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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自序 两兄弟 ...

  •   自序
      这是一部关于天神,凡人,(食人)恶魔的故事。但是他们并非是我写的这个故事的主题。也就是说,我无意向各位读者展示天神的超凡脱俗和法力无边,也无意向大家描述凡人的卑微与无助,当然,更没有恶魔的残暴本性所带来的血腥刺激。在这里,你看不到玄幻的迷离,也没有出乎伦理的动人桥段。简单来说,这个故事讲述的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人和命运之间的关系。而这,也就是我用“命运的契约”作为书名的缘故。

      从这样的情绪中出发,我希望用一个故事来夸张的,理想化的解读人和命运之间的关系(说这样的大话是可笑的),所以也就出现了这故事中的一个个的男男女女。他们从不同的地方起步,怀抱着各自不同的使命和目的一路前行。不过显而易见的是,面对命运的愚弄,似乎没人能保证自己的付出就一定能获得应得的报偿。可是,抱怨命运的不公显然也不是我所讲的这个故事的主题。

      总的来说,在这个故事里,我努力去做的恐怕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让这故事里的各个主人公们都尽可能的表现出其应有的决心和坚强意志。令人欣慰的是,似乎也有个把人实现了自我的意志,不过不幸的是,更多的人则无声无臭的湮灭在了无人知晓的烟尘之中。

      无论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故事里,当我们面对各种不尽如意的结局的时候,我们似乎总有各种理由抱怨命运的不公。不过如果我们真能够做到不偏不倚的回望从前的种种,我们却总能发现,在我们与命运签下那契约之初,身后的一切就已经在那一刻注定了最终的结局。

      第一章
      巴尔,墨菲斯托

      若有谁想知晓
      灾祸来自何方
      让他跟随我的诗章………

      满天的风雪冰封了泰尔斯凯山。晦暗的天空和飞舞的雪花把眼前的山峦和峡谷变成了一片铅灰色的世界——一个几乎看不到光亮的荒凉之地。

      不过即便就是如此这般偏远的险恶之境,它也并非是一个为世人惯常所用的那种夸张态度所形容出来的什么“被遗忘的世界”。正相反,对世人来说,斯凯尔山,这个几乎等同于憎恨和恐怖的地方,自古就是一个令人刻骨铭心的存在。

      就在这险峻的山峦之间,一个身着黑色僧袍的人顺着被冰雪覆盖的山路拾阶而上。晦暗的光影和肆虐的风雪几乎隐没了他的身形,可是这个叫做墨菲斯托的独行者无视眼前的种种险阻,直到这条延伸到悬崖边际的道路尽头才停了下来。

      悬崖的对面,在那被层层飞雪包裹的山巅之上,可以看见那里座落着一处雄伟的宫殿,这是用巨石垒起的世间奇迹。

      这座墙高壁厚的宫殿耸立在悬壁绝壁之上,它看似摇摇欲坠,但却又坚如磐石。不过令人遗憾的是,即便这宫殿宏伟的外型是如此的摄人心魄,可是待你走近它后,却很容易看出这座曾经辉煌一时的庞大建筑已经难掩那令人难堪的破败和老旧。就像其他看似必将永恒矗立的那些世间的高楼巨塔一样,它注定也逃不过漫漫岁月的啃噬和侵袭。

      一声沉重的门枢转动发出的吱呀声,混合着呼啸不休的风声从悬崖对面送过来。沉重的殿门被人打开了。

      墨菲斯托缓步走过在风雪中摇曳不定的吊桥,随后他迈上低低的石阶走进了大门,一个形貌怪异的年迈老仆佝偻着脊背,漠然的在他身后将大门再次缓缓的关闭起来,随着沉重的一记“哐当”声,刺耳呼啸的风雪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与门外令人沮丧的晦暗相比,这巨大的宫殿不过是一处更加令人感到不快的阴森世界。这位风雪中的来客径直穿过没有任何光亮照明的前厅,缓步走到通往主殿的通道上。同前厅一样,这条通道的沿途也没有点燃任何一盏烛火,四下里一片漆黑。不过这里他很熟悉,即使在没有任何光亮的情况下也不需要有人费心来为他指引方向。

