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契约》维亚兹玛城

136、泰瑞尔的遗憾

　　在夜幕里，查克站在阿尔比城内僧院的广场前，他的眼睛越过广场对面的高高低低的建筑，向远处望去。在天空的尽头与大地连接的地方，与远行的泰瑞尔一样，他也看到了同样的火光。他知道这样的火光意味着什么。他知道罗格营地里面又脏又乱，除了日常走出来的小路根本就不存在正经的道路。在那里最多的就是垃圾和帐篷，居住用的，做生意的，聚集集会的，各种各样，密密麻麻，这是一个帐篷组成的营地。当查克第一次来到这个营地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里可能还来不及等到被恶魔攻破，就会被一场内部发生的莫名其妙的失火烧成白地。而就在这个晚上，这两件同样可悲的事情一起发生了。

　　查克静静的站着看了一会，自言自语的说道，“到现在这个时候，一切都有分晓了吧？”

　　就在这个被泰瑞尔所背弃，却被查克在远方遥望的罗格营地里。休斯他们与墨菲斯托的争斗还在继续不休。墨菲斯托越来越占据上风，但是他就是无法彻底打垮他的敌手。对墨菲斯托来说，他的胜利好像已经唾手可得，可是却总是差最后一步。

　　不过让墨菲斯托感到振奋的是，现在他不仅是凭着一己之力在扫平整个罗格营地，而且这一切恰恰还都发生在他那些部下的众目睽睽之下，这是何等的荣耀和威风！当墨菲斯托想到这一点后，他不由的力气大增。凭借着受到欢呼和崇拜的幻想，让他把自己推到了几乎癫狂地步。此刻在他心里面，只有一个念头逼的他几乎要发疯，那就是要尽快的把他眼前仅剩的几个绊脚石清理干净，好让他尽快的去享受他在胜利后应得的那一切。而这样压倒式的剿灭多延迟一分，那他应获的荣耀就势必要多多受到一分损失。

　　而与此同时，休斯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不过他此刻已经从沮丧的情绪中摆脱了出来。他平静的面对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他知道或早或晚，他今晚是一定要死在这里了，不仅是他，他身边这些依旧努力在抗争命运的人，其实都不过是在做着一场无谓的抗争。即便他们真的利用眼前单打独斗的机会杀死或者制服了这个魔头，他们依然会在营地外如山似海的恶魔大军中尸骨无存。这是一个简单的，无需判断的，显而易见的结局。

　　人们只有在亲眼目睹现实的那一刻，才会真正学会如何诚实的面对自己。比如此刻，这些命悬一线的英雄们就没人再幻想自己还能在这场浩劫里能幸免于难了。至于制服墨菲斯托的企图，就更是一个天方夜谭的笑话了。

　　可是恰恰就在这个令人绝望的时刻，休斯的步伐却变得轻盈了起来，他的用剑招式飘逸灵动，他惊讶的发现自己从来不曾有过如此放松的时候。他已经为自己的命运哀叹过了，也向远方的父亲表示过了祝福，还有莉莉，他诚心诚意的祝她今后幸福。他现在心中已经没有了牵挂，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全心的投入了命运为他安排的这场最后的争斗中去了。

　　虽然墨菲斯托越打越疯狂，可是休斯就是不肯让他轻易得手，他像一只躲避顽童捕捉的蝴蝶，在那个气急败坏的小孩子身边潇洒的萦绕舞动，他此刻的气度是如此的自如和洒脱，他的一招一式又是多么的从容。好像就算是再过一万年，这个强大无比的魔头也不会拿他有分毫的办法。可是唯一让人感到遗憾的是，如此洒脱而美好的一刻却只是发生在他生命终结的尽头。

　　而其他人就没有他和墨菲斯托那些古怪的好心情了，杰克已经气喘如牛，他手里的斧子已经开始变的沉重不堪，他咒骂自己为什么会选择使用这么个笨重的家伙。卡夏和其他守卫虽然被墨菲斯托扫的东倒西歪，可是他们就像发了脾气的犟驴，他们脸上的那副样子在说，你要么杀了我，要么我就要和你一直斗下去！

　　而在营地外，恶魔们被这场激烈的争斗完全吸引住了，在他们成为恶魔之后，恐怕还没有机会享受一下从前的凡间娱乐呢！现在他们残存的那一丁点人类的性情被眼前这热闹的场面唤醒了，这些形容古怪的怪物们狂热的吼叫着，手舞足蹈，为他们的主子的神勇在叫好！

