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有刺》玫瑰糖糕

18、危险

　　第十八章
　　荣秀连忙低下脑袋告诫自己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只是她都没想到灵越和段霁月已经这么熟了。
　　不止她，灵越自己本来也是想看看段霁月发窘的样子，结果倒被他将了一军，抿了抿唇，把坠子递给荣秀，不再说话。
　　段霁月也一改往日样子，严肃地低着头，好像很后悔自己说过的话。
　　再这样僵持下去，正事就全耽误了。
　　荣秀拿出那枚香囊，打破平静，对灵越道：“对了，我来这是想告诉你……这是柳贵妃的手法。”
　　灵越骤然抬头，错愕地看着那枚香囊。
　　她与母妃分别早，同其他孩子一起住在一起，后来又因为母妃有孕，自己染了病，被彻底下令禁止与贵妃接触，怕过了病气给肚子里的皇子。
　　除去幼年的几套衣裙是母妃亲手缝制外，她后来的衣裳都是宫里做了送来的，那几套衣服成了她幼时的安慰，后来被当今的太后夺走，她从此再也没见过这些东西。
　　灵越看着那枚香囊，双手接过，有些想掉眼泪。
　　帮母妃平反，重查当年的事有多难她心里一清二楚，可眼下她再心急，也不能肆意寻找当年事情的知情人，再加上苏婕妤地位不稳固，她还要在乐寿和太后眼皮子下躲躲藏藏……
　　这枚香囊给了她莫大的安慰。
　　荣秀握了握她的手腕，道：“当年柳贵妃待人和善，有次我娘亲给我缝制的平安福袋有些破损，柳贵妃看到了，就说要给我补一补。”
　　“时间有些久了，再加上后来照顾……乐安公主，这些原来的东西都被尚宫收走了，看到香囊时一下子没想起来。”
　　段霁月还在，灵越努力憋住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无常，淡声问：“柳贵妃这些东西经常给下人缝制吗？”
　　“我刚问过林署令。”荣秀道，“林署令说，柳贵妃会给暗卫处的人一人一个香囊，用以放信物。”
　　“暗卫处？”灵越愣了愣，“那不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吗？为什么会和柳贵妃有联系？”
　　荣秀摇摇头，内幕她知道的也不多。
　　段霁月托着腮听她们俩絮絮叨叨地说了这么多，思考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了一句：“柳贵妃是谁？”
　　灵越学着赵月容恐吓他：“少问，小心小命不保。”
　　段霁月无所谓地撇撇嘴，丝毫不在意。
　　荣秀又问她来诵经阁有没有找到荣桦，灵越想了个理由把段霁月支开，告诉了她前前后后的事。
　　灵越沉吟一会儿，道：“如今我们还是得问荣桦……苏媚这些事，听赵月容的语气，她和母妃关系匪浅，再加上香囊也是她送给苏婕妤的。”
　　荣秀点点头表示同意。
　　苏媚和赵月容武功都不低，也不能完全肯定谁更值得相信，这样贸然地回去太危险，必须找个打头阵的才行。
　　灵越忍不住看向段霁月。
　　段霁月背对着她们，但能感知到灵越的目光，而且被她看的心里发毛，微微侧头道：“你又想干什么？”
　　灵越微微一笑，声音变得娇软好听：“麻烦段公子转过来。”
　　段霁月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转过身道：“你要干什么明说，不要干这种变脸的活儿……”
　　他话还没说完，灵越已经飞快弹出一颗石子。
　　她力道不小，石子破空而来，段霁月连忙偏头躲开。
　　灵越满意点头：“不错不错。”
　　段霁月鼻子都要被她气歪了：“你干什么！”
　　“就当是你揪我裙子的惩罚。”灵越捂着系带白他一眼冷道，又立刻变得笑容满面声音动听，“请段公子和我们一起去找一趟人。”
　　“别以为我听不到，我知道你找人不成倒是找到了麻烦。”段霁月抱肩哼了一声，“现在让我去当炮灰，我说的没错吧。”
　　说的没错，除了当炮灰以外没一句对的。
　　灵越依旧满脸堆笑纠正他：“是打头阵，保护我们两个弱女子，这种事当然要段公子这种气度不凡的人来干……”
　　“停停停。”段霁月摆摆手，“我这个人比较现实，有什么好处吗？”
　　灵越咬牙切齿地保持着笑容：“回去后会给段公子银子。”
　　“银子？我大理有的是这些东西。”段霁月挖挖耳朵，“不如这样，我给你当炮灰，你和我下棋，就明晚，怎么样？”
　　琴棋书画对于每一个宫里长大的女子来说，都是必须接触的，灵越也不例外，但她现在可是个宫女，应该未曾娇养过，也不会接触这些。
　　段霁月还在等她的回答。
　　灵越道：“好。”大不了到时候装自己不会掩饰过去。