      说起来,这也算是他墨菲斯托的家呢。至少曾经是,不过现在他已经不肯再承认这一点了。他曾经把这里看做封闭和落后的象征。自从可以独立养活自己,他立即就毫不迟疑的离开了这里,不声不响,义无反顾。而现在,当他不得不又一次回到这里,于是那些早年间由于不得不寄居于此而带来的种种痛苦回忆,混合着离开时的憧憬和喜悦心情就又一次像不肯停息的浪潮一般向他心头汹涌而来,搅的他不得安宁。而这一切,不仅丝毫没能使他引发什么万分感慨的情绪,却让他只能感到万分无比的滑稽。

      后来经历的生活让他明白,旧宅既不一定象征着落伍,而独立也并不意味着会有什么新生活。他仍旧时不时的与他的哥哥巴尔保持着合作关系——有时几乎是纯粹是在被迫接受,有时能好一点,至少能维持表面平等的体面。

      不过也正是他与自己兄弟的这种频繁而貌似无法割裂的关系,让他觉得自己在实际上从未真正摆脱过这里。那些年少时期的雄心壮志和曼妙憧憬渐渐的全都变成了现实的蹩脚马戏。

      妈的,现在他不得不又一次回到这里,同时还得顺便把那些恼人的尴尬重新再回味一遍,就因为他那可敬的哥哥的一声召唤。

      全黑的角落里,癫狂而无脑的恶魔在痛苦的向他嘶嘶的吼叫,那声势就像农家院子里的家犬在向闯入家门的陌生人胆怯而虚张声势的吠叫。

      墨菲斯托在一片黑暗之中沿着脚下的通道走到这条长廊的尽头,于是又一扇沉重的大门被守在门口的人推开了。一抹昏黄的烛光从门缝里漏了出来,映在走廊的地板上。眼前是一间光线昏暗的大殿,几盏小小的烛灯乏力的点亮在四下各处的角落里,它们那豆大的火苗胆怯的颤抖着。看得出,整个大殿的光明都仰赖于这几枝小小的烛灯所发出的微弱光亮。

      这所殿堂很宽大,有一个很高的拱顶,但是殿内布置却很朴素,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装饰。殿堂的两侧空荡荡,似乎没人想过应该在这里耸立几尊可以显示这个不朽的家族辉煌的先辈塑像;同样,本该悬挂着家族徽章的墙壁上也是一片空白,只有晦暗的霉斑和斑驳的水渍在那里留下了肮脏的痕迹;而在宫殿高高的穹顶上也没有任何为彰显家族荣耀而精心描画的壁画和彩绘,一个巨型蜘蛛形状的裂缝趴在这穹顶的一侧,好歹弥补了它的苍白与乏味。

      没有,对于一个有着自己深远历史的家族来说,这宫殿里本该有的种种彰显自身荣耀的一切,在这里全都没有。只有几幅巨大的旌旗整齐的斜靠在大殿左右的殿墙上。墨菲斯托看了看那些旌旗,回想起它们曾经在大风中迎风招展的样子……不过他很快就看出来了,现在这些破烂货上已经落满了灰尘………还是老样子,一切都还是老样子……

      在大殿后部的正中,高高的圆弧形阶梯顶端的主位上,那里坐着一个看起来已经完全苍老了模样的人。那就是这位客人要来找的人,他的哥哥——巴尔。很久以前,在那里,就是他眼前所见的那个高高的主位上,曾经坐着的是他们的父亲。

      “亲爱的墨菲,看见你真让人高兴。”巴尔平静的向来人问候。他话虽然说的亲热,可令人尴尬的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到底高兴在哪儿。

      墨菲斯托走上阶梯,向巴尔靠近过来“你要我来,我来了。”

