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契约》维亚兹玛城

26、被驱逐者（01）

　　乔瓦尼总督失魂落魄的向卡法城的方向返回去。明明来时走了很远的路，但是突然间，乔瓦尼总督却惊讶的发现卡法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就在眼前，于是他的心好像被一只看不到的手揪痛了。他时而又万念俱灰，时而又突然想到，一众朝臣还在焦急的等他带回好消息。负罪的情绪压倒了他的意志，乔瓦尼总督宛若噩梦中惊醒一般，浑身不禁冷汗直冒。

　　卡法城门前，乔瓦尼总督的属下们早早都聚集在一起等着他的归来。可是等他们看到乔瓦尼总督一副面如枯槁的样子，他们的心都凉了。大家都明白了，噩梦已经开始了，但是还是有人仍不死心，“就算是死吧，也得知道怎么个死法，或许还有一丝的希望？”

　　众人齐齐的盯着他们的总督，等着他的示下，可是乔瓦尼总督却垂着头，像是一个羞愧于自己所犯罪行的罪人。众人围上来，可是并没人有勇气说话，他们向乔瓦尼总督行礼，按捺着自己急迫的心情，拥簇着他进了城。

　　总督府的大厅里异常的安静，每个人都紧盯着坐在主位上的总督，那是他们的希望所在。但是这时，这位承载着所有人希望的人却久久的萎靡在他身下那宽大的座椅里，他面目痴呆，一会用手肘撑在扶手上，一会又用手掌扶住自己的低垂的额头。许久之后，他终于缓慢而吃力的坐直身体，空洞的双眼穿过大厅，茫然的望向殿外。在一片沉寂之中，乔瓦尼总督终于开口说道“巴尔回去了，回斯凯尔山去了。”

　　“这不可能！”片刻的沉寂之后，有人愤怒的抗议起来，接着就是一片喧哗。

　　“这是真的，他亲口承诺向我承诺。”乔瓦尼总督平静的说道。

　　“大人，我无意冒犯您，但是，如果我们相信这个，那一定是他另有阴谋！”又有人用憎恶的口气说道。四处又响起一片喧哗。

　　“大人，请告诉我们实情，我们可以为这城市战死在这里，当然逃离也还来得及，就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需要您的指引！”一个大臣坚定的说道。

　　“我忠实的朋友们，相信我，相信我们伟大的主神衣卒尔。卡法城不会毁灭，相反，他会更加繁荣。巴尔确实走了，他回斯凯尔山了，而且也不会再回来了。让我们感谢主神衣卒尔为我们所做的一切吧！现在不要再问了，我累了，我需要休息一下……休息一下……一个人……”

　　总督府大厅外偏僻的一处廊柱下，休斯已经站了好一阵子了。他侧着脸，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等他注意到这简短的会面很快就要结束，也不会有什么更多的新鲜事了，于是他离开殿前的回廊，又兜了一个圈子，最后回到马修尔他们的下塌的驿馆。

　　“就让他们高兴一阵子吧！不过这些凡人终归要因自己的无知和傲慢而灭顶。”一个随从听完休斯关于卡法君臣刚刚的叙述，立刻气咻咻的说道。他说话的时候尽量让自己的语调显得平和，因为这样听起来，更加有着公允的感觉。

　　“看来我们的主神并没有帮上什么忙。”安达利尔在一旁尴尬的说道。

　　那个随从显然对安达利尔的话感到不满意“对这些凡人？我们该帮什么忙？恶魔找他们的麻烦，这可不关咱们的事，可是他们可怜巴巴的求到跟前，主神也给了他们公正的裁决，巴尔也屈服了，他们还想怎样？这帮贪婪的泥胚。”

　　其他人也开始附和这个满腹牢骚的家伙，三三两两的开始议论起来。虽然他们嘴上说的是卡法总督对天界的决议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敬畏和感激。其实上他们每个人心里在抱怨的却是另一回事，那就是海卡法上上下下渐渐的怠慢了他们。这也不能说这些凡人见风使舵，风度低下。在这样的生死关头，当然要尽快忽视那些不重要的方面，集中精力在有希望的地方。显然，当卡法上上下下的各色人等在看到主神的信以后，这些天界使者的地位的垮台几乎立刻就随着众人的失望之情同步发生了。虽然在表面上，这里的主人家对他们这些尊贵的使者仍保持着必要的恭敬，可是他们显然在这里已经算不上是什么顶顶重要的贵宾了，这样的变化就连性情最为温和的马修尔也感觉到了。

