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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横刀夺爱 ...

  •   从宜昌御剑前往铁栈山,只消一盏茶的功夫。然而,当两人降落在铁栈山脚,没走多远却发现前面竟然是断壁悬崖,往脚底下看,不知是雪花飞舞令人眼花缭乱,还是云遮雾绕令人目不暇接,竟然无端端就走上了绝路——无路可走。
      仇心柳看着远处的山石,叉腰竖眉,嗔道:
      “这是什么怪山,连座桥都不修的吗?”
      的确,铁栈山不同于一路蜿蜒向上,栈道修缮完整的昆仑雪山,这片山仿佛是无数个孤立的山峰与陡峭的悬崖以割裂的姿态拼装而成的,彼此之间互不相接,而且雪地之上几乎看不到任何鲜活的植物,只有偶尔出没的大型野兽将这里作为他们天然的栖息地。大约就是因为没有人走,又或者无路可走,因此整片山区人迹罕至,荒芜又缥缈,仿佛是一处不同于人间的世外之境。
      像这样的地方,如果不会御剑术的话,恐怕是寸步难行。
      江云二话不说,继续横剑脚底,打算一路穿山而过,从这片悬崖飞到另一处峭壁,就这样穿梭于云海之中,直抵终点。只是,这般旅途,却令仇心柳很没面子——横竖她这一路上自己都没费什么功夫,全靠着人家解星恨跋山涉水了!
      要强的仇心柳,一面赌气把头埋进江云的怀里,一面在心中盘算着待会见到水露仙花,要怎么样先发制人,摘取胜利果实,若是又让解星恨捷足先登,那岂非颜面尽失,显得自己是废人一个!
      在江云的飞速御剑和仇心柳的暗自嘀咕之下,两人很快穿越层层云雾,经过数个原始洞穴,来到了一处洞穴之外延伸的雪地之上。铁栈山虽然看似浩瀚无垠,但江云似乎天生就有极强的方向感,一直顺着东边走,中途拐了几个弯,便轻轻落下。
      “喂,木头,你怎么知道是这里?”仇心柳刚御剑下来,头还有些晕乎乎的,见江云就要踏步往前,连忙叫住他。
      江云淡淡地回答:
      “直觉。”
      直觉!仇心柳听到这两个字,两眼一翻就要吐血。这人是在简单明了地炫耀自己不可一世的方向感和觉察力吗?!还是根本就是敷衍了事,没把她的问题当问题!
      其实,江云自幼在雪山上长大,虽然不像江瑕那样学习药理,对各类药草精心了解,但耳濡目染,总归知道名贵的山珍药草往往长于何方。铁栈山与雪山气候类似,都是地处西北的荒郊野岭之上,越往东走地势越低,相对来说气候也更加适宜植被生长。凭借当初在雪山上捕猎的经验,江云判断像水露仙花这一类的药草应该也是长在环境相对较为友善的东边。
      而且,仇心柳本人并没注意到,她刚刚穿过东面最后一个山洞时,指着一株长得像冰晶般的花,喜不自胜地叫道:
      “快看快看!那是天山雪莲!”
      既然天山雪莲已经出现了,水露仙花还会远吗?江云凭借着物以类聚的基础常识,进一步肯定了水露仙花的大体位置。只不过,惜字如金的他,绝不会多费口舌解释“你之前发现了天山雪莲,所以我判断水露仙花离它不远”诸如此类的“废话”。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脚步则一前一后往东首的雪地边缘走去。刚刚走出去没多远,便见到一处断崖上,站着一名紫衣男子。那男子正躬身低背,像是在雪地里拾掇什么。仇心柳眼睛尖,一眼便看到了那男子身后傲然绽放的花瓣,在白莹莹的雪地上泛着浅紫色的光芒,恍若瑶池仙子,不似人间之物。仇心柳扯了扯江云的衣袖,悄声说:
      “喂,看到没,那个男人正在摘的,就是水露仙花吧。”
      江云点点头,刚想上前,就见到那男子将水露仙花连根拔起,捧在手心视若珍宝,然后喜极而泣,仰天长叹:
      “水露仙花,我终于守到你了!”
