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太仆寺女官（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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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洪云正和诸驾士一同练习，忽有中人承旨意道：“陛下同几位皇子后妃巡幸九方池，令乘黄署安排车马跟随。”
洪云等人领命。
驾士们惯常地安排好天子和诸王卤簿，洪云和杨蔺则随着仪仗车马，骑马跟在后面。
所谓车骑如云，便是如此。洪云见诸人打着驺虞幡，万年县令、京兆尹、太常卿、御史大夫、中书令、尚书左仆射几位重臣乘坐路车在前，后面跟着清游队、朱雀队、鼓吹、班剑，羽葆华盖，诸位皇子都策马环绕皇帝的法驾，煊赫夺人，真是天家气象。
总之，天家气象，十分不凡。
九方池是大连的皇家园林，大连都城洛阳西北高、东南低，而九方池则位宫城西北高处，依山成势，建造池沼。上头有许多殿阁，以水榭相连，十分清爽。
这次皇族们巡幸九方池，大概要驻跸个几日，所以杨蔺和洪云这两个乘黄署的主官都来了。
杨蔺特别叮嘱道：“你要加倍小心查看车马，这种时候，最容易出问题。”
洪云蹙眉道：“这是怎么说？”
杨蔺喟然道：“你是个专心干实事的，但是须知这官场风波险恶，不是好相与的。”
洪云疑惑不解。
杨蔺私下里说道：“你可知道如今的情势？皇上有七子，但皇太子乃右昭仪阮氏之子，左昭仪羊氏所生的皇次子英王，皇三子德王，以及李贵嫔所出的皇五子庆王，胡夫人则是皇七子的生母。唉，诸位皇子渐渐长大，事端也多了起来啊。”
洪云想到杨蔺上次讲到的东宫良娣事件，心里不由得一悚。
九方池中殿宇轩丽，其中有一方极大的马场，叫做千骏苑。当今好武，亦曾于边关建功立业，所以即使当了皇帝，也有一份戎马皇帝的情怀在里头，诸位皇子也深受当今影响，各个文成武德，在弓马骑射上很有能力。
洪云抬眼看去，但见女眷们珠光动摇，以及换上窄袖胡服的年青皇族则是生机勃勃，很是英武。
待洪云转过眼去，只见一双熟悉含笑的眸子撞入眼中，是那日的庆王言承佑。
洪云大大方方一笑，便赶紧回去继续检查马匹有无问题。
不多时，只闻撞钟之声响起，皇帝随着雉尾宫扇开合升座，身边亲厚的皇族、大臣们也男女分席，鱼丽而坐。
皇帝笑对身边最近的大臣道：“元凯，你瞧这日子过得多快，转眼间朕的儿子们也都能跨马射箭了。”
王预，字元凯，现任尚书左仆射，是皇帝最为信任的大臣。
王预道：“隆准王孙，自非凡人，圣朝自戡乱定武得天下，如今皇子们于骑射上都有进益，是国家之福。”
另一位大臣乖觉道：“国家万福，陛下万福。”
旁人都和起来，
皇帝心情也更加舒畅了，胡子一抖一抖地。
中书令羊乐笑道：“那今日可要一睹诸皇子之风采了。”
皇帝笑着招来一紫袍玄龙衣的青年男子，说道：“大郎，你今日便带着你的兄弟们好好骑一场。”
这时候，席间一人谏道：“陛下，万万不可，太子身系社稷，怎可以轻动？”诸人一看，这扫兴的人乃是御史台的一位侍御史，叫做高崎。
羊乐斥退那侍御史，休得冲撞陛下。
皇帝有些不悦，转向御史大夫，也是太子的堂舅阮巡道：“伯察，你是太子的舅舅，你怎么看？”
阮巡从容道：“高崎所言并非没有道理，东宫乃副贰之君，不可轻动，但是也没有教陛下和诸位亲贵扫兴的道理。”阮巡把所有打量、疑惑、看笑话的目光收在眼中，闲闲道：“自古主劳臣辱，臣提议，不如以东宫年青属官代太子出战，如何？”
皇帝方点点头，向太子道：“大郎，你东宫可有适合的人？”
太子冠带揄扬雍容，很有储君风范：“儿东宫有一中庶子，名曰杨卓，可为一用。”
皇帝教杨卓出来拜见，只见那杨卓身长九尺，挺秀如苍松白鹤，竟然看不出习武的痕迹。
“这人你认识啊？”洪云问了问发呆的杨蔺。
杨蔺回过神道：“这是弘农杨氏嫡支的公子。”
最年青的七皇子桀骜鹰扬，有些瞧不上那杨卓，太子微一颔首，只见杨卓向皇帝告罪，太仆寺的人已经牵好马，杨卓挟弓箭，踩蹬上马，动作干净利索，一气呵成，七皇子眼前一亮，居然先喝起采来：“好俊的上马功夫。”
杨卓鞭丝策马，飞鞚如电，转眼奔至校场，但见他拈弓搭箭，箭矢星流，连发三箭，后箭破前箭，正中靶心，观者无不惊叹。
皇帝大笑：“杨挺之乃有此儿！”说罢，让宫人赐酒三杯，杨卓拜谢，一饮而尽。
皇帝眼中欣赏之色更浓。
杨卓代太子出战，三箭惊人，压倒全座。
但诸王皆是天之骄子，哪里服气，但摄于杨卓之威，又有太子在一边看着，只不好下场。只最小的七皇子傲然牵过神驹，对杨卓道：“中庶子弓马娴熟，吾敬佩，但必不输于你。”
洪云心里惊叹：“好傲气的人！”
但见七皇子言承敏飞身上马，手提三石弓，策马如飞电过隙，左右开弓，膂力惊人，三箭皆洞穿皮革做的靶子，少年气烈，令人心折。
皇帝抚掌大笑，对旁边的胡夫人道：“这孩子膂力过人，以后必然是一位将军王了。”
胡夫人柔弱冉冉，只依依笑道：“孩子还小，前头还有他兄长们，陛下莫要惯了他。”
皇帝眼中明灭不定，点点头：“七郎也十五了，虽然小些，也可以独当一面了。”
诸王神色各异。
皇帝朗声叫道：“中书令，承旨，皇七子敏人品贵重，孝顺笃诚，着受册宝，封华王，治南阳郡。”
众人没想到皇帝竟然这么快就给皇七子这样的脸面，羊乐脸色泛青，阮巡神色从容，但是圣旨已下，且皇帝之前已经被扫了一次兴，诸人也就不再说什么，只向华王祝贺。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太仆寺女官（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