　　休斯说道“看来我们是时候离开了，人类拒绝了主神的好意，他们毫无疑问已经和恶魔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协议，我们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我们也这样想！”其它随从立刻附和起他的话来。一想到竟然会被凡人怠慢，他们那一肚子的火就让所有人都再也顾不上礼貌和体面了。

　　可是房间里只有马修尔默不作声，他一只手放在嘴唇上，抬眼看了看休斯，然后低下眉头依旧保持着他那副沉默的样子。

　　“殿下，请让大家准备准备吧，看这样子，在这里我们已经开始不受欢迎了。”休斯对马修尔说道。

　　马修尔又一次看了看休斯，可是他依旧什么表示也没有，只是再次低下眼皮，垂下头来。马修尔托着一只手撑在胸前，把一根手指在嘴唇上轻轻的摩挲着。他沉默了好一会，最后终于勉强的点了点头。于是其他人立刻高兴起来，他们兴冲冲的马修尔行过礼，就一起径直向门外走去。这些身负重任的天界信使们在这座半死不活的城里待了已经大半个月，确实也待够了，现在这些年轻人都开始又有点想家了。甚至在这时候，他们中间有很多人还在暗自奇怪：就这么个无聊的差事，可一开始他们为什么还打破头一样要争着来呢？

　　安达利尔也准备离开，可是休斯跨上一步礼貌的拦了她，他向对方示意马修尔还有话要对她讲。安达利尔立刻意识到那些尴尬的事情总归是逃避不掉了，于是她脸红了起来，委委屈屈的留了下来。

　　马修尔依旧默默的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没有反应过来休斯请求安达利尔留下来的用意。他看到其他人已经离开，于是马修尔一脸疑虑的问道。“好吧休斯，告诉我，是不是我们在这里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您说的没错。”休斯平静的回答他“显然您和安达殿下圆满的完成了主神交代的斡旋任务。”

　　“可是我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做。”马修尔扬了扬手，沮丧的说道，“休斯，我不能骗自己，你知道吗？乔瓦尼总督在向我一次又一次的恳求的时候，我感觉很羞愧。我觉得我有责任帮他们一把，哪怕只是以我个人的名义。”

　　“恐怕您并没有以“个人名义”行事的权利，至少在这里没有。”休斯向马修尔说道。“在舞会上选择与谁跳舞，您可以以个人的名义，可是在这里您不行。请原谅我说话冒昧，殿下。”休斯接着说道“如果您因为那个总督表现出来的可怜相，就贸然中了他的诡计，那就真的麻烦了。不过您显然经受住了考验。”

　　“经受住了考验？”马修尔苦笑起来，“把自己变得无情无义的那种考验？”

　　“是理智的考验。”休斯说道“您是否想过，如果您真的答应了他，难道我们真的会让您一个人去冒险而袖手旁观。如果我们真的跑到城外去驱逐那些恶魔，我们真的就能实现把他们都赶回老家的目的？这个问题我和您已经讨论过多次了，结局不过只有两个，一个是恶魔躲着我们，让我们空忙一场徒劳无功，最后还是会引起那些凡人的不满，甚至是他们的讪笑。还有更糟糕的，那就是我们激怒了一些不理智的恶魔，真的和我们斗起来。可是这样的冲突是不会击退恶魔的，而其结果只能是让我们天界彻底和恶魔闹翻，接着就是我们大家一起落到那些凡人们的陷阱里去。而您是清楚的，挑衅并与恶魔开战并不是我们到这里来的目的，这最多只是卡法城的目的。”

　　休斯把话说完，可是他的眼睛依旧紧紧地盯着心事重重的马修尔，心里暗想。“还好您顶住了压力，要是您那时真的一时心软答应了那个该死的凡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善后了。”