      巴尔脸侧向一旁“不用那么靠近我,你让我紧张。”

      墨菲斯托向台阶下退回几步,“我亲爱的哥哥,不必紧张,一切都很顺利。不过我猜想,关于那些城里的消息,恐怕你知道的比我还要更清楚一点……好吧,如果即便如此都不能让你感到放心,那我觉得就算让您能多少能……安安心。那么我这次专程来当面向您禀告一声,也算是没白跑一趟。”

      “墨菲,你不是我的下属,我也不是你的什么主人……”巴尔停了下来,他感到了疲惫,每次见到他的这个弟弟,他总是不自觉的、极其迅速的,就变的精神萎靡起来了。这时候,他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用满是虚弱无力的口气在向对方答话了。“……记得吗?我们是合作者,仅此而已。在我们之间,从来就不存在的谁强迫谁的关系……这一点我相信你是清楚的。”

      “啊!合作者!……是的!也不存在谁强迫过谁?!当然!这是毫无疑问的……”墨菲斯托狞笑起来“……但是遗憾的是,我不得不在你的结论上做一点补充,那就是在这该死的平等关系之下,你却总是忍不住在担惊受怕!我明白的,你是怕自己的那个笨兄弟早晚会闯出什么祸事出来嘛,我说的对吗?亲爱的哥哥……当然!您的担心很有必要!让我们猜猜看吧,要是不巧有哪一天,真的发生了你日夜忧虑的那些种种不幸,说不定您还要忍不住流泪了吧?……真是令人感动啊!这都是您出于对那个不知好歹的笨货可悲命运的怜悯啊……另外,说说看吧,谁又能保证那家伙惹出的麻烦就一定不会连累到您呢?!所以……我这个蠢货的一举一动就不得不麻烦您继续多费心了!……”

      巴尔一条胳膊撑在扶手上,乏力的托起一侧的脸颊,看着一脸讥诮的墨菲斯托在他座下极尽夸张的挥动手臂,肆无忌惮的大放厥词。可是他只是沉默着,好像在看一幕令人乏味的草台活剧。

      巴尔这一脸的冷漠让墨菲斯托那支怨毒的长矛落入了毫无声息的深海。于是他被对方的冷漠和无礼激怒了。墨菲斯托挺起前胸,用愤慨的腔调叫起来“好吧,巴尔!既然你唾弃我的愚笨无知,那我就诚心接受你的指责好了!但是奇怪的是,每当我看到伟大而智慧的你,也不过就是躲在这角落里,守着一副等死的模样……巴尔,我得说句真心话,我一想到你竟然是这副德行,我就忍不住的要可怜你!……我总在想,那些所谓的伟大和智慧到底都给您带来了什么?……您得原谅我!我亲爱的巴尔,您知道我总是实话实说……”

      “伟大和智慧不过是凡间的一张废纸。”巴尔默默看着眼前一副亢奋模样的墨菲斯托,他用消沉的声音说道“我也从没责怪过你愚蠢,虽然你总是要这么固执指责我……另外,不要怜悯我,我躲在这里,在这昏天地暗的地方发霉,那是我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墨菲斯托冷笑起来“所以你就如此作践自己,巴望着这样就能赎清你的罪孽?”

      “也许吧,谁敢说自己不是罪孽深重的?可是我的兄弟,这还没到最后呢……说道赎罪,在今后的某一天,我们总归有的是时间去赎罪。”

      “不要再讲“我们”!”墨菲斯托嚎叫起来“我宁愿在我变成你这副德行之前,衣卒尔还来得及斩碎我……让他早点下决心对付我吧!最好就让他在你眼前捏死我,就像捏死一个臭虫那样!我都迫不及待了!我太想看一眼在你愿望成真的那一刻,你究竟会是怎么的一副德行了!”