      守?这个用词十分诡异,仇心柳还在纳闷为何这名男子会说“守”而不是“找”,江云早已电光火石般冲了上去,像从黑暗洞穴里窜出来的一道闪电,站在皑皑白雪之上,眼神淡漠,长身玉立,冷冷开口:
      “把花给我。”
      那男子兀自沉浸在手握仙花的喜悦之中,丝毫没察觉到身后有人,直到江云开口,这才面色一沉,愣愣转身,在目光与江云相接的一刹,那男子显然感受到了江云身上如冰山般强大又冷漠的气息。他本能地把水露仙花往自己怀里一收,然后一只手按住腰间的佩剑,沉声问道:
      “给你?阁下是哪位?”
      “你无需知道。”江云没有透露仇皇殿的信息,这倒是让仇心柳觉得有些奇怪。如果换作平常,直接说自己是仇皇殿的人,只怕吓都能把对方吓死。但是,这么做显然有仗势欺人之嫌,倒不如装作路人甲乙丙丁,凭本事抢花。因此,仇心柳也不多嘴,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位持剑男子迎风对峙,本来打算看热闹,却突然想起方才她一直萦绕于心的问题,也就是这名男子见到水露仙花时那种如痴如醉,喜大普奔的表情,还有他用的那个“守”字,因此忍不住站到江云身边,指着紫衣男子,问:
      “我们要拿水露仙花救人。你要这花又是做什么?”
      那男子看了一眼仇心柳,冷笑着说:
      “我也是救人。”
      “哦,这可巧了。人命不分贵贱,仙花只有一朵。看样子,咱们只能各凭本事了。”仇心柳一边说话一边取下自己背后的逐月。
      然而那名紫衣男子却并没有开打的意思,反而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像是隔着衣服在爱抚那朵辛辛苦苦找到的水露仙花,然后叹息一声,说:
      “水露仙花,十年才开一次。我……我足足等了十年啊。是我先找到的,你们如此巧取豪夺,是否太不讲理了?”
      仇心柳笑眯眯地看着对面的男子,显然,对方不知道他们是仇皇殿的人,更不知道仇皇殿打家劫舍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种夺人所好的勾当,他们做的还少吗?然而,仇心柳此刻并不想打着仇皇殿的招牌为他们所谓的“巧取豪夺”找借口,反而一本正经地和紫衣男子理论起来:
      “可是这仙花开在野外,又不是你自己栽培出来的。凭什么你先找到的,就必须要归你呢?而且,我刚刚听你说,终于‘守’到你了,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一直守着这朵花开?”
      那男子听仇心柳如此一问,神色黯然,颤抖着嘴唇说:
      “是……我每年冬天,都会来山顶一次。我知道,水露仙花冬天才开花,而且每隔十个冬天才开一次。但我……我的静儿哪有那么多十年可以等啊,我每年上山,每年都在含苞待放的花蕊旁祈祷,祈祷奇迹出现,祈祷时间快流,赶快开花吧……这样,这样我的静儿才能恢复往日的容颜……”
      “容颜?”仇心柳慢慢品味着这两个字,突然两眼发光,兴奋地问道:
      “难不成,这花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是的。水露仙花能够使人永葆青春,也能让祛除疮疤,愈合伤口,令毁容的皮肤重新光泽鲜润……静儿是我的未婚妻,却患上了罕见的皮肤病,遍寻良医,都说只有水露仙花能解……我,我足足等了十年啊……”
      那男子叽里呱啦在后面还说了一大堆,可是仇心柳已经完全听不进去。她像突然发现了猎物的捕食者,双眼死死盯着男子藏着水露仙花的胸怀,恨不得立刻一箭洞穿他的胸口,把水露仙花取出来。站在一旁的江云,并没有发现仇心柳心态的变化,而是冷不丁举起了自己的剑,直指对面的男子,漠然开口:
      “交出水露仙花。”
      那男子见江云咄咄逼人,而且丝毫没有理论的空间,冷哼一声,把心一横,拔剑出鞘,与江云针锋相对,怒道:
      “既然阁下蛮横无理,那也莫怪武当左丘炀随意与他人打斗了!”