　　虽然墨菲斯托和休斯他们之间的戕害是如此的残酷，不留情，但是陷入这场争斗中的双方所受到的最大的威胁还不是来自于他们各自的对手。就在他们专心争斗的时候，不知不觉中，他们这些人全都已经完全被大火包围住了。等到他们发现自己得活动空间越来越少，而身边的热浪越来越让人无法忍受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深陷于一处炼狱般的火场中了。

　　烈火烧焦了这些人的须发，让他们不得不不断的找机会去拍灭身上的火苗，因为现在大火就在他们身边咫尺之遥。

　　卡夏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她的喉咙干的像树皮，可是浑身上下已经被大汗湿透，她知道自己已经开始脱水，她的靴子里咕叽咕叽的是泡满了汗水的声音，可是更糟糕的是，她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无法正常的喘息了，在这火场里，空气是多么的稀薄啊！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不仅刀剑不能让她屈服，恐怕烈火也没法摧毁她的意志。就在这随时都会丧命的危局中，卡夏不仅毫不在乎自己身体上的煎熬，甚至她更不在乎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墨菲斯托一掌击毙。这时候的卡夏瞪着怨毒的眼睛，一次又一次不顾死活的扑向墨菲斯托——这个蛮横的闯入她家里来的入侵者！她狠的他发疯，如果她手里不是握着一柄剑的话，恐怕她会毫不犹豫的扑在墨菲斯托的身上，用自己的牙齿把这个魔头撕成一片一片的。

　　墨菲斯托知道最后的时刻已经来临，这些凡人用来对付他的烈火现在反而把他们自己推向了绝境。在这里除了他墨菲斯托和休斯可以短暂的免受火焰的焚烧，其他人哪怕只是在火场里呆上个片刻就会被大火焚身而死，可是也许都用不到那么麻烦，高温和烟尘引起的窒息可能会让这些人死的更快。

　　就在一切都几乎尘埃落定的时候，突然一支飞箭从天而降。这支箭越过人群落在火场里，立刻就被烧成了灰烬。虽然这支箭的出现是如此的古怪，同时也不曾引起在场任何人的注意，但是他就像是一场暴风雨前落下的头一滴雨点。片刻之后，漫天的箭雨从天而降。营地外毫无准备的恶魔轰然骚动起来，他们四处逃窜，一些向野外跑去，而另一些就此冲进了营地里，而营地里的那些守卫此刻也想不起来抵挡这些越界的恶魔了，因为现在所有人都在面临着同样的困境。大批的恶魔中箭倒下，而凡人们也不能幸免。可是墨菲斯托不怕，这样程度的伤害根本对他毫无影响，不过休斯他们就不能像他那样对这样的变故置若罔闻了。杰克手里的盾牌现在成了稀罕东西，他把盾牌举起来，挡住了如蝗飞来的箭矢，在他盾牌后面的是卡夏和他们所有的幸存者。他们现在是如此的狼狈，墨菲斯托的随时可能的攻击已经无法考虑，而这副盾牌虽大，但是也没法为十几个人一起遮挡，而火势却越来越大了。

　　墨菲斯托向休斯砸出一拳，休斯转身躲开的同时在他肩上又划了一剑，不过这样的伤害对墨菲斯托来说只能算是做做样子。

　　“看来你们的救星到了！”墨菲斯托嘿嘿笑着说。

　　不必墨菲斯托提醒，休斯现在也有着同样的想法。

　　“天啊！主神并没有放弃我们！”

　　“不过你们的伙伴似乎高估了你这些凡人朋友的防箭能力。我看你们的人似乎在打算把这里的所有人都杀光为止！”墨菲斯托说着哈哈笑起来，“现在我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的冷酷无情了！”

　　这样的羞辱让休斯感到恼火，但是他却无力反驳。这些箭矢确实也没长眼睛，这样的架势无疑是打算把所有人都一锅端了。可是恶魔是可以分散跑开的，而那些只能困在营地里的人如果没有合适的躲避办法，那么早晚都要在如此密集的箭矢下丧生。

　　虽然休斯对他的援军如此下作的手段感到气恼，但是那求生的希望又一次在他心中点燃了。在经历了死亡的威胁之后，这样的希望让休斯不能不为之感到振奋，求生的欲念又一次在他心头苏醒了。现在他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就如此轻易的结束自己这年轻的生命，而他的父亲还在盼着有机会再见到他，他不能让这位老人失望。而莉莉，他还有太多的话需要对她倾诉。可是一瞬间，他想到了安达利尔，这位公主现在生死未卜，可是他却几乎把她给忘掉了。羞愧的感觉让休斯对自己愤怒起来。他知道自己不能放弃，无论是什么时候都不行！没错！这一切本不该就此结束！