      “你的不幸不会给我带来任何喜悦,这一点你要相信我。”巴尔无奈的说道“至于以后的事情,我没有力气去想了,我老了,我想我已经老过父亲离开我们时的年纪了。墨菲,记得吗?那时父亲整日不说话,没人知道他是醒的,还是睡着了,也没人知道他是在沉思什么,还是不过是因为昏聩而完全的迷失了……现在轮到我了,无论是谁,终于有一天会明白自己早晚要不中用的,你明白我的话吗?……我已经无力为所谓的以后去打算了,我唯一的希望只是我的兄弟还有我的族群不会因为我们中间几个人不明智的行径而招致毁灭……”

      巴尔把话刚一说完,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貌似痛心疾首的劝慰,实际上起到了一个很坏的效果。果然,他这句不经意说出来的好心劝慰彻底惹恼了他这个异常傲慢的弟弟。

      “毁灭?!”墨菲斯托叫起来“对啊,多可怕的事情!让我想想……”墨菲斯托低着头,他一只手摩挲着下巴,在巴尔所在高台的阶梯下面快步的走来走去,“……所以我们现在就应该立刻跪到那些天神和凡人面前去,请求他们原谅我们的种种恶行,这样我们就有机会向他们祈求一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了……他们的慈悲和慷慨是靠得住的!这是毫无疑问的!这样一来,我们就不必再担心那些可怕的“毁灭”了!……啊哈!希望他们在施舍我们这一切的时候能多发点善心,赏赐给我们个大点的地洞,免得我们这一大家子住的太挤!”

      “我也有同样的希望,不过如果你再向前几步,也许我们连肠子那么细的地洞也会变成奢望了。”

      “我真为你感到羞耻!”墨菲昂起头向巴尔探过身体,愤怒的咆哮起来。“我承认我们家族出身低贱,但是从父亲那一代开始,我们家族就从未被外人羞辱过。你以前处处都要争第一,现在是个好机会,如果你现在就决定跪下来的话!我能为你做证,在这方面你依然是第一个!”

      “希望到了那时,我依然还能有那样的权利。墨菲,你没听错,我说的就是跪下来的权利。可是这又有谁能知道呢?……”

      墨菲斯托咬着牙,他那血红的眼睛凶恶的瞪着这位满嘴谦卑的魔王。巴尔那处处忍让的态度显然令他开始越来越难以控制住自己内心中不断涌动上来的冲动。如果他不是清楚的知道自己与对方的力量过于悬殊,那么他恐怕早就向这位给他们族裔丢尽了脸的老东西扑上去了。

      就在墨菲斯托仍旧一副怒火冲天的时候,巴尔的声音却越发的绵软无力起来,他甚至可以清晰察觉到对方的敌意和怒气就像一群暴徒在劫掠一般,正在异常快速的消耗着他所剩无几的精力。巴尔悲哀的想到“这地方是多么让人感到昏沉啊!我怕是要累垮了,这可真要命,看来我真的是老了。”

      “墨菲,我的兄弟。把怨恨和抱怨留给以后再说吧,也许那时候我们有更合适的时间探讨这里面的奥义。”巴尔努力打起精神,用高了一点的声调说道“现在……现在让我们谈谈正事吧……墨菲,我知道这几年你干的不错。卡法城是重点,这你是知道的。现在他已经屈服了,我们收割的时候到了,我祝贺你……不过在这个时刻,我依然要提醒你,不要忘记我们曾经犯下的过错,毁灭和征服永远不是一回事。想想三十年前吧,我们毁了它,结果却是一无所获。希望这一次我们不会重蹈同样的覆辙……不仅是这些,我还得让你知道,天界已经开始介入我们和卡法的争端了,所以你得保持警惕,在天界还没有发出正式警告之前,你最好先学会必要的克制……”

      墨菲斯托身体向前猛然一冲,可是巴尔的眼珠向他转了过来,对方那凌厉的眼神震慑住了他的冲动,让他满腔的废话一下子又吞回到了肚里。

      “另外,我还听到一些流言,”巴尔接着说道“……似乎有人在故意造谣生事。有传言说你的部下都在挨饿,就因为你的手段过于残酷,所以导致人类对你们的防范也变得越来越严密了,传言说他们甚至开始不惜用破产的方式在招募守城的佣军了……墨菲,是这样吗?”