      听到那男子自报身份,仇心柳这才稍微回过神来,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道:
      “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武当派多情剑客左丘炀啊?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能够对自己面貌丑陋的未婚妻不离不弃,还等待十年花开,只为给心上人治病,这份情意也真是难能可贵。”
      左丘炀听仇心柳报出了自己的绰号,咧嘴一笑,手腕转动剑柄,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既然知道我的名号,便该明白,我既然是为情求花,两位若要硬取,左某必当以死相拼!”
      江云并不曾留意武当派有这么一位“多情剑客”,自幼跟随剑邪风行骓学艺的他,从习剑伊始便站在了巅峰,诸如少林、武当这样的名门正派,本就与剑邪前辈的风格相去甚远,而且他们的剑术刀谱也好,拳术掌法也罢,都是走的一本正经的路线,既不灵巧,也不美观,大多都是一板一眼,你来我往的招式,比起风行骓传授给他以气驭剑的心法,以及神出鬼没的剑招,无论是武当派的太极剑法,还是少林寺的罗汉拳,通通都显得笨拙不堪。因此,江云丝毫不觉得,这场对方要以性命相逼的比试,会对他产生任何威胁。
      反倒是仇心柳,见最初还客客气气,温文尔雅的左丘炀,在见到他们寸步不让的态度之后,顿时改了脾性,拔剑相向的样子,玩心忽起,笑着对左丘炀说:
      “喂,既然待会就要一决生死了,不如你让我死也瞑目一回,先和我说说,你为什么叫多情剑客吧?”
      武当派是天下间最大的修道门派,和佛学宗派少林寺里的和尚一样,武当弟子全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道士。可是这左丘炀不仅有心上人,还得了一个“多情剑客”的称谓,的确令人不解。
      “别多话。”江云皱眉,低声对仇心柳说。
      仇心柳见江云一门心思扑在水露仙花上,恨不得立刻把左丘炀打发走人,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怎么,这么急着去救水影仙子然后招贤纳士吗?仇心柳朝江云吐了吐舌头,还想再做个鬼脸,突然听到身侧掀起一阵狂风,一个阴沉的声音咬牙切齿地撕裂了周围的空气:
      “好,那我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我为什么叫多情剑客。”
      话音未落,一股狂妄而强大的剑气铺天盖地袭面而来,卷起地上雪花无数,本来安静无风的铁栈山顶立刻像飞来了一场鹅毛大雪般,片片六角冰晶形状的细碎雪粒如同飞刀似的向江云和仇心柳二人刮过来。
      “我去……都不打声招呼就动手,真够狠的……”仇心柳一边碎碎叨叨,一边飞快地挥舞着自己巨大的逐月弓,弓身以纯银和寒冰融合打造而成,应对冰冷而锋利的雪花,正好属性相同,能够吸附速度与力道极强的雪片。
      而那些被左丘炀的剑气唤醒的结晶体,在触碰到仇心柳的弓身之后,先是从固态变成液态,然后缓缓地顺着坚硬的弓体往下滴落,顷刻间那把干净明亮的逐月就像淋了一场瓢泼大雨似的,表面光滑又湿润,而仇心柳五指并拢死死抓着弓臂,却渐渐觉得力不从心,逐月一点一点从自己的手里坠落,就像抹了润滑油一般,正在失去和她皮肤之间的摩擦力。
      “你……你用的什么邪术?!”明显感觉到自己中计的仇心柳,一边飞快地腾挪斗转,避开暴风雨般片片飘扬的雪花,一边将自己的逐月弓撒手甩开,然后警觉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墨蓝色的小瓷瓶,拔开塞子倒出一粒青玉色的药丸,然后两指一夹给自己嘴里倒进去。
      左丘炀见仇心柳弃弓,嘴角上扬,挥舞着手中之剑,噼里啪啦横冲直撞,把自己方才舞起的漫天雪花硬生生撕裂成两半,然后直接对准已经手无寸铁的仇心柳一剑刺出,剑刃锋利,剑速飞快,眼看着就要正中仇心柳的咽喉,突然听得一声铮鸣响动,金属交接,左丘炀只觉得眼前一花,白光飞闪而过,然后手腕一沉,仿佛剑刃的方向传来了一股极大的反弹力,将他连人带剑狠狠地往后一挫,趔趄了好几个碎步才勉强站稳。
      待周围的雪花纷纷落下,左丘炀这才看清对面的仇心柳身旁,不知何时站了方才那名先声夺人要他交出水露仙花的少年,冷眼冷眉,宛如冰雕,目光中仿佛染了一层看不透的霜雪,却又黑亮得几乎要叫人吞噬,就这么淡漠而坦白地看着他。