　　段霁月也爽快：“那走吧。”
　　三人不能沿灵越来的路走，怕被人发现，只好在树丛中寻路，硬生生走出一条小路来。
　　段霁月心疼地看了一眼被树枝勾破的衣衫，道：“兑换成银子也不是不行。”
　　灵越推他一把让他快点：“落子无悔，不能改了。”
　　段霁月叹了口气，问道：“你弹石子的力度不错，你也练过啊？”
　　“没有。”灵越道，“以前闹饥荒，在山林子里待过几个月，那石子打野兔，练出来的。”
　　荣秀有些心疼她，哪里是闹饥荒，恐怕是逃命吧。
　　“我教你。”段霁月大言不惭，“你下次可以从树上挑一些合适的枝杈做个简易弓箭什么的，这样更容易猎兔子。”
　　灵越想了想当时虚弱的自己，立即否决了他的思路，催道：“没下次了，快走吧。”
　　三人一路坎坎坷坷，好不容易返回到禅房处，潜伏在窗户下凝神细听屋内的声音。
　　屋里并没有声音，异常安静。
　　灵越皱了皱眉，以赵月容气死人不偿命的性格，一定会挑衅苏媚，两个人不说打起来，吵架还是有可能的，怎么会一点声音也没有？
　　段霁月微微探身，抽出了一把尖刀。
　　刀身锋利，翻着银色的光泽，中间嵌了三颗红色玉石，如同三滴血坠在刀刃上。
　　他举起刀，刺破了一点窗户纸。
　　三人立马闻到了一股异香。
　　段霁月皱了皱眉，灵越抢先说了话：“伽罗香！”
　　他有些诧异：“你知道伽罗香？”
　　“我知道。”灵越道，“就是不太明白一屋子伽罗香会怎么样。”
　　段霁月正色：“里面的人会昏迷，时间长了会死亡。”
　　灵越扒开他绕过窗户，用力推门。
　　段霁月跟在她身后，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伸出脚狠狠一踹。
　　门应声而破，赵月容倚在桌边，枕着一只胳膊，双眼紧闭，另一手拿着弩箭搁在膝头。
　　苏媚不在。
　　段霁月严肃道：“搭把手把她抬出去，离这个屋子远一点。”
　　灵越让她的另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脖子后，和段霁月一起把她抬起来。
　　荣秀捂着鼻子在门口道：“那个和尚回来了，怎么办？”
　　灵越当机立断：“把她抬到屋后的草丛里。”
　　赵月容看着高高瘦瘦的，其实沉得很，两个人使了最大的力气才赶在崇阳回来前把她抬进了草丛。
　　草丛后是一片树林，荣秀蹲在草丛后观察，段霁月和灵越把赵月容放在地上，让她靠着大树。
　　段霁月从腰间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药丸，捏着赵月容的双颊，迫使她张开嘴，把药丸送入她口中。
　　灵越问：“她怎么样？”
　　段霁月道：“咱们回来的还算及时，再晚一会儿她就没命了。”
　　灵越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喃喃自问：“赵月容那么警惕的一个人，怎么会轻易中了苏媚的招？”
　　“赵月容？”段霁月仔细端详她一会儿，“她不是梅影暗卫第四军的校尉吗？你们怎么会和她掺和在一起？”
　　有些事不能告诉段霁月，灵越轻描淡写：“我们认识，是朋友。”
　　段霁月深深看她一眼，不再追问。
　　他们身后传出一声闷响，两人双双回头：荣秀不见了。
　　段霁月立马道：“你在这儿别动。”
　　他放轻脚步，往荣秀蹲的地方走去。
　　“段公子？”他身后响起一道女声，“没想到你也在。”
　　灵越的脖子上横亘着一把闪着冷光的匕首，她身后的女子巧笑倩兮，如果没有眼底的冰霜，整个人看起来就如春花般温婉动人。
　　段霁月表面负着手，实则抓住了那把尖刀，同样冷冷地看着她。
　　“灵越姑娘。”苏媚对他视而不见，“又见面了。”
　　“苏媚。”灵越耸耸肩，“你故意让崇阳大师放我走的？”
　　苏媚没有回答她：“把香囊给我。”
　　灵越寸步不让：“你与柳贵妃什么关系？”
　　苏媚莞尔一笑：“李灵越，你最好不要跟我绕圈子，我就一个目的，把香囊，还有乐寿给你的名帖交出来。”
　　“公主府的刺杀果然是你。”灵越了然道，“为什么刺杀之后要留下伽罗香？真的是不小心遗漏的吗？”
　　苏媚不答，匕首又近一步，刺破了她的皮肤。
　　段霁月面色沉肃，一瞬不瞬盯着她们。
　　苏媚忽然看向段霁月，道：“你看，李灵越，有人很在意你呢，你可不要拿你的命去开玩笑啊。”
　　灵越看向段霁月。
　　段霁月突然变了脸色，笑道：“错了，谁在意她？我只是在意她给我的报酬。”
　　灵越无语：报酬？下棋吗？人都没了怎么下棋？
　　苏媚挑挑眉：“什么报酬？银子吗？我有的是。”
　　“银子我也有的是。”段霁月玩味一笑，“是名帖。”
　　苏媚皱眉，逼紧灵越的脖子，道：“想让她活着你就把名帖给我！”