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三云柳同人江湖行》月野星光

46、暗中计划

　　次日清晨，当仇心柳伸了一个大懒腰，哈欠连天打开被很有规律地敲了三声的门时，就看见江云那张精致的冰山脸一板一眼地看着自己。
　　“什么事啊？”仇心柳懒洋洋地拍手呵气，一副犹在梦中，昏昏沉沉的样子。
　　“该去宁芳了。”
　　“哦？”听到江云的回话，仇心柳的睡意清醒了一大半，用手揉了揉迷迷糊糊的眼睛，然后睁大了看着江云，问道：
　　“那个，你不去看看水影仙子？”
　　仇心柳一边挑衅似的问江云，一边双臂交叉抱于胸前，嘴角还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她可是记得，最先提出要救华紫音的人是解星恨，现在华紫音已经服用了水露仙花，性命无碍，若是解星恨真想拉拢水影仙子入伙，就该先去看望她才是。
　　然而，出乎仇心柳意料的是，江云平淡无波地回复说：
　　“不去了。”
　　啥？不去了？那你当初救她是为了什么？仇心柳肚子里有一大堆疑问憋着，却又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如此也好，免得妨碍她的计划。
　　仇心柳当然不会知道，昨天夜里，自从她和丫头端着药进入了华紫音的房间，江云就一直注意着华紫音房内的动静。而那位最后因为喂药成功而得到仇心柳表扬以及口头承诺的赏赐之后，喜气洋洋端着空碗出门的丫头，早已被少主拦截，并且老实巴交甚至带有一丝炫耀意味地告知了江云华紫音已经转危为安的好消息。
　　既然她已无恙，此间牵挂已了，该做正事了。
　　江云本就不敢与华紫音见面，否则身份穿帮是分分钟的事。因此，第二日清早，他就迫不及待地催促仇心柳继续赶路，根本不打算在宜昌多做停留，以免低头不见抬头见，最后自己苦心孤诣打入敌人内部的计划被华紫音一句情不自禁的“云”毁于一旦。
　　“行吧，在宜昌耽搁好几天了，是得赶路了。只是这大冬天的，御剑太冷，我们还是雇个马车走吧。”
　　仇心柳并没有在华紫音的问题上过多纠缠，只是提出了“不御剑，坐马车”这样令人意外的想法。之前急着赶去宁芳的人是她，生怕耽误了任务进程的人也是她，可如今若是坐着香车宝马，一路游山玩水，只怕一个月也到不了宁芳。
　　“马车太慢。”江云果然提出了异议。
　　然而仇心柳却突然皱眉叉腰，朝江云嗔道：
　　“你懂什么！宁芳现在还是个空壳子，我们两手空空地去，到了也只能干瞪眼，还不如先从这里到安庆分舵，将他们建设分舵的经验整理整理，然后再北上宁芳，这样心里也有个底嘛。”说完，仇心柳突然转身回房，在自己梳妆台下面的柜子里抽出了两本黄色小册子，然后扬了扬手，继续道：
　　“宜昌分舵和四海分舵的建设经验，我都找聂舵主和黄舵主要到了。现在就差安庆分舵的了。”
　　经验手册？江云从没想到仇心柳还有这一招，她是什么时候找两个舵主要来这般宝贝的？江云定睛看着仇心柳握在手里的两本册子，突然心中有了想法：这两本册子若真记录了分舵建设的具体情况，那么这几个分舵平日里的资金来源，人脉来往，恐怕都记录在案，若是得到了三家分舵的手册，就等于将他们的身家性命捏在了手里。
　　之前去四海，江云没有机会亲自到访四海分舵，而安庆分舵则更是尚未提上日程，没想到仇心柳这歪打正着的，正好把他最需要的情报送上了门。既然如此，何不顺水推舟呢？
　　因此，江云点了点头，干脆利落地说了一个字：
　　“好。”
　　仇心柳没有料到江云今天如此好说话，微微一怔，却也不像往常冷嘲热讽几句，而是干脆利落地拍拍手，很快两个分舵侍卫就凑到跟前低身作揖。
　　“备一辆马车，不需要车夫。”仇心柳的吩咐简洁明了，却又略显奇怪。
　　然而，两个侍卫没有多问什么，回答了一句“是！”，便立刻下去张罗准备。
　　很快，一辆金盖卷珠帘的豪华马车就出现在了宜昌客栈的后门。仇心柳伸手掀开了门帘，里面香薰阵阵，热气腾腾，烧得正旺的碳炉将整个车厢都氤氲成了令人沉醉的暖春，还有一席毛绒毯铺就的长条座椅，宽可睡一人，果然是奢华至极。
　　仇心柳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钻进了车厢里，接着一手挑着珠帘，一手指着马车夫的座位，朝江云道：
　　“你就负责赶车吧！”
　　以聂玉深为首的宜昌分舵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大小姐如此不给少主面子，当着下属使唤他做苦力。然而，江云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古井无波地坐上了车前的驾驶位，拉过鞭子，提起缰绳，轻轻勒住马的脖子，那上等的河曲马长鸣一声，跺着轻碎的步子一路向东而去，只剩下马车后面尾随的一众分舵人等，还在亦步亦趋跟着为两位小祖宗送行，同时嘴里念念有词：
　　“少主，小姐慢走！”
　　“祝少主、小姐一路顺风！”
　　“还请少主、小姐日后多来宜昌走动走动！”
　　本来聂玉深是想凑到江云和仇心柳耳朵边上，再多说几句私房话的，奈何这两位上级，一个冷漠，一个傲娇，都不是好惹的主，一大清早全是急匆匆要走人的模样，聂玉深哪里敢添麻烦，只能率领分舵众人一厢情愿地做了一个颇有遗憾的欢送仪式。