      “阁下好俊的身手。”左丘炀深知方才那一挡,对方并未尽全力,只是想把他逼开而已。那如果稍后正面对决,眼前这个沉默寡言,深不见底的少年,还有多少未施展的实力,左丘炀光是想想,都觉得脊背发凉。
      他方才先发制人,其实是想一击必胜,借以强大内力唤起漫天雪花,利用雪片本身的结晶硬度,配合自己的剑气,将对方完完全全笼罩在飞刀利刃编织的天罗地网之中。如果对方反应不够快,仅仅是无处不在的雪片都足以将他们吞噬。如果对方身手矫捷,能够利用武器抵挡住大部分雪片的攻击,然后再迅速移动身体避免被四面八方的气流砸中,那么他就计划用“雪花化水”这一招,逼迫对手丢弃武器,然后再以自己的剑攻其不备。仇心柳眼看着一步步进入了他的圈套,却没想到从一开始就被他忽略掉的江云竟会突然出现。
      左丘炀回想方才的情景,突然冷汗涔涔,心有余悸——他只顾着先解决掉仇心柳,竟然完全忽视了江云在干什么。如果他方才毫发未伤,甚至在自己突然发起攻击的时候还能游刃有余地救人,那么若不是对方手下留情,他早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中的“螳螂”了!
      “没事吧?”江云的眼睛虽然看着左丘炀,但是这话却是对身旁胆战心惊的仇心柳说的。
      仇心柳摇摇头,松开了搭在自己脉搏上的右手,然后长吁一口气,道:“没事,还好那雪水没毒。”
      不过就算有毒,她反应迅速,早就吞了一颗能解百毒的六合玉露丸,也应当有恃无恐了。只不过,仇心柳想起自己方才狼狈地弃弓的模样,暗暗在心中痛骂自己:不争气,真是不争气!又让那根木头看笑话了!
      “这一招,叫静儿静儿我爱你。”左丘炀突然冷不丁地补充了一句。
      仇心柳先是一愣,然后噗嗤一笑,道:
      “哈哈哈,这个名字,真好玩。行了行了,我服了你了,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你叫多情剑客了。”
      左丘炀看着眼前这位喜怒无常的姑娘,摇了摇头,叹息道:
      “以前,静儿也和你一样,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可是现在……她的脸……”
      仇心柳见左丘炀低下头去,肩膀微微抖动,似是在强忍住自己的眼泪,不由得瘪了瘪嘴,然后摊手道:
      “你打感情牌也没用啊,这株水露仙花,本小姐要定了!”
      左丘炀抬起头,看着仇心柳那张笑得有些勉强,却又干净无害的脸,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这么纯洁天真的姑娘,竟然心肠如此狠硬。她可以甜美可人,看上去无忧无虑。但当你真的要求她成全你的时候,她却能云淡风轻地拒绝你的要求,连一丝一毫的愧疚都不曾流露。
      左丘炀明白,再这么软磨硬泡也不是办法,纵然他能制服那名少女,她旁边的少年,却才露了冰山一角,若要硬拼,且不说对方以二敌一,单凭那少年一个人,他也决计讨不了好。
      江云没有等左丘炀对仇心柳的话作出回应,而是平静无波地缓缓举起了他的剑,淡淡开口:
      “让开。”
      左丘炀知道,他方才没有趁自己进攻仇心柳的时候,从后面偷袭,就已经是大发慈悲了,倘若自己还不识趣,那么接下来的比试,他必输无疑。输不可怕,死也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死了,已经毁容的静儿怎么办?她已经是自己的未婚妻,那副模样,也绝对不可能有其他人家接纳她。左丘炀突然觉得,他肩负着另一个人的人生,再不能像从前上山学艺时那般壮志凌云,意气风发了。
      所谓多情,大约也是一种负担吧。
      只是,事到如今,他不能死。
      “技不如人,花你们拿走吧。”左丘炀放下了剑,悻悻走到一边,背对着江云和仇心柳,在悬崖旁临风对立。
      仇心柳没想到左丘炀方才还斗志昂扬,突然一下就偃旗息鼓了,只是她心心念念想摘取传说中具有“美容养颜”功效的水露仙花,也顾不得旁人,立刻蹦蹦跳跳跑上前去,蹲下身来,细细观摩着那朵晶莹剔透的粉紫色花朵,然后一只手握住茎秆,小心翼翼地将它连根拔起,然后轻轻摸了一圈裹在根部的冰晶土壤,确保这朵花在他们到达宜昌之前,还能通过与根部相连的雪块汲取最后的营养,这才舒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来对江云道:
      “解星恨,我们走吧!”
