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忧伤》没有尾巴的人鱼

3、梁志诚的初恋

　　已是下午，和煦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们身上暖暖的，许艳的心却已经沉浸在，她想像出的无尽悲凉里。
　　侧过脸去的许艳，若无其事的看车窗外的景致，她目光放在车站对面一排排商铺的门头牌上，那间叫“青丝坊”的是理发店，“爱衣格”是间女装店，这条街是韩城最繁华的街道，街道两旁有各种商铺，只是两人再没了从前的兴致，谁都没有想到去街上逛逛。

　　梁志诚脸上没有半点笑意，和从前的他判若两人，始终低着头的他忽然抬头一脸严肃望向许艳。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许艳看向梁志诚时，微微一怔，那种迟早会和梁志诚分开的预感，此时再次袭上许艳的心头。
　　片刻后回过神的许艳，对着梁志诚点了点头。他知道他要和她讲的故事肯定不是轻松愉快的，否则他不会脸上没有一丝喜悦。
　　“我以前在砖窑上班的时候认识和女孩儿，她比我大两岁，那时候她也在砖厂上班，她住在砖厂，我干完活经常去找她。后来我们俩在一起了，她对我很好，她还带我买衣服。”
　　梁志诚不说了，他以为许艳没有认真在听，因为许艳的脸是对着玻璃的，她的目光也看着窗外。
　　“继续说啊！”
　　许艳提醒后。
　　梁志诚又继续说道。
　　“后来她回家了，她妈妈让她相亲，再后来又来过砖厂，不过是带着喜糖来的，她给我们每个人都发了喜糖。”
　　“她要结婚了吗？”
　　整颗心都冷了，说出来的话自然没了温度。许艳这么问的时候语气冷冷的，并没有半分的好奇。她只是礼貌的问一问，梁志诚说了这么多，她要一句话不说，他可能会很尴尬，或者觉得她是因为难过才说不出话来。她不能难过，就算真的难过也要把它们藏起来，这样就不会让人看不起，叫人觉得没出息了
　　梁志诚突然语调一转，满脸忧伤的说道。
　　“你知道我接住她递过来的喜糖时心有多疼吗？她现在结婚了，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不过要是她现在离婚，我想都不想就会立刻娶她。”
　　许艳笑了笑：“呵呵！”
　　一直对着车窗玻璃的许艳，只觉得此时有东西从眼睛里滚出来，窗外的阳光晃的她睁不开眼，可她还是不肯转过头来。那些眼泪，和那些悲伤，她一样也不打算让梁志诚看见。
　　等她转过头看向梁志诚的时候，她眼睛里已经干干净净的了，她要他相信她没有为他流过一滴泪，她面带微笑的看着，已经热泪盈眶的梁志诚。
　　梁志诚看着许艳的眼睛，许艳不知道他希望从自己眼睛里看见什么，她恍惚间觉得梁志诚希望从她眼睛里看到一点儿感动，因为他是那样忠于她的初恋，他对初恋的感情那样矢志不渝，那样的深刻。因此在许艳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感情的时候，他失望了。

　　车站广场上的灯一盏盏亮了起来，这时候梁志诚放在车里的手机响了，他接通了电话。
　　听着梁志诚的回答，许艳猜测着那边他父亲说的什么，和他愤怒的原因。
　　接通电话后的梁志诚，扭头看向许艳。
　　“我送你回家吧！”
　　许艳摇了摇头，轻轻的说：“我不回去。”
　　梁志诚皱着眉头问。
　　“那你要去哪？”
　　许艳用轻细的声音说。
　　“你帮我个忙！去问问，现在有没有去北京的火车票。”