　　待众人强颜欢笑地送走了江云和仇心柳，宜昌客栈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客来客往，谈笑风生。泰哥依旧站在柜台后笑容满面地接待各路来客，店小二殷勤地给大叔大爷们鞍前马后，侍奉左右，一副国泰民安，蒸蒸日上的光景。
　　江瑕和熊霸、巧巧三人，便是在熙熙攘攘的大中午，踏进了宜昌客栈的门。然而，明明是正常的打尖吃饭，这三人却做贼心虚似的，尤其是江瑕，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巧巧则像是个机灵的小贼，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四处转悠，没过一会已经将整个客栈大厅以及拐角走廊都瞧了个遍。
　　“那个，三位少爷小姐，是打尖呢还是住店呢？”麻利的小伙计早已热情地迎了上来。
　　然而江瑕却压低了声音，闷闷说了一声：
　　“找人。”
　　“找人？不知几位客官要找哪位啊？”店小二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轩辕巧巧轻轻招了招手，示意店小二凑近他们身旁，然后小声说：
　　“你们店里是不是住了一位服装奇异的姑娘？”
　　“服装奇异的姑娘？”店小二皱着眉想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像是想起了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的确记得有一位国色天香却身受重伤的异族女子住进了天字一号房，已经躺在里面好几天了，据说昨儿个才被仇大小姐救回来，但是直到现在那房间里也没动静，只听泰哥说那里面的姑娘极其重要，一切事务都交给分舵处理，他们这些挂在台面上，顶多算仇皇殿半个狗腿子的小罗罗不要擅自插手，以免自找麻烦。
　　所以，店小二话锋一转，呵呵笑了笑：
　　“那个，我们店里每天来多少客人，什么奇装异服的都有。您说的姑娘，这个，这个小的我还真不记得了，不如小的先去问问掌柜的，看有没有印象，再来回三位的话？”
　　江瑕和轩辕巧巧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只有熊霸乐呵呵地挑了张桌子先坐下来，招呼店小二说：
　　“小二，回来的时候记得上好酒好菜！我要吃你们的招牌菜神仙醉鱼！”
　　“是是是，客官您稍等……”店小二风风火火地退下了。
　　江瑕和巧巧也各自坐了下来，一边喝茶一边低声讨论：
　　“小虾，找到紫音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我还没想好。”江瑕目光无神，情绪低落。
　　巧巧见他这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叹了口气：
　　“唷啦，你打起精神来啦。巧巧有预感，紫音就在这里，找到一个是一个啦！至于若湖，也不是你的错，等找到紫音以后，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再一起去找若湖不就可以啦！”
　　江瑕摇了摇头，苦笑说：
　　“这次你们跟我出来，吃尽了苦头，我不能再连累你们了。”
　　巧巧却突然一手拍在桌子上，皱眉道：
　　“唷啦，这可不像我认识的小虾会说的话！摩加罗太可恶了，半路下药迷晕我们，害得我们既没救出若湖，又没找到宝贝，就算小虾你不想找他算账，巧巧我也是不会放过他的！”
　　熊霸一边百无聊赖地嚼着花生米，一边好奇问道：
　　“巧巧，轩辕大叔不是不让我们到处乱跑吗？我们还要去找若湖吗？”
　　巧巧鄙夷地看了一眼熊霸，说：
　　“那当然，好朋友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湖没找到，我们怎么能安安心心在这里吃大鱼大肉！”
　　“吃大鱼大肉”自然是讽刺满脑子只想着吃的熊霸，可惜被指桑骂槐的人丝毫没有对号入座的自觉，反倒是被店小二端来的油滋滋的神仙醉鱼吸引了目光。
　　“哇！终于可以吃了！”
　　菜还没上桌，熊霸已经撸起袖子，卷了卷舌头，连筷子都来不及抓，直接伸出手接过了店小二的盘子，然后乐呵呵地说：
　　“我先开动啦！”
　　看到熊霸埋头吃饭的傻样，巧巧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然后抬头问店小二：
　　“怎么样？掌柜的有印象吗？”
　　店小二赔笑道：
　　“有有有，掌柜的说，那位姑娘就住在天字一号房，三位客官直接进去就是。”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江瑕打发走了店小二，却没有立刻起身去天字一号房的意思。
　　“唷啦，怎么不走？”巧巧问。
　　江瑕瞥了一眼正在柜台后忙着算账的泰哥，压低了声音说：