      江云点点头,横剑身下,打算御剑飞行,而左丘炀却突然回过头来,死死盯着江云,颤抖着声音说:
      “你……你叫什么名字?”
      仇心柳这才意识到他们之前一直没有自报家门,这下子说漏了嘴,而解星恨作为仇皇殿新秀,只怕现在江湖上无人不晓他的大名,只好转过身来对左丘炀说:
      “是,你没听错。他叫解星恨,仇皇殿的人。”
      左丘炀的瞳孔一时放大,然后嘴唇颤抖如秋天的枯叶,双拳紧握,整个身体都好像在风雪中摇摇欲坠似的,咬牙切齿地从几乎快要渗出血的嘴唇之中蹦出了几个字:
      “你们……你们是仇皇殿……”
      “怎么啦?被吓着了?”仇心柳调侃道。
      “静儿,静儿的病……就是被仇皇殿的人下了毒……”
      此言一出,江云和仇心柳四目相对,皆是一惊。而仇心柳更是突然双掌相击,恍然大悟:
      “哎呀,你未婚妻得的病,是不是满脸生疮,一遇到水就刺痛,但是如果一直不碰水,就慢慢会愈合结疤?”
      “你怎么知道?”左丘炀没料到仇心柳会如此精准地描述出自己未婚妻的症状,几乎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仇心柳。
      仇心柳笑嘻嘻地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粉红色的小圆盒,看着像是一盒精致小巧的胭脂膏,然后丢给左丘炀,正好被他双手接住,捧在怀里,然后解释道:
      “你不早说呢,那不是毒,是被下了蛊,身体里有虫子。把这个雪颜膏涂在她脸上,慢慢的那些虫子就会从她脸上爬出来,等过了七七四十九天,虫子爬完了,你未婚妻的脸,也就恢复如初了!”
      光是听仇心柳的描述,江云就已经眉头紧锁——想象着一大群虫子从一个姑娘的脸上爬出来,仅仅是想象都已经难以忍受,可是仇心柳却说得跟没事人一样,而听着她侃侃而谈的左丘炀,更是如蒙大赦,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颤抖着双手捧住雪颜膏,结巴地问:
      “真……真的吗?”
      “真的,骗你的人是小狗!”仇心柳甜甜一笑,然后突然一把拽住江云的衣襟,整个人跟一只小狐狸似的钻进他怀里,低声催促道:
      “快飞走!”
      江云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仇心柳已经和自己一起站在了剑上。他方才已经摆好了御剑的姿势,就等着仇心柳上来,只是突然被左丘炀打断。而现在,仇心柳如此焦急催促,仿佛做贼心虚似的。江云更加不想再过多纠缠,立刻默念口诀,向远方飞去。直到两人飞至半空,而左丘炀渐渐成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点,仇心柳这才探出脑袋,朝铁栈山的方向大喊了一声:
      “解铃还须系铃人!那蛊是我当年下着好玩的!现在把解药给你,当作赔不是啦!”
      江云脑子一翁——左丘炀等水露仙花都等了十年,那时候仇心柳才多大?她竟然就会下蛊了?而喊完了话的仇心柳,像是总算了结了一桩事,懒洋洋地靠在江云的胸口,毫无防备。江云感受到胸口的这股柔软,低头一看,自己的下颚便抵着她乌黑的秀发,然而他的心却好似石沉大海,凉风嗖嗖,自己初到仇皇殿就被她下蛊的往事此刻汹涌而来,而且,现在和他几乎没有物理缝隙的这个小妖女,不知什么时候,会往自己的身上再下一道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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