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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冰窖历险记 ...

  •   巧巧穿的衣服本就单薄,在这天寒地冻的冰窖里待了一小会,已经连续打了四五个喷嚏。熊霸解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嘘寒问暖:
      “巧巧,我不怕冷,你披着我的大衣,会不会好一些?”
      巧巧冻得鼻头通红,说起话来声音都有些沙哑,裹紧了熊霸的马甲,这才觉得暖和一些,感激地对他点了点头。四个人现在围着一张矮几,上面摆了一个金属盆子,一支烧得不够旺盛的火把正摇头晃脑地看着他们。这是迄今为止,他们发现的第一处火源,虽然光亮和温度都不够,但聊胜于无,只好围炉取暖。
      江瑕搓着手不住地哆嗦,一边查看四周环境,一边抱怨道:
      “惜凤做事也太不知轻重了,真把我们关进来,不怕闹出人命么?”
      熊霸也哼了一声,为大家伙打抱不平:
      “就是,这空荡荡的窖子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不冷死就先饿死了!”
      巧巧无奈地看了一眼熊霸,噘嘴道:
      “大熊,你才吃饱好不好,一时半会还饿不死!”
      “可是撑不了多久,大熊的肚子又会叫了啊。”熊霸委屈巴巴地看着巧巧。
      巧巧撇了撇嘴,然后道:
      “我们不能困坐愁城,必须想法子找出路。”
      江瑕托腮沉思道:
      “哎,可惜云大哥不在,否则还能给我们指点一条明路。”
      “是啊,你那个堂兄长了一张冰块脸,和这冰窖倒是挺配,难怪困了七天还没冻死。”巧巧冷嘲热讽,她从小就不太待见江云,因为她每次盛情邀请他加入自己的寻宝队伍,并且希望能够借用他的御剑术日行千里的时候,江云总是一言不发,沉默地拒绝了她的要求。比起冷若冰霜的江云,巧巧还是更喜欢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讲义气爱冒险的江瑕。
      江瑕虽然也和江云不对付,但好歹是堂兄弟,这层血缘关系注定了他要向着自家人,因此出言制止了巧巧的喋喋不休:
      “巧巧,别在背后说人坏话。云大哥其实面冷心热,上次你爬到大树顶想偷鸟蛋,结果树枝折断了,你上不去又下不来,还不是云大哥御剑飞行救你下来的。”
      巧巧虽然还想再多说两句,但是江瑕提到江云救过她的事,也觉得自己没法子理直气壮地数落江云的不是,只好愤愤地叉腰道:
      “那又如何,他的御剑术那么好用,一开始就替我飞上去把鸟窝端了,不是更好?”
      江瑕见巧巧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也知道这时候不要和她一般见识,还是快快找出路好,毕竟有了上次的教训,黑惜凤只怕看紧了顾小纤,决不允许她再次通风报信。
      他正寻思着如何在这看着跟迷宫似的冰窖里找到出口,突然听见旁边“阿秋”一声,是若湖打了喷嚏。她的鼻子松松的,用手捂着嘴,眼睛里满含抱歉,似是十分惭愧自己刚才没忍住,惊扰了大家,但是她身上的衣服也的确单薄,藏青色的背心,外面就套了一截及腰的白色披风,还是最轻柔的绸缎织成,根本不保暖。江瑕突然想起来自己去大漠的时候在一个胡商那儿买了件羽毛衣,本来是为了抵御晚上沙漠中的寒气,但后来大家打道回府,他也就没来得及穿。好在这件羽毛衣质地轻柔,他为了方便携带,直接塞在了怀里,虽然方才换了衣服,但是最里面的内衣没换,因此羽毛衣也就被他揣着带进了冰窖。他急忙从怀里把揉成一团的羽毛衣掏出来,双手拎着羽毛衣的肩膀处,在半空中抖了抖,然后为若湖披上,道:
      “若湖,把这个穿上,应该会暖和一些。”
      若湖等江瑕把羽毛衣挂在她身上后,捏紧了衣襟,羞赧地说了声“谢谢”。巧巧在一旁看着,假装嫉妒:
      “唷啦,小虾你真偏心,就会给若湖穿衣服,没看到你巧巧姐姐我也冷得发抖吗?”