　　“你说的都对，”马修尔说道“可是这一切仍旧是不妥当的，我们不该允许恶魔获得自由出入卡法的权利，这对卡法不公平。”

　　“不过这至少是天界的决议。”休斯说道“我们在给一方希望的时候，也不能把另一方逼上绝路吧？恶魔正在因为饥饿而绝种。当然，他们要是真绝种了那就太好了，不过没人愿意相信他们会心甘情愿的自动消失。所以把他们所能造成的危害尽可能的控制到最小，这无疑是明智的选择。”休斯接着说道“现在巴尔向乔瓦尼总督承诺他要离开了，显然他们已经划定了让他们都满意的红线。马修尔，请听我说，没有我们天界的斡旋，这样的红线是画不出来的。比如说，如果我们真的对卡法置之不理，就像你认为的那样——我们实际上是抛弃了这些凡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卡法早就被恶魔彻底毁灭了，而我们也不必费事跑这么远的路来这个荒僻的地方了。所以，马修尔………请乐观一点吧，能达成现在的局面，这全是你的功劳，至于乔瓦尼总督，他也应该对这样的结果感觉得满意。”

　　“休斯，原谅我，我觉得自己没法相信你所说的这些。难道我真能让自己相信，是我镇服了恶魔？同时也让卡法恢复了安宁？抱歉，休斯，我骗不了自己，在这里，我什么向好的东西也没看到。我们来时是怎样的，现在还是怎样。城外依然到处都是恶魔，巴尔的承诺不过是场虚情假意的演戏，这些我们都很清楚。可是我们实际上都做了些什么呢？我们只是坐在这城里一动不动……”马修尔皱着眉头说道。

　　“您当然会这样想，因为您希望这件事能圆满的终结。不过您也清楚，那些凡人永远是贪心不足的，即便我们做的再多，他们依然不会满意。而且很显然，就现在来说，他们当然希望牺牲我们来成就他们安宁。”

　　“我不是这样想的！”马修尔不满的说道“我没觉得这些凡人有什么你所说的贪心不足的地方，如果对自己的安危进行诉求也算是贪心的话……休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话了！”马修尔激动的说道“这样的妥协只能让恶魔满意，不管是让恶魔允许进城，或者是其它什么红线之类的……知道吗？休斯，我们这是在和恶魔妥协！是在出卖虔诚敬奉我们的这些可怜的凡人！”

　　“他们是可怜，可是有时候我们也不得不要承认，即便就是被这些凡类称颂为天神的我们也不是万能的，他们的恭维并不能给我们凭空变来本不存在的力量。我是说，也许我们的能力也就是只能把局势控制在当前这样的程度上。殿下，这没什么好觉得羞愧的，认识到自己的局限是一件好事。”

　　“休斯，你不必安慰我。”马修尔说道，“我内心不安，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休斯看着他的这个多愁善感的上司，知道不能给他太多自怨自艾的机会，于是他接着说道“殿下，在您自责之前，我想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商量一下。”休斯说着，看了看一直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两人的安达利尔。

　　马修尔随着休斯的眼神望过去，于是他如同梦中惊醒一样脸上变了颜色。现在什么出卖呀，什么对卡法的不公呀，道义上的无法让人接受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下子被马修尔抛的干干净净了。他觉得自己真该死，这时候的真正重要的大事他怎么就完全忘的精光了呢！

　　马修尔向安达利尔招招手，于是安达利尔别扭的摆动起身体，迈着扭捏的步子走近了他。

　　“安达，原谅我。”马修尔一脸抱歉的模样说道“我知道你一直都想来凡间来看看，很遗憾我没能帮上你的忙……虽然我要说的话可能有点严厉了，可是我非得这么对你说不可。如果我不能让你认清现实是怎样的，那我就没法帮你……”

　　“你说吧，马修尔。”安达利尔打断了对方啰哩啰嗦的开场白，说道“马修尔，我愿意听你的。”

　　马修尔点点头，让自己平静了一下，然后他抬起头来，用下了决心的口气说道“安达，首先我不能骗你，你也不能欺骗自己。你要知道……嗯！这次你私逃天界是犯了大错！”

