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雨霏霏燕呢喃》沙鱼

9、第8章（下）

　　第8章（下）

　　孔如兰打开盒子，取出一块古玉，道：“这是南宫世家的传家宝，只能给长媳，现在应该交给你了。”
　　“传家宝？”亓恧霏问，“你不会这么快就从南宫世家把东西拿来吧？还是，你一直带在身上？你怎么知道会遇见我？”
　　孔如兰但笑不语。
　　“人家把传家宝给你，你罗哩罗嗦问那么多干什么？你到底要还是不要？”莘姨突然走进来，一走进来就训她。
　　她是很想说不要，她像收下这个东西就把自己卖了似的，可莘姨那么凶，还是不要硬碰硬的好。
　　“莘姨和南宫老爷子很熟么？”她试探着问。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莘姨道，“你先把东西收好，我待会儿告诉你。”
　　是了是了！一定是这样。与莘姨暗中合谋的一定是南宫一剑，南宫世家势力雄厚，弄走几个小姑娘完全不成问题，把孔如兰放在“倚月山庄”就更轻而易举了。她心里好沮丧，一个不留神，就让两只老狐狸给算计了，可恨啊！可恨啊！
　　“我先告辞了！”孔如兰说道。看小姑娘的样子已经猜到原由，她该做的都做了，没有必要留下。
　　“我送送你！”莘姨客客气气地送孔如兰出门。

