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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阿兄·欲嫁 ...

  •   第四章阿兄·欲嫁

      “什么玩意儿!?”

      “敢非礼我妹子?小爷跟你拼命!!”

      姜棠闻言,瞬间眼睛一亮,这是她阿兄姜知白的声音,“是我阿兄!”

      她瞬间顾不得其它,掀了被褥就往外冲。

      陈宴清拧一下眉,看见她伸下去的两只白嫩脚丫,伸手便把人逮回来。

      “鞋先穿上。”

      男人常年练字习剑的手指,圈着她不足一握的脚腕,稍微一个用力,发烧的小花苞就跌入怀中。可能在姜棠心里,已认定了能嫁给他,所以也没挣扎。

      “好。”她对他露出一个甜笑,可爱又乖巧。

      姜棠想阿兄一来她势必会归家,想到沈贵妃可能会以各种名义去姜府接她,她还是害怕的。

      “我回家的话,那些坏人……”

      陈宴清低头,看见她水汪汪的眼睛,声音带着病后的轻软。

      他说:“无妨,不会有事。”

      几个喽啰而已,不过是吩咐一声罢了。

      姜棠点点头,“好。”

      从醒来她就这样,很乖、很听话,也很信任他。

      陈宴清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大抵他从未被人如此依赖,帮忙也做的理所当然。

      等紫苏取了鞋,姜棠把脚塞进去,这才跳下去往外跑。

      陈宴清瞧着她跳脱的背影,恢复了神色淡漠的样子,整个人瞧着又是一副皎洁如月光华的仙人之姿,这才跟着慢悠悠起身。

      姜棠这么急也是有原因的——

      她与兄长一母同胞,乃是双生。

      姜知白年轻时是上京出了名的纨绔,为人狂傲急躁,不学无术,就连父亲都对他极其失望,动辄停了他的月银。

      但姜知白虽混,却也算十足的妹控,明明自己都没钱,却总会想法子,在姜棠不开心时给她买糖葫芦。

      概因姜棠爱哭,唯糖葫芦可哄。

      上辈子她被人暗接入宫,父亲远在边关鞭长莫及,是兄长得了信提起刀就往外冲。

      大内高手把人按在地上,不仅卸了少年的刀,更断他一条腿,就这样姜知白还死命挣扎。

      姜棠只记得那一日也是这样的落雨天,她瞧见阿兄眼中的湿润,分不清不清是雨还是泪。

      出了这样的事,别人都骂她恬不知耻,人傻却知道往富贵眼里钻,只有姜知白被按趴在地上说:“是阿兄对不住你,若我有用些,便能护住你……”

      他不怪她失了名声,堕落门楣,只悔恨保护不了妹妹。

      撵轿一路往前,姜知白一瘸一拐跟她跋涉一路,风雨浇灭了他往日所有的骄傲与倜傥,腿上鲜血逶迤了一地,终于在宫门关闭的那刻他抓住她。

      木讷的姜棠反应过来,早已心如刀绞。

      那时她还年幼,一直无助的哭叫阿兄。

      姜知白给她擦泪,还笑着哄她,“糖糖不哭,你再等等阿兄。”

      ……说完扇自己一巴掌,他反倒先哭了。

      父亲总恨铁不成钢的教育阿兄,“妹妹是受了伤才脑子迟钝,你怎么也不能懂点事,成日胡闹什么时候长大?”

      那天阿兄长大了,代价却极其惨烈。

      若可以姜棠望他今生永少年,落拓张扬,桀骜难驯。

      ……

      姜棠出来的时候起先步子特别快,待看见外间站着的红衣少年,有种做梦般的迟疑,脚渐渐慢下,停在几步之外。

      兄妹俩便如此对视着,谁也没动。

      姜棠是恍惚,姜知白则将人仔细打量过。

      倏尔一阵冷风过来,姜棠忽朝他弯眼一笑。

      “阿兄。”

      哽咽一声唤,再无其它。

      她眼一红姜知白就顾不得其它,先朝人张手道:“过来,阿兄看看。”

      晚一步出来的陈宴清,就瞧见她红了眼,兔子一样扑腾到另一个男人怀里。

      他和姜知白目光隔空对视,又先后挪开,忽然发觉姜家这个纨绔,似乎有些不一样……

      “伤了我给你揍回来,委屈我给你讨回来,哭什么?没出息。”