　　“轩辕大叔再三叮嘱我们不要靠近宜昌客栈，可是紫音却偏偏在宜昌客栈，你说这二者是不是有联系？”
　　巧巧轻笑了一声，眨了眨眼说：
　　“唷啦，老头子难得有这么紧张的时候，他不让我们来，我们就偏要来一探究竟！不然太对不起寻宝大盗的好奇心了！”
　　江瑕无奈地瘪了瘪嘴，然后正色说：
　　“轩辕大叔说紫音赌赢了摩加罗，然后便离开了。他又让我们不要靠近宜昌客栈，但偏偏紫音就在宜昌客栈，难道是轩辕大叔不愿意让我们见到紫音？”
　　“这就不知道了，等见到紫音，不就明白他俩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巧巧满不在乎地说。
　　“我有预感，这件事，并不是轩辕大叔和紫音之间有过节，而是这家客栈本身有问题……”江瑕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来他今天早上在被窝里发现的纸团。
　　今日黎明时分，天光微亮，江瑕还在酣然大睡，翻身时突然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轻砸中了他的肩膀。本来睡意朦胧的江瑕，立刻睁开眼睛，不等点灯，已经在被窝里抓到了一个小巧的纸团，借着晨光，目力过人的江瑕读到了一行字：
　　“华紫音在宜昌客栈。”
　　他猛然坐起，睡意全无，脑子里闪过的第一句话，却是轩辕三光两天前的清晨端着粥来到餐桌前，神情严肃地嘱咐他们：
　　“你们几个小家伙，这几天安安分分待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尤其不要靠近宜昌客栈！”
　　只可惜，五大三粗的轩辕三光，从来没有细细了解过青少年的叛逆心理——你越是让一个人不要做一件事，一个人就越会想要做一件事。
　　本来这回在摩加罗那里栽了一个大跟斗，大家的元气尚未恢复，刚回来的两天，也就安心疗养，不做他想。但是这个纸团，却激起了一圈涟漪。
　　江瑕本就因为没能救回若湖，还害得朋友差点遭遇毒手而心怀愧疚。等他在三光赌坊醒来，却发现当初被他委以重任前往宜昌与摩加罗以赌为凭的华紫音不在，而轩辕三光却说她赢了赌博之后自己走了，这怎么可能？
　　以江瑕对华紫音的了解，她是心地善良、义薄云天的侠女，绝对不可能弃朋友于不顾。尤其是，如果依照轩辕三光的说法，华紫音赢了摩加罗，那她就更没必要离开了，应该跟着摩加罗把他们三个人接回来才是。
　　果然，这个纸团将江瑕的种种疑虑推到了风口浪尖。他本想独自一人前往宜昌客栈，奈何轩辕巧巧也是一个坐不住的性子，在家里装乖了两天，又心痒痒想出去冒险了，趁着天未大亮，偷偷摸进了江瑕和熊霸睡的房间，想叫他们两个起床溜走。然而，熊霸睡得太沉，死活叫不醒，江瑕和巧巧不敢闹出动静，被轩辕三光发现，索性来了个将计就计，各回各屋，装作一副呼呼大睡的样子，直到临近中午，三人趁着轩辕三光出去买菜的空隙，溜之大吉。
　　“递这个纸团给我的人，分明是想让我来宜昌客栈，而紫音，很可能只是一个借口。”江瑕郑重其事地说。
　　巧巧突然紧张了起来，低声道：
　　“难道……你怀疑紫音并不在里面？”
　　江瑕摇摇头，说：
　　“不，轩辕大叔说紫音走了，又说让我们不要来宜昌客栈，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释，就是紫音在宜昌客栈出事了，而轩辕大叔不想让我们有危险。毕竟，他看着我们从小长大，但对紫音却没什么感情。以他的性格，自然是会选择保全我们，放弃紫音。”
　　巧巧一听这话，眉头拧成了川字结，气鼓鼓地说：
　　“唷啦，臭老头真是给我丢脸！我们轩辕家，才不是这么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小人呢！”
　　“嘘！”江瑕连忙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瞟了一眼柜台后面忙着算账的泰哥和在客栈大厅忙进忙出的店小二，还好现在是大中午，店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巧巧虽然声音大了点，却也没人注意到。
　　“而且，那个店小二在我们第一次问话的时候，分明欲言又止了什么，他去请示了掌柜的，才来告诉我们天字一号房的信息。我打赌，这其中一定有阴谋。”江瑕继续低声说。
　　巧巧此时也被江瑕的一番分析弄得提心吊胆的，悄声问：
　　“那现在怎么办？”
　　江瑕看了一眼还在胡吃海喝的熊霸，说：
　　“你们在外面等我，我先去天字一号房看看。”
　　“不行，那里面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我和你一起去吧，让大熊在外面策应就行了。”
　　江瑕无奈地看了一眼熊霸，对巧巧道：
　　“你觉得大熊一个人在这里，真的是做策应，而不是被策反？”
　　巧巧的目光扫了扫鬼灵精似的店小二和看上去面慈心善的掌柜，叹了口气，妥协道：
　　“好吧，那你万事小心，有情况立刻通知我们。”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