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契约》维亚兹玛城

176、特里尔侍卫长的愤怒(01)

　　天色已经变得渐渐明亮，太阳在天际的边缘露出一线金红色的光芒。客店的大火在经过大半夜的肆虐后开始渐渐熄灭，在如此一场不幸之后，这座老屋只剩下了一片白地。

　　泰瑞尔站在眼前的灰烬前，看着手下的侍卫在那片废墟里忍受着烟灰和火焰的余温，不停的到处翻捡着。可是他心里很明白，那里并没有马蒂尔，如果马蒂尔要自杀的话，那么眼前的这一切就太过美妙了。可是他已经从向他报告的一个侍卫那里知道，这场火灾并不是从马蒂尔的房间里开始引燃的。而这么小小的一间旅店显然是困不住马蒂尔逃出来的。所以他现在很想弄明白一个问题，那就是马蒂尔到底是怎么在他眼皮底下逃跑的，他相信只要自己弄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那他就能根据这样的线索很快把他再抓回来，等到那时，就算是他立刻起意处死了他，也不会引发任何人的抗议。

　　随着时间的过去，初升的太阳开始渐渐显出它的威力，空气里渐渐变得闷热起来。眼看那堆并不算大的废墟中已经不再有更多的地方值得去探索了。就在这时，泰瑞尔注意到在他身边发生了一阵小小的骚动，站在他身边的特里尔侍卫长向身后转转头，脸上立刻露出一副惊讶的模样。

　　泰瑞尔转过身，看见蜿蜒向村外的小路上，一个人正骑着马晃晃悠悠的向他这边慢慢走来。

　　特里尔看看远处的来人，又紧张的看看泰瑞尔，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

　　泰瑞尔摆摆手，示意他身边的人退后。于是所有人都向后散去。一个侍卫跑到遭遇火灾的房子前面，他向仍旧在废墟里翻找的那些人使劲来回摆摆手，示意他们停下来。于是那些侍卫们一个个直起腰来，先是不明所以的看着让他们停手的人，接着他们也注意到了路上的来人，于是也全都露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在这条路尽头远远的地方，马蒂尔回来了。他骑着马，慢慢的向昨天客宿的旅店方向走去，他先是看见一群人围在那里，接着他注意到了泰瑞尔。于是他骑着马径直向他靠近上去，等他距离对方只有三五步远，马蒂尔跳下马，走到泰瑞尔身前停下来。渐渐的，马蒂尔的脸上绽出一副古怪的笑容。

　　“陛下，好大的火呀。”

　　“这真是让人难以捉摸的一夜。”泰瑞尔平静的说道。

　　“我和您有着同样的感触。”马蒂尔依旧笑着说。

　　“这么说来，你并不是打算逃跑喽？”

　　“显然我并没有这样的打算，不过火太大了，不由的我不避避险。”

　　泰瑞尔跨上一步，“马蒂尔，我明白你的伤痛，我也明白你此刻已经完全被愤怒所左右。可是你需知道，报复我并不能缓解你的哀伤，因为你并不愚蠢，很清楚这一切的不幸到底是怎么才会发生的。”

　　“我显然很清楚。陛下。”马蒂尔说着，咧开嘴，露出一副万分夸张的笑意。

　　“你称我陛下，可见你还没有失掉本心。”泰瑞尔说道“也许我们还可以再谈谈。”

　　“啊！您说对了，我就是为了这个才回来的。”

　　“说吧，马蒂尔，你要什么？我甚至可以考虑赦免你！”

　　“恐怕是有代价的吧？”

　　“那不是代价，那是为了我们天界的利益，而让我们彼此都不得不做出的隐忍和牺牲。”

　　“天界的利益……”马蒂尔低下头，他的笑容变得讥诮而伤人了。“用这样的名义，无论是谁，也无论他干出什么事来，想必都会心安理得了吧！”

　　“马蒂尔，收起你的傲慢吧，在天界的利益面前，我们都不值一提。需知，我们那伟大的先辈交到我们手里的，并非是任由我们挥霍的财富，而是沉重的责任。就是这份责任，让我们必须收敛自己的私心，甚至不得不扭曲我们个人的意志。”

　　“恐怕必要的时候，还得扭曲他人的意志吧？”

　　“在必要的时候。”泰瑞尔平静的说

　　“好吧，陛下，看来我们基本上达成共识了。”

