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之棋》赵培恩

17、战神蚩尤

　　天瑰踏进漩涡之门，立马来到了一个山洞里。
　　洞里很昏暗，但又美丽而梦幻，就好像是精灵居住的地方似的。

　　岩石上的青苔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墙上藤蔓上的花也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还有散发着荧光的虫子在里面明明灭灭。
　　天瑰伸手抓过一只亮着的虫子，摊开手掌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果然是幻境。
　　难不成他已经进入自己记忆里最悲伤的部分了吗，可是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到过这样的地方。

　　天瑰怀着警觉心顺着通道往前走，只是走了两步，就看到躺在地上的唐沛。
　　他几个跨步冲过去，将对方扶起来。
　　“帝台，帝台？”天瑰轻轻摇了摇对方，对方毫无反应。

　　难不成这个帝台也是幻觉？
　　天瑰掏出一把匕首，往掌心划了一刀，疼痛和鲜血同时出来，让他明白自己并没有进入幻觉。

　　也是，自己一千年的人生何其贫乏，又有什么值得伤心难过的呢。
　　正在这时，他怀里的唐沛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伤心地哭泣起来。

　　他哭的那样难过，绝美的脸庞在洞内的荧光下看上去是那样的楚楚可怜。
　　天瑰见过他各种各样的表情。
　　生气的，霸道的，色眯眯的，一本正经的，发呆的，嘴馋的，开怀大笑的……他总是很鲜活。
　　但从没见对方哭过。

　　天瑰不由得用手指轻轻抹起他莹润脸颊边的一滴泪，然后在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放进了口中。
　　是咸涩的。

　　果然和孟婆汤一个味道，只不过还要浓一些。
　　他听说孟婆汤便是用无数红尘伤心之人的眼泪熬成的。

　　没想到帝台大神，也是红尘伤心之人中的一位吗？

　　“娘，娘，你不要走……”怀中的唐沛哭得越发厉害。
　　天瑰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抱着他就像哄孩子那样轻轻摇晃，虽然动作有些僵硬，但态度却十分温柔。

　　唐沛依然在说着梦话，天瑰叫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在他耳边轻轻道：“小宝不要怕，我在这里。”

　　他一遍一遍地安慰，唐沛终于慢慢平静下来，只是握着他的那只手始终没有放开。

　　蚩尤坐在外面的空地上平静地等待着。
　　他已经在没有任何希望的情况下绝望地等待了一万年，现如今终于等到人了。

　　过了一阵子，原本都已经消失的漩涡之门又一次出现了，一条修长的腿从里面跨了出来。

　　天瑰抱着仍然在昏睡中的唐沛出来了。
　　他坐在蚩尤的身边，仍旧让对方枕在自己的腿上，好能够舒服一些。
　　“不论我怎样叫，帝台大神都不能清醒。” 天瑰说道。

　　“没关系，只要离开了那个山洞，梦总会做完，他总会醒来的。”蚩尤安慰道。
　　天瑰便不再说话，只是身板挺直地坐在地上，看着前方的某一的点，静静地等待唐沛醒过来的那一刻。

　　这里没有日夜，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头顶上的熊熊火焰投射下来的火光在照亮，难以分辨时间。

　　就在天瑰想他们在这里多久了的时候，他腿上的唐沛终于醒了过来。
　　他的脸颊犹有泪痕，睁开眼的一瞬间神情茫然，在看到自己躺在天瑰怀里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你醒了。”天瑰道。

　　“嗯？嗯，醒了。”唐沛坐起身，似乎仍旧沉浸在梦境之中。

　　“帝台爷爷，我等了万年，没想到等来的人竟然是你。”

　　旁边突然响起了一个没听过的声音，把唐沛吓了一跳，他才算是彻底醒过来。
　　“你，你是？”唐沛皱着眉头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老者，然后眼睛越睁越大，“小蚩尤？”

　　“是我，帝台爷爷。”蚩尤也很激动，浑浊的眼睛里依稀有水光闪过。

　　天瑰看着眼前的青春貌美的奶奶辈和白发苍苍的孙子辈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地打坐。

　　“我们都以为你已经在哪个犄角旮旯殒落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老了？”唐沛疑惑。

　　“说来话长，当时我正被困在员峤山的一个小世界里，山体坠落的时候我完全不知情，等好不容易从困境中出来，才发现自己也已经被困在这北极深渊底下了，一万年了，我差点都要绝望了。”蚩尤道。

　　“这里没日没夜，亏你能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一万年。”唐沛不愧是唐沛，关注点永远都那么奇怪。

　　“这北极深渊了几乎没有任何生物，唯独有一种草能够活下来，就是蓂荚。”蚩尤似乎已经很习惯唐沛说话的方式，应答得很流畅。
　　“神草蓂荚，我还以为只是传说呢。”唐沛道。

　　神草蓂荚，说它是神草，其实它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神通，能够活死人肉白骨之类的，它神就神在它的生长习性，每天长一个豆荚，到第十五天长十五个，然后从第十六天开始每天落一个豆荚，到第十五天刚好落完。
　　从生到落刚好三十天，然后又开始循环，以前的人总是用它来算日子。