　　安达利尔肚里暗暗好笑，她还以为马修尔会说出来多么可怕的事情呢。原来他沉吟了半天，就是为了给她说这个！不用他说，她也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何止是犯了大错，她简直就是闯了大祸。她知道自己不是普通人，她是主神的女儿，她的私逃必定会在天界惹出轩然大波。不过这又有什么可大不了的呢？既然她决心冒这样的风险，那么她也做好了决心去承受任何的责罚的准备，在这一点上，女英雄菲乐太太已经给了她太多的的信心和勇气！甚至可以说，这样的勇气多的几乎都有点让人嫌的有点过剩了。所以说，这些事其实根本就用不着他马修尔来多操心。

　　虽然安达利尔心里觉得好笑，不过她脸上仍是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安达利尔这副规规矩矩的，多少还带着点胆怯的样子让马修尔感到很满意。他认识到安达利尔——她的妹妹感到羞愧了，那就是说她已经认识到自己因为任性而犯下的错误了。虽然她始终没把认错的话说出口，可那是因为她是女孩子呀，难道不应该给女孩子留点保留面子的特权吗。

　　“安达，你认识到自己犯了错误，这很好！不过这还不够！惩罚是不可免的，这一点你要清楚！”马修尔那副认真的样子，让安达利尔觉得自己的哥哥原来是个蛮天真的人。可是她仍不得不继续配合着对方把这场戏演下去。

　　安达利尔努力皱着眉头，让自己变成一副又委屈又惭愧的可怜模样，诚恳的向她的哥哥点点头。她不敢说话，怕自己的口气漏了馅。

　　“这次“我们”的差事办的不错。”马修尔说道，他的口气平静，显然是在照本宣科的背诵台词，也正是这个缘故，当他说起这些名不副实的话的时候，他并没有觉这里面有什么让人难为情，或者不妥的地方。他接着说道，“安达，要知道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或者说，这全是你的功劳………”

　　安达利尔张着嘴巴，眼睛瞪的好大，她甚至一时都没弄明白他的哥哥在说些什么。

　　可是马修尔不管她那副惊讶的样子，继续说道“是你的把文书交给卡法总督的，这没错吧？你这样做，是因为你主动提出要承担这样的重任，你有这样的觉悟我很欣慰……不过还不止这些，乔瓦尼总督显然一开始还是有怨言的，不过还是因为你，因为你对他不停的劝导，陈述利弊，向他告知了我们天界的立场，并且成功的让他坚定了信心。所以我们才得以欣慰的看到，现在卡法已经和恶魔实现了停战，从而使这片土地又一次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当然，我相信卡法城上下对你也一定充满了感激和敬意……这一切我们使团里的每个人都能作证……”

　　“可是……”这些无影无踪，莫名其妙的话让安达利尔急躁起来，终于忍不住插话说道。

　　“可是这一切还不足以抵消你的罪责！”马修尔不理会她的不满，继续往下说道“虽然你是为了卡法城的安危而来，也是为了彰显我们天界的荣耀而来。不过，私逃天界就是私逃天界，而且你还是个姑娘家，你必须要时刻谨记你尊贵的天界公主的身份。所以你回到天界的第一件事就是诚恳的认错，不仅是向我们的父亲，还要面向我们整个天界坦诚你的幼稚和错误，并表示甘愿接受任何应得的责罚……嗯，就是这样……至于你的功劳，我相信不仅是主神，我们天界的所有臣民都会认真看在眼里，所以你不必担心自己会受到什么不公的对待……”马修尔把这些话几乎是一口气说完，他想了想，觉得自己没有漏掉什么重要的细节，于是为自己的陈述感到很满意。他这时想到是他的妹妹安达利尔对此必定也一定会相当满意。于是他从低头背书一般的模样中抬起头来，他把脸转向安达利尔，终于露出了一副轻松了一点的表情“好吧，安达，我要说的就是这些，等我们回到家，你知道该怎么应对了吧？”

　　“可是马修尔。”安达利尔皱着眉头说道“我并不打算听你的！这太让人羞耻了！如果谁要责罚我，就算是父亲，那让他责罚我好了！我宁愿受罚也不愿意参与你说的这些和我根本就没有一点关系的事情。”