      姜知白一边训着她,一边把妹妹拉出怀,也是没料到姜棠会直接扑怀里。男女七岁不同席,哪怕两人是兄妹,也有许多年没这么亲近,还怪不习惯的。

      他本质是个温和的少年,乐观开朗,风度翩翩,眼睛与妹妹相似,是不语含笑的多情目,现在审视着她却添了几分锋锐。

      他平日虽有不堪,却也有着为人兄的自觉。

      往姜棠身上一看,发现衣裳不是出门穿的,发髻不是出门挽的,她脸色红润温度发烫,最重要的是脖颈红痕若隐若现。

      姜知白也是常年留连烟花之地的老手,这怎能不让他联想到某些香艳的场景。

      他蹙眉道:“真被人非礼了?”

      “啊?”姜棠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陈宴清。

      他刚刚说是非礼,可这样说阿兄肯定会生气,姜棠不想让他们有冲突,一时不知怎么办,只能默不作声。

      这种沉默在姜知白看来,俨然就是默认,“他奶奶的!”

      姜知白眼一利,火气蹭的冲上头,挽了袖子就往前冲。

      姜棠懵了一瞬,反应过来急叫出声,“阿兄。”

      她跑过去把人拦腰抱住。

      “你拦我做什么?”

      姜知白横眉冷目,“是他非礼……”

      “不是的,是我非礼的他!”

      姜知白顿下来,他转头看着姜棠,许久才缓过来,十分诧异,“什么玩意儿?”

      “是我非礼的他。”姜棠认真道。

      陈宴清看着小姑娘努力不羞涩的样子,唇间遐过一抹淡笑。

      姜知白佯装淡定,咽了咽口水,“你开玩笑的?”

      少女摇头,“不是玩笑。”

      这个摇头差点没把姜知白当场送走。

      他脸色一红,气氛微妙,很铁不成钢的抬起手,虚点着姜棠,“你、你……”

      姜棠捏衣袖站着,仰望着他,面颊红扑扑的。

      姜知白终于体会到他老爹以前对他的那种痛呼疾首,他很想敲敲她的脑袋以示警戒,可瞧着姜棠过于干净的眼,终究下不去这个手。

      本就就不聪明,他再敲出什么事……

      “造孽啊!”

      姜知白仰天长叹,然后狠一跺脚,指着她,“跟我回家。”

      这还是记忆中姜知白头一回这么生气。

      姜棠不敢犹疑,拎着裙子安安静静的跟着他,又忍不住回头看陈宴清。

      男人还站在昏黄的烛光下,夜风卷起他的广袖长发翻飞,端的是请隽儒雅,姜棠想了想跟他摆摆手,陈宴清神态自若。

      ……他大概,是会娶她的吧?

      *

      姜家马车上。

      自上车姜知白就一言难尽的看她,素来带笑的脸上沉着着,就差清清楚楚的说出“不乖、丢人、欠收拾”几个大字。

      姜棠刚开始还惶惶不安,后来发现姜知白也没实质性的做什么,也就无所谓了。

      她坐在对面,用更多时间思考,想明白了也不是先道歉,而是直接语出惊人——

      “阿兄,我想嫁他。”

      她甚至明目张胆的问:“阿兄帮我吗?”

      “咳咳……”姜知白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姜棠提醒道:“水凉了。”

      姜知白没停,“正好,我败败火。”

      姜棠:“……哦!”

      等姜知白冷静下来就问:“你吃错药了?”

      姜棠嘟囔道:“没有啊,我非礼他就要对他负责啊,阿爹不是说我们不能逃避吗?”

      “阿爹的教诲是这样用的?他需要你负责!”姜知白简直无语了,“不过说起这个,你只跟我说句实话,你们当真已经……”

      为人兄长,他终究说不出那露骨的话。。

      姜棠点头,“嗯睡了。”

      作为一个资深纨绔,姜知白藏了很多不可描述的书,曾被姜棠无意看过一眼,隐约记得她和陈宴清也差不多。

      而且她还是从陈宴清床上醒来的。

      姜知白闭眼,“深呼吸,不生气,亲生的……”

      姜知白闭眼念念叨叨一阵。

      姜棠等不及才扯扯他,“可是阿兄,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嗯?”

      姜知白睁眼,察觉不对,“什么意思?”