      “我替那些个蠢货谢谢你!”墨菲斯托用轻佻的口气说道“努力战斗的从未短缺过饮食,而且他们可以堂堂正正的在他们喜欢的任何地方游荡,而不是需要找个什么地方躲藏起来。至于那些凡人有什么打算,我可从没耐烦去多想。”

      “好吧,墨菲”巴尔吃力的说道“我让你来并不是想说服你什么,我只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我们追求的只不过是简单的饮食,而不是其它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让天神和凡人去追求那些不存在的东西吧。我们不必去理解他们,就像他们也不会理解我们一样,除非他们也忍受过长期饿肚子的痛苦。所以长久可靠的血食供应才是我们唯一值得去关心的东西。可是那种投机式的打劫从长远来说除了虚弱你的势力以外,并不会给你带来其它任何有益的东西……所以从这方面来考虑,你暂时还得听我的……
      另外,如果真的出现了什么不幸,我是说……如果……那你就得低下头来好好保全住自己,因为就算是你想用“怨恨”折磨自己,那你也得先保证让自己平平安安的活着。强大的时候你自然可以肆意张扬,虽然这一点我并不完全赞同……但是如果不巧命运一定要让你落难,那你就得需要万分的谦卑和克制。低头并不难堪,逞强才是十足的可耻……这也是我们这个不幸的宗族得以存续至今的可贵本能。最后,你要记得,这世上还有你的兄弟可以依靠,虽然你现在看不起他。”

      墨菲觉得他兄弟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迂腐、消极,让人害臊,他觉得自己所听到的每一个字都值得去狠狠地向它吐唾沫。但是他厌倦了“好吧,虽然你的告诫让我恶心,但我明白这是兄弟间才会有的承诺,我答应你,同样的承诺也适用于我。”

      巴尔看着他的兄弟慢慢消失在大厅外的黑暗里,他无力的抬抬手,大殿一侧的一张幕布后转出一个弓背的老太婆。巴尔不去看她,他只是用消沉的语气说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捆住他,还是帮他找点杂事做做?免得他又搞出什么乱子来……你看到了,我们的告诫好像对他并没起到任何作用。”

      “他长大啦,你捆不住他啦!”那个躲起来的老太婆咯咯笑起来。

      “让我想想,他又能搞出什么乱子出来呢?”巴尔满心疑虑的喃喃自语着“他总不会跑到阿尔卑斯山去向衣卒尔宣战吧?!他刚才说什么?希望衣卒尔把他斩的粉碎?老天!这家伙的脑袋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呀!真是见鬼……至于卡法,他现在靠自己那么点人一时还扳不动它。说实话,这也是让我唯一能感到放心一点的地方……除此以外……我想不出他还能惹出什么乱子来了……可我还是不能让自己感到安心。卡宴,你能理解我吗?”

      “越是关键的时候,越会引发不必要的胡思乱想。族长,相信我,您这样的忧虑不过是人之常情。”

      “胡思乱想?好吧,希望你是对的。那就由他去吧,无论怎样,他今天表现的还算正常。”

      “墨菲并不笨,我想您对他的告诫总归会是有帮助的。”

      巴尔苦笑起来“我们的告诫当然是有益的。可问题是,就我们这落魄样,完全没有资格向别人指手画脚。”

      老巫婆咯咯笑起来,“虽然看似落魄,但我们一直也太太平平的。只要墨菲不会真的疯狂到打算颠覆一切,除此以外,我想不出来神界会以什么样的原因插手进来。”

      “他会颠覆一切?怎么颠覆?他真的准备向天神动粗?”巴尔咯咯笑起来。

      巴尔的话让卡宴也咯咯的笑了起来 “也许吧,我们的墨菲总能干出出人意料的好事。至于他会去挑战天界,那只是我们最极端的一种假设。就像我说的,这至多只是我们的胡思乱想。毕竟他连去阿尔卑斯山的路恐怕都还不知道呢。”

      “好吧,让我们先把墨菲放到一旁吧。”巴尔无奈的说道,“天界那边你有什么考虑吗?或者说你肯定自己还像从前一样有把握?”

