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情书》山央

20、第 20 章

　　唐舫有时候真庆幸这世界有朋友这个词，仿佛什么东西都能套上我们是朋友的壳子。

　　我在乎你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我希望你坦诚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我不想你不理我是因为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可是他们算哪门子朋友，藏着四处乱荡的心动在人群里偷偷牵手却谁都不承认，说的每句话都带保留和试探，唯恐越界。

　　唐舫把那张照片保存下来，想了想还是给江燃发了信息，

　　“你说遇到无能为力的事该怎么办？”

　　这会倒是回的很快，

　　“努力改变它。”

　　唐舫看着那短短的五个字放下手机，起身去练琴。

　　虽然她很累，但还是要完成练琴任务。她要尽自己最大的限度去弹琴，只有努力够了，她才有脸说是自己天赋不够。

　　江燃从药店到家时，江芝兰已经撑着腰把那些碰到的桌椅尽力扶正了。

　　“妈，我来吧。”

　　江燃把江芝兰伏在沙发上，“要是太痛了，就去医院吧。”

　　“不去医院，去医院又是这个检查那个检查，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江芝兰一说要去医院就急忙拒绝。

　　“那你为什么要给他钱。”江燃已经出离愤怒，此刻内心一片死水。

　　说了一遍又一遍，说到愤怒，说到麻木，说到自己想撒手不管，想让她自生自灭，可最终却还是被狠狠拽了回来。

　　“小燃，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了。我下次再也不给了。”江芝兰嘴角带着乌青，不断流着泪。

　　江燃沉默不语，不想再开口。

　　“小燃...刚刚你..姚成文说的是真的吗？”江芝兰想说“你爸”却马上改了口。

　　江燃看到放在茶几上那个已经摔坏的苹果，想起姚成文刚刚躺在地上时说的话，

　　“我儿子出息了，竟然找了个富二代女朋友。好好交往啊，争取给你爹我买套房，再配辆车，让你爹我也能威风威风。”

　　“唐从梦的女儿啊，太牛逼了，家里多的是用不完的钱。我前几天在KTV看到她，她竟然骂老子，要不是我看在她是我儿媳妇，早教训她了。”

　　江燃只觉得从未有过的疲惫，

　　晚上她手伸过来时，为什么没有拒绝。

　　小姑娘忐忑地将手指轻轻勾过来时，都不需要用力就能挣脱，为什么他却顺势勾住了，因为觉得没人会看到对吗？

　　可如今想来，这不过是一场猴子捞月的幻觉罢了。

　　他那弯曲的小指怎么捞得起水中的月亮，就算捞起了，也不过是倒影而已。

　　月亮永远高悬于他触碰不到的苍穹。

　　“妈，我不会跟她来往了。”

　　江燃咬了一口那已经摔软的苹果，果然不好吃了。他轻轻把那个苹果放进了垃圾桶，有寒风从没关严的窗户里吹进来，他遍体生凉。

　　他撒谎了，他遇到无能为力的事的时候，只能放弃。

　　圣诞节那天，唐舫收到了买给路念的鞋子，但那个时候她已经打不通路念的电话了，到底是没赶上。

　　唐舫遗憾地把盒子放在书桌上，今天周末，唐从梦不让她出门，她给路念发了加油信息后，在家弹了一天的琴，一直到接近傍晚时，才收到路念的信息。

　　“啊...失败了。果然是我不够努力。”

　　唐舫不知该怎么回复，只好说：“是他们不懂得仙女的美。”

　　路念换好衣服和一众失利者从后门离开时，台上的获奖者还在接受鲜花掌声。她戴上口罩出剧院时，还能隐约看到未融化的雪还残留在草丛里。

　　夜晚华灯初上，正是吃晚饭的时候，路念时不时能闻到从店里飘出的菜香，分辨这是小炒肉还是辣子鸡丁。

　　她隔着口罩深深吸了口气，算起来，自己自从跳舞后，真的没怎么好好吃过了，饿的睡不着的时候也只能起来吃水煮菜。

　　她受了那么多苦，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出去兼职被人占便宜也想要买一双好舞鞋，可是钱没攒到，名次也没得到。