      江瑕白了巧巧一眼,然后指着熊霸说:
      “大熊不是才把他的外套给了你吗?”
      巧巧“哼”了一声,不再搭理江瑕,在四周踱步,左看看右瞅瞅,时而仰头发呆时而低头沉吟,最后绕回原点,对大家伙说:
      “我看这冰窖里头分了好几个隔间,简直就是一座迷宫嘛。闲着也是闲着,我们要不往里头走走,说不准就找到出口了呢。”
      的确,坐以待毙不是办法,要等在这里祈求黑惜凤大发慈悲放他们出去,那更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冰窖的温度和极北之地也差不了多少,若不是四人都会武功,以内力加持体温,否则早已经冻成雪人了。然而,内力护体也护不了一生一世,还是早日出去为妙,以免落下寒疾的病根子。于是,四人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还把武器都拿在了手里,步步为营,摸索着往前走。
      刚走出去没几步,一马当先的巧巧突然大叫一声,吓得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忙问“怎么了”。巧巧把头直接栽进了熊霸怀里,颤颤巍巍地说:
      “鬼……有鬼……”
      若湖听说之后,也吓得往回缩,江瑕把她护在身后,和熊霸两个人慢慢向前走去,刚迈开了三步,果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沙哑的低吼声,分不清是人是动物。
      “何方神圣?!”江瑕握紧了手里的□□,厉声道。然而那声音由远及近,丝毫没有因为他的怒斥而却步。
      待江瑕再跨出一步,突然整个身子一震,仓皇向后退了四五步,带着后面的人跟着往后跑,吓得魂不附体,若湖更是连眼泪都渗了出来。
      而江瑕则几乎瞠目结舌地看着从天而降的“厉鬼”,黑发如瀑,白衣胜雪,上半身是活人样貌,只是面容枯槁,一点血色都没有,而下半身则空荡荡的,那白色长袍之下什么也没有,只有冷风呼呼灌进去,竟然是一个吊在冰窖天花板上的木偶!
      江瑕起初也以为遇到了鬼,但定睛一看,这“鬼”并不是有形无质,它伸出一只朽木般的手,要把江瑕拉过去,江瑕下意识地格刀回挡,那“鬼”的手与他的冰刃相碰,发出了“砰”的一声。江瑕这才反应过来,此“鬼”非彼鬼,既然有实体,那绝不是真的从阴间跑回来的孤魂野鬼,因此斗胆向那“鬼”的左手手臂上一砍,那“鬼”却似乎没有任何反应,还是发出断断续续的低吼声,跟事先定好的节奏一样,压根儿没注意到自己的左臂已经被利刃削断,如同一截木头滚落到地上去了。江瑕见这“鬼”掉了一只胳膊,第一步觉得疼痛,第二也没流血出来,而那断肢滚到地面上,还摔出了一些木屑,再抬头去看那飘在半空中的“鬼”,面部表情僵硬,头顶上一根连接到天花板上垂落的钟乳石的铁丝若隐若现,江瑕本就擅长“识破”敌人属性,这下子愈发明了,笑道:
      “原来是个提线木偶,装神弄鬼,看我砍了你!”