　　“傻话！”马修尔生气了，他叫起来“你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父王在发怒，而我们的母后她在为你担心流泪呢！”

　　“父亲发怒倒是真的。”安达利尔想到“可是你说母后在流泪？难道你亲眼见到了吗？说不定她在为我喝彩呢！”安达利尔想到这里，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

　　休斯知道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他打算把这事快速了结掉。要知道，后面还有大堆的麻烦事在等着他呢。于是他向安达利尔靠近一步，轻声说道“殿下，您承认过错，愿意受罚，这都很对。不过在您考虑自己勇于承担一切的时候，也请您顾及一下马修尔殿下因为担忧您而日夜惶恐的感受。”

　　“休斯，你不必用这样的口气和我说话。”安达利尔不高兴的说道“你说话的样子像是个老头了。”

　　安达利尔的话让休斯觉得有点不舒服，这话很有点趾高气昂的教训味道，不过他仍感激安达利尔至少没有说他的样子像是个官僚气派十足的议员。

　　“而且，我也没有不考虑马修尔。”安达利尔接着说道“我犯了错，准备受罚，这和马修尔无关！”

　　“恐怕有关呢。”休斯平静的说道“你知道的，他爱你这个妹妹胜过他自己，你受的一分委屈在他那里就会变成十分。还有你的家族……”休斯立刻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对于这个从小就被宠惯了的公主，你可以哄她，骗她，安慰她，可是千万不要威胁她，吓唬她，她好像天生就对这样的情绪既反感又敏感。尤其是有人用“家族荣誉”来要挟她，这会让她立刻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休斯话一出口就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安达利尔板起脸，恼火的说道“你是想说我给我们泰坦家族抹黑了吗？”

　　“休斯不是这个意思。”马修尔急切的说道。

　　“他就是这个意思！”安达利尔叫起来，眼睛里闪出泪光来。

　　“请原谅我的冒失。”休斯向安达利尔单膝跪下来，可是安达利尔一甩手，侧脸躲到一边去了。

　　“如果您认为我冒犯了您，或者说话随便失了身份，您斥责我好了。”休斯说道“不过还是请您听我说一句，殿下，您说您甘愿受惩罚，可是难道我们的主神会因为刚正无私的惩处了自己的女儿而收获名誉吗？”

　　“不要对我提我的父亲！”安达利尔带着哭腔喊到。

　　“恐难遵命！”休斯说道“因为他并非只是你的父亲，更主要的是，他还是我们所有人的主神。还有您，您也并非只是衣卒尔的女儿，您还是我们整个天界的公主，就好像彰显我们天界圣洁的纹章。”休斯看着满脸通红，随时可能忍不住流下泪来的安达利尔，他站了起来，贴近她说道“殿下，您并不具备像我一样多的权利，因为您不是普通人。”

　　安达利尔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谁要做什么公主？！谁要当什么纹章？！”安达利尔伤心的大喊一声，转身就向房间外面跑去。马修尔慌了神，他伸手想去拦住安达利尔，却被休斯一扯袖子制止了。

　　“让她一个人平静一会好了。”休斯说道“现在您不必再为她担心了。”

　　看着休斯那肯定的目光，马修尔的心也稍稍放松了一点，可是他想起安达利尔是这样的任性，就又一次不由的叹息，摇起头来。

　　卡法城的事情均已顺利了结，这让马修尔总体上心情愉悦。虽然他那点天生的怜悯心还在时不时的会折磨他一下，可是在他此刻所顾虑的各种事情当中，继续关心人类的命运显然在他心里显然已经失去了中心地位。既然信已送到，卡法和巴尔也恢复了和平，最重要的是，关于如何帮助安达利尔摆脱困境，也终于有了定论，那么在这远离家乡的卡法城，他和他的使团就应该也没别的什么事可做了。

　　马修尔很快就向他的随从们正式宣布，他打算明天就向总督告辞。这些小伙子们听到这个消息全都欢欣鼓舞起来，那激动劲就好像当初他们接到出使卡法的消息一样。无论怎样，这次出使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次还算不错的经历。至少比闷在家里有趣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