　　就在罗格营地中的所有人生出再一次求生的希望的时候，墨菲斯托却一点也没有因为发生这样的意外而出现任何情绪上的变化。他依然抱着同样心思，那就是让这些惹他不高兴的家伙快点都断气！此外，他甚至还很高兴，看来卡宴的情报是准确的。现在他终于有机会和那个传说中的大人物面对面的较量一番了。

　　营地外开始杀声震天，显然已经有增援的队伍开始和恶魔短兵相接起来了。可是休斯却感到有点不对劲，这不是天界卫队那熟悉的队列冲锋的口号。他向地上的箭矢瞥了一眼，立刻就注意到了，这些箭矢都是凡间的样式。来的援军并非是泰瑞尔带来的卫队，而是凡间的军队。

　　休斯的判断没有错误，在营地之外站着的并不是泰瑞尔，而是来自于凡人的军队，这些正规军虽然比不上游侠那种单打独斗的武功，但是他们的训练有素让他们在阵列里对抗散乱的恶魔并不太过吃亏，可是遗憾的是，他们的人数也并不多，至多一千人。

　　虽然突然的袭击让这支部队暂时占据了上风，但是等到恶魔站稳了脚跟，双方立刻就又来到了势均力敌的形势。不过可以预见的是，这样的均势是暂时的，如果这支军队坚持硬来的话，那么他们的勇气和执着除了让他们自己草草的送掉性命以外，是得不到任何其他有益的结果的。

　　就在休斯和墨菲斯托僵持不下的时候，杰克终于定下了决心，他用盾牌挡在身前，向一处火场猛冲过去，他的盾牌挡开了一些燃烧的杂物，虽然地上仍旧燃烧着大火，但是被他扫开的空隙让其他人看到了希望，他们集中在一起，轮流用盾牌和手里的武器把助燃的杂物挡开。突然间，杰克发一声喊，用下摆的衣服包住头脸向火场外冲去，于是他的身影一下子在熊熊大火中消失不见了，其他人顾不得多想，那种死就死吧的心态现在占据了他们的全部意识，他们学着杰克的样子，纷纷包住自己的头脸，也都向火场里冲过去。

　　这是个实足的冒险，如果他们选错了方向，在跑出去十步之内不能跳出大火，那么他们只有让自己焚身于大火之中了，不过他们的运气是相当不错的，杰克对营地地形的了解避免了他们向火势最严重的方向逃生。天可怜见的，这些逃亡者终于在死亡的边缘逃出生天。

　　杰克他们刚一逃出火场就看见营地里已经乱战成了一团，守营的卫兵与恶魔绞杀在了一起，而在营地以外那些依然勉强保持队列的士兵正在与成群的恶魔在作战。

　　都来不及让他们多想，那些成群的恶魔就已经把他们围了起来。就在这场战斗又一次变得岌岌可危的时候，一队骑着马的侍卫闯进了营地，他们瞬间就把聚集在营地里的那些恶魔杀的溃散了开去。带头的一个长官模样的人在马上大喊着“休斯在哪里？”

　　杰克砍翻一个恶魔，喘出一口气向他叫到，“在火场里，他和那个魔王在一起！”

　　听到了他的话，那个喊话的侍卫立刻纵马跳进火场，而他身后的十几个骑马的侍卫也都跟着他向着火场跳了进去。于是瞬时间，墨菲斯托眼前的形式就发生了逆转，他现在要对付的不是一个休斯了，他现在面对的几乎是半个天神卫队。墨菲斯托抵挡了几下，他那狂妄之心立刻就被困窘的现实代替了。这队天界的卫队不仅人员整齐，而且一个个都满怀怒火，他们凶狠的向墨菲斯托拼命冲杀，几乎毫不畏惧对方可能会对自己造成的伤害。他们的这股狠劲让墨菲斯托也感到大为震惊，就在他还没有被彻底包围的时候，墨菲斯托一个转身钻到了大火中。

　　那个卫队长喊到“不要让墨菲斯托这魔头逃掉！”他一面喊着一面也冲进了火场。可是墨菲斯托非常狡猾，他并没有从最近的地方钻出火场，他忍耐着烈焰的炙烤，在火焰中穿行了好一段距离才跳了出来，他一离开火场，不待停顿，几个跳跃之后就到了营地之外，在那里他的大军成群结队的向他涌过来，只是片刻功夫，就已经把他们的大王层层簇拥了起来。