      说着,江瑕挥出大刀,斜劈下去,将那木偶人从脖颈到肩膀一分为二,只是他头顶上悬着的铁丝甚为牢固,因此脑袋和左肩还挂在半空,其余部分则颓然坠地,摔在坚硬的冰地上,碎成了木渣。
      巧巧和若湖本来吓得魂飞魄散,一看这“鬼”其实是个木偶人,尽管现在身首异处,整个身体都七零八落碎在地上,但总好过血肉横飞的真人,更赛过真正的厉鬼索命,因此均松了一口气。
      熊霸盯着天花板上的铁丝道:
      “看样子是惜凤设置的机关啊。”
      “哼,拿木偶人来吓唬人,简直不要脸!”巧巧愤愤不平。
      若湖也是心有余悸,看着前方幽森森的通道,担忧地说:
      “不知道前面是不是还有类似的机关……”
      江瑕收刀回鞘,拉住了若湖的手,说:
      “若湖,你别担心,跟在我后面,我会保护你的。”
      若湖低下头去,脸烧得火辣辣的,尽管身处冰天雪地,寒气森森,可是手被江瑕握着,身上披着他送的羽毛衣,心头一股暖流涌过,说不出的温暖舒适。
      熊霸见江瑕对若湖如此温柔,也依葫芦画瓢,扯住了巧巧的袖子,说:
      “巧巧,你也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巧巧对熊霸吐了吐舌头,把袖子从他手里拽了出来,大步流星往前走,边走边说:
      “唷啦,谁要你保护啦?我巧巧女侠横行江湖,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你们啊,跟好我,待我用‘搜索’技能,给你们探探路!”
      江瑕知道巧巧有两个独门绝技,一个是用来偷东西的“妙手”,乃是余百手亲授;一个是用来找东西的“搜索”,能够在极为隐蔽的地方发现珍宝。她这两个绝技,第一个现在估计没什么用,但是第二个却歪打正着,恰好帮他们探路找出口。
      见巧巧已经走得远了,江瑕拍了拍熊霸的肩膀,示意他快跟上,然后一手拉着若湖,也快步往前走去。
      四人走了大约两里路,见前面左右方向各有一个洞口,明亮亮的,也不知哪来的光线反射到冰块上,仿佛所有亮光的地方都代表着出口。巧巧最精明,在最开始的地方把那矮几上的火把拿了,举在手里,行至两个路口中间,左右各看了几眼,决定先往左边走。大家也不问她为什么,反正瞎猫碰上死耗子,都是看运气,走错了就大不了再走回来,反正木偶人这一路上已经斩了四五个,若是只有这么一个机关,他们已经轻车熟路,不会怕了。
      刚跨进去左边的门,突然有一条庞然大物鱼贯而入,和走在前面的巧巧撞了个满怀,幸亏巧巧反应快,身子一偏,避开了要害,只是胳膊轻擦,觉得那怪物身上似乎长满了层层叠叠鳞片,走在后面的江瑕定睛一看,立刻伸出手臂抱住若湖的肩膀,将她的头塞进自己怀里,唯恐被那突然窜出来的怪物伤到。等四个人全都躲在冰山后面,这才发现朝他们扑来的是一条五六尺长的大鱼,通体金黄,闪闪发光,却不知为何能悬浮在空中,难道没有水也能行动自如?
      江瑕心想这大鱼该不会也是另一种形态的提线木偶吧,连忙抬头往上看,却并没有发现连接鱼身或鱼头的铁丝。他还在出神,若湖突然喊了一声:
      “公子,小心!”
      话音未落,若湖已经一只手搭上了江瑕的脖子,将他的头用力往下按,两个人几乎蹲到地上,江瑕不明所以,刚想开口询问,就发现躲在对面冰山后面的巧巧和熊霸正指着他这边,巧巧语无伦次:“小虾,线!线!”