      这个被叫做卡宴的老太婆皱起满脸皱纹的笑脸,笑嘻嘻的说道“相信我吧,族长,你也看到了,天界从来就没有让我们失望过。嘻嘻……神界对凡人的鄙视并不比对我们的更少,而他们这样的傲慢也就是我们唯一能掌握的弱点。我们对卡法动手已经快一年了,可是他们这么久都仍不肯出面,我想这是唯一的原因了。
      我猜想天界也许只是在打算找一个靠得住的凡人,让他来作为天界处理卡法事务的代理。或者干脆就是下一道命令,用他们天界的权威,而不是武力来平衡凡人与我们的关系,我想这是最多了。就像我们一开始预想的一样,如果他们真的打算直接出面对我们宣战,那对他们来说即没有必要,而且代价也是他们无法承受的。我的意思是说,即便只是损失一个天神,他们恐怕也是没法承受的。”

      巴尔无力的摆摆手 “过于复杂的东西我看我是没法去关心了。正如你所料,衣卒尔并没有派兵来干预,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应继续接下来的第二步了。”

      “不要心急,我的族长”卡宴咯咯笑起来“如果我们想让卡法的乔瓦尼听我们的,那我们就非得靠天界的帮忙不可。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最终不能让这个顽固的家伙彻底绝望,那么我们哪怕就算是真的踏平了卡法城,那也不过意味着现成的果实都将在混乱的无序中化为泡影,就像我们曾经在其它城市经历过的失败一样。到那时,您的战士很快就又要挨饿了。”

      “战士们已经在抱怨了。如果衣卒尔一直对这里发生的事情置之不理呢?难道我们要这么无休止的等下去?”

      “恐怕是的,族长。没有衣卒尔的合作,我们什么也干不了。如果我们没法让海法城按照我们需要的方式屈服,那意味着我们的一切努力最终得到的只能是一场狂欢,然后最终的结局依然是一无所得。而且更糟糕的是,我们同样没法保证卡法在被毁灭后,我们不会受到天神的报复,毕竟现在不是三十年前了,天界已经从混乱中恢复过来,他们现在越来越崇尚自身的体面和荣光。如果我们真的毁了它,会让天界脸上无光的。”

      “报复我们?就为了这个对那帮天神来说天远地远的卡法?怎么,你也在担心吗?关键时刻的胡思乱想?”巴尔笑起来“你不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吗?”

      卡宴咧嘴一笑“这可不是胡思乱想,我的族长,耐心一点,我猜想衣卒尔很快就会把他的旨意送来了。在这方面,乔瓦尼比我们更加心急。恐惧是人类摆脱不了的绝症啊。等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想不出这个家伙还有什么其它选择。”

      “好吧,那我们就再等等看。”巴尔无奈的说道“可是,你是否想过,如果卡法真疯狂到接受了我们向衣卒尔提出的要求,那怎么办?”

      “他们不会真的接受的,对于羊来说,他们即便是宁愿被吃掉也不会愿意与狼共榻的。所以到那时,这些凡人要么接受我们私下里的协议,要么就是他们公然违抗天神的旨意。这样一来的话,我们无论怎么处置卡法城也不会招来天神的怪罪了。我是说,即便最终卡法真的因为那些凡人不听命天界的决议而被我们毁了,那么恐怕就连衣卒尔都会怨恨人类的毁灭是他们在咎由自取了!”卡宴嘎嘎的笑起来“相信我吧族长,卡法城会屈服的,而它的屈服将是我们事业兴旺的开端,如果一切顺利,我们最终将控制目视所及的所有人类城市,将永不再会为食料所发愁。”

      巴尔叹了口气“希望如你所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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