
是药三分毒，更何况这药本身就是毒！
这是一颗东珠大小的蜜丸。李清尘一口吞下，差点噎得翻白眼。慧明老方丈盘膝坐在李清尘身后用内力助他化开药力吸收。
药力随血液流进五脏六腑，流向四肢百骸。
冷！如坠冰窟的冷！李清尘瑟缩成一团，收紧全身的肌肉抵抗这刺骨的寒冷。
好像又回到了六岁的那一年，那一年的冬天格外的阴冷，甚少下雪楚都城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大雪下了三天三夜，不少百姓的房屋都压塌了。皇后以缩减宫中开销为由，克扣李清尘的用度，每日只供三斤碳，连烧壶水都成了极奢侈的事。
那一天雪霁初晴，尚书房恢复教学，下学的路上必然的遇见了自诩太子的李清幸和他的小跟班们。
李清幸和那一群小纨绔生拉硬拽的将李清尘带到结了冰碴的湖边，李清尘挣扎反抗，雨水在一边苦苦哀求。一群小纨绔一二三叫着号的将李清尘扔进湖里。
还只是普通禁军的辛伯元跳入冰冷的湖，救出只扑腾了几下就没了声息的李清尘。
暖！好温暖啊！李清尘从没有感到如此温暖过，舒展了紧皱的眉头，伸展了身体，好像被母亲拥抱。
那是李清尘对母亲唯一的印象，也是最后的印象。三岁的李清尘躺在母亲的身边，听母亲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小调，把玩着母亲柔顺的发尾，昏昏欲睡，温暖舒适。
热，好热！小清尘被热醒，看见温柔的母亲被白绫吊在房梁，怎么哭喊，母亲都不应声。
奶娘冲进寝殿，抱起小清尘就往外跑，火却无情的燃了起来。
火舌舔过窗幔，窗幔就加入火的阵营一起叫嚣；火舌舔过门窗，木质的门窗连一息的反抗都不曾有过就换了阵营，挡住奶娘和小清尘的去路。
火烧断了承尘，砸了下来，擦过奶娘的脸颊，砸在地上。
火舔向了李清尘，似乎能闻到毛发烧焦的味道，李清尘在竹榻上打了个滚，企图滚灭身上的无名之火，却不知这火并不是少在身外，而是少在内腑。
大滴的汗从额头沁出。
李清尘一会蜷缩成一团，似乎在躲避舔过来的火舌，一会又舒展身体，想要散去燃烧在内腑的火气。
火，大概是终于灭了，李清尘也有了喘息的机会。眼前不再是满目疮痍的椒阳殿，而是春花烂漫时的下学路上。
一个小太监端着托盘，经过李清尘身边时突然摔倒，托盘扬起。白色的粉末全部洒向李清尘的眼。
疼！灼热的疼！李清尘不敢哭，越哭越疼。小太监连连道歉，跪地求饶。雨水叫小主子千万别动，快速跑向太医署。小太监领着李清尘到就近的亭子休息，打来清水要帮忙清洗。
李清尘是不愿的，听说眼睛进了石灰，是万不可碰水的！可小太监说只是清洗清洗脸上的灰尘，却又是‘不小心’的将水滴进了眼睛里。
太医来时，李清尘的眼，药石无医。
李清尘似乎明白了什么，搬去了怡月小筑。
疼，整个身体都在疼！
又是那条春花烂漫的放学小路，还是李清幸和那一群小纨绔。
一拳有一拳的打在自己身上，打在雨水身上……
李清尘已经是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了，好像把从出生到如今所有的苦，所有的痛都经历了一遍。那苦痛依然苦痛，又好像没那么苦痛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古来表白多白表（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