      江瑕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可是若湖说什么也不让他起身,直到那条大鱼从门口穿了过去,这才缓缓松开了按住江瑕脖子的手。
      “公子,对不住了……”若湖柔声道歉,江瑕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只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时巧巧已经拽着熊霸跳到他这边来,然后指着冰山前壁上的一个小圆孔道:
      “是这里,那条鱼啊,是被侧面墙壁上的线给拴着的,两侧都有。”说完,她又往对面的冰山上指了指,还好她眼疾手快,在那条鱼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发现了两根从冰山壁上伸出去的银色丝线,由于丝线极细,又是银白色,几乎和冰窖的背景颜色融为一体,难以发现,好在她的“搜索”技能最擅长发现隐蔽物,这才逃过一劫,只是她站在江瑕对面,无法及时通知他,还好若湖反应快,救了江瑕一命,否则那条鱼游过来的时候,江瑕非得被细丝割断喉咙。
      “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我觉得那应该是冰蚕丝,极为锋利,不见血,即封喉。”巧巧看着那条鱼游去的方向,沉吟道。
      江瑕心有余悸,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对若湖道:
      “真是多谢你了,若湖。”
      若湖摇摇头,笑着说:
      “公子太客气了,这是若湖该做的。”
      “嘿嘿,幸亏有你在身边,不然啊,我就要死不瞑目了。”江瑕握住若湖的手,笑意盈盈。
      若湖脸上一红,低头不语。巧巧见这两人刚刚死里逃生,还有心思打情骂俏,暗自在心里唾骂,但眼下机关重重,又实在没心情数落二人,只好转移话题:
      “我看啊,这冰窖里的机关多半都是提线木偶,不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就是正面冲过来的,大家走路要小心啊,见到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先躲起来,别正面冲突。”
      江瑕继续牵着若湖,对巧巧说:
      “是是是,谨遵巧巧女侠的吩咐。”
      四人不再说话,两两结对,江瑕带着若湖,巧巧后面跟着熊霸,四个人走成两队,侧身贴着冰壁,慢慢往前挪。巧巧负责勘察墙壁两侧的机关,江瑕负责盯住头顶,若湖则时不时往后看,谨防追兵,而熊霸拧着拳头,臂膀上的腱子肉甩来甩去,随时准备好做肉盾。
      好在这座冰窖毕竟是人工制造,并不是真的浩瀚无垠,四个人走了两三里路,又到了一个新的隔间,一路上除了遇到披头散发的人偶和游来游去的大鱼,并未见到其它机关,有了积累的经验,大家对付起这两种“怪物”来,也游刃有余,不再慌乱。只是现在四人驻足不前,因为前方有一个极大的雪球,塞在了狭窄的路口,挡住了前方的去路。
      江瑕看着这比人还要高大的雪球,托腮沉吟:
      “这个雪球,对了,巧巧,你不是一路上顺手捎了几支火把吗?拿火把出来,应该能融化这雪球。”
      巧巧连忙让熊霸给她递上一支火把,然后将火苗子往雪球脸上贴,很快那坚硬如冰的雪球就开始融化,滚下来的液体又像清水又像牛乳,混杂着冰屑和小石头,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去了大半,虽然还有些冥顽不化的冰块在旁边挡路,但是已经出现了一条通道,可容一个人过身。四人没有心思继续把那雪球全部融化,一个接一个排成一列,依次侧身通过,边走边紧紧握住冰刃,谨防雪球里暗藏机关。好在这雪球还真只是挡路的工具,并没有另设玄机,四个人平安通过,都拍着胸脯感叹虚惊一场。
      大家一鼓作气,继续兵分两路往前进,等转过了五六个隔间,解决掉十来个木偶人和十来条大鱼,终于来到一个略微宽敞的大厅,虽然依旧是冰山陡峭,寒气森森,但这里显然有活物的生气,还设了上下两层,仰头一看,斜上方的回廊上挂着璀璨的珍珠,正对着大门口靠墙的一侧,则摆放着一张檀木太师椅,还有一张矮几,上面堆着五颜六色的果盘。熊霸见了那些水果贡品,已经垂涎三尺,已经迈出去一大步,打算先把果子抓来吃,毕竟已经饿了大半天了。然而巧巧担心有诈,伸手拦住了他,熊霸只能委屈地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看着近在咫尺的水果拼盘垂涎欲滴。
      江瑕率先跨出一步,抬头仰望四方,又低头看了看脚底下,均未发现异常。熊霸见大家小心翼翼勘察了半天,也没出什么幺蛾子,愈发觉得肚子饿,忍不住跺脚道:
      “我说小虾,巧巧,这里估计就是冰窖的尽头了吧。看着很安全嘛,我们先把那些果盘拿了,充充饥行不行?”