　　“你疯了，干嘛这么快走。好歹回家住两天，到时候和向阳一块儿走。”
　　梁志诚已经把电话挂掉了。
　　“你帮我去问问。”
　　许艳那轻飘飘的声线里，带着少有的执拗，从许艳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那股心底搅动悲伤，是她用尽所有力气才压下去的，要是可以她真想现在大哭一场，那样一来她的情绪也就得到了释放，然而理智告诉她，她不能。
　　“好吧。”
　　没办法拒绝的梁志诚，只能照许艳说的，去帮她问。
　　回到车上的梁志诚对许艳说。
　　“现在坐车，到北京就半夜了，你一个人半夜下车去哪儿？”说这些时他一脸担忧的表情。
　　使得许艳在那瞬间觉得，他还是在乎自己的，可一想到他刚刚和自己说的那些，她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听梁志诚说火车要半夜到，她有些害怕了，不过她依旧打心底拒绝再到梁志诚家。
　　“我们就在车里呆一晚，明天，天一亮我就走。”她说话声音虚虚的，仿佛是久病初愈身体还未恢复的病人。
　　许艳已经打定了在车里坐一晚的主意。
　　梁志诚想想看看许艳此时的表情，可无奈她的脸又转向了窗外。
　　这时梁志诚再次接到了他父亲的电话。
　　“走哪了，怎么还不回来？”梁志诚的父亲说。
　　“我们还在车站，她不想回家。”
　　梁志诚和他父亲说这些的时候，没有一点底气。
　　“那你把她带回来。”
　　梁志诚的父亲用那种命令的口气说。
　　犹豫一下后，梁志诚道。
　　“咱们家，她也不想去。”
　　他被父亲和许艳这两块木板夹住了，此时的他有点左右为难。
　　“那她想去哪儿？”
　　梁志诚的父亲越听越气，哪有这样的女孩子，不回家，还不到他们家来，那她想去哪儿啊？这时他脑子突然闪过一个猜想，心想现在的女孩儿真不知道自爱。
　　他用命令的口气对梁志诚说。
　　“你赶快带上那丫头回来。”
　　梁志诚先答应了他父亲。
　　“哦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他并没有立刻启动车子，他看着许艳。
　　“我爸让我们回去。”
　　“我不想去。”许艳的语气依旧是很坚定的。
　　梁志诚愣愣的看着许艳：“他已经生气了。”
　　许艳也愣了一下，为什么自己在车里呆一晚，梁志诚的父亲要生气，她突然又不明白了。
　　梁志诚依旧看着许艳的侧脸。
　　许艳转过脸来，她看出了梁志诚的为难。
　　她闭上眼睛，内心在去与不去之间，斗争了许久。最后她的心还是软了，她宁可自己煎熬也不想让他为难。
　　“那好吧！”
　　许艳终于松口，梁志诚启动车子，朝他家的方向去了。
　　路上许艳对梁志诚说：“你跟你爸妈说我不饿，我不想吃饭。我困了回去就想睡觉行吗？”
　　这是许艳对梁志诚最后的请求，此时她已经无法面对，和梁志诚有关的任何东西了。
　　梁志诚不能明白，为什么他父亲只是叫许艳到家里住一晚，然而许艳却要这样的抵触。还有她不想吃饭，大可以在到他家之后，自己跟他父母说不饿，为什么在车上跟他交代这些。反正许艳的想法，他大多时候都是不懂的，所以他也不费心去猜了。
　　梁志诚，朝许艳看了一眼有些无奈的说道：“好吧。”
　　之后她们一路上都沉默着，空气仿佛要跟着凝固了。许艳无处安放的眼睛，朝前方的路面注视一会儿后，又侧脸看了一下车窗外。只是始终不曾朝梁志诚脸上看一眼。
　　她那颗沉甸甸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压的喘不过气来。她固执的认为，只有她立刻在梁志诚面前消失，她的心才能放松一点，她绷紧的神经才可以松一下弦。

　　晚上许艳和梁志诚的妹妹睡在一个房间，她们躺在一张床上。许艳一声不吭一动不动，梁志诚妹妹一度怀疑躺在她身边的这个人，是没有呼吸和心跳的。
　　那一晚许艳又是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