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血书同求公主太傅大婚》邹也

23、第 23 章

　　长乐被那热闹转移了注意，唤着帝后望向那边。
　　周思顾苏雨杭对视两眼，随即移开目光跟着众人看过去。
　　原来是投壶，宴会上常玩的游戏。此时正是端王与六公主比赛，没想到端王面貌姝丽，气质懒懒，准头却不错，把把皆中，赢得多声喝彩，六公主输了也不恼，笑了笑便坐回驸马身边。
　　见明宇得彩，长乐自然要来凑热闹的，跑过来拉起晋王，“瞧五哥那个得意样，三哥，你来，咱们杀杀他的威风。”
　　明书尧宠溺一笑，先向帝后行礼，方走过去拿起投壶的箭。
　　三局两胜制，前两局两人皆中，又是喝彩阵阵，都等着决定胜负的最后一局。
　　长乐在底下一边看，一边摇头明显不满，随之她唤来宫女嘱咐了两声，那宫女听了立即上前把投壶放远不少。
　　两个人皆不在意，可这次明宇就偏了准头，而明书尧依然稳稳投中，满堂喝彩。
　　明书尧毫无得意，只笑着谦让。
　　明宇拦住他，笑语：“三哥，既然是小九要杀我威风，何不让小九自己来，只管叫你来算什么？”
　　长乐吐吐舌头，她小孩性子，经不得激，问过皇帝得了帝后授意才下来，“来就来，三哥你来和我比！”说着，人已经上前来了。
　　投壶自然又被人放了回来，长乐拿起箭投出，三次歪了三次，她不由得脸上挂不住，有点急了，立马赖皮：“父皇，儿臣投壶玩得不好，若让人把弓箭拿来，必定能中！”
　　周思顾稍有些吃惊，下意识望向皇帝，哪想皇帝几乎是话音刚落就点了头，又见殿中无人惊讶，于是把视线又放回长乐身上。
　　苏雨杭见她这样子，凑过去低声解释：“九公主骑射不错，常常在宴会上表演射箭，陛下很喜欢看的。”
　　果然，弓箭靶子备好后，九公主拿着一把金光闪闪的小弓，连射三箭，次次命中靶心，赢得喝彩连连。
　　长乐既扬眉吐气，便志得意满，连声让帝后看她。
　　皇帝皇后几乎满眼全是这个小女儿了，眼角尽堆笑意。
　　端王笑着走过来，叫人移远新靶子，然后拿起一把清漆的杨木弓，接连几箭都射在红心。
　　见此长乐用手翻了翻眼皮，娇气得很。
　　晋王便出来打圆场，“小九，让三哥来陪你。”
　　他说着，随手接过端王手上的木弓，只射了两箭，却势如破竹射中了之前端王射在红心的箭。
　　一时之间，喝彩声如潮水般涌来。
　　连坐在皇帝不远处的李相都不由得站起来，夸赞：“三殿下射艺精湛，怕是无人能出其左右！”
　　明书尧自然不敢应承的，他朝着李溯客套，眼睛却一直在李溯后面的明彦霖身上。
　　皇帝笑容未变，看不出任何情绪。
　　晋王便转过身来，让在一边，好让其他人来。
　　后面来了几个世家子弟与小姐，却没一个能超过明书尧刚才的水平。
　　倒不全是射箭都比不过他，而是没一个能有他刚才的精彩与风头。
　　眼见没人再去了，周思顾倒是蛮想去的，她想让皇帝及其他权贵记住她，毕竟这对她接下来的计划大有好处。更何况，早在帝后目光被吸引过来的时候，这就不仅仅只是个游戏了，或者说不再是个目的单纯的游戏了，谁都想在大邯的掌权者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于是，没有任何犹豫，她走上前先向帝后致意，随后向一边的晋王端王抱拳，又转向皇帝：“陛下，思顾露拙了。”
　　明彦霖微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长乐抢过话头。
　　“周大人，快来快来！”
　　她简直兴奋到跳了起来，一手拉着周思顾过来，一手把自己的弓塞到她手里。
　　公主过于亲热的行止让周思顾慌张起来，她立马转头看向皇帝，却发现那个威严的中年人并未表露出不满，依然笑着看着小女儿，在注意到周思顾的紧张后，还向她道：“思顾青年才俊，射艺必然也是出众的，不用紧张。”
　　在那个眼神中周思顾除了对有才臣子的垂爱看不出其他，只好道：“陛下过誉。”
　　但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用公主的金弓，还是拿起了一边的木弓。
　　长乐看她换了弓就嘟起嘴，忿忿不平的退到一边，站在明书尧旁边。
　　周思顾站立如竹，深呼了一口气后，抬起手稳稳当当拉开弓弦，箭指靶心，却不急着射出，风吹起她的发丝，阵阵熏香与花香间，她沉着冷静的气质锐利如刀，与常示旁人都温润形象形成极大反差。
　　此时，她如同一张绷紧的良弓，锐气逼人，英气逼人。
　　长乐呆呆的揪紧三哥的衣服，直接看傻了。
　　不少人都被周思顾周身的气质与出众的面容而吸引，纷纷停下手头上的动作而看向她，都等着看周翰林如何“箭艺出众”。
　　可她一直没有任何动作。
　　几个呼吸间，已有不少人看了过来。
　　周思顾用余光瞟了瞟周围，发现不止对射箭感兴趣的各家公子，朝中官员，就连一直凑成一堆一堆叽叽喳喳的小姐夫人都停下了对公主刚才失当言行的议论看向自己。
　　她满意的收回余光，微微一笑，准备松开手的刹那无意间瞥见了长乐——她就站在旁边，双手紧紧抓着明书尧的衣袖，一对漆黑的眼珠一点不错的盯着她。
　　目光如流水般澄澈，其中却满含毫不掩饰的炽热。
　　如岩浆似的流淌出来……
　　周思顾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热烈的眼神，她的心尖不经猛然一颤。
　　瞬间，手随心动，箭已经射了出去。
　　随着箭离弦的，还有数声轻呼——这一箭显而易见偏离了靶心，说不定连靶子都中不了！
　　有几个素日就看不起周思顾的公子哥已经发出了不算友善的笑声，其他人即使没有笑出声，心里也在嘲笑他——站了这么一会，原来只是故弄玄虚，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
　　周思顾来不及想其他，立马从箭筒里抽出两支箭先后射了出去。
　　殿下的人看她还在垂死挣扎，冷嘲热讽的话就在嘴边，而这嘴边的话却说不出口——瞬息之间，第二支箭已经追上了第一支，为了安全，这种箭的箭头都处理过，并不锐利，射不断箭身，但两支箭相撞互相截拦恰好让第三支箭迅疾穿过间隙直直飞向靶心……
　　这个意想不到的转折令满殿鸦雀无声，就连两只箭落地时的声响都清晰可闻，片刻后，所有人似乎才醒过来，一时之间惊叹如潮。
　　那些闺中小姐看得眼睛都亮了，陈小姐甚至拿出了周思顾送她的手帕，在空中扬来扬去，再炫耀似的拿来擦脸，引来一片艳羡的目光。
　　长乐更是激动得脸都红了，眼睛亮晶晶的，像星星，看起来比自己拔得头筹还高兴。
　　在无数夸赞声中，周思顾呼了口气，头上冒出的冷汗已经多得打湿了头发，好在她戴着纱冠，没有人看出来。
　　她并不想这么张扬的。
　　原本她只想站一会尽量吸引目光，然后规规矩矩的射中红心，根本不想搞什么花样盖过晋王的风头，毕竟人家才是帝位的有力竞争者，可是世事难料啊！
　　本来端王就不喜欢她，晋王也不喜欢她，在箭中红心时，她就瞥见了端王脸上转瞬即逝的阴郁神色，至于晋王，虽然没从他脸上看出任何不满，但她知道自己已经被记了一笔……
　　可怕的是连一向难得说话的皇后都忍不住夸了她还赏了东西。
　　周思顾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只好安慰自己起码有赏赐拿……唉，也许，她真的和长乐公主犯冲吧。
　　她装作受宠若惊的神情向着帝后方向行礼，然后放下木弓走回原位。
　　接着，右手边苏雨杭悄悄撞了她一下，“思顾，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啊……”语气里满是敬佩。
　　周思顾扯扯嘴角，没有答话，她心里的苦谁知道啊……