　　路念有时候觉得这世上对努力的人真残忍啊，它不仅告诉你努力不一定有回报，它还告诉你这世上有很多梦想是需要钱来支撑的。

　　芭蕾是有钱人才能学的，我没钱给你学这么高雅的东西。

　　这孩子有天赋，放在我这肯定能成功的。

　　家里没钱，学什么学。

　　是啊，没钱足以斩断她一半的天赋，可是路念坚持下来了，她遭受了多少冷眼，连带着供她梦想而努力挣钱的妈妈一起被爸爸看不起，可是母女俩还是坚持下来了。

　　她得到了认可，并且坚信自己能得到更大的舞台。

　　可是好像还是不够啊，即使老师说你有天赋，但学费不得不交，舞鞋不得不买，不能完全依靠妈妈，所以才想自己赚钱买舞鞋，可是人家能随随便便买的东西，她用尽全力也买不起。

　　路念眼泪悄悄流进口罩里，在拥挤的车厢里没人在意。

　　她到站时，老师发来了信息让她不要灰心，这次要不是失误，肯定能拿奖。

　　路念回了句谢谢老师，跟着人群下了车。一下车就看到等在寒风中的妈妈。

　　“冷不冷，今天比昨天冷多了，要你出门多穿件，快披上。”吴钰看到路念后急忙上前给她披上衣服，嘴里絮叨着给她围上围巾。

　　“妈，我没拿奖。”围巾已经被捂热了，围上脖子时路念烫的一瑟缩。

　　“念念，妈妈不在乎你拿没拿奖，妈妈知道你尽力了，以后路还长着，不在乎这一次。啊。”吴钰又给路念戴上手套。

　　“妈妈，可是我很遗憾，我..明明可以跳的更好的。我努力了，我真的没有偷懒..为什么...”路念眼泪滚落下来，被吴钰抱进了怀里。

　　“没关系的，念念，没事的，回家好好睡一觉，以后还会有比赛的，乖。”

　　公交车站的人纷纷侧目，看着这在妈妈怀里大哭的孩子。

　　路念在家休息了一天，妈妈为了她特意去网上搜了那种卡路低的菜谱，她终于在这几月后，吃了第一顿饱饭。

　　周一早上她看着已经化雪恢复平常的街道，踩着一地碎金出了门。

　　正如妈妈说的，日子还长，只是一次失败而已，路念受得起。

　　路念一进教室，唐舫不在，她走近后发现凳子上放了个礼盒，她随意瞥了一眼，在看到上面的logo后表情瞬间变了。

　　她解开丝带，打开盒子，里面是两双舞鞋，一张小卡片放在其中，

　　“给念念小天鹅的追梦礼物，飞呀~”

　　后面还跟着一个画的乱七八糟的颜文字。

　　笨蛋，都说了你画颜文字很丑，为什么还要这么破坏美感啊。

　　路念的眼泪滴在卡片上，却又红着眼笑了。

　　这条路她好像更有勇气走下去了。

　　十二月到了底，学校举办元旦晚会，各个班都要出节目，唐舫不出意外被推举出去。

　　她倒无所谓，爽快答应了。

　　31号那晚，唐舫为了节目，还画了个淡妆，和路念在后台举着手机自拍。

　　“一直忘问了，你和江燃进行到哪一步了？”路念修图时偷偷问唐舫。

　　“什么都没有啊，你能不能别说的那么猥琐。”唐舫正想着该用哪张发朋友圈，她瞪了路念一眼决定把那些心动变成她和江燃两个人的秘密。

　　“话说，江燃到底长什么样啊，我还没见过，有没有照片，瞅瞅。”

　　唐舫看着路念期待的眼神，又想起她说江燃是ET，想了想把最满意的那张拿给路念看，路念不经意瞥了一眼后，背立马挺直了。

　　“这就是江燃？”

　　唐舫点头。

　　“微信号推给我？”

　　？？？

　　你做梦！

　　两人打闹了一阵，听到有人报幕，她整了整头发，对路念说：“把我拍的好看点，滤镜用我跟你说的那个。”

　　路念比了个OK的手势。

　　唐舫从小参加比赛，已经无畏这种上台表演，中规中矩弹完后，底下人也给予了掌声。

　　但她没想到林南卉也出了节目，她的《小星星变奏曲》，有童年的味道又弹出了自己的风格，轻快的曲调让唐舫也沉浸其中。

　　唐舫去孙昭那里上课时，曾试探着问过孙昭对林南卉的看法，孙昭对林南卉很满意，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欣赏。

　　唐舫看着台上弹琴的林南卉，录了一段林南卉的琴，又把自己刚刚弹琴的视频一股脑发给江燃，问他觉得哪个好听。

　　“你的好听。”

　　唐舫看到回复时，林南卉弓腰退场，底下是比自己还热烈的掌声，

　　“这个比刚刚那个弹得好啊。”

　　“我也觉得，这个轻快些，她哪个班的啊。”

　　“高一几班来着，忘记了。”

　　唐舫站在人群后听着他们的议论抿了抿唇，问：“那后一个差在哪了？”

　　是啊，好像大家都在觉得林南卉好，连自己也觉得是林南卉更好些。

　　人群里还有人在念叨刚刚弹琴的女孩子，还有人在称赞刚刚弹琴的女孩子，被否定的人缩在角落暗自失落。

　　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唐舫解锁去看，

　　“差在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