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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路见不平 ...

  •   阮翕大开眼界,自明州到淮南,十几日一路行来,也就此刻让他真真切切感受到江湖儿女的快意恩仇,面对几人绝尘而去的方向几乎看直了眼,心中万分懊悔自己笨口拙舌,竟没能与那人多说几句话,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哦不对,起码还是知道一半的,听梅兄称呼那人谢七公子。

      如梦初醒,阮翕忙不迭回头向知情人打探:“梅兄交友遍天下,不知这位公子是……?”

      梅潜道:“一个纨绔子弟。”

      “呃……”阮翕挠挠头,心想莫不是他二人有过节?但方才那样,也不像有什么仇什么怨的啊……为免惹他不快,阮翕还是乖乖闭了嘴,转念一想那位公子功夫如此高超,想必会去参加武林大会的吧?总是有机会结交,也不必急于一时。

      梅潜看了眼被谢七随手丢下的摊子,顿了一顿,还是懒得替他收拾,转而望向不远的客栈。

      “归——来——居——”阮翕摇头晃脑,“好名字!宾至如归!”

      梅潜笑了一声,举步便去。

      还未走出几步,人群突然骚动起来,有个姑娘的声音越过重重人潮,正正传入耳中。

      “你放手!放开我!”

      声音都变了调,听来还带着哭腔。

      不知不觉间有人群三两围起,阮翕回头,拨开交头接耳的路人,正见有几个成年男子围着个小姑娘,其中一个拉着她的手往路边拽,嘴里不住念叨:“反了天了,不就训斥你几句,你还敢使性子!”

      那姑娘吓得花容失色,一手死死掰着墙砖拼力挣扎,抓墙的手指都渗出了血:“你放开我!你是什么人我根本不认识你!救命、救命啊!”

      “嘿你个臭丫头!”另一个彪形大汉冲上来就是一巴掌,撸着袖子破口大骂:“长本事了!有胆子偷夫人的首饰没胆子认?亏夫人待你那么好,吃穿用度都跟个小姐似的,临了连颗良心都没养出来!”

      姑娘被一掌打懵,眼看着第二个巴掌紧随而来,下意识去挡,却被那两人一下捏住手腕狠狠往前拽了一把,拽得她脚下不稳,整个人撞在前头的大汉身上,被牢牢制住再不得逃脱。

      围观之人越来越多,议论纷纷却不见有谁站出来问上一句。

      阮翕看不过眼,努力挤出人群赶上那几人:“且慢!”

      那几个大汉恍若未闻,自顾自加快了脚步,没人理他。

      “几位留步!”阮翕急急跑上去拦住他们去路,“几位堂堂男子,怎么欺负一个小姑娘呢!”

      “去去去,哪来毛头小子多管闲事,一边去!”

      为首大汉没什么好气,粗暴地推他一把,拖着姑娘便走。身后,另一人向他随意拱了下手,语气敷衍,隐隐似有几分威胁:“这位公子,我们哥儿几个处理家事,与外人无干。公子若闲得慌,不如去那的茶舍酒楼喝上几杯,莫要挡了官道。”

      “即便是家事,也不该这样当街打人,何况还是打一个姑娘!”阮翕梗着脖子不肯退让,眼看周围众人开始对他指指点点,脸也不自觉涨红了。

      被制住的姑娘如见救命稻草,更加拼力挣扎起来,冲着他的方向声嘶力竭:“公子救我!我根本不认识他们,他们说谎!”

      “闭嘴!”为首大汉一把拧过她的胳膊,面目狰狞道,“这贱人勾引我家少爷,偷我家夫人的陪嫁宝贝,忘恩负义狼心狗肺,大伙可千万别被她这模样骗了!”

      姑娘急得哭出来:“我不是小偷!我从来没有偷过东西!也根本就不认识你们,更不认识你说的什么少爷夫人,你……你一定是弄错人了!”

      “等回府见了夫人我看你还敢不敢嘴硬!”

      旁观众人听了个七七八八,神情也逐渐变得微妙,望向那姑娘的眼神有鄙夷有不屑,更有许多人一听是收拾家中下人,顿时失去了兴趣,摇着头叹一句世风日下便散了开去。

      见小姑娘哭得可怜,阮翕于心不忍,可那几人又说得如此笃定,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既是你府上之人,怎不听你们叫她一声?”不咸不淡的声音,阮翕惊喜回头,梅潜心不在焉地把玩着一枚木雕,扫了他一眼,道,“莫非这姑娘,连个名字都没有么?”

      “对对对!”阮翕点头如啄米,连声附和,“你们倒是说说,这姑娘叫什么!”

      那些人颇不耐烦:“这丫头叫翠儿!我说你们两位公子还没完没了了?旁人家事与你们有什么干系……”

      “我不叫翠儿!”姑娘急急喊道,“我姓叶,叫叶扶疏,不是他们说的什么翠儿!”