      巧巧和江瑕未待答话,突然听得头顶上刮过一阵旋风,然后从二楼走廊上传来了一个阴森低沉的吼声:
      “嗷嗷嗷……”
      这声音浑厚劲道,然而音色极为陌生,不像是人类发出来的吼声。大家皆是一惊,面色大骇,巧巧掏出了双剑,江瑕拔出了□□,熊霸也顾不上去看那些果盘了,挥出戴着列光刃的拳套,摆好了步法,就连若湖也抽出了腰间的匕首,打算应战。
      “什么人!”江瑕大喝一声,在这密闭的冰窖里回肠荡气。
      四人高度戒备,只觉得头顶上又有一阵恶狠狠的旋风刮过,仿佛还夹杂着冰晶坠落,只是极其细微,不至于伤到人命。
      “小虾!上面!”巧巧眼睛最尖,指着二楼回廊,大惊失色。
      大家循着巧巧的指向往上一看,立马吓得脸无人色。只见那冰霜覆盖的回廊之上,站着一只巨型雪猿,颀长的双臂孔武有力,硕大的手掌肥嘟嘟的,抓着栏杆,一张和人脸无甚区别的猿脸正虎视眈眈地向下俯视,眼睛瞪得溜圆,两只巨大的鼻孔喘着粗气,一张看不见唇的嘴一开一合,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
      “这……这是……”江瑕觉得自己的牙齿在上下打颤,下意识地往后退,可是那只通体晶莹的白色雪猿似乎察觉到他们想逃,一个纵身掠下,庞大的身躯如山一般重重坠至地面,发出轰隆巨响,犹如地动山摇。
      那只雪猿不通人言,只是不住地锤击着自己的胸脯,那是灵长类动物意欲比武的信号。然而江瑕、巧巧、熊霸三人从未见过如此硕大的兽类,更没想到这种近乎野生的动物竟然会出现在冰窖里,个个吓得脸色苍白,冷汗涔涔。反倒是看上去最娇弱的若湖,勇敢地走上前去,也不知在和那只雪猿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那雪猿似乎安静了下来,只是双臂垂地,弯腰弓背,鼻孔里一股股冒着热气,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却不再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声。
      “若湖,你,你能和它交流?”江瑕见若湖轻而易举地安抚了这只雪猿,佩服之余更是一头雾水。
      若湖双手合十,然后双臂交叉往肩膀上一点,低眉顺眼地说:
      “公子,若湖所在的火狐族,擅长驯养动物,有诸语的能力,能够与他们对话。”
      巧巧闻言,面露喜色,拍手叫好:
      “唷啦,天下之大果然无奇不有!你们火狐族也太厉害了吧!那你赶紧问问这只猴子,我们要怎么样才能离开这里?”
      若湖面露尴尬,道:
      “巧巧姐姐,这是冰山雪猿,不是猴子……”
      巧巧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
      “唷啦唷啦,知道了知道了。”
      若湖见大家都冻得瑟瑟发抖,而且急于离开,也不敢再耽搁,转身又和那只大猿叽里咕噜说了一通,那雪猿虽然牛高马大,巍峨魁梧,但是和若湖说起话来就像一只温顺乖巧的小猴子,时不时点头耸肩,有时候抓耳挠腮,甚至哈哈大笑,看上去极有喜感。大家都没想到方才还凶神恶煞喊打喊杀的怪兽竟然一下子变得跟家养宠物般,都暗地里对若湖心生敬意,巧巧更是打好了如意算盘,有朝一日必定要去火狐族登门拜访,这么古老神秘又身怀绝技的少数民族,一定存了不少好东西!