　　恶魔被赶出了营地，而增援的部队也坚守住了自己的位置，将他们身前的恶魔逼退到了较远的地方。大规模的混战停歇了下来，墨菲斯托收拢了自己的队伍，他草草看了看自己的队伍里的人数，觉得其实损失并不算是太大。就在这时，那队天神卫队和休斯也从火场里冲了出来，他们隔着罗格营地低矮的胸墙站在墨菲斯托的阵前，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

　　墨菲斯托笑起来，“看来就差这么一点嘛！我得承认，你们的计划是完美的，不过你们的实力不够，不能让你们的计划变为现实！”

　　可是墨菲斯托不知道的是，如果泰瑞尔真的要执行自己计划的话，那么刚才在他面前出现的就不是半个卫队了，那将是十五个卫队同时出现在营地里！如果真是那样，无论他墨菲斯托多么有本事，他也插翅难飞。事情就是这样的不了预测，泰瑞尔在得知恶魔的队伍庞大的到了无法制服的地步时就此放弃了，可是他却猜不到，这个愚蠢而傲慢的家伙竟然一个人脱离队伍身犯险境，就是为了满足一番自己逞威的虚荣。可是人世间的这些意想不到的东西，是我们永远也不能完全预测和左右的啊！

　　“还要打吗！”那个赶来的侍卫长怒气冲冲的向墨菲斯托喊着。

　　刚刚遭受的困境让墨菲斯托的锐气受挫，他现在开始厌恶眼前的这一切了。他没有用自己的力量摧毁整个罗格营地（虽说他差点就做到了），这让他同时也感到了沮丧，现在他只要用手指一指，在一场血战之后他依然可以把他眼前的人通通消灭掉，包括这队向他挑衅的天神，可是这又证明什么呢？这样的胜利永远也证明不了他才是最强大，最无所畏惧的，而只能证明他只能靠着卡宴留给他的力量实现了愿望，而这恰恰是他所不齿的。

　　墨菲斯托向他冷笑了一声，“要是你确实活腻了的话，不妨现在就过来试试你的运气。”

　　那侍卫长虽然愤怒，可是他的理智让他明白，这种状态下的交战，他们实无半点获胜的把握。

　　墨菲斯托看着对方虽然气呼呼的，可是来来回回只是兜着自己的马匹在原地不停的打转，始终也没有和他动手的表示，于是他仰头大笑了一通，就此转身离开了。在他身后是浩浩荡荡的手下。不长一段时间后，墨菲斯托和他的恶魔就在旷野的黑暗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墨菲斯托被赶走了，可是罗格营地的大火已经无法扑灭，卡夏浑身颤抖着看着自己心爱的营地在冲天的烈焰中被焚烧，她的内心波澜起伏，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到底有没有真的保存住了自己的家园。

　　休斯走到卡夏的身边，他默默的说道，“卡夏，我很抱歉！”

　　“你不必！”卡夏向他转过头，她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我要感谢你为了罗格营地所做的这一切！”休斯看着她那张真诚的脸，注意到她的眼睛里逐渐湿润起来，在这烈火的照映下闪出晶莹的光来。

　　“我从没想过要毁掉你的营地。”休斯依旧用饱含歉意的声音说道。

　　“他没被毁掉！”卡夏笑起来“他还在这里，甚至完好无损！”

　　“是的！他并没有被毁掉！”杰克这时候走了过来，“我们还活着站在这里就是见证！”

　　休斯向他的这些伙伴们诚恳的躬一躬身，然后向赶来救难的天神卫队长走过去，“感谢您来帮助我们。图里侍卫长。”休斯说着向他深鞠一躬。

　　“你的感谢好像在提醒我在干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似的。”图里侍卫长说道“要是你真的想感谢谁的话，去感谢马蒂尔殿下吧。是他告诉我你执意要坚守在这里，并决议就算在这里把自己牺牲掉，也不肯放弃那个愚蠢的计划！”

　　“也许由于我，您怕是要受责了。”休斯说道。

　　“可是您已经受责了，不是吗？不过请让我冒昧的问一句，您觉得自己所做的那些都是错误的决定吗？”图里侍卫长说道，“自责是愚蠢的！我为你所做的一切感到骄傲！”

　　休斯被对方诚挚的安慰感动了，他知道对方说的“一切”指的是什么。现在他那点仅存的委屈也随着对方的话烟消云散了。

　　“谢谢你，图里！谢谢你！”休斯说着向他诚挚的行了个谢礼。

　　“休斯，我很高兴你还没忘记我们天界的礼仪，无论别人怎么看，我永远把你当成我们天界的兄弟！”图里侍卫长说完话，调转马头，带着自己的卫队转身离去。在他身后的那十几个卫士依次向休斯行礼致敬，然后他们调转马头跟着图里侍卫长飞奔而去。