      “闭嘴!”那人拖回她,作势又要动手,“这名字是夫人起的,你这贱人不配用!”

      细微的破空声一袭而过,正正击中那人手腕,梅潜捻着半截木雕,慢悠悠道:“不知你家主人贵姓,府上何处?既是捉贼,在下也乐意帮上一把。”

      “这姑娘偷了什么东西你们要这样对她?”不待他们开口,阮翕便已断然道,“不管多少钱我替她还便是,你们放了她吧!”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连那姑娘都呆了。

      那几名大汉互视一眼,哼出一声:“那也得我们夫人裁夺!”说罢,不再多言,一群人又推又拉,硬是将那姑娘挟走。

      “放开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救命、公子救命啊!”

      呼救声撕心裂肺,阮翕再按捺不住准备动手,却忽听一阵清亮笛声刺穿集市喧嚷,尖锐凌厉,仿佛带着暗劲,乍闻之下,让人不自觉错开几步,下意识捂住了耳。

      笛声由远及近,就如渐近锋刃,越发迫人,内息不自觉流转,再抬头时,笛声骤歇,围观路人不知几时已退出丈远,一个个捂着耳朵神情忌惮地望着一个方向。

      而那个方向,除却被振开的几个彪形大汉,还有名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身白衫墨袍,眉目之间不乏艳色,却是如冰如雪,冷淡至极。

      手中,是一管长笛,末端系穗之处,赫然一道狭长裂纹。

      一见她,叶扶疏便如见救命恩人,不管不顾地冲上来拉住她袖子,浑身颤抖着,突然就嚎啕大哭起来:“琴姐姐!”

      啪地一声,手中长笛顿时四分五裂,那女子信手一扬,长笛碎片四散而去,准确刺中那些挟人大汉,惨叫声顿起,充斥了整条街道。

      “我斗辅堡的客人也敢动?!”

      斗辅堡?是承办开幕大会的那个斗辅堡?阮翕一激动,转头便忘了方才笛声带来震慑感,兴冲冲奔上前去:“这位姑娘是斗辅堡的人?”

      没人理他,那几个大汉互相看了一眼,为首那个清清嗓子,重新开口时较方才语气已缓和了许多:“姑娘是不是弄错了,这丫头是我府中下人翠儿,怎会是堂堂斗辅堡的客人?”

      阮翕慌忙搭腔:“你说她是你府中下人,有何凭证?”

      大汉指着她嚷嚷道:“翠儿手腕上有颗黑痣!”

      叶扶疏二话不说伸手,只稍稍一挽袖口,便露出皓白手腕,细腻如玉,不见半点瑕疵,更没有什么黑痣。

      “嗯?没有?”那大汉果然迟疑,“难道真不是……?”

      “大哥……”身后同伴悄悄拉了拉他,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众人听见,“虽说翠儿出逃时也是穿着这身衣服,这位姑娘与翠儿长得也有几分相似,但……说实在的,翠儿毕竟是个丫头,这位小姐也不像做过活的,长得比翠儿可水灵多了,我们……应当真是弄错了吧?”

      那大汉大窘,一回身便甩了那人一巴掌:“要你多话!早些不说偏现在说,成心看老子笑话是不是!”

      那人唯唯着后缩:“不敢、不敢……大家都急着捉拿翠儿,也没看仔细……谁让这姑娘那么像呢……”

      叶扶疏急了,抽噎着叫起来:“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长得像就……你们就能这样、当街强抢民女?!”

      为首大汉咳嗽几声,拱拱手赔了几个不是,拖着同伙便走,看样子,似是无地自容急着脱身。

      女子扫一眼四周,声音一沉,听来冷硬如铁:“光天化日,众目睽睽,这么多人却坐视强抢民女之事发生!看来江湖侠义,已经后继无人了!”

      阮翕张了张嘴,没敢吭声,下意识回头,人群中的梅潜恍若未闻,只在谢七留下的摊子上挑挑拣拣,不理外物。

      女子冷哼一声,转身去安抚叶扶疏:“几时出来的?也不与我说声……你的脸怎么了?”

      叶扶疏还挂在她身上哭个不停,闻言泪眼蒙蒙地抬头,摸摸自己的脸:“嘶……是、是那些人……”脸上肿了一片,一碰便钝钝地疼,红得触目惊心。叶扶疏怔了怔,眼睫一颤,仿佛才回过味来似的,哇地一声又大哭起来,“我……我长这么大,从、从来都没人打过我!爹娘、师父……从来都舍不得打我!竟然、竟然在街上……被人、被人……还是、还是莫名其妙被打……我、我……”

      女子倏地转头,盯着那些人离去的方向,脸色极为难看。

      “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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