      须臾,若湖回头,朝大家道:
      “雪猿说,它身后的矮几是一个按钮,只要顺时针旋开,就能露出地下通道,然后就可以出去了。”
      巧巧闻言,立刻拖着熊霸来到矮几旁边,熊霸早已经饿得七荤八素,伸手就去拿上面的果盘,结果“轰隆”一声,一只利爪飞扑过来,把熊霸掀翻在地,而那些果盘也不翼而飞,江瑕站在一旁,把刚才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不禁捧腹大笑:
      “哈哈哈,大熊,你就别和人家雪猿抢吃的了吧。”
      果然,那些果盘此刻正揣在雪猿的怀里,它双臂强壮有力,身材魁梧,抱了七八个果盘在怀里,竟然绰绰有余,也没见一个果子掉在地上。它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熊霸,然后又转身走向若湖,低下头去,把怀里的果盘向她一送,示意让她吃,若湖摇了摇头,说:
      “谢谢,我不饿,我的几位朋友可能饿坏了,对不起,他们不是故意的,可以分一点给他们吃吗?”
      雪猿懊恼地看了一眼熊霸,嘴里“嗷嗷嗷”叫了几声,最后还是不情愿地迈开步子,然后走到熊霸对面,给他扔了三个苹果过去。熊霸双手捧住,急吼吼地张开嘴巴就咬,跟饿死鬼似的。巧巧双臂交叉站在一旁,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催促道:
      “快点吃饱了好开工!”
      江瑕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打算先把矮几推开,结果铆足了力气,脸涨得通红,那矮几却纹丝不动。江瑕狐疑地绕着矮几观察了一圈,没发现破绽,双手一摊,对熊霸说:
      “大熊,靠你了。”
      熊霸吃饭的速度倒是很快,三下五除二干掉了三个苹果,虽然还觉得没饱,但总算没有前胸贴后背了,撸起袖子走过来,双手环抱着矮几,沿顺时针方向一扭,却无论如何都掰不动。他力大无穷,平日里看到拦路的大石块,都能一拳劈碎了,这张看上去轻盈小巧的矮几,竟然就跟钉死了一样,再怎么使劲也推不动分毫,熊霸一边擦着脸上的汗珠,一边嘟囔着:
      “这是什么邪门机关,推不动啊!”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通通看向若湖,若湖也面露难色,看向雪猿。只见那只庞然大物此刻终于绷不住,捶打着胸口摔坐在地上,笑得前仰后合,双腿乱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江瑕按紧了拳头,厉声道:
      “你耍我们?”
      若湖看江瑕面有怒色,急忙上前相劝:
      “公子别生气,让若湖再问问它。”
      那只雪猿见若湖朝它走过来,终于收住笑声,坐在地上跟一只大熊仔一样,看上去倒有几分可爱。
      若湖对它又说了几句话,那雪猿抓抓脑袋,咕噜咕噜讲了一串,两人你来我往,对话了好一会儿,最后若湖才转身对江瑕等人道:
      “雪猿说只有它才有力气把这个机关拧开。只是……”
      “只是什么?”三人异口同声,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答案。
      若湖捏了捏裙角,为难地说:
      “雪猿说它在这里好无聊,想和你们比试比试拳脚功夫,要是打得赢它,就帮我们打开地下通道。”
      三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副头痛的表情。江瑕左手握拳,捶在右手掌心之上,叹气道:
      “哎,又要打架啊。雪猿大人,您大人有大量,神功盖世,力大无穷,就不要和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一般见识了吧?”