　　“马蒂尔，我不是魔法师，没办法让时间倒转。甚至我可以诚实的告诉你，我没法补偿你失去的一切。要知道，亲人的不幸是任何东西也补偿不了的。可是我还是要求你忍耐住自己眼下的痛苦，因为你流的是我们皇族的血。而你，也并非只为你个人，或者说只为了你的家族而生。”

　　“这话好熟悉。”马蒂尔暗自想到，“我一定是在那里听过这样的话……你的痛苦甚至没人能来补偿……对了，看来我并没有记错……”

　　片刻的沉吟之后，马蒂尔打断了自己那苦恼的遐想，他定睛向泰瑞尔的双眸处望去。

　　“陛下，你不必反复提醒我的责任，我也不是为了报复谁而回来的。我回来只为了能得到一场公正的审议。那是我应得的，我不能因为我，而让我的家族蒙羞，您也不必担心我会把自己装扮成无辜的人去胡言乱语，以至于让您曾经的所作所为显得居心叵测……我的意思是说，我不会让人们认为您是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而陷害我的。至于您最关心的事情，我会带着它一直到坟墓里。”

　　泰瑞尔沉默了，现在他眼前的一切变得棘手起来了。哪怕是他马蒂尔真的逃跑了，也没有当前所发生的情况糟糕。泰瑞尔知道，这小子的承诺一钱不值，他逃跑，又主动自投罗网，现在又和他大谈什么他应有的权利。可是实际上，他做的这一切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上议事厅去。到了那里，只要他好像不经意的把那个秘密吐露一分半毫，那么他泰瑞尔从前用种种手段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的关于安达利尔的猜忌，必然会再次变得沸沸扬扬起来。

　　“马蒂尔认定了是我害死了他的父亲，是我毁了他的家族。他认定了他的一切不幸都是因我而起。那么除了用揭露丑闻来报复我以外，恐怕没有更让他称心的事情了。”泰瑞尔接着想到“这个马蒂尔显然已经完全被复仇的火焰吞噬了，现在他不是马蒂尔了，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嗜血的怪物，恐怕除了眼看着仇人流血，再没有其他任何东西能让他的内心再次平静了……他本可以逃跑，用暗杀的手段对付我，可是他现在却甘冒风险，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回来了。可见他的决心是巨大的，甚至是惊人的。不过现在用畏罪逃跑的理由杀死他的办法已经不成立了，而在这样毫无借口的情况下贸然动手又痕迹太重。那我该怎么找个办法除掉他呢？！”

　　“马蒂尔，接受公正的审议是你的责任，自然也是你的权利。这你不必担心。”泰瑞尔说道“至于你说的那个所谓的秘密，你不必宽我的心。我现在已经看的淡了，我们皇族的荣光在这一场场的挫折之中已经暗淡了，衣卒尔已经丧失了领袖天界的能力，而我恐怕不久也就要让贤了。可是马蒂尔，逝者已逝，我们也许无法补偿他们，但是还是让我们克制住自己的谗妄，不要去打扰那些逝者的安宁吧。”

　　马蒂尔深鞠一躬，“无论您是否真的相信，我是不会因为个人的仇恨而不惜报复整个天界的。”

　　泰瑞尔向后退了一步，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几个侍卫靠过来，他们拿出早就准备好了镣铐，用满怀歉意的目光看看马蒂尔“抱歉，殿下。请您多包涵。”

　　马蒂尔大大方方的把手伸出来，“不必客气。”

　　在回程的路上，泰瑞尔的马车依旧远远的走在队伍的前头，同样依旧是那四个侍卫负责看守马蒂尔。唯一不同的是，这几个年轻侍卫脸上的崇拜和客气的态度不见了，现在他们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对着马蒂尔，甚至在这冷冰冰的神情下面还隐隐显示出他们对这位给他们召来麻烦的皇子的怨恨。虽然他是又主动回来了，可是他们四个因为丢了人犯导致的失职是跑不了了。

　　可是马蒂尔一点也没注意到他们态度的变化，现在他面色平静，连说笑话的兴味都不再有了。忧虑和惶恐已经在他的心底已经消失，甚至因为仇恨引发的愤怒也成为了过去的往事，现在他只想着回到天界去迎接为自己准备的议事了。

　　经过几个平静的日夜，泰瑞尔一行很快来到阿尔比村，在那里他们已经可以遥望到笼罩在层层云雾间的阿尔卑斯山巅，在黄昏的余光之中，它显得是那么的巍峨高大，好像填满了整个天际。