　　射箭游戏自周思顾搞出这么一个小高潮后就没人愿意上去了，立马被撤下来换成了其他。
　　不少待字闺中的小姐，家中有适龄女孩的夫人皆三三两两的靠过来，对她表露出直白的结交之意。
　　周思顾心有顾虑，不愿多谈，却偏偏被缠着，心里恨不得写张“御赐不婚”的条子贴在脸上，奈何势单力薄，翅膀不硬，表面功夫不能不做，只能面带浅笑，态度和煦，三言两语便讨得她们欢心，再托词离开。
　　她正如此应付某家夫人后，一回身撞到了人，那人身着二品紫衣，慌得她连忙拱手道歉，“晚辈无意冲撞大人，望大人谅解。”
　　她话才说完，便传来一声嗤笑，“周翰林射箭精绝，眼力也该不错，怎么还能撞到人，莫非其实就是个没眼力的？”
　　话音刚落，刚刚和紫衣交谈的几人都附和他笑了。
　　原来是一向支持端王的部长甄平。
　　周思顾客气一笑，“晚辈的眼力自然比不得甄大人能在三位俊杰中一眼挑出东床的好，眼，力。”
　　甄平嘴歪了一歪，他膝下只有一位嫡女，却早早和李家二公子定了亲，哪知后来李家大郎获罪被贬，李家也因此受到牵连一蹶不振，又正好陈家关家不知定亲事宜求娶嫡女，甄平立即麻溜的暗中取消了与李家的亲事，将嫡女定给陈家，又为平李家愤懑，将庶女定了李家。
　　本来凭这个姻缘网，陈家得良妇，甄家搭上陈家，李家搭上甄家，家家都得利家家都满意。可谁知道甄家庶女出阁前心上已有人，认为自己虽说地位身份比不得嫡妹妹却能嫁得心上人，没成想父亲这么一安排，一时万念俱灰，病了大半年，直到出嫁前还是丫头嬷嬷抬上花轿的。
　　一时，甄家为高升溜了三家人嫁女等同买女的笑话就传开了。这可是开年来京中第一宗笑话，即使甄家再如何掩饰，还是暗中风行了不少日子。
　　此时提起来，甄平真是脸都气歪了却不能说什么，只能一甩袖子走了。
　　周思顾拱手看着他离开，随后嘴角一勾缓缓放下手，若她日后为相为宰入主内阁，第一个就降这等人的职！
　　她不敢停留久了，趁着下一波夫人围上来之前转身找了个僻静角落坐着歇口气。
　　宴会并未因为这个小插曲而有不同，依然丝竹声声，君臣相乐。
　　不过，大约是时辰晚了，帝后的兴致明显没有一开始高，只和内阁重臣谈天，让其他人自行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