      那雪猿注意到江瑕是在和它说话,只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若湖连忙翻译,然后雪猿突然仰天长啸,接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江瑕,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若湖听完后转译道:
      “它说只是较量一下招式,它不会出蛮力的,也不会伤害到谁。只要让它活动活动筋骨,就当是陪它玩一场,哄得它开心,自然就会帮我们离开这里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三人懒洋洋地亮出了兵器,江瑕打头阵,对雪猿道:
      “那就得罪了,雪猿大人。”
      话音刚落,江瑕已如一阵风向前飞跃,几乎是一个箭步就窜到了雪猿的面门之上,挥刀直斩,顷刻间刀刃就要落至雪猿的前额,然而那雪猿身体庞大,动作笨拙,哪里避得开,而且它似乎也没打算躲,竟然昂首挺胸,拿着自己的脑袋往前一撞,直接和□□撞了个正着。江瑕大惊,手腕一抖,但是刀势既出,根本无法收回,纵然他有意向后翻,将刀回收,却也来不及了。只听得“咔嚓”一声,像是冰块碎裂之声,围观的巧巧、熊霸、若湖面露惊骇之色,却不是因为雪猿就此头破血流,一击毙命。江瑕更是心慌意乱,仓促之间连刀柄都没抓稳,人先从半空上跌了下去,在地上翻身一滚,这才站起来,抬头一看,那雪猿捂着自己的额头,指缝间露出了一条裂痕,然而既没有流血也没有红肿,就跟冰山开裂一样,不过多了道口子,雪猿却好似没事人,仍旧活蹦乱跳,甚至顽皮地给江瑕竖起了大拇指,好像在夸他砍得好。
      众人见此情景,匪夷所思,对望一眼,却都不明就里。还是若湖思忖片刻,最后道:
      “大家不必担心,雪猿皮糙肉厚,它最外层裹着的是一层坚冰,就当做是它穿的衣服吧,比铁甲还坚韧,一般砍不断的。”
      大家闻言,这才心里有了数,顿时松了一口气,万一真把这只雪猿砍死了,那活着出去的希望就更渺茫了。巧巧更是站起来,鼓起勇气围着雪猿转了一圈,最后回到原点,若有所思:
      “这么说,它这是全副武装啊。连额头上都套了一层坚冰,算是头盔?”
      若湖微微一笑,轻轻点头,算是肯定了巧巧的推测。而雪猿却愈发兴奋,毕竟很久没人陪它这么活动筋骨了,而且江瑕那一刀竟然能把它的冰甲头盔给划出一道口子,可见这小子刀法不错,是个值得钦佩的对手,于是勾勾手指,示意他们再来。
      然而江瑕那一刀,由于砍在了坚冰之上,虽然裂开了口子,可是他自己也受到了反作用力,如今虎口生疼,而那柄□□已经摔在冰面上,上面结了一层霜,估计短时间内无法削铁如泥了。他自己更是摔了一跤,又累又痛,只好看着熊霸,指望他先陪雪猿玩玩,让自己喘口气,歇会儿再上阵。
      熊霸早就跃跃欲试,他瞧见雪猿这一身精壮的肌肉,羡慕不已。平时他若是遇见了身材魁梧的习武之人,总忍不住要和人家先比试一番身材,然后再切磋拳脚功夫,毕竟他自己也是一身的腱子肉,并且一直引以为豪。不过这只雪猿到底是兽类,不是人类,他不好意思放下身段去和人家较量,怎料这只雪猿主动挑战,熊霸求之不得,早就摩拳擦掌,气沉丹田,然后双肘向后翻,再徐徐推进,送了一记万象流云掌出去。雪猿还是不闪不避,袒胸露乳迎击,那绵绵不绝如长虹贯日般的掌力就好似一股轻烟,溜入了雪猿的胸膛,它的身体略微向后退了一步,然而绝不像从前受了万象流云掌的人,口吐鲜血,捂住胸膛,再人仰马翻。雪猿只是在自己的胸口上画了几个圈圈,像是挠痒痒般,然后龇牙咧嘴笑得格外夸张。熊霸尴尬地看着它,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掌法、力道全都拿捏恰当,可是这只雪猿却毫发无损,熊霸咬着嘴唇,觉得自己真是班门弄斧,丢脸到家了。
      巧巧在一旁看着这两个以力道见长的小伙伴均落于下风,不甘心让这只胸大无脑的猿猴继续将他们玩弄于鼓掌之间,趁雪猿还在对着熊霸傻笑,纵身一跃,如同一只灵敏的猫,从雪猿右侧袭来,她赤手空拳,向雪猿的咯吱窝一搜,然后拽出了一件东西,飞身下来,躲到若湖身后,耀武扬威地晃着手里的宝贝,朝刚刚才反应过来被偷袭了的雪猿笑道:
      “大猴子,你看看这是什么?”