　　“也是难为你了。”唐沛拍了拍蚩尤的肩膀，他实在无法想象粗犷暴躁的蚩尤天天蹲在一株小草前面数豆荚的样子。

　　“没想到你居然会被员峤山一起带到这深渊底下，为了这两座山，当时龙伯国的国王都已经死了。”唐沛这才想起正事，他要调查仙山沉没的真相。

　　“什么？你说龙伯国的国王死了？为什么，他怎么会和这两座山扯上关系？”蚩尤闻言非常惊讶。

　　于是唐沛便把龙伯国王钓起神龟，害的仙山沉没，自己也被处死的事情说了。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然后就去龙伯国调查一下。”然后又讲了自己和天瑰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个小鬼会拿着我的令牌，他说他是幽都冥君，难不成是帝台爷爷的后代？”蚩尤问道，因为他从没见过千来岁的小鬼当冥君的。

　　啧啧，你看这不就尴尬了，爷孙|恋什么的，就是这么容易引起误会。

　　唐沛还在想该怎么解释这件事，一直没出声的天瑰就先张嘴了，“不是，我和帝台大神没有关系。”

　　“对，我还没成亲呢，哪来的后代啊真是。”唐沛有些尴尬，正常情况下，像他这个年岁，怕是不知道有几代后人了。

　　“帝台爷爷竟然还没有成亲，那时候阿棋……”蚩尤刚要说什么，被唐沛打断了。
　　虽然他依稀好像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名字，不过还是正事要紧，“你赶紧跟我说说你这边的情况，然后咱们好想办法上去，你看你都虚弱成什么样了，再不上去，难不成你要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是找过龙伯国王，只不过是为了拉他入伙和我一起推翻帝鸿而已？”蚩尤也没废话，就开始说当年的事情。

　　“推翻帝鸿？”这唐沛倒是第一次听到，“为什么，他天帝当的好好的。”

　　“我不甘心。”蚩尤紧紧地握起拳头，“明明连山神帝行事稳重又能力强大，是最适合天帝的人选，可就因为他主动放弃，就让那个只会花言巧语的帝鸿当上了天帝，我实在是不甘心。”

　　所以蚩尤打算先联系一些支持他的部族和神仙，推翻帝鸿后再推举连山当天帝。
　　“可是当时连山失踪了啊，别说当时了，这一万多年来，他和你一样没有任何消息。”唐沛道。

　　“我当时只是想着先推翻帝鸿再说，然后再去找连山神帝也可以。”蚩尤解释道。

　　他所联系的部族中，就有龙伯国。
　　龙伯国王原本也是连山的部下之一，同样对帝鸿当上天帝这件事十分不满，所以蚩尤一说，龙伯国王立马就同意了。

　　“只是他告诉我他还需要一把神兵利器，我也承诺会帮他寻找。没想到在那之后不久，我突然收到了连山传来的密信 。”蚩尤神色变得严肃，“信上说雀姬被困在某座仙山上，让我务必要前去解救她。”

　　“雀姬？”唐沛大惊，“雀姬不是已经死了吗？”

　　连山同花心大萝卜帝鸿不同，他只有一位妻子，生了好几个男孩女孩，其中最受宠爱的就是最小的女儿雀姬。

　　结果在帝鸿和连山争夺天帝的比赛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雀姬却甩开侍卫，自己一个人跑去东海说是要寻访仙山，然后就失踪不见了。

　　当时连山为了保证自己孩子的安全，特意用孩子们的血和头发为他们每人点燃了一盏长生灯，只要那盏长生灯不灭，就说明孩子们是安全的。

　　可是没过多久，那盏用雀姬的头发作为灯芯的长生灯熄灭了。
　　不知道是在哪里，雀姬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死了。

　　唐沛记得自己当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伤心了很久，雀姬可以算是小辈里面他最喜欢的之一，活泼可爱，天真单纯，没想到就这么没了。

　　连山更是悲痛万分，一蹶不振，也就主动放弃了这场争夺，帝鸿得以即位天帝。
　　“对，我们所有的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可是连山却传信过来说雀姬活着，就在东海的某座仙山上。”

　　蚩尤虽然因为连山放弃天帝一事对其有些失望，但依然是忠心耿耿，甚至想着要帮连山重新夺回天帝之位。
　　他想如果雀姬确实还活着的话，也可以让不知道躲到哪里去的连山重新振作，所以收到消息立马就赶去了东海。

　　“当时瀛洲、蓬莱和方壶都不在东海，东海就只有员峤和岱舆，而且更神奇的是不光两座山几乎靠在一起，他们还都离北极深渊特别近。”蚩尤说到这里的时候，眼前还浮现出那两座山不断的被海流拉向深渊，而神龟苦苦支撑的模样。

　　他不知道连山说的是那一座山，就打算挨个找一遍，没想到在海岸上看到了身长百丈的龙伯国王。

　　于是蚩尤便上去搭话，询问龙伯国王不远万里到海边来的原因，神兵利器可有找到。
　　“他说他来海边就是来找神兵利器的，有一位上神告诉他，东海边有非常适合他的神兵利器，所以他才赶来的，他还和我保证，说一旦他找好兵器，随时都可以上天庭去推翻帝鸿。”蚩尤说道。

　　他和龙伯国国王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然后就上了员峤山，刚一踏上员峤的山石，就立马进入了一个小世界，被困在了幻境之中。
　　等他好不容易出来，却发现员峤山已经在这深渊之下了。

　　后天见，啊，已经过了十二点，那就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