　　“哦！我的家……”马蒂尔遥望着那整整三年不曾踏步的故土，又轻又缓的叹息着“我终于回来了。”

　　直到此刻，马蒂尔才想起来，自从他跟着休斯的脚步私跑下山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年。

　　“就是这三年，是多么的漫长，又是多么的短短的一个瞬息。”马蒂尔暗自想到“在这三年里，这里多少次被大雪封闭，又有多少次的春华秋实啊，而在这人世间又发生了多少不可思议的故事啊！”

　　当夜他们在阿尔比村过宿，和从前一样，泰瑞尔丢下马蒂尔他们在别处过宿。而在马蒂尔下榻的这间旅店，为了保证之前的意外不再发生。侍卫们照例将这里的房间，前厅后厅，以及一切看起来可疑的地方上上下下全都检查了个通透，他们干这活的时候既粗鲁又烦躁，好像故意在找谁的麻烦似的，那架势简直就像是在拆家。吓得旅店老板战战兢兢，还以为出了什么祸事。

　　晚餐也同平时一样草草吃完。马蒂尔刚说声，“各位，抱歉。”于是其他人就停下来，眼睛盯住他，等着跟着这个狡猾的要犯起身回房。

　　夜很深了，临近回家所引发的激动感觉已经渐渐消失，马蒂尔想不出来在他的家乡，迎接自己的将是怎样的一副景象。不过热烈的欢呼和幸福的拥抱是不必幻想了。他又一次幻想着他妈妈泪流满面的看着他，告诉他很早以前所有人都知道的不幸，父亲已经不在了。

　　马蒂尔闭上眼，强迫自己把这一切从自己脑袋里通通赶走，可是他完全做不到，他感觉自己心脏收的好紧，硬邦邦的，让他无论如何也没法好好的睡下去，于是马蒂尔就这么不停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着自己。

　　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有人和守卫得侍卫交谈了几句。接着一个侍卫向房间里大声说道“马蒂尔，特里尔侍卫长奉主神之命要见你。”

　　还不等马蒂尔从床上完全坐起来，门已经被推开了。

　　门外的特里尔侍卫长举着一盏油灯走进来，他把身后的门关上，挂上了锁。

　　“殿下，抱歉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您。”特里尔用阴郁的低音说道，他眼睛不看马蒂尔，走到房间中间的桌子旁把油灯搁在桌子上，接着侧着身，挨着桌子坐了下来。

　　马蒂尔看着对方的侧面在油灯背后的墙面上投下了一个巨大的剪影，这时候他才注意到特里尔侍卫长一脸的阴郁，简直和他那声低沉的问候一模一样。

　　马蒂尔坐直身体，看了看对方，等着他开口。可是特里尔侍卫长沉默着，他整个身体好像都已经在这片刻之间凝固了起来。

　　“特里尔大人，您这是怎么了？”马蒂尔问道。“或许主神泰瑞尔对我还是不太放心，那好吧，请您告诉他，我不介意在我的承诺之上继续再承诺一次，直到他放心为止……”

　　“那与我无关。”特里尔侍卫长冷冷的打断了他，可是他说话的时候身体动也不动一下。

　　“我不善于猜谜。特里尔大人。”马蒂尔说道“您有什么指教就请直说吧。”

　　“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想造反？”特里尔慢慢转过身，视线移到了马蒂尔的脸上。对方那阴郁而充满威胁的目光让马蒂尔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造反？说实话我没想过。”马蒂尔说道“主要的原因是，那样的设想完全不具备条件。”

　　“虽然你嘴里这么说，可是你和你的老爹却从没停止过私底下的阴谋，不是吗？”

　　马蒂尔感到一股怒气凭空而起，他腾的站了起来。可是很快他的怒气消失了。对方的话虽然让人听得恶心，可是却也并非完全不是事实。

　　“家父已经为他的冲动付出了代价。我毫不怀疑，如果他泉下有知，我相信他也会甘心承受天界对他做出的一切控诉。”马蒂尔说着，用坚定的目光迎着特里尔侍卫长，接着说道“不过如果有人胆敢用捏造的东西冒犯他，让他受到不应得的侮辱和责难，那我发誓要为他讨还公道！”

　　“你说的这些吓唬不了我。”特里尔侍卫长冷笑起来“而且我也毫不关心你，或者你的老爹该受到怎样的惩罚。我就想知道一点，你们是不是早就有暗中谋反的打算了？”