      雪猿一惊,笨拙地转过身体,正对着巧巧,大吼起来。巧巧手里拿着的,是一件晶莹剔透的鹅卵石,通体透明,流光溢彩,如水晶般澄澈,又如宝石般亮丽。
      雪猿嘴里叽里咕噜念叨了一通,巧巧问若湖:
      “它说什么呢?”
      “它说这是雪猿冰魄,极其珍贵,可以保持尸身不腐。”若湖一边翻译,一边担忧地看着雪猿,它此刻的表情,可一点都不友好。
      巧巧把这件宝贝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然后塞进了自己怀里,道:
      “唷啦,那可是件价值连城的宝贝,我要收好了!”
      “巧巧……”若湖看着巧巧,想劝她把东西还给人家,否则把雪猿惹怒了,大家都走不了。然而巧巧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又寻宝心切,她虽然没想到在这冰窖里也能搜刮到好东西,但是既然得手了,哪有还回去的道理。她若不是这个脾性,他们也不至于遭武当派追杀,要半途躲进九秀山庄了。
      若湖正暗自焦急,想着如何跟雪猿沟通,江瑕突然打了个响指,走到她和巧巧面前,对雪猿道:
      “雪猿大人,是您自己说要和我们比试的。现在巧巧拿了您的东西,也算是偷袭成功。这样吧,您若是现在帮我们打开地下通道,我们就把雪猿冰魄原璧归赵,如何?”
      若湖忙不迭地把这番话翻译给雪猿听,那雪猿听罢,沉吟一会,立刻转身就朝矮几走了过去。江瑕得意地看了一眼巧巧,巧巧面露微笑,但是又附耳到江瑕身边,悄悄说:
      “这法子不错,但是雪猿冰魄我可要带走!”
      江瑕不是个背信弃义之人,他当然料到巧巧不会这么爽快地交出宝贝,只好道:
      “是是是,等密道打开了,我们先走,你断后怎么样?”
      “凭什么?!”
      “要是你先走了,又不肯交出宝贝,雪猿一怒之下就把密道封了,我们谁也出不去,你就是拉了金山银山,也卖不脱手啊。”
      巧巧咬唇,心有不甘,但是她不得不承认江瑕的话有道理,更何况,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巧巧却不是一个要钱不要命的主儿。比起金银财宝,当然还是性命更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句话可是她的座右铭。
      两人还在商计,只听得“呼喇”一声,那矮几在雪猿两条擎天柱般的臂膀旋转之下,挪开了原来的位置,果然地下露出一条黑漆漆的通道。四人大喜过望,若湖对雪猿连连拜谢,然后江瑕好说歹说,总算让巧巧把雪猿冰魄从怀里掏了出来,丢给雪猿,道:
      “多谢雪猿大人救命之恩,我们改天再来陪您老人家活动筋骨啊!”
      说完,已经先把巧巧推下了地道,跟着又叫熊霸下去,然后叫若湖:
      “若湖,你先下去。”
      若湖对雪猿双手合十鞠了一躬,雪猿“嗷嗷嗷”叫了三声,恋恋不舍地趴在地道入口,目送她离去。它虽然长相奇特,但看向若湖的眼神总流露出一股淡淡的温柔。江瑕心道万物有灵,火狐族与动物之间的这份默契,着实令人羡慕。他拍了拍雪猿的肩膀,道:
      “你放心好啦,我会好好照顾若湖的。”
      那雪猿虽然听不懂江瑕在说什么,但是见他目光澄亮,面带微笑,也傻呵呵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江瑕朝它挥手告别,也钻入了地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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