　　休斯此刻心潮澎湃，他感觉自己一直渴望的一切现在都已经变成了现实，他已经在自己新的路上得到了其所，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坚持把这这命运给他安排的长路一直走到底。

　　休斯叫住一个路过的士兵，问他们是谁的部队，士兵告诉他们的将领是路易伯爵。于是休斯问他现在路易伯爵人在哪里，这个士兵就告诉他，他们的头正在队列的后面。按照这个士兵的指点休斯很快就找到了这支义军的将领。

　　路易伯爵看起来是个很平常的人，虽然他穿戴整齐而且蓄着很大的胡子，但是他矮小的身材并不能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将领。休斯向他表示了感谢，同时向他询问是谁派他们来援助自己的。

　　路易伯爵恭敬的向他致敬，说自己很荣幸能助他休斯大人一臂之力，至于到底是谁派他来的，他说不清到底是他那伟大的法兰克国王，还是可敬的德鲁宗主教大人。因为据他所知，这次行动是德鲁宗主教大人提出的，可是下命令的是他的国王陛下。至于他因为这次行动得了整整两千枚金币，他觉得这种世俗的事情就没必要多说了。总之，他严格的行使了自己的职责，在适时的时候出现在了应该出现的地方，而且最终的结果看起来也还不错。

　　“这么说您们来帮助我们不是临时起意喽？”休斯问道。

　　“啊！我的领地在诺曼底，两周前我就得到了命令，我们一直驻守在附近的城镇。德鲁宗主教大人让我们随时待命，具体什么时候来罗格营地，他自然会派人来通知我。”

　　这个路易伯爵说他得到命令是在两周前，那也就是泰瑞尔得知墨菲斯托准备摧毁罗格营地，同时决定利用这次机会消灭他的时候。可是德鲁这样的计划是休斯不知道的，他一开始就参与到了泰瑞尔的计划里，但是泰瑞尔是否知道德鲁也同样在做着与他一样的准备，他休斯就不知道了。无论怎样，他觉得自己应该向对方表示一下谢意。于是休斯客气的向对方躬身行礼，而这位打了胜仗又捞取了好处的领主就高高兴兴的向对方回了个大礼。

　　罗格营地幸存的消息传到了阿□□翁，德鲁宗主教立刻主持了盛大的祈祷仪式，他诚心的向主神对他们的庇护表示最诚挚的感激。在僧院的大殿里，此起彼伏着赞美的歌曲和祷词。德鲁宗主教向祭坛下的修士和民众们沉静的说道，“我的子民们，奇迹在你们眼前发生了！我们在天神的帮助下击退了恶魔的进攻！现在让我们充满感激的对我们的主神进行祈祷吧！”

　　没人知道一个小小的罗格营地为什么会让他德鲁宗主教如此的重视。而德鲁宗主教心里是非常清楚的——这场战役的所呈现给世人的这一切都具有着怎样的意义！这场胜利意味着人类依靠自己的力量依然也能得到最后的救赎，虽然他依旧在大谈天界的拯救，可是毫无疑问的是，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逐渐开始习惯于关注如何自救的方面。

　　罗格营地的发生的战役很快就变成了历史，这次人类的胜利并没有魔法般的改变人类艰难的现实。恶魔的势力还在不断的扩大，而这次令人恼火的挫败让墨菲斯托变得更加疯狂，他变本加厉的加强了对人类的侵扰，可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现在他的部队开始受到了人类强硬的抵抗，人类不再把他们恶魔看成不可战胜的力量了，他们受到了各处的，各种身份的人们的顽强抵抗。而这些曾经是那么怯懦的凡人竟然也会变得如此坚定，这全都是因为德鲁宗主教用一次又一次的胜利（也许只能算是象征性的）给他们带来的信心。

　　除了变得越来越惨烈的战况，还有一件事让休斯感到不安，那就是马蒂尔派人告诉他，安达利尔并没有照他们所预想的那样回天界去。马蒂尔没有给他更多的消息，这个没头没尾的消息让休斯感到惴惴不安。安达利尔并未被天界民众所谅解，她没有回到天界是合理的，可是她现在又在哪里呢？马蒂尔带来的消息里并没有提到她可能的去向，这好像是一个暗示，暗示着这位公主又一次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