　　马蒂尔压住火气，他不知道这个特里尔侍卫长大半夜跑过来为什么会有兴趣问他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他们家族是否打算谋反，似乎与他这个小小的侍卫长并不相干。可是马蒂尔沉住了气，他决定打消对方的疑虑，好让自己能早早送客。马蒂尔现在突然感觉自己异常的渴望安宁，他幻想着，哪怕这个讨厌的人能早那么一点离开自己的房间，那也是好的。

　　“既然您这么关心咱们天界的福祉和命运，那我也不介意把我所知一切都告知阁下。家父确实有叛乱之实，这一点我不必隐瞒。就像我说的，他已经用自己的不幸补偿了他的过失。可是就我们家族来说，并不存在的什么“早早的打算”。如果我说家父的执念只不过是一时起意，那也算不得过分。至于有人捏造我们早就心存野心，这就更是毫无根据的无稽之谈，我相信您可以看的很清楚，这一切都不过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

　　“好吧，好吧。”特里尔侍卫长低着头，嘴里嘟囔着“既然你不肯承认，那你解释解释，你为什么要鼓动摩恩去守卫阿尔比？”

　　“摩恩？”马蒂尔痴痴的说道，随即他想起来了，在很久以前的阿尔比城，在它的城头上，有一队个个身披金色铠甲的卫队，他们在恶魔中间往来冲杀，用自己的勇气和坚定维护了天界的荣耀……最后他们在一场好似滔天巨浪般的战斗中全军覆没，把自己的英魂永远的留在了德鲁僧院的墓地里。

　　“您想知道为什么？”马蒂尔对这个不速之客的厌烦感觉消失了，他消沉地坐下来，叹息了一声“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特里尔侍卫长向他投过去一个凶恶的目光，可是马蒂尔低着头，完全看不到对方那不友好的反应。

　　“也许是因为我那时还无忧无虑，所以愚蠢就不可避免了。”马蒂尔慢慢的说道“那时候阿尔比很快就要彻底完蛋，可是我却不想在这场与我毫不相关的战役中把自己当成一个旁观者。我想体味一下当命运扼住我喉管时，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于是我参与进来，同时幻想着用我们天界的力量去拯救那座城市，而摩恩侍卫长的卫队正好就驻扎在德鲁僧院里……我好傻，以为像我们这样的天神永远是不可战胜的，更不要说他们最后竟然真的不幸的全体阵亡了。在事前，我甚至不曾想过第三卫队会受到任何的损失……”

　　“可是奇怪的是，他们全体阵亡了，而你却安然无事。”特里尔侍卫长打断了马蒂尔半是回忆半是哀叹的讲述。

　　马蒂尔苦笑起来，“确实如此，我没有加入他们的行列，实际上，我给自己找了个更加安全的地方。”

　　“你给自己找了个更安全的地方？”特里尔侍卫长不怒反笑，他很快又换上一副仇恨的目光看着马蒂尔“你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惨死，可是你却什么也没做。那是因为你巴不得他们通通死光！好为了能借此让你自己立功封爵！你那时已经在幻想自己要当上主责卫队的议员了吧？！

　　“您说的这些我全都无法理解，”马蒂尔一脸厌恶的说道“而且，我对从政毫无兴趣……”

　　“那你为什么要毫无来由的牺牲他们！”

　　马蒂尔看看特里尔侍卫长，突然意识到对方已经被一种古怪的情绪完全蒙蔽了心智。可是他自己现在已经懒得理会别人到底会怎么想了。

　　“并不是毫无来由，如果我真的有个理由能说明我那时为什么会去那么做，那我想，刚才我已经说过了，那不过是源于轻慢命运而导致的愚蠢。”

　　“你这个无耻的骗子！”特里尔侍卫长缓缓的站起来“事到临头，你还不肯说真话！你和你的老爹谋划反叛，可是你们势力不够！不过要是你们家族里有人握住了军权，那一切就好办的多了！所以你鼓动摩恩去参战，打算用他的血成就你的阴谋！摩恩！你这个傻瓜！你是多么的不幸啊！你把自己那高贵的性命当成了别人耍弄阴谋的垫脚石。”特里尔侍卫长说着，眼睛里流出泪来。

　　对方的激烈态度让马蒂尔烦躁起来，他被对方毫无根据的猜忌惹得心情愈发厌恶了。

　　“真是奇谈怪论！”马蒂尔焦躁的站起来，皱着眉头不耐烦说道“照您的说法，我现在应该是坐在天界的宫廷里，身为尊贵的议员了，而不是在这里沦为你们的阶下囚！”