　　“莘姨，你这一招真是狠啦！”亓恧霏哀叹，他们玩得起劲，差点把她这条小命玩掉。
　　“你是我教出来的，不会那么容易死。”莘姨笑得极温柔。
　　“南宫子疑那一剑也是他老爹搞的鬼吗？他做这么多事，图什么？”总不是为了要她这个儿媳妇。
　　“心结。”
　　“什么结？”亓恧霏问。
　　“南宫子疑的心结”，莘姨道，“南宫一剑想看清楚你在南宫子疑心目中究竟占什么位置。” 自从几个月前南宫一剑发现儿子与亓恧霏相识并且关系不一般之后，这个计划就开始进行。
　　“就为这个？他只顾他儿子那什么结，有没有想过，万一那一剑偏一点点，我就死啦！还有，他儿子喜欢别人，也要别人也喜欢他儿子才行，就这么死掉多冤！”这个老头子简直不可理喻。
　　“你不是喜欢他儿子吗？”莘姨拍拍她头，笑道：“不过，他真的好像没顾及过你的感受，你就算没看上他儿子，我想他也会让你喜欢上他儿子。”至于他会采取什么措施，就不可知了。
　　臭老头！亓恧霏快气死了，更让她生气的是她舍不得与南宫子疑分开，以此报复他爹，想到他现在正在背后因奸计得逞大笑，她马上打消善待南宫子疑的念头，决定折磨他儿子来报复老子。
　　后来，她发现自己大错特错，她折磨南宫子疑的时候，老怪物看上去比她还开心。
　　“有件事我不太明白？”莘姨问：“你起初为什么缠着客幽怀，非嫁给他不可？”
　　“你没看出来？”
　　“看什么？看他长得比平常男人好看？”
　　“你没试过他的武功？”亓恧霏问。
　　“平白无故我试他干什么？”她跟他无怨无仇。
　　“难怪你不知道”，亓恧霏眨眨眼，“你只要试一下，就会发现，他骨骼经脉的构造很特别，和我们一模一样。”这种骨骼经脉，最适合练“火焰掌”。当初上上任令主发现她娘与莘姨都有练到第九层的潜质，担心一山难容二虎，着实头痛了一番，岂料她们两个人都不想要令牌，一个为爱而逃，一个能请出令牌却瞒着不让人知道。
　　“橘队”原是某神秘教派的分□□个教派消亡后，这个分支却奇迹般延续至今。橘队最初几位令主皆为男子，其中一位为纪念深爱的女子，将她的肖像绣在令旗上还留下那只盒子，不知何时起，能将“火焰掌”练到第九层并且请出令牌的，多为女子，于是才有人说“橘队”令主为绝世美女的传言。
　　“你是想让客幽怀替你？”
　　“不好吗？你想想，他比我有责任心，一旦接下担子，就会全力以赴，不会像我老是逃，我嫁给他，他就是本门的人，到时再叫他练‘火焰掌’，请出令牌，我们两个人不就都可以休息？”可惜这个法子好象不能用了。
　　“现在你的如意算盘打不响，想出其它诡计没有？”莘姨问。
　　“暂时没有，不过，总会想出来的！”亓恧霏笑道：“到时莘姨可要助我一臂之力。”
　　“看着吧！”莘姨道：“反正你现在能独挡一面，我做也做得差不多，这个令主你能不能让给别人，我也管不了。”
　　“莘姨！”她动之以情，“你看着我长大的，知道我最怕处理那些麻烦事，制造麻烦我有一大堆点子，整理这些就不行了，你也不忍心看到前辈们创下的基业毁在我手上对不对？”
　　“你敢么？”莘姨捏捏她的小脸蛋，“你不是还有一个南宫子疑帮你，他收拾麻烦的本事好得很，而且，肯心甘情愿替你卖命。”她不刻意阻挠她设计客幽怀，她就该偷笑了。
　　“好好！我不麻烦莘姨”，亓恧霏谄笑，“莘姨也要答应我，你只在一旁观望，谁都不帮。”
　　“我与他又不熟，当然不会帮他。”
　　“一言为定。”只要莘姨不使绊，事情便好办多了。
　　亓恧霏吃了好些天的清粥小菜，南宫子疑打些野味回来，预备给她换餐，临近山庄，迎面行来一辆马车，门帘一掀露出张清丽脱俗的面容。
　　“你要走么？”南宫子疑跃下马，走上前问。
　　孔如兰点点头，道：“今天收获不小”。这么大的雪，他也能猎到这么多猎物，可见花了不少心思。
　　“他也走了吗？”他口中的他，自然指南宫一剑。
　　“嗯！”孔如兰道，“我方才把那块玉给了亓姑娘。你爹很喜欢亓姑娘，他说只要你们愿意回家办喜事，婚礼随时可以举行，倘苦你们不愿意，他也不强求。”
　　南宫子疑道：“你告诉他，选个日子，准备喝媳妇茶。”
　　“好！”
　　孔如兰十分欣慰。看来，不止南宫子疑的心结解开了，他们父子之间那个结，也即将冰释。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仿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亓恧霏愉快地在山庄里窜来窜去，她精神好得不得了，仿佛要把这些日子所有无法动弹的损失都补回来。
　　莘姨哎！她看见莘姨就在不远处，跑上几步，猛地闪到她面前，一向敏捷的莘姨竟被她吓了一大跳，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脸上不自觉浮起两朵红云。
　　“莘姨早！”
　　她心情好极了，不把莘姨的责怪放在心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她那么纯洁善良，当然要把快乐传播给每一个。
　　“莘姨今天好漂亮哟！”
　　没想到她这句话让莘姨脸红得更厉害。奇怪！她无法不注意到莘姨的反常，她看起来太奇怪了。
　　“知道了。你能跑能跳了，很好！”莘姨甩开她加快脚步走了开去，走得真的挺快呐！
　　莘姨在害臊！
　　亓恧霏想起商饬就住在附近，三步并作两步，奔过来，南宫子疑想拉都拉不住。
　　商饬的房间没锁，她一把推开，一阵风似的卷了进去。
　　“你干什么？”商伤紧紧地抓住被子。
　　“该起床了！”亓恧霏企图扯开那床被子，商伤使劲抵制，脸都给吓白了。好在南宫子疑来得及时，把她的手抓住。
　　“放开我!”
　　“你答应我，不许再动手。”南宫子疑板着脸。
　　“好！好！好！”亓恧菲答应。南宫子疑越来越碍手碍脚，什么都喜欢管一管，而且越来越清楚该得怎么管她。烦死了！
　　“我不用手，我用鼻子。”她凑过去使劲嗅了嗅。没错！是这种味道，这是莘姨身上的古刺水的味道。这种古刺水，是莘姨以前从她手上抢去的，一定是莘姨没错。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商饬把被子紧了紧。
　　“你把莘姨吃掉了，”她笑得坏坏的，“看不出来啊,商饬。”莘姨最擅长扮猪吃老虎，想不到被看似呆头呆脑的小子吃掉了。
　　“你……胡说什么……”商饬一张脸涨得绯红。
　　“完了！完了！”亓恧霏摇头叹息，对南宫子疑道，“看来这杯满月酒咱们喝定了……哎！算起来你高我一辈，商饬，你有赚呐！”
　　“别损他了，我们走吧！”南宫子疑拉她出去。
　　“慢一点嘛！”亓恧霏撅着嘴，“我的伤刚好，不小心撞到墙上就糟糕啦，辛辛苦苦休养好，你也有功劳，不要随便损坏大家的一片苦心，哎呀！真的撞到了！”
　　撞是撞到了，不过是撞在南宫子疑身上。
　　“你不是说去揽风亭么？还去不去？”南宫子疑问。
　　“去是想去，可我刚才撞一下，好像撞出内伤了，这里有点痛……这里也有点痛……还有这里……”她随手乱指。
　　南宫子疑一把抱起她，问：“你是不是想这样？”
　　“聪明！你真是愈发聪明了，”亓恧霏舒服地靠好，“古人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我待久了，脑子灵光了，反应也快了，连笑都比以前笑得好看了。”
　　“我是不是该备礼致谢？”南宫子疑笑问。
　　“本来不必，可你一定要坚持的话，随便备些山珍海味，金银珠宝，意思意思一下也行。”反正他也送不出什么好东西。
　　“那我应当送到哪儿去呢？”一般送聘礼，是送到女方家中，她的家在哪里，还真不好说。