      姜棠眼睫颤了颤,“因为我被下药了。”

      在这世上有两种马为人喜爱,一是日行千里的良驹,二是颜值出众的宝马,他们一样属于草原,可总会有自私的人,想要把它关在牢笼占为己有。

      ……姜棠就像后者。

      她不想入笼,所以没得选。

      姜知白正色,这才想起丫鬟来报的话,只说了姜棠晚上不回家,却没交代归家时间,有些不对头。

      姜知白肃色,“谁敢对你下药?”

      姜棠脑子有限斗不过皇权,如今坦白不止是自救,也是让姜家提防皇权,她也不隐瞒,就是有几分委屈。

      “下药的是沈贵妃,觊觎我的是、是陛下。”

      说完姜知白手里的茶盏应声而碎——

      “他们怎敢!”

      “沈家当年不过破落伯爵府,仗着和母亲同族和你攀亲,从中谋取了多少好处?沈贵妃她怎敢?”姜知白眼中戾气横生,“姜家四代为将,祖父叔伯皆为国捐躯,至今独剩父亲血战疆场,陛下今年更是四十又四,他、他怎敢?”

      可事实是,他们敢啊!

      姜棠垂头,尽力不想前世悲戚,“阿兄,我不想入宫。”

      外面都说姜棠傻,其实不是的。

      她虽纯,但不傻,很多事情给她时间姜棠也能明白。

      当初若不是他贪玩,妹妹也不会……

      姜知白一时愧疚,“那你想怎么做?”

      “我想自救,失身于谁我便嫁谁。”姜棠小心道:“可以吗?”

      “糖糖,”姜知白主动说:“你可知他是谁?”

      你焉知跳出一个火坑,入的不是另一个贼窝?

      姜棠有一瞬茫然,“我不知。但我知,能自由出入宫墙,训诫贵妃,他一定很厉害。”

      她仰头看姜知白,姜知白楞了一下,随即明白她的意思。

      他不仅失笑,“是啊,他很厉害,你也很厉害。”

      起码知道这个时候,还知道要找为人忌惮的夫君。

      姜棠被夸了,不好意思的笑笑,她能想明白这些很不容易。

      姜知白无奈,“好那现在,我来告诉你,他是谁。”

      姜棠立即坐正,把手叠放在双膝,姜知白开始娓娓道来——

      “他叫陈宴清,生父乃晋王世子,生母不详,据闻……是个妓子。所以真论起来,他连外室子都不算,因此幼年不大好过。”

      “有人欺负他吗?”姜棠眨眼问。

      “算是吧!”

      像他们这种富贵人家,是不兴动手的,但往往语言态度才更诛心。

      “那些人真坏!”姜棠不满。

      姜知白摇头一笑,觉的她还是心太善。

      凡成功的男人都需磨刀石,幼年于陈宴清是痛但也是贵。何况和陈宴清报仇的手法相比,那些辱骂算得了什么!

      “前些年陛下纵欲享乐,太子监国,东宫过于稚嫩,诸多决策与氏族冲突,陈宴清出身唯一的异姓王府,身份能带来诸多便利……因此便成了太子爪牙,助太子做起了杀人勾当。”

      “他起初没官职,便以游访为由,‘无意’杀过官绅,诛过君侯。后扫平外围归来,太子摄封他为大理寺卿,兼督察百官之责,官居三品。”

      不到三十岁的三品大员,这是本朝独一份啊!

      一边掌全国刑狱,一边行监察百官,短短两年便扶摇直上,权倾朝野。

      姜知白品了口茶,往常只觉得陈宴清权大诸多不好,现在倒是越说越满意。

      姜知白把腿翘起来,“都说手上沾有太多人命的人,不仅死后要下地狱,生前也会嗜血成瘾,曾有去诏狱探监的夫人,亲眼瞧见他让属下杀人享乐,回去便受惊亡故了。”

      听到这而姜棠人伏在膝盖上,双手抱膝,应是有些害怕。

      姜知白并不意外,把妹妹惯牵的手递过去,也没安慰,继续道:“所以哪怕陈宴清皮相端方俊雅,名声也并不好,你瞧见的不过都是外相。”

      姜知白垂眸,看向姜棠。

      “糖糖,如今身份已知,陈宴清,还嫁吗?”

  • 作者有话要说:  陈宴清:没想到在你口中我这么厉害啊!
    姜知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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