　　“没错，你因为没捞着你想要的东西，所以你对天界召唤你回去封爵的传召视而不见。你在等着天界改变主意让你直接进议事厅，可是你还是等不及了，为了你们阴谋能早日得逞，你们不惜和恶魔勾结在一起！……还好最后一刻，泰瑞尔看穿了你们的诡计！”

　　“啊！是泰瑞尔！”马蒂尔恍然大悟，“我早该想到的！”他喃喃自语起来“摩恩侍卫长和这位特里尔侍卫长一定是生死的交情，要不他怎么会突然没来由的问起他来呢？这一点我也应该早点想到的，可是我变得迟钝了。好吧，现在我清楚了，如果摩恩侍卫长是以殉国的名义牺牲的，那么除了荣誉和嘉奖，没人会认为他的牺牲是不值得的。可是如果有人告诉你，他的牺牲完全是出于一场阴谋，恐怕最善良的人也只能在心里剩下愤怒了。”

　　马蒂尔接着想到“泰瑞尔给他灌了迷魂汤，看起来现在这个特里尔侍卫长大半夜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了，那就是为了他的朋友的不幸而特地来向我索命了。”马蒂尔想到这一点，不由自主的向特里尔侍卫长瞟了一眼，直到这个时候，马蒂尔才发现自己第一次注意到对方一直都是一脸的恶相，接着他不由自主的从头到脚打了个冷战。他现在心知情况变得不妙了。

　　马蒂尔警惕的直了直身体，他明白，如果现在这个全副武装的侍卫长向自己扑过来，他势必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

　　“特里尔侍卫长，如果你认为我是有罪的，或者说，你认定了是我居心不良害死了摩恩侍卫长和他的整个卫队。那你尽可能向议事厅申诉。你知道的，在议事厅里，没有一个有罪的人能逃脱正义的审判。”马蒂尔说的义正言辞，可是他心里在发虚。他那双紧握的手开始不由自主的抖起来了。

　　特里尔侍卫长低下头摇一摇，“难道一个由你们那些人把持的议事会真的会把你怎么样吗？这一点你自己也知道吧。”

　　“你错了，看看泰瑞尔是准备怎么对付我的，你就该知道了。我是逃不掉的……”

　　“泰瑞尔告诉我，他在犹豫要不要赦免你！没错！就是你这样的一个渣子！他正在考虑赦免你！他告诉我，你的那个死鬼老爹已经付出代价了，而仇恨是没有止尽的……他说的多好呀！仇恨是没有止尽的，所以我们干脆把可怜的摩恩他们都忘干净算了……”特里尔侍卫长说着苦笑起来，接着他的苦笑变成了阴森的冷笑。特里尔侍卫长诡异的歪起头，挑起眼角瞄向马蒂尔。

　　马蒂尔的脸变白了，他意识到对方这回要来真的了。可是他一开始为什么这么大意，他刚才完全有机会老老实实，诚诚恳恳的向对方解释曾经都发生了什么，他可以告诉他，摩恩侍卫长是受到了他的鼓动，但是他是凭着自己对维护天界的圣洁和荣誉的信念才决定踏上战场的……他还可以告诉他，他不回去并不是因为天界不给他进议事厅的职位，那只是因为他对此毫不在乎……可是现在，面对这个被仇恨逼红了眼睛的特里尔侍卫长，他知道现在再多的解释也没有用了。

　　“特里尔大人，请您冷静一点。”马蒂尔紧张的说道“你知道我是得不到什么赦免的。”

　　“这我清楚！”特里尔侍卫长慢慢直起身子“你当然不配得到赦免，可是你会得到什么惩罚呢？训诫？驱逐？你不会以为自己会被判上绞架吧？”

　　“我宁愿上绞架，只要是在议事会之后……”

　　“看你说的！多诚恳！好一个诚恳的骗子！你以为你的谎言能够一直得逞吗？”特里尔侍卫长说着伸手握住剑柄，接着剑身上的寒光就一点一点的暴露在微弱的烛光之中了。

　　马蒂尔跳起来向门口冲去，可是等到他拉门栓的时候才发现大门已经被锁死了。“见鬼！”马蒂尔恼恨的叫骂着，手忙脚乱的去解门栓。

　　特里尔侍卫长冷笑起来，“马蒂尔殿下，这都是你应得的，愿可怜的摩恩能得到真正的安息！”他说完挺剑狠狠的向马蒂尔背后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