　　尾声
　　“抱……抱……”
　　小女娃娃一见到客幽怀，就张开胖乎乎的小手，一摇一晃地奔了过去。
　　“靥儿乖！”客幽怀抱起小娃娃，在她面上亲了一下，朝南宫子疑问，“你不会介意吧！”
　　南宫子疑无奈地笑笑，靥儿这点和她娘最像，对客幽怀十分有兴趣，让他这个做爹的心里很不是味道。
　　“小皓又长高了，来！让叔叔瞧瞧。”
　　客幽怀满腔热情换来小男孩敌视的目光。他原本和靥儿玩得好好的，这个人一来，靥儿就不理他了。他是坏人！
　　“怎么，不认得叔叔了？”也对，他快有一年没见小皓，小皓大概把他给忘了。
　　“他在吃醋。”亓恧霏笑眯眯地说。
　　“吃什么醋？小皓才一点点大，你……不是输灌了什么……”
　　“没有。”她矢口否认，“我只是教他，要好好爱护靥儿，陪着她，不能欺负她，也不许别人欺负她，靥儿要的东西，他要千方百计拿来给她……”
　　简而言之，他要做靥儿的保护伞，难听一点，叫奴隶。
　　“他娘会杀了你。”亓恧霏做了母亲，似乎比以前更放肆，完全不把她莘姨放在眼里，不用说，一定是南宫子疑惯的。
　　“我们不怕，相公哦！”她甜蜜蜜地偎入南宫子疑怀中。
　　“那靥儿的爷爷呢，你也不怕？”
　　南宫一剑一向我行我素，不拘小节，偏偏对子孙承继之事十分看重，亓恧霏不生男孙也罢了，还不让靥儿姓南宫，把他气得够呛。
　　“他自己要找我做儿媳妇，只好认命。”老天爷借两个小娃娃之手，助她报当日之仇，她岂有不善加利用的道理。
　　客幽怀只有大摇其首。
　　冤冤相报何时了！
　　不过，他们你来我往斗个天翻地覆，可以供他闲遐无事时娱乐